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学十日,琅嬛书院讲坛圆满收官。
桑太余最初的目的,只是想让儒家浩然正气镇压凶煞之地,学子们经过章台院旧址时不感到害怕。
结果好得出乎他的预料。
不但最初的目的达成,还因凤扶摇现场顿悟,书院大大扬名。
而且,或许是受了此事激励,几乎所有讲学的大儒都拿出了看家本事,讲得深入浅出,鞭辟入里。
很多见解论调,他听了都觉新鲜。
第一版五万册“琅嬛书院庚寅年讲学集”很快就售罄,又加印了十万册。
可以想象,明年的生源会更多。
从先生到学子,全都精神振奋,走路带风。
萧家一千多侍卫死在书院的阴霾,彻底一扫而空。
“总算是过去了!”
背着人时,桑太余如此感叹。
在唐督查、杨主使和众先生面前,他胸有成竹指挥若定,实际上也没那么有把握。
七杀也放下了心。
这事是她思虑不周,若是学生们怕鬼,不敢留在书院,吵着要退学,那她罪过可就大了。
还是桑掌院有办法。
“郑巍,有人找!”
这天上午刚下课,就见守门的杂役跑来。
“谁呀?”
七杀问道。
杂役:“说是你的家人。”
这位是书院现下最火热的学生,他可不敢怠慢,一听说是找她的,赶紧进院通传。
七杀微怔。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还没有见过郑家人。
并非原身与家人有什么隔阂,而是琅嬛书院在南都城外,郑家却在宁城,相距四百多公里。
在没有汽车高铁飞机的年代,这距离可不算近。
因而原身都是农忙假、年假才回家,这两次假期就相当于现代的寒暑假,每次都放两个月。
若无大事,郑家人也不会来书院找她。
跟着杂役走到书院门口,七杀看见一个二十多岁的高个青年,身后有名长随,牵着两匹马。
“小妹!”
“......大哥,家里有事么,你怎么突然来了?”
原身有两位兄长。
大哥郑嵚大她八岁,在家孝敬父母照管家业,二哥郑崧大她五岁,在明月书院念书。
这次来的就是大哥。
他眼中满是血丝,看起来很是疲惫,衣裳也不甚整洁。
那长随更是累得不行的样子。
七杀暗自嘀咕,这是遭遇了什么?
......要是家被偷了,那她这一世英名可就毁了。
郑嵚仔细打量妹妹,发现她既没消瘦,神情也不委顿。
心下稍安,指着不远处的茗香茶舍道,“我们去那儿说。”
此时茶舍人不多,但郑嵚还是带着妹妹上了二楼雅间。
他无法容忍身上这么邋遢,让小二打水净面,又叫妹妹先出去,自己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全身打理好才叫她进来。
001无语,“宿主大人,你这大哥是不是有点洁癖?”
七杀:“可能吧。”
郑嵚喝了满满一杯茶,靠在椅背上发出舒服的喟叹,“好茶,好水!小妹,你也喝呀。”
又叫了一桌茶点,全是她喜欢的口味。
但七杀现在没有心思品尝美食,“大哥,家里出了什么事?你倒是说啊!”
赶紧说,不要怕吓着我。
郑嵚看着她,“家里无事,有事的是你。”
七杀:“我?我怎么了?”
郑嵚点她额头,“你啊!报喜不报忧,上次的信里也只说好的,自己的麻烦事你是一句不提!”
七杀奇道:“我有什么麻烦事?”
她怎不知道?
郑嵚目光锐利,“现在还嘴硬!那个萧辰华,是不是指使人坏你名誉?”
这事儿还是他外出谈生意,听南都城丝绸商说的。
那丝绸商的儿子也在琅嬛书院,闲聊时说起,有个叫郑巍的女学生被萧辰华欺负得好惨。
明明恪守礼节勤奋好学,硬是被萧辰华那一伙说成秉性淫贱,随意勾搭男子。
他一细问,气得暴跳如雷。
回家告知爹娘,二老也是惊怒交加,当即要来为女儿撑腰。
但他们年老体弱,骑不得快马、坐不得快船,行路太慢。
等他们赶到书院,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因此二老在家等消息,由他快马加鞭,山一程水一程的前来探望。
他知道萧家势大,可纵有泼天的权势也不能随意欺凌百姓,惹急了他,敢上京城敲登闻鼓!
一路疾行,每晚只睡两个时辰,累得他骨头都快散了。
看见小妹无恙,才发现自己仪容不佳,赶紧清洁一番。
七杀:“......只是说了几句闲话,我告到掌院大人那儿,掌院大人已处罚了她们。”
感觉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她都快想不起来了。
001发出无情的嘲笑,“哈哈,这都哪年的老黄历了!大哥,你这消息是真不灵通!”
郑嵚不信,“流言最是难禁。小妹,你莫不是又宽我心?”
七杀心说这大哥还挺多疑,道:“这样罢,大哥你随我去书院走一趟,就知道妹妹如今怎样。”
郑嵚也想亲眼看看先生、学子们怎么对待妹妹,但是,“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去。”
001:“......大哥睁眼说瞎话!还是中午,哪里就晚了?”
郑嵚想的是自己光洗了脸,还没沐浴,几样饰品也没有佩戴。
而且精神不太好。
所以今晚好生歇息,明日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在书院。
绝不能给妹妹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