稽五星拿过水壶,duangduangduang一顿猛灌,喝完后心情畅快,气性散去。他走过去一把抱住宋元喜,笑得十分开心,像极了小伙伴久别重逢,“喜哥,我们终于又见面了。”宋元喜回抱住,这回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对方的实体,只觉一颗心踏实极了。“是啊,星星,我们终于又见面了。”稽五邑瞧着眼前一幕,好似时光流转,又回到了当初南海之滨时。他不理解,为何宋元喜和稽五星在试炼塔内能够一见如故,然而两人隔着百年时光,依旧能够感情如初,却很欣慰。若几百年甚至几千年后,这两人还能如年少相逢,也算是他们的缘分了。“好了,若想叙旧,日后有的是时间。”稽五邑打断两人,提醒道:“元喜,服下最后一株长山草,待明日正午过后,我带你们离开魔甲城。”宋元喜点头,服下长山草后,兴冲冲问起明日去向。稽五邑语气平淡,十分随意道:“不是要找你师父的线索?我带你去碰碰运气。”宋元喜激动极了,原地来回踱步,苍蝇搓手。“这么快,这可真是值得高兴的事情,稽师叔不愧是稽师叔,真是我心中的的偶像。”“别贫,以及再告诉你一件事,我已是元婴修为。”稽五邑本不想提起,但今日心情不错,他决定让自己再高兴些。果然,听到他进阶元婴的消息后,对方脸色骤变。肉眼可见整个脑袋都耷拉下来,活像是忽然萎掉的狗子,那无形的尾巴都不会摇摆了。“稽师叔,啊不是,稽真君,你又进阶了啊~”进阶元婴后,就该称呼一声真君了。按照沧澜界的规矩,为显尊重,除却师门内,元婴修士是不能称呼师叔的。可问题是,他喊师叔喊习惯了,稽五邑在他心里,可不就是他稽师叔么!乐子看够了,心情愉悦了,稽五邑这才说道:“一如往常称呼便是,我一日未脱离玄天宗,便一日是你师叔。”宋元喜连连点头,“是极是极,稽师叔说的都对。”翌日正午时分,稽五邑带着宋元喜和稽五星离开魔甲城,去往下一个城池。宋元喜经过四十九日转化,身上灵气已经悉数转为鬼气,又有稽五邑护着,鬼王以下均不会暴露。而他金丹修对所对应的,便是鬼人。冥界的鬼人身上鬼气开始消散,除却脸色苍白如纸,与人修无异,宋元喜几乎不用做任何伪装,就能很好适应。“稽师叔,若是我与其他鬼修打斗,使用灵力可会暴露?”宋元喜问出心中疑虑。“你以为我让你服用如此多的长山草是做什么?”“所以我身上的灵力已经完全转化成鬼气了?即便吸收鬼气亦是可以?”“嗯,暂时不成问题。”“稽师叔大才,元喜佩服的五体投地。”宋元喜对稽五邑的崇拜又增长几分,如今想想,这位稽师叔的聪明才干一直都是超前卓越的,其领悟能力和动手能力,当真让人惊叹。除了他弟弟,宋元喜就没见过同辈中,有人能与之比肩。下一个城池是敖狭城,距离魔甲城约有几万里之遥,这里就不得不感叹一声冥界的地广人稀。原本宋元喜认为,沧澜界已经十分广阔,除却各种折叠空间不算,整个界内地域辽阔程度,堪比小半个太阳系。冥界,却是相当于一个太阳系这般大。冥界不成型的魂魄无数,然那些魂魄只在渊海内,并不占据陆地面积。是以整个太阳系大小的冥界,实际上的鬼修数量,只有沧澜界人修的一半。三人乘坐的是冥界特有的座驾,四头蛇车,车速不快不慢,十分适合欣赏风景。这是稽五邑的原话,宋元喜却是倍感无聊,“稽师叔,这一路走来,冥界地表外貌大同小异,不是砂石就是荒漠,这又有什么可看的?”稽五星却是笑岔,“喜哥,你急什么,冥界的风景自是有意思,你且瞧着就是。”宋元喜不信,只觉眼前两人在唬他。经过半个月的无聊后,四头蛇车终于驶进敖狭城范围,宋元喜这才见识到,冥界真正的独有风貌。高耸入云的崎岖山峰,峰峰相连延绵几万里,一眼望不到尽头。本该是地上流淌的江河湖海,却是挂在山峰之巅,悬浮于半空当中。从底下抬头往上看,可见半空中,那些灰色的水流,有无数的异物在游动。它们或大或小,时而跃出水面露出真容,时而潜入水底消失不见。而那些跃出水面的生物,却不会从半空中掉落,而是在半空中游浮一会儿,便再次往上,重新跌落那水底下。而各处山峰上,各种弥漫着鬼气的妖兽肆意活动,它们与沧澜界的妖兽基本无异,唯一的区别就在于,冥界的妖兽,其眸子是血红色的。“稽师叔,为何冥界的河海会浮于天空?”宋元喜最惊讶于这一点。稽五邑却道:“冥界没有河海,你所看到的浮于半空的那些水域,便是冥界的渊海。”“渊海?便是盛满魂魄之地?”“不错,渊海乃是冥界独有,算得上是独特地域。想要去往渊海,须得修为达到鬼人。”稽五邑看了眼,点头道:“你正合适。”宋元喜连连摆手,“我去渊海做什么,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不去渊海,打死也不去。”稽五邑没说话,继续赶着四头蛇车驶向城门口,待三人进城,便转手卖了车辆。“稽师叔,我们现在去往何处?”宋元喜瞧着城内来往的众鬼,虽跃跃欲试,却不敢造次。稽五邑瞧出对方心思,直接带着两人去城内酒馆,而后叫了一桌席面。菜品上来,不是血淋淋生鲜妖兽肉,就是充满死气的各种怪味妖植,不单瞧着倒胃口,宋元喜更是不能吃。“稽师叔……”“这些都是为五星点的,你还真当自己是个鬼了?”稽五邑哼笑一声。“但这一桌子菜,我没一样吃的,实在不适。”“你修为足够,早已辟谷。”“稽师叔,辟谷和个人习惯是两回事儿,我这人吧,嘴馋,戒不了。”稽五邑想起那年,宋元喜拿炼丹炉烤肉串儿,一时不慎差点烧了他的道袍。为此,还被天灵峰的长老骂了句“不务正业”。没想到两百年过去,这人还是如此。“也罢,远道而来是为客。”稽五邑从储物戒中拿出几样灵果,不过略一施法,灵气瞬间被鬼气所覆盖。宋元喜接过,满怀希望又问:“稽师叔,可有鸡鸭鱼肉?”“得寸进尺,有的吃就不错了。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随身带着烹饪佐料?云溪真君怎得就不骂骂你。”稽五邑对于宋元喜常年储备调味料一事,实在难以苟同。宋元喜咬着鲜嫩的灵果,其清香爽口的味道让他欲罢不能。听到稽五邑的话,笑嘻嘻回道:“我爹日常骂我,但我脸皮厚。”“也是,你这脸皮,堪比两界界壁,世上鲜有敌手。”宋元喜和稽五星各自饱餐一顿,吃饱喝足,一道敲门声适时响起。宋元喜以为是酒馆的店小二,谁知打开门,直面一张煞白的女鬼脸。而那鬼头更是离谱,直接被她拿在手上。也就是说,对方是无头状态。宋元喜冷不丁被吓到,他已多年没有见过这等场面了。那女鬼只粗粗看了眼宋元喜,便径直掠过他,朝着屋内走去。一路走到稽五邑身边,匍匐于地面,说道:“主子,你要调查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敖狭城城主于今夜子时归来,可与主子见面。”稽五邑不作声,那女鬼又继续说:“若消息不假,敖狭城城主应该已受重伤,唯有主子手中的丹药可救,此时提出任何条件,对方必将答应。”“我已知晓,此事办得不错,下去吧。”稽五邑扔过去一枚丹药。那女鬼欣喜接过,抱着自己的头颅连连磕头,而后快速退下。宋元喜看得目瞪口袋,而稽五星却是见怪不怪。“喜哥,莫要露出这般惊讶的表情,堂哥的能耐你又不是不知,在冥界百年,怎么可能没点自己的势力。”“那女鬼是他手下?”“自然不是。”稽五星嫌弃一声,“那不过是个不成型的鬼怪,你瞧她连自己的头都按不回去,如何有本事做堂哥的手下。”“那这是?”“手下的手下的手下,只因鬼怪出入自由,是以送信这种小事儿,由他们去办。”宋元喜仿佛听天书一般,目光转向稽五邑,不知想到什么,忍不住小声询问:“稽师叔,你如今……当真是鬼将修为?”稽五邑笑眯眯,“你猜。”“……”这谁能猜到啊!不过,稽师叔肯定不简单,宋元喜心中认定这一事实。待到夜深,接近子夜时分,稽五邑将稽五星收入一个钵中,这才带着宋元喜去往城主府。城主府守卫森严,然稽五邑这等修为,却是如入无人之境。两人提前一步到场,而正主却还未归来,免不了等上一等。宋元喜等着无聊,干脆小声与稽五邑聊天。“稽师叔,你刚才收星星那个钵,是什么?”“乾坤钵。”“那乾坤钵有何作用?”“降妖除魔,照射妖魔鬼怪,现其原形。此乃佛门之物,三界通用。”所谓三界,一般指的冥界、妖界和魔界。宋元喜一听是佛门之物,脑子一拐,问道:“那师叔可认识一个叫法海的和尚?”稽五邑疑惑抬眸,“不认得,你认得?”“不认得,但听说过,那位也有一钵,名叫降妖钵,抓了条千年蛇妖镇压于雷峰塔下……”宋元喜开讲,故事说得天花乱坠。稽五邑有一句没一句听着,忽然冷不丁说道:“佛门之事知晓如此多?那浮屠居士告诉你的?”“啊?啊!”宋元喜脑子还没转弯儿。稽五邑却是摇头,告诫一句,“莫要与佛修走得太近。”“为什么?”宋元喜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