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左顺门旁门房内

“回陛下,祖父总说内宅事要交由掌管内宅的祖母,只是去年冬日里祖母生了场大病到现在才将养回来,身子骨还稍有些虚乏。”

她一本正经的扯着慌,俊美的过分的面上全是认真谨慎,她这般说法倒是让景帝微微有些满意。

曲文海身为二品大员若当真连小辈的婚事都要插手干预算计,他倒是要重新思量要不要重用于他。

聂皇后着实不想就这样放过曲清言,可她今日的话已是一连几次踩到景帝的底线,她再如何不甘心,也只能挤出笑看着太后对着曲清言嘘寒问暖。

一直到回了席位曲清言都未能想通太后对她那不加遮掩的好感到底从何而来。

沐浴在一众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她虚脱一般坐回自己的位置。

“清言,太后娘娘可是说了些什么?”曲文海关切又好奇的微微侧过身,小声问着。

曲清言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太后说的确实不少,只细细回忆起来除了夸赞就是夸赞,让她下意识的就会以为自己从头发丝到脚后跟没有一处不美。

单凭小拇指就能让顾若鸿、杨建贤这些名门公子们羞愧的不敢出门见人。

她眯了眯眼:“太后娘娘想看的是文三元。”

这个名头若是落在曲清闻的头上,今日到御前的就会是他。

曲文海了然,之前科考舞弊一案虽用着快刀斩乱麻的方式迅速结案,但因着涉及到了上一任的礼部尚书何平丘,在京城中还是传的沸沸扬扬。

曲清言先是中了状元后来又变做了文三元,这戏剧般的变化会传入后宫也不无可能。

曲文海想再问些什么,但一左一右都是同僚,虽说一个个端坐的人模人样,看着像是在观看乐舞,但那耳朵都支的极长。

他才不要让这些人知道景帝和聂皇后又说了什么!

曲文海斜眼扫了下临近两桌,接着,头一扬,傲娇的模样让顾恩阳几人恨得牙痒痒。

大宴进行至中途,虽乐舞不停,但殿中已是有人悄然的开始走动。

曲清言喝多了酒水又被太后以及景帝几人刺激着,起身跟在进膳的宫人身后行出大殿。

以男子身份行走多年,她早已练就如何在这般场合下去更衣,殿外两侧坐满了五品以下官员,她自侧门出殿倒是没引来太多的关注。

殿外设了酒亭、膳亭、珍馐醯醢亭等,又有教坊司设在殿外的乐手及其他司局人在,将殿前挤得满满当当。

想要如厕就只得向前行过金水桥,出了掖门再出东西角门。

大宴上向景帝进酒的七爵必须要喝,这会进出掖门之人倒也不算少。

曲清言尚未行出几步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娇呼,她回身就见曲昭英提起裙摆,小跑着追了过来。

“四哥,刚刚在殿里多谢你。”

这个时候会出现在殿外,大家会去何处不言而喻,只更衣这事总归带着点不能宣之于口的羞涩,所以在去往掖门的路上,虽是会遇到相熟之人却鲜少有人寒暄。

这事于女子而言就更是带着几分羞赧,曲昭英都不知自己为何要唤住曲清言,还一路小跑的追上去。

只站到近前看到曲清言那过于俊美的的面庞,她还稍稍有些恍惚。

“不必如此见外。”

曲清言后退两步,她虽是兄长,他们二人同时出现在此处于曲昭英的声名总归还是会有所影响。

她向后退的那两步格外自然,却还是让曲昭英瞬间羞红了脸。

她讷讷着,周围不断有人经过投来好奇探究的目光,她再是没了勇气说第二句,又提起裙摆跑向了掖门。

曲清言失笑的微微晃了晃头,在原地等她跑远这才迈着四方步也向掖门走去。

出掖门,男子向左出东角门,女子向右出西角门,有宫人引着众人向不远处临时搭建的更衣房行去。

曲清言犹豫着,看着房内居然有人勾肩搭背的一道出来,吓得她忙一个激灵转身就准备回去再忍一忍。

只还未行出多远,树后突然伸出一只大手拽过她的肩头就将人直接拖了过去。

曲清言大惊正想大喊出声,另一只手就随即捂上了她的嘴。

身后的怀抱宽厚温热,那体温透过袍服钻进她的背脊,让她猛地打了个哆嗦。

“老实点。”

她用力扭着想挣脱束缚,就听身后传来格外熟悉的三个字,那冰冷的语气瞬间将她冻住。

出东角门再向前是左顺门,门后有个不算隐秘的门房。

她被朱瑾睿拖着,脚步踉跄的进到门房之中。

“不知王爷将微臣带至此处是有何事?”

曲清言心下简直要憋闷死,要说旁人不知她身份这般不加避讳也就罢了,这位豫王殿下可是初初见面时就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居然还会如此放肆!

她就算身披男装,也不表示她会对男子的碰触不设防。

她心头憋闷,对着朱瑾睿也便没了好态度。

门房中只一张半新的圈椅,朱瑾睿不甚在意的坐了过去。

“孤送至京城的折子,父皇那里准备如何处置?”

曲清言心下白眼,回的格外干脆:“王爷怕是问错人了,微臣只是詹事府一名小小的侍讲,王爷递来的折子微臣如何得知?”

朱瑾睿面色微微泛出一点黑,“孤没时间同你废话。”

她还没时间呢!

曲清言简直要被气的笑出来,因着他那道折子再加上筹备大宴,她已是数日没见过曲文海,她当日提了几点建议后就再是不知之后的进展,现在朱瑾睿这般问她,让她如何回答?

“王爷的折子微臣只听祖父数日前提过一次,陛下准备如何批复微臣确实不知。”

景帝不愿批复,除了就不想让西北的民众开化外,怕是心中也在提防这个儿子。

毕竟刚给了他军权,他就来要有大才的文官,换做是谁,心中都会起疑。

天家无父子,先是君,后才是父。

曲清言这话也不算假,朱瑾睿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声音猛地压低向她问去:“可是想同我一道去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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