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正如前文所言, 宝嘉纱一直是个任性，骄纵，蛮横且霸道的孩子。她总是会在仆人们搞不清楚情况的前提下大吼大叫。
其中“笨蛋”“蠢货”“你们都应该去池塘里洗一洗你们的脑子”这些词汇总是会出现在她的口中。
对于宝嘉纱的奇怪性格，他们少不了揣测。而宝嘉纱的父亲, 他们猜测是养成了宝嘉纱如此性格的罪魁祸首。
他总是这样骄纵着宝嘉纱, 无论宝嘉纱想要什么, 他都会给她。只要是宝嘉纱想要的, 哪怕是花费再多的金钱，那位老爷也会把东西捧在宝嘉纱的面前。
“宝嘉纱, 无论你想要什么，父亲都会尽力为你拿到的。无论是花费多少钱, 我都愿意。宝嘉纱，告诉我，这一次你想要什么？”父亲伟岸的身躯站在宝嘉纱的身前。
宝嘉纱丢掉了手中的洋娃娃, 丢掉了手中已经破烂的蝴蝶结, 也丢掉了今天才精心烹饪的甜点。
她说：“无论是什么, 父亲都会为我拿到吗？”
“当然，宝嘉纱。”
“我想要皇冠上的一颗宝石。”她说。
“皇冠上的宝石吗？这或许有些困难, 要知道，皇冠并不是随便就可以触碰的。何况是一颗宝石。”wutu.org 螃蟹小说网
宝嘉纱立刻扬起笑容，“父亲是拿不到吗？父亲怎么会拿不到！父亲必须拿到, 因为父亲说一定会拿到我想要的！如果父亲没有办法拿到手，我可以考虑换一个愿望。”
“不不不, 宝嘉纱, 给我一些时间。相信我, 只需要三个星期的时间, 我就可以为你拿到。不仅仅是宝石, 甚至连皇冠，我也会为你买下。”父亲说。
“……烦死啦！三个星期，竟然要三个星期！为什么要那么久！父亲如果做不到，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对不起，我会尽快缩减时间的……哦，宝嘉纱，时间不早了，我要去工作了。放心吧，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为你拿到的。”
“……哦。”宝嘉纱面无表情，离开了她的父亲。
看啊，娇蛮任性的宝嘉纱，她的父亲甚至连国王的皇冠都能够为她买下来。正是因为他的骄纵，让宝嘉纱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她只会嫌弃为什么需要三个星期。
她的愿望越来越刁难，从一开始的娃娃，变成了一整个花坛，最后，成为了需要足足三个星期才能够买到的皇冠。
她好像不知足一样，似乎只想刁难自己的父亲，只想看到父亲出糗的样子，然后得意洋洋地说出她那一个“别的愿望”。】
……
接到魏尔伦的电话是在青雀意料之外的事情。
距离他们上一次见面不过一星期的时间，在青雀的猜测之中，魏尔伦应该不会这么快找上她。
除非，有人干涉了这件事。
知道魏尔伦的人少之又少，恢复了记忆的兰堂，被兰堂告知魏尔伦信息的她，那便只有自己调查发现了不对的太宰治。
是太宰治做了什么吗？
除此之外，别无可能了。
“不知魏尔伦先生是有什么事情，很抱歉，此时的我没有办法立刻赶回晚香堂。”
“请不用担心，山鸟。我会在这里等待你的回归。”
说完，魏尔伦挂断了电话。
青雀叹了一口气。
明明才休息不久，就要动身前往横滨。
交代完织田，青雀就离开了医院。
翌日，青雀收拾了行李，在异能特务科的护送下离开了东京，回到横滨。
中岛敦早早收到了消息，就站在门口等。
瞧见青雀下了车，立刻欣喜若狂跑上前，“雀姐姐！”
“敦敦，这段时间辛苦了。”“不，没有什么辛苦的地方。那些新闻上说的事情，我相信绝对和雀姐姐没有关系！就算，就算有，那，那雀姐姐也一定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小少年的信任是炽热而直白的，从胸腔中迸发的情感无论是谁也不能忽视。
青雀不由地软下了神色，抚摸少年的发丝，“嗯，谢谢你的信任，敦敦。”
毫不意外得到了一个火烧的猫科动物。
青雀回到了横滨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横滨。
一天之内数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个“行人”路过晚香堂，然后进来走一圈。
他们大多没什么话，只是进来逛了一圈，就离开了。
青雀对此无可奈何，只是用微笑面对他们，做到了无声的安抚。
而夏油杰得知青雀回来的消息之后，虽然遗憾于无法脱身，但还是嘱咐了山下智久带着新鲜出炉的三只特级咒灵过来了。
“一只特级咒灵在昨日意外被祓除，为了更好地保护青小姐，所以教祖送来了三只咒灵。请不用担心，它们会自行找到隐秘的角落藏起来，不会打扰到青小姐的。”山下智久对她说。
青雀笑着收下了。
实际上，看不见咒灵的她，就算咒灵跑到她面前上演莎士比亚她也感受不到，更何况咒灵本能地惧怕她。
而山下智久则是认为，仅仅三只咒灵是远远不够的。如果不是担心多只咒灵盘踞于一个小小的晚香堂会对普通人造成不怎么好的影响，如果可以，他和夏油杰甚至打算放上十只。
当然，整条街道上或多或少藏了几只，都是以防万一而使用的。
估计京都来的咒术师刚刚踏入这条街道就会被这么多特级咒灵给惊吓。二十多只的特级咒灵，还好是咒灵操术，不然看见了这条街都要吓得心脏骤停。
山下智久拜访之后，就是武装侦探社的人。
昨日的事情过于凶险，晶子来了之后少不了一顿哭。
小姑娘趴在青雀的怀中，哭得厉害。那眼泪就好像是关不了的水龙头，哗啦哗啦地把青雀的衣衫打湿。
中也当然不好受，却碍于分寸不敢靠近，只是看着这场景，拧着眉头。
乱步可比他来得直接，进了晚香堂就扑进青雀的怀里，吵着闹着要贴贴，甚至发起了脾气。
这脾气当然不是对青雀发作的，他只是生气费奥多尔。
就连福泽谕吉也只能看着青雀叹息，感慨自己的小师妹为什么连平静的生活都那么难拥有。
事实上，当青雀决定以“山鸟”为笔名写下第一本书的那一刻起，青雀的日子就不能够多么平静了。
对此，青雀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与其躺下来等待接乱不断的麻烦发生，不如捉住事件的尾巴，然后借此机会彻底铲除危险因素。
这一点青雀是这么想的，武装侦探社，港口黑手党，异能特务科以及盘星教都是如此的想法。
谁也不想山鸟出事，整个横滨都不希望失去山鸟。
为此，为了这一共同目标，他们会进行第一次，也绝不是最后一次的合作。
安抚好了侦探社的人，青雀就打算送人离开了。
“中也，今晚留下来吧。”临走前，青雀挽留了中也。
中也疑惑。
“嘛，小雀让你留下来，你就留下来吧。正好今天晚上有一些事情需要你的处理。”乱步整理好自己的帽子，说。
前几天给自己封号为“世界第一侦探”的乱步大人，轻而易举就从青雀身上的线索分析出近段时间晚香堂发生的事情。
他不会多说什么。
小雀有小雀的事情，就好似当初，小雀支持乱步一样，乱步也在支持着小雀。
因为，他们是最好的朋友，一直都是。
挥手告别了中也，乱步就拽着晶子与福泽谕吉的袖子高高兴兴离开了。
他始终领先乱步和晶子一步，偶尔回头招呼两人快一点，因为他要起到带头作用。
青雀被侦探的所谓带头作用逗笑了，站在原地等他们彻底离开，才收回视线。
“老师，今晚是有什么需要交代我的事情吗？”中也问。
青雀点头，“嗯，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她将自己的面部表情调整成严肃的样子，嘱咐了中岛敦之后，就领着他来到了自己的卧室。
一向温柔的老师突然露出这般严肃的神情，中也不由自主跟着严肃起来，并且开始猜测到底是什么事情需要他完成。
是昨日的事情吗？费奥多尔？还是什么别的？
不管是什么，他都会尽自己所能完成老师嘱咐的任务！
将所有注意力集中的中也，目光紧随青雀，不放过青雀一丝一毫的动作。
只见青雀拿出了三个坐垫，摆放好。
中也一愣。三个坐垫？
然后，她离开了卧室，回来的时候，手中是泡茶的工具，以及一些茶点。
“老师，今晚还有什么客人吗？”中也忍不住问。
“是的，今晚会有一位特殊的客人。”青雀回答。
她将卧室的门关闭了。
“中也，坐下吧。”
“是。”
中也乖乖找了个坐垫坐好，姿势端正，双手放在膝盖上。
一位特殊的客人？
大概是小动物的直觉，中也忽然想到了太宰治的脸。
就在前日，太宰这个混蛋青花鱼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他前往侦探社的路上。
当时太宰的表情就好像是讨厌吃西蓝花但是被母亲逼着吃西蓝花的样子，一双眼睛对他的鄙夷简直连旁边路过的狗都看得清清楚楚。
一大早遇到这个玩意，中也只觉得晦气。
谁知太宰上来就对他进行了从头到尾从发丝到脚跟全方面的人身攻击，语气之激动甚至连旁边看戏的狗子都被波及到了。
暴怒之下，中也踹翻了太宰治，也踹翻了旁边狗子碗里的狗粮。
到最后，中也到了武装侦探社，脑海里最多的就是太宰的“一个只会给阿雀添麻烦的笨蛋”时厌恶的眼神。
回到现在，中原中也凭借直觉，明白了这位特殊的客人与他有关，并且给他的老师带来了一些麻烦。
他不由得产生了懊恼的情绪。
青雀敏锐察觉出了中也情绪上的变化，但是她并没有点出来。
只是为倒上了三杯茶水，然后把点心推到了中也面前，“东京的特产，特意为中也买回来的。”
“啊，是！”中也回神。
捏起小点心，中也放入了口中。
是红酒味。
中也的双眼立刻亮起来。
未成年的他并不能饮用酒精，因此除了晚香堂的米酒之外，中也就没有尝试过别的酒精饮品。
但是没有酒精饮品，不代表不能吃酒精味的饮料。只是模仿出红酒的味道，还是有很多可以选择的点心的。
而红酒味的点心，则是中也在米酒之外最喜欢的食物之一了。
又给自己塞了一口，少年的情绪肉眼可见缓和了不少，周围甚至飘起了看不见的小花花。
见他吃得开心，青雀也弯起了眉眼。
真是一个好懂的孩子啊。
不知不觉中，盘子内的点心被中也吃得只剩下二分之一了。
“唔，好像，不小心吃到了。”从美味中回神，少年感到面颊上传来一阵阵的热度。
“中也吃起来很开心，我也感到很满足哦。”青雀笑道。
“老师，好歹提醒我……”
刹那间，中也的表情阴沉下来，“谁！”
男人的身影出现在房间内，遮挡住了一部分的灯光，在地面撒下了一片阴影。
“许久不见，山鸟。”魏尔伦说。
温文尔雅的男人在属于自己的坐垫上坐好，然后拿起了自己的茶杯。
“山鸟的手艺和从前没有变化。”魏尔伦说道。
青雀闻言，面容荡起了浅笑，“距离我们上一次见面，不过是一个星期的时间。”
“哦？我以为，山鸟在昨日之后，泡茶时会有些影响。”魏尔伦说着，将目光投向了逐渐懵逼的中也。
少年根据两人娴熟的态度，立即判断出这个金发的男人就是老师口中的特殊客人。
一时间，他对男人那几乎不被任何人察觉的隐匿手段感到心情复杂。
“中也，好久不见。”魏尔伦对中也说。
“你，认识我？”中也疑惑。
“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你的兄长。”魏尔伦回答。
他捏起一块点心，看着这个小小的点心摊在手掌心中，笑容竟然透着一丝愉悦。
青雀见他的动作，便为他介绍，“从东京带回来的，魏尔伦先生或许可以尝试一番。”
“这是山鸟的好意，我当然会乐意接受。”
就目前为止，三人之间的氛围还算祥和。
青雀并不知道太宰在她离开横滨的两天时间内做了什么，又与魏尔伦达成了什么共识。
只是看如今这样的状况，大致猜出来了一些。
魏尔伦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中原中也，而来到晚香堂也不过是因为中原中也罢了。他想要带走中也。
从兰堂的口中，青雀对于魏尔伦本身的性格有了五六分的知晓。
对于人类并不抱有多少的好感，将自己与中也都以非人类为区分。为了能够更好地教育中也，于是想要带上他前往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生活。
只要远离人类，就不会被人类影响。这是魏尔伦所想。
而青雀作为中也的老师，作为教导了中也何为“人”的老师，自然而然成为了魏尔伦首要杀死的目标。
切断作为人的羁绊，这是必须的。
潜入青雀的卧室，那一把匕首划破了肌肤，只差一点就能够划破大动脉，不出多久，青雀就会命丧黄泉。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让他改变了想法呢？
青雀不清楚，但是直觉告诉她，魏尔伦会告诉她答案的。
中也与魏尔伦之间的谈话并不多么热络，也不冷淡。
说到底，对中也来说，眼前的男人不过是第一次见面罢了。
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兄长，似乎对他有着无限的包容，哪怕他的态度稍微冷淡，也不会有什么不虞的地方。
渐渐的，中也放下了戒备心。
他无法做到对一个抱有善意的人恶言相向。
有着真挚感情的少年，对待那些怀抱着善意的人，总是会下意识收敛起自己的周围的刀刃，软下躯壳，然后以最信任的姿态面对。
“中也，和我离开这里吧。”魏尔伦对他说。
中也一愣。
他并没有立刻给出答案，而是下意识看向了青雀。
青雀的笑容依旧如此。
中也很清楚，自己的老师对自己的来说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
她就好像是避风港一般，无论风雨，她都会在那里。无论何时，她总是以最坚定，最温柔的眼眸注视他。
她并不会干涉他的行为。在她心目中，一个需要保护的孩子也需要将他放在平等的位置尊重他。
这是他的老师。
同样的，也是他想要守护的人。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中也询问魏尔伦。
“中也自己也很清楚吧，人类与我们之间有着天堑一般的差距。”魏尔伦说道，“中也不需要被这些人影响。人类总是用偏见概括所有事物，觊觎着与自己的力量不相匹配的东西。”
“离开了他们，才能够让中也摆脱人类的影响。”
魏尔伦的话相当直白，就算是在青雀的面前，也毫无遮掩。
中也没有打断魏尔伦的话，只是听着他的言语，眉头稍微皱起来。
他正在思考。
但他说完，中也依旧没有停止思绪。
青雀没有打搅两人的交谈，只是为自己续上了新的茶水。
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头，最后温暖了整个身体。
点心已经空盘了。
青雀起身，离开了卧室。
当卧室的门被关上，中也才抬起头，与魏尔伦对视。
“很抱歉，请恕我拒绝。”中也说。
看着眼前的少年，那一双蔚蓝色的眼眸，魏尔伦感觉到，自己并不意外。
只是，对于少年坚定的眼眸，他有些诧异。
“告诉我，中也，你的理由是什么。”
中原中也端正了自己的坐姿，“魏尔伦先生，自己也是人类，不是么？”
想不到是这样的答案，魏尔伦一愣。
这样的话语，如此熟悉。
他曾经的挚友，不仅仅一次对他说过这样类似的话。
“你所说的，人类总是以自己的偏见概括所有事情。抱有如此想法的魏尔伦先生，不正是你自己口中的人类吗？”
“人类总是有着自己的特性，因为环境，性格，家庭等等因素，造就了不同的人格。这个世界上存在对他人抱有偏见的人，那么就会有平等包容尊重所有人的人。有草芥人命残暴不仁的冷酷之人，自然也会有重视生命尊重生命的人。”
“魏尔伦先生，正是因为有着如此多样的人类，这个世界才会呈现出多样的变化。”
中也注视着魏尔伦的眼睛，一字一句将自己的想法说出。
“看，魏尔伦先生，此时此刻的你，不正是那抱有偏见人类的一种体现吗？”
魏尔伦沉下了表情。
他注视着中也，一言不发。
“还有，觊觎与之能力不相匹配的东西。”
说到这里，少年丝毫没有顾忌魏尔伦的表情，正如他此前没有顾忌青雀一般，朝着魏尔伦露出属于他自己的肆意的笑容。
“没有能力就滚下宝座，有能力就坐上宝座。能者居之，可是自古以来永恒不变的道理。”
“再者……”少年伸手指了指自己，“正是因为那永远都不会停歇的，对于各种事物的渴望，人类才能活到如今啊！”
“当初的我为了活下来，于是动用了我的能力。现在的我为了守护我的老师，就算是魏尔伦先生，可以称之为兄长的你，我也绝对不会退让的！”
沉静，是许久的沉静。
魏尔伦突然像是卸下了什么重负一般，突然软下了周围所有的气息。
他似乎是被巨石拖累一刻不得停息向前进的人，巨石突然消失了，而他也终于得到解放了。
那一瞬间，并不是惊喜，而是帐然若失，是迷茫。就好像，一直支撑在心中的信念，就这样消失了。
他回忆起那个拥有鸢色眼眸的少年。
死亡与他无限接近，黄泉女神的拥抱近在咫尺，也不能叫他死寂的眼眸产生一丝一毫的波动。
“中也所拥有的信念，可不是你可以轻易动摇的。就算是赌上他的性命，他也会彻底贯彻他心中作为‘人’的理念。与其说是人类影响了他，不如说，是他天生就拥有着比谁都要坚定的‘人性’。”
少年的眼神是死寂的，却让魏尔伦的内心产生了巨大的动摇。
他思考，到底是什么，才会让少年如此坦然甚至渴望死亡。又是什么，能够让这个渴望死亡的少年，对某一件事产生动摇。
于是，在今夜，魏尔伦来到了晚香堂。
而此时此刻的魏尔伦，终于明白了。
如果有什么能够动摇那个名为太宰治的少年的东西，恐怕只有信念了。
对“人性”坚定不移的信念。
人啊，真是复杂的生物。他既可以是清泉之中流淌的污泥，也可以是沼泽之中盛开的花。
“这才是，你想表达的吗？”魏尔伦囔囔道。
“咔嚓！”
卧室的门推开了。
青雀带着点心，走入卧室。
她似乎对此前卧室内的对话毫不知情，只是放好了点心之后，端坐下来。
“魏尔伦先生，夜色已深，需要留在这里休息一晚吗？”青雀说道。
金发男人从恍惚之中惊醒。
青雀对着男人扬起笑容。
她的笑容很浅淡，与周围昏黄的灯光融在了一起。
黑色的发丝从她的肩膀垂落，就好像是溪流。
他看见了那一双黑色的眼眸。
宁静，祥和，宛如是湖泊，将整一片天空，与周围的花草树木纳入湖面。哪怕丢进去一块石头，泛起的涟漪都是温柔的。
“啊，那就，麻烦山鸟了。”他听见了自己干涩的嗓音，如此说道。
“只希望魏尔伦先生今夜能够好好休息。这就足够了。”青雀回复道。
哪怕是夏日，夜晚也会带着凉意。
“魏尔伦先生，请问，我可以询问你一些问题吗？”
魏尔伦动作微顿，“你想问我，那一天晚上为什么没有立刻杀了你吗？”
青雀点头，“或许这个问题对你来说，这是我自不量力的表现。但是，我依旧想要知道。毕竟，这也算是关乎我的性命的事情。”
魏尔伦沉默半晌，随后，唇角微扬。
“大概是在那一瞬间，认为你并不是人类吧。”
“竟然是这样吗？”青雀不明所以。
“嗯。山鸟，你很特别，仅仅是看一眼，便能从中感觉到你的特别。这种特别，从你的外表中就可以窥探一二。”
在横滨生活多年的青雀，或许已经习惯了。而横滨的居民，对于山鸟也习惯了。
但，这种习惯并不能掩盖她的独特。
是的，仅仅是一眼，就能看出她的与众不同。
就好像是被强硬缝合在一起的两个世界，哪怕缝合的丝线如此完美，也能够在其中感受到强烈的差异。
这样的差异，让魏尔伦手中的匕首无法再前进一寸。
她，是人类吗？魏尔伦当时想道。
“山鸟，你很特别，让我在一瞬间以为，你是一个别的伪装成人类的生物。”
“只不过，现在的我，改变了想法。”
男人弯下腰，执起青雀垂落在身侧的手，“山鸟，是人类，是散发着强烈的，属于‘人性’光芒的人类。”
一个吻落在了青雀的手背上。
“那么，晚安。”他说。
“晚安，魏尔伦先生。”青雀同样说。
看着魏尔伦进入了客房，青雀不得不感慨。不愧是法国的男人啊，优雅且浪漫。
带着这样的感慨，青雀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中也？”
“老师。”少年站在门口，看见青雀，面颊红了红。
“中也，这个时候是休息时间哦。”青雀对少年说道。
谁知少年的面颊越来越红。他似乎是难以启齿，几个词汇跌跌撞撞从他的口中蹦出来，也没有组成完整的句子。
“那个，老师，你，有没有听见，咳！就是我对魏尔伦说的话。”也不知组织语言了多久，中也终于勉强把一句话念完了。
“嗯？什么话？中也和魏尔伦不是一直在说着这段时间发生的故事吗？难道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青雀反问道。
“没什么！”少年猛然呼道。
然，当他发现青雀面上熟悉的调侃之后，立刻意识到自己又被老师捉弄了。
“老，老师！”
成功逗红了少年的面颊，青雀这才放过这个容易羞涩的少年。
“中也过来，并不仅仅是询问这些的吧？”
“……嗯。因为我，魏尔伦才会过来找老师的。再怎么说，我也是老师的学生，对老师的事情当然会关心。”
“老师如果受了什么伤，无论怎么样都有我的一份责任在其中。”
少年表露出懊恼的情绪。
虽然真的很讨厌青花鱼，但是中也有些时候很想拥有对方那样聪慧的脑子。起码不会在事情发生之后，才察觉出异样的情况。
甚至，连想要守护的人，也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比起他，明明老师做的更多。
从一开始，他就接受着老师的馈赠。
而他，却从来没有为她做过什么，甚至因为自己，给老师带来了麻烦。
“如果，以后我能更努力一些，就不会为老师带来麻烦了。”中也说道。
想要为她做点什么，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也好。尽管现在的中也还没有彻底成长，成为一个完全可以依靠的大人，最起码，不能够为她添麻烦。
这是中也的愿望。
“中也，随我进来吧。”
青雀打开卧室的门，对中也说。
待两人进入卧室，青雀从书柜上取下了一个盒子。
盒子并不大，蓝色带有浪花图案的缎带缠绕着并不大的盒子，就好像是无比期待有人将它拆开一样。
“这是早就准备好要送给中也的礼物。”青雀说道。
“礼物？”
“嗯。和中也说好的，要送给你一个只属于中也的胸针。”她笑道。
“要拆开来看看吗？”
中也将盒子拿在手中。
并不大，甚至还没有他的一个巴掌大。棱角贴着手掌上的肌肤，带来略微的不适。
缎带被扯开，胸针的样式在中也的眼中呈现出来。
那是一棵被飞鸟环绕的树苗。尚且稚嫩的幼苗，在那些青色的飞鸟包围之下，显得是那么的幼小和可爱。
“我对中也的期待，从来不曾改变。我希望，你无论何时都能够坚守本心。所以，我想了很久，才设计了这个图案。”
中也无比怔愣。
“要戴上试试吗？”青雀问。
“嗯。”
幼小的树苗在成长时需要飞鸟的庇护。而将来的苍天大树，则会为疲惫的飞鸟提供停歇的枝丫。
从来不是麻烦。因为维系他们的不仅仅有责任，还有的是幼苗与飞鸟的羁绊。
哪怕不曾道明，也能够明白其中的意思。
第二天一早，中岛敦面带迷茫看着餐桌前的魏尔伦。
“诶？”中岛敦表情空白。所以，这人是谁啊？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昨天也没有出现这号人啊！怎么现在突然就出现在店内，而且还那么理所当然开始享受早餐了啊！
而且，还是中也的哥哥什么的，为什么没有人提起过啊！
魏尔伦用过早餐之后，就离开了。
青雀询问他，是否想要与兰堂相见。
魏尔伦思索片刻，拒绝了。
“看在我与他是挚友的份上，山鸟，就让这件事情听天由命吧。或许哪一天，我就能在横滨的某个地点看见他了。”
青雀对此只能笑着接受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晚香堂内时不时还会热闹一些。
织田的伤口治愈之后，就带着梦野久作回到了横滨。
因为其特殊的异能力，在他还没有通过入社考验，正式成为武装侦探社的成员之前，青雀询问了久作的意见，让他留在了晚香堂。
于是，晚香堂再添一位居住成员。
好事成双的是织田原本卡顿的思绪在此次之后迎来爆棚，原本停滞不前的小说终于得到了解放。
那没有灵魂的傀儡，终于被注入生命力，成为了真正的人。
“雀姐姐，这是打算出门吗？”
“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很重要的事情？”中岛敦疑惑。
突然，他一个激灵。
难道，是横滨又出了什么问题吗？
“雀姐姐一定要小心，我绝对会好好看管书店的！”中岛敦突然气势十足对青雀说道。
“这样啊，那我就可以放心交给敦敦了！”青雀拍了拍小少年的肩膀。
第92章
经过一个月时间的沉淀, 横滨内也回归了平静。
一路上少不了有人与青雀打招呼，青雀都以微笑回应。
她来到了港口黑手党。
青雀并不会干涉太宰治，因此除了在晚香堂, 其它能够待着的地方她并不清楚。
前来港口黑手党, 不过是觉得这里最有可能罢了。
“山鸟老师，日安。”
“日安。”
“早, 早, 早上好山鸟小姐！”
“早上好。”
来到港口黑手党，自然而然需要前往首领办公室和森鸥外说两句话。
青雀畅通无阻进入了电梯。
“真是奇怪呢，雀酱竟然对我露出那么可爱的微笑。”森鸥外恍惚说道。
他上一次看见青雀对他展露出可爱微笑, 还是与青雀摊牌把太宰治收为学生的时候。当然, 事后他被鸡毛掸子打了一顿。
对自己讨人嫌的程度终于有了自知之明的森鸥外, 面对青雀的笑容难得生出了一丝戒备。
这大概就是被打手掌心打多了之后的警惕心。
“所以, 雀酱今日过来，是有什么需要港口黑手党出手的事情吗？”
“并不是哦。”青雀摇头, “只是, 想要过来询问鸥外师兄，阿治今日的工作日程。”
“太宰君今日的工作日程？”森鸥外眼底划过一丝诧异。
随后, 他了然说：“原来如此。太宰君这个月很努力哦, 只要是交给他的工作都能够好好完成。如果他能够一直体谅我的辛苦就好了。”
森鸥外将一份文件交给青雀, “全都在这里。”
青雀笑着接过文件, 对森鸥外里里外外的暗示充耳不闻, 抬腿就离开了办公室。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男人的眉眼弯起。
与太宰治相处好几年了, 对于少年人的心思, 他自然是比较清楚的。
也正是因为十分清楚, 所以他才会放下对这个孩子的戒备。
能够给港口黑手党带来利益的事情, 他当然乐意去做。
再说离开了办公室的青雀。
她打开了文件夹，大致浏览了上面的内容，便了解今日太宰需要完成的工作了。
不得不说，的确很繁忙。往日里从太宰治的只言片语中，就了解到了他繁重的工作量。如今才算是有真正的认知。
那么，现在就直接前往太宰治的办公室就好。
青雀将文件夹收好，放入包包内。
路过的成员对于青雀的到来纷纷表示喜悦，有些碍于自己的身份不敢上前打扰，而有些则会大胆一些上前打招呼。
终于，来到了太宰治的办公室。
“山鸟小姐！”太宰的部下瞧见青雀，立刻亮起了双眸。
“你好，请问阿治在里面吗？”
“是的，太宰大人没有离开过。”部下说道。
青雀点点头，伸出食指敲门。
“叩叩叩！”
里面没有丝毫的反应。
青雀又敲了几下，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
部下见没有任何反应，有些疑惑。“真是奇怪，明明太宰大人今天一直在里面批复文件，十分钟之前还让我前往情报部递送资料。”
青雀捕捉到关键词，“十分钟之前吗？”
十分钟之前，她刚刚进入港口黑手党的大楼。
“是的。”
“我明白了。”青雀察觉到了什么。
她不再敲门，而是直接打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果然，里面空无一人。堆满了文件的办公桌前，原本应该工作的人不见踪影。青雀踏入办公室，打量着办公室内的装饰。
暗色调的装饰，看起来十分的公务。只是到处都是凌乱的物件，有些是绳子，有些是还没有开罐的螃蟹罐头，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玩具。
整个办公室，看着就好像是一个被猫咪玩闹之后的小屋子。
青雀被自己的脑内的幻想逗笑了。
她来到办公桌前，发现在文件夹的一边摆放了一杯还没有喝完的咖啡。薄薄的雾气从咖啡杯中升腾而起，告诉着他人咖啡主人才离开不久。
“看来，今天需要花费好大的力气才能够找到阿治了。”青雀突然叹息说道。
虽然嘴上说着丧气的话，但她并没有表露出一丝的不耐。
相反的，她只觉得好笑。
就好像是一只发脾气的猫咪，躲躲藏藏不让主人发现自己。却因为担心真的被主人抛弃，所以留下了一地的毛发让主人发现自己的踪迹。
这一杯咖啡，正是太宰留下来的信息。
“既然如此，我也要好好努力了。”青雀拿出文件。
部下对于太宰治的突然失踪显然已经习惯了。
对青雀表示抱歉之后，就接到了上司发来的信息。
“太宰大人此时在情报室，山鸟小姐可以随我一起去。”
“那就麻烦你了。”
跟着太宰的部下，青雀知道，太宰并不会在情报室内乖乖等待。
别扭的孩子可不会就这样轻易地让别人靠近自己。
两人来到情报室，果不其然，从工作人员口中得知，太宰治在五分钟之前就离开了。
部下因为还有事情处理，便只能留在这里。青雀没有恼，对他表示感谢之后就走出了情报室。
从文件中的，青雀确定了下一个捉迷藏的地点。
港口黑手党名下的军火库。
只是，这种重要的地方，青雀认为自己还是需要拿到许可证才能够进入的。
于是她给森鸥外打了个电话。
为了更快速找到躲藏起来的猫咪，青雀认为采取一些捷径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刚刚进入军火库，青雀还是被告知太宰治于两分钟前就离开的消息。
“阿治此前有和你们提起过要去往哪里吗？”青雀问。
看守军火库的成员一无所知，“很抱歉，太宰大人从来不会告诉我们他的行踪。”
青雀只好从军火库离开，根据文件上的指示前往下一个地点。
只不过，文件的内容并不能完全准确告知青雀太宰的位置，尤其是在该去的地方都打卡完成之后，文件就失去了它的作用。
此时已经是接近傍晚，整整一天的时间，青雀都消耗在了寻找太宰治这件事上。
兜兜转转，青雀最后竟然回到了太宰治的办公室。
此时的办公室内，桌面的文件已经被清空，地面上凌乱的物件也被收拾干净。
负责打扫的助理瞧见了青雀，还很贴心递上了一杯温水。
“请休息一下吧，山鸟小姐，”助理说。
太宰治阴晴不定的性格在港口黑手党的内部已经达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别说他们这些在他手下办事的成员，其实就连身为首领的森鸥外也要时不时被他阴阳怪气两句。
其行踪更是不定，有些时候工作才完成到一半，就失踪了。电话常年打不通，只是很偶尔才会收到来自太宰治单方面的命令。
青雀接过水杯，“谢谢。”
“不，不用的！”助理有些受宠若惊。
“我觉得，太宰大人应该快回来了，山鸟小姐在这里坐一会就好了。其实，之前太宰大人就发来指示，让我好好招待山鸟小姐的。”青雀心头一动，“阿治知道我会回到办公室吗？”
助理点头，“啊，太宰大人大概也是知道山鸟小姐累了。”
他的回答让青雀眉开眼笑，“还真是，别扭的厉害。”
将水杯放在桌子上，青雀起身，“那么，我先走了。”
“诶？山鸟小姐不留下来等待太宰大人吗？”
“如果留在这里，反而找不到阿治了。”青雀说完，就离开了。
黄昏的晚霞为街道披上了薄纱，橘红色的光照亮了所有的路灯。
天边的云朵就好像是被热情的火焰燃烧，翻涌着身躯为天空描绘了壮丽的色彩。
青雀加快步伐，终于来到了鹤见川。
她看见了，那个从桥上坠落的少年。
青雀心头一跳，当即加快步伐，取下了背包跳入河中。
夏日炎热的太阳将河水的表面附上了温度，却又因为晚霞的到来而带走了温热，只留下清凉。
荡起了波纹的水面扭曲了照射进来的橘红色霞光，从水底往上看，便好像是一副地狱的绘卷。
青雀抓住了少年的手，最后抱住了他。
漂浮的布料滑过面颊，冰凉而柔软。
太宰就这样被青雀拉出了水面。
上了岸，青雀瞧着除了浑身湿透之外就没有任何问题的太宰治，不由得松了口气。
还好是二次元，不然从那么高的桥上坠落，摔在水面上指不定会骨折。
被救上岸的太宰治撇嘴，从草坪上爬起来，“竟然被阿雀发现了。”
青雀闻言，只觉得好笑。
“是啊，如果我在办公室内好好待着，就没办法找到阿治了。”她笑道。
少年似乎被哽住了，挪动了唇瓣，最后干脆别过脸，不与她说话。
青雀站起来，重新取回包包。
她牵住了太宰垂在一边的手，“既然我找到了阿治，那么阿治就要乖乖和我回去了。”
“阿雀明明作弊了。”太宰说。
他指的是在军火库青雀给森鸥外打电话的事情。
“可是，阿治也作弊了。”青雀对着少年柔软笑道，“偷偷看了监控。”
因为通过监控看到了青雀的动向，所以才能够每次都在青雀到达目的地前离开。
“所以，我和阿治扯平了。”青雀说道。
太宰治再次闭嘴。
他低头，看着那一只牵着自己的手。
两只手交叠在一起，甚至还能看见水珠从两人接触的肌肤之间滑落。
明明是刚从水中里爬出来，但太宰感觉手掌心烫得厉害。
“回去吧。”太宰治听见青雀说。
太宰没有说话，一动不动停在原地。
青雀也不在意他的沉默，牵着他的手就踏上了回往晚香堂的路。
一路上，青雀湿漉漉的造型少不了被行人们担忧。
至于太宰治，因为二次元的定律，上岸五分钟之后就干透了。
“看来今天晚上，需要拜托敦敦做一些暖身子的东西了。”青雀略有些苦恼说。
话音刚落，太宰治松开了青雀的手。
青雀回头，“阿治？”
太宰脱下了外套，披在青雀的肩上。
他沉默着，面上没有丝毫表情。
他的五官，就好像是雕刻在面具上的装饰品，僵硬如同石头，甚至连一丝肌肉的变动也没有。
“谢谢阿治，这样子暖和多了。”
在最后一丝霞光淹于地平线后，两人终于回到了晚香堂。
好在天气炎热，回到晚香堂之后，青雀身上的衣服也干透了，倒也省的让中岛敦担心。
一个月没有出现在晚香堂的太宰治这一次竟然跟着回来了，中岛敦肉眼可见地高兴。
青雀给森鸥外打了个电话，算是给他请了个假期。
“阿治，要好好洗漱才可以哦。水温记得要高一些。”
“知道啦~”
自从回到了晚香堂，太宰治又恢复了从前的活力。
任性的模样和从前一模一样，指挥起中岛敦的样子也理所当然。
拿出了一个月没有穿的睡衣，太宰治晃悠悠跑去浴室洗漱了。
只是，青雀清楚，他在掩盖着一些东西。
因为不想被人察觉，所以用一层外壳，企图迷惑所有人。
夜晚，青雀收拾好了房间。
扭头，就看见趴在卧室门口的太宰治。
少年抱着被褥，对上了青雀的视线之后，扬起了无辜的笑容，“阿雀~”
他进入卧室，然后关闭了卧室的门。
将被褥铺好，少年钻进去，然后拍拍旁边的位置，“阿雀~我想听安眠曲。”
他的笑容很灿烂，可爱且惹人怜爱。
一直都是如此，他几乎不会对她露出其他表情。只有最开始见面的时候，少年才会用自己的戾气对准她。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改变了态度。
他的笑容有些时候掺杂了很多东西，表面覆盖的东西却一成不变。
“阿治，是特别的。”青雀对少年说。
少年的笑容突然僵硬了。
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然刺中了心脏，强烈的疼痛使得他完全无法动弹。
他猛然钻出被窝，想要来到青雀的身前。
可是，那一只手在即将触碰她的时候，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之中。
“阿雀，是在骗我吗？”太宰治问。
停在半空之中的手，被握住了。
青雀与少年相对而视，“阿治，是特别的。”
是的，太宰治是特别的。
这一点，青雀无法否认。
当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感觉出了，他是特别的。
在这个孩子一次又一次的试探之下，青雀感觉到，他的某一种特质已经让他成为了特别的那一个。
当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这种特别就已经无法取代了。
想要告诉他，她的感受。想要告诉他，她的思想。
夜晚之中，伴随着安眠曲入眠的并不仅仅是一个人而已，是两个人。
八音盒跳动的旋律，不仅仅是伴奏而已。那是心间无法诉说情感时委婉含蓄向他人表达的媒介。
或许这样的特别并不是太宰治想要的，但这足以让青雀手足无措。
当少年全力隐藏起来的情感从缝隙中泄出，那缠绕着的微风在她的耳边轻语，青雀便知道，这种事情逃避是没有用的。
“抱歉，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所以没有立刻告诉阿治我的想法。请问，阿治可以原谅我吗？”青雀说道。
太宰脸上的表情破碎了。
几乎是哭泣一般，他将脸埋在了青雀的手掌心中。
“这是，阿雀给予我的承诺吗？”
“给予我一个在未来可能会幸福的承诺。”
如此幸福，如此易碎。
就好似是那一日的梦境，在柔软的花朵中寄托于自己近乎渺茫的希望，只是为了等待着一个仅仅是可能的承诺。
在数不清的伴随着安眠曲入眠的夜晚，这样美好的愿望只能在梦境之中呓语，可笑地企图将这个愿望传入她的耳中。
可是，当这一份情感终于得到回应，太宰治只觉得惶恐。
真的吗？这是真实存在的吗？这样宛如梦境美好且易碎的幸福，是真实存在的吗？
它会不会突然堕入黑暗，破碎地和镜子的碎片一样？
“这是我的承诺。”青雀说道。
她轻柔的话语安抚了少年不断收缩的心脏，让那冰冷的血回温。
“如果，这份感情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逝，就让它成为无数花朵的养料，在吸足了阳光之后绽放出极致艳丽的色彩。”
青雀对少年说。
太宰抬起头，将眼前少女的面容纳入眼底。
在她带着笑意的眉眼之中，太宰将自己与她靠近。
带着忐忑不安，带着小心翼翼。
只要有一丝一毫的拒绝，那就离开。
和之前一样，摆出笑容，然后离开。
最后，柔软且温热的花在唇齿间绽放。
蜻蜓点水，触之即离。
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已经叫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少年彻底软下了身体，窝在青雀的怀抱之中。
闹别扭的猫咪被主人找到，终于心满意足了。
“呼噜呼噜~”
“阿治，如果想要睡觉，就要回到自己的被窝里哦。”青雀轻拍少年的脑袋。
太宰的脸埋在青雀的颈窝处，来回蹭了好几下，才期期艾艾退出来。
软塌塌地滚回了被窝，太宰把自己塞进被褥里。
青雀也铺好了寝具，熄灭了台灯之后，钻进被褥。
黑夜之中，太宰治也不见得安分多少。
一会儿扭着脑袋往青雀这边蹭一蹭，一会儿偷摸摸伸出爪子钻进青雀的被窝里牵手。
见青雀没有拒绝，就干脆得寸进尺，整个人钻进了青雀的被窝里，黏糊糊抱着她哼哼唧唧。
“阿治，很晚了哦。”
“哼哼~”
第93章
【莱特家的人大多性情开朗。无论是父亲母亲, 还是他们的孩子，都是活泼开朗的性格。他们总是用最欢快的笑容迎接所有人。
举办派对，舞会, 还有各种各样的社交活动。他们很喜欢社交，从来不会对他人摆出难看的脸色。
而之所以是“几乎”, 则是因为这里有一个蒙杜。
大概是因为他是意料之外的孩子，因此他总是和整个莱特家格格不入。无论是见了谁, 他都会摆出一副快要哭的表情, 要么是已经开始哭。
真是奇怪, 明明是个幸运的孩子不是吗？为什么总是哭泣呢？为什么不稍微懂事一些？为什么不能够对他人开心一些？为什么不能在哥哥姐姐们面前稍微可爱一些？
要知道, 他的哥哥姐姐们都十分优秀，只会哭泣的他，应该感到高兴。
好吧, 没有办法。蒙杜真是一个怯懦的，惧怕任何事物的孩子。】
……
乱步一直觉得, 总有一天那个叫做太宰治的黑泥精会抢走小雀，但是他没有想到, 不过是几天没有见面, 小雀就被抢走了！
刚刚到晚香堂的乱步就看见太宰治窝在青雀怀里撒娇的样子。世界第一侦探大人一眼就看出来两人之间发生的改变。
太宰治也正好瞧见踏入晚香堂的乱步, 随后, 朝他露出了一个甜腻的笑容，“早上好啊, 侦探先生~”
江户川乱步：是挑衅吧！是挑衅！
这个该死的黑泥精甚至还往青雀的怀里又钻了钻, 抬起了头在青雀的面颊上吧唧一口, 当着乱步的面进行了猫咪的盖章行为。
“阿治？怎么了？”青雀从自己的事情中回神。
正巧看见站在门口的乱步与晶子, 便扬起笑容, “你们来了。”
笑容依旧是那么温柔。
只是, 往常会叫人心情愉悦的笑容，此时在晶子和乱步眼里，只让他们感觉到心梗。
“你这个混蛋，你在对雀小姐做什么呢！”晶子三步跨两步来到两人面前，“你怎么，怎么可以亲吻雀小姐的面颊！流氓！混蛋！”
太宰治非但没有被骂的委屈，反而有些小人得志的样子。
“诶~可是阿雀没有拒绝。”
晶子人都要炸毛了，对着青雀恨铁不成钢，“雀小姐，就算再温柔也不可以人有这个家伙得寸进尺啊！明明是个男孩子，但是一点分寸都没有！”
“诶？”被晶子说了一声，青雀陷入迷茫。
但是很快，她就感到好笑，“这个的话，我确实是允许的。不过，这种事情也仅仅是阿治才可以哦。”
青雀没有点名，但晶子是一个相当敏锐的孩子，不出多久便明白了青雀话语中的含义。
“所，所以……”晶子仿佛被五雷轰顶一般，完全呆住了。
乱步哼哼两声，来到几人身边，牵住了青雀的手，“小雀不可以被黑泥精蛊惑了！黑泥精想要独占小雀，绝对不可以！”
青雀哭笑不得，“哪里来的歪道理。”
乱步撇嘴，不再说什么。
小雀虽然很聪明，但是有些时候是个笨蛋。不过没关系，黑泥精如果想要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乱步作为最好的朋友，会好好保护小雀的。
对于两人关系上的确定，青雀并没有感觉出和往日有什么不同。
除了平时会收获两倍的猫猫黏糊糊贴贴之外，就没有什么触感了。
而其他人，则是对于太宰治那无事不可的炫耀感觉到厌烦。
那一日离开晚香堂，晶子几乎是咬牙切齿瞪着太宰治，就差拿出柴刀对太宰治进行“治愈”。最后到底是尊重青雀的选择，不情不愿离开了晚香堂。当然，也没有少了对太宰治的威胁。
乱步倒是还好，或许是早就有预感的铺垫，所以还是和从前一样。只是他每次想要和青雀来一个拥抱时，就会蹦出一个黑泥精捣鬼。原本没怎么生气的乱步，也要开始发脾气。最后还是青雀哄好了。
港口黑手党的成员们也感受到了来自太宰治完全不遮掩的炫耀。十句话里有三句是青雀，每天准点打电话，有时候还会带上开水煮白菜。
红叶对此事完全是看好戏的态度。曾经身处黑暗的她，如今也不过是希望在意的好友能够开心一些罢了。
要说所有人对此事的态度，中也就是感到最厌烦的。
自己的老师和自己最讨厌的人确定关系，这对于中也来说不可谓打击不大。他只要看见太宰治就恨不得立刻抬腿把对方的脸踩进水泥地里，最好就这样把他闷死。
尤其是对方一脸恶劣对他说：“哎呀，我是阿雀的恋人，阿雀是中也的老师。看在阿雀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当一回蛞蝓的长辈吧~”
中也：去死吧你这个垃圾！
平淡却鸡飞狗跳的日子就这么持续到了年尾。
让青雀高兴的，是天内理子送信过来，说只再过不久将会来到横滨，与他们一起度过春节。
到了春节当日，天内理子与黑井就出现在晚香堂的门口了。
“好久不见，理子。”
“好久不见，雀小姐！”天内理子双眼发亮。
青雀看着眼前的黑发少女。
相比起几年前，少女的五官已经张开，更加清秀了。皮肤没有记忆中的那样白皙，而是看着健康无比的小麦色。原本腰间的长发也变成了短了不少，绑成了一个高马尾。她的双眸明亮如星星，朝气宛如向日葵。
她变了很多，比从前更加开朗活泼。也有很多地方没有改变，依旧是那个可爱的少女。
“我们打算去往盘星教拍照，理子也跟着一起来吧。”青雀对她说。
天内理子早在两人来往的书信中对横滨的事情有所了解，闻言，便点头，“嗯！一起去吧！”
一路上，理子就与青雀说起了在旅途中的趣事。
她与黑井一起前往了热带雨林，在磅礴大雨之中安营扎寨，甚至遇见了土著。她们也去过沙漠，在漫天飞舞的黄沙之中牵着骆驼艰难向前。甚至去过北极，遇到了前来拍摄纪录片的团队。
精彩的故事，就算是在书信之中有所了解，但是从故事的主人公口中说出，又是另一番美好的想象。
“每当我看见这些美丽的风景，我就会想起雀小姐。”理子笑着说，“如果，当初没有鼓起勇气来到横滨，没有遇见雀小姐，那么我就没有机会看见这些绚烂的色彩。”
“谢谢。”
青雀闻言，只是轻轻扬起了温柔的笑容，“不，这是理子应该得到的。理子应该感谢的，是自己。是当初那个鼓起勇气追寻自由的自己。”
理子一愣。
不出片刻，软下了面容，“嗯。我要感谢自己，感谢那个追寻自由的自己。”
几人终于来到了盘星教。
只是脚还没有踏入，就被冒冒失失跑出来的中岛敦拦住了。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摔在了门口，“到底要怎么样你才放过我啊！”
芥川龙之介跑出来，“身为青老师的助理，没有24小时待在老师身边待命，这就是你的错！”
“这到底是什么道理啊！”中岛敦崩溃道。
“这是，怎么了？”青雀疑惑说道。
见到青雀，龙之介立刻摆正了姿势，“许久不见，青老师。”
“好久不见，龙之介。这段时间身体好些了吗？”
“托您的福，我感觉健康很多了。”青雀舒展了笑容，“那真是太好了。”
她把中岛敦从地上拉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好啦，现在一起进去吧。”
“是！”龙之介说道。
来到了大广间，已经热热闹闹了。
五条悟刚刚把灯笼挂上了天花板，瞧见青雀，就想要上前和少女抱个满怀。却不想被别人抢了先。
太宰治懒洋洋靠在青雀的怀里，“阿雀~”
“早上好，阿治。”青雀柔柔怀中人的脸蛋。
天内理子对太宰治的印象还停留在几年前，通过书信也知道两人的关系，这回见到了，便也没有其他人那般地不可思议。
夏油杰好容易把自己刘海上沾着的奶油擦洗干净，出来之后给了五条悟一拳。
“哟，好久不见，理子妹妹，黑井。”
“好久不见，夏油，五条。”
看过了那么多波澜壮阔的风景，心境也发生了变化。对于曾经把自己气得七窍生烟的两个混蛋，理子也不再一点就炸了。
黑井也是笑容满满，“好久不见，夏油先生，五条先生。”
“嘭！”
“哇哦，看来又失败了。”硝子对着手中已经破碎的试管，语气冷淡说道。
显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晶子同样苦恼，“是不是材料的不同？”
“或许吧，下次换个实验对象。”
他们口中的实验对象，中岛敦打了个冷战。
成熟可靠的未成年人津美纪则是将做好的点心放在桌子上，严肃嘱咐福泽谕吉看好乱步防止他偷吃。
青雀拉着太宰，找到了一个位置坐下来。
“今年的人比之前更多了呢。”青雀感慨。
福泽谕吉坐在一边，闻言，赞同点头。
“热闹一些，总是好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魏尔伦找了个坐垫，坐到了几人身边。
山下智久自觉上前，为青雀端上泡好了的茶水，“请用。”
“谢谢，智久还是那么贴心。”
正好此时兰堂与尾崎红叶从港口黑手党过来了，瞧见了这里，很自觉加入进来。
“哎呀哎呀，不知道有没有妾身的位置呢？”
青雀找到一个坐垫，为这个和服美人铺好，顺便给她倒上了茶水，“当然，红叶能够到来，是我的荣幸。”
“呵呵呵，雀殿下依旧是那么贴心呢。”
兰堂将手套摘下来，捏起一块糕点，“这是桂花糕吗？”
“从唐人街买过来的。”魏尔伦回答。
“味道相当不错。”
太宰靠着青雀的肩膀，一只手牵着青雀，空出来的一只手则是把玩手中的茶杯。
这边是多么的平静，另一边就是多么闹腾。
孩子们总是精力十足，不管年龄多大，总是会吵闹一些。
乱步因为想要吃粗点心，和五条悟有吵了起来。夏油杰看热闹不想参与这一场幼稚的斗嘴，但是被五条悟时不时拉出来踩一脚就觉得火大，差点又得发展成两个咒术师的互殴。
中也，津美纪以及被龙之介磋磨到受不了的中岛敦在讨论食材。
芥川银则是在一边反复提示自己的兄长，等会拍照的时候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抢到青雀身边的位置，不可以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至于伏黑甚尔，在一众未成年的包围之中，毫不掩饰自己的赌徒本性，甚至来了兴趣还会教在座的未成年们几招。
当然，都被织田制止了。
红发男人毫不留情上缴了伏黑甚尔的骰子，就连一张扑克也不给留下来。
终于，闹腾了许久之后，终于到了拍照时间。一群闹腾的孩子们也开始暗自较劲，你踩我一脚，我推你一下，盯着那几个位置死死不放。
又是半个小时的折腾，确定位置不再变动之后，山下智久按下了快门。
“咔嚓！”
所有人的表情定格在照片之中，成为了永恒。
第94章
【友谊是什么？关于这一点, 其实很多人都没办法说清楚。
对于孩子来说，只要是一起分享快乐的人，只要是能够一起说话的人，就是朋友了。
宝嘉纱和蒙杜总是会悄悄约定, 来到树洞内玩耍。
其实他们并没有多少可以分享的事情, 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话。
宝嘉纱可不觉得被那些蠢笨的家伙包围是多么令人快乐的事情, 蒙杜也没认为天天只会哭泣的自己是多么的快乐。总而言之, 两人都不认为彼此是朋友。
“哪有朋友是一个天天只会哭，甚至会被虫子惊吓的笨蛋啊。”宝嘉纱想。
“哪有朋友会天天骂人是笨蛋, 只会把自己的小心思藏起来啊。”蒙杜想。
彼此都不承认是朋友的孩子，每个星期三都在树洞里见面。他们在这里种上了漂亮的花, 在这里摆放了书。
就这样, 在这个树洞之内，藏着两个人的小秘密。这个秘密, 只有他们彼此知道。
直到有一天，浓重的乌云将天空覆盖。落下的雨水甚至将花坛淹没。
“种在树洞里的花，会被淹死的！”宝嘉纱想道。
她决定去树洞里看看。当然，她只是为了守住这个秘密才去的，那个笨蛋如果发现自己的花被淹死了，又得苦恼了。真是烦死了。
“树洞里的书, 会被淹没的。”蒙杜想。
他想要去树洞看一看。他甚至可以想象出来，如果宝嘉纱发现自己的书被淹没了, 又得大发雷霆, 嘴里还会嚷嚷着违心的话，然后骂他是个笨蛋。】
……
夜晚的星光总是明亮的。
青雀将书本合上, 又整理好了桌面。
前段时间, 五条悟送过来了一封厚厚的信件。
原来是那个被关在狱门疆的诅咒师终于在他的审讯之下, 把所有的事情交代出来了。
关于五条悟所谓的审讯，青雀直觉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审讯，极有可能是依靠无量空处将对方弄成小傻子才获取的情报。
不过，既然是罪大恶极的诅咒师，青雀也不会多么同情。
诅咒师名为羂索，竟然是一个披着人类壳子的特级咒灵，长成一副脑花的样子，距今已经存活一千多年。狱门疆正是他偷偷换了人皮偷取获得的，目的也正是封印五条悟。
在天元结界消散之前，他的计划是利用天内理子，杀死拥有天逆鉾的伏黑甚尔。天逆鉾是唯一能够突破狱门疆的特级咒具，因此他早在很久之前就开始设下计划。之所以能够将一切控制得密不透风，正是因为他在咒术高层安排下的人员。
本来一切都可以按照计划进行，利用情报错误杀死灰原雄或者七海建人，再一步一步逼迫夏油杰走上极端的路，这些都是计划好的。
但是没想到，天内理子这一环出现了差错。不好好前往东京高专，反倒是跑到了横滨和青雀见面。
然后，天元结界就消散了。
一番猜测之后了解了青雀的能力，想要动手，结果盘星教内又迎来了一次清洗。
那么多的计划全然是依托于天元结界，没想到作为计划支撑的天元没有了，甚至连自己在咒术高层以及盘星教内部的人都被□□。羂索一时间找不到可以利用的工具。
直到，有一天一个人类找上了他。
他们共同的目标，都是杀死青雀。
羂索需要杀死青雀，因为她能够消散咒力的能力过分特殊，很可能会动摇他的理想。
费奥多尔同样想要杀死青雀，因为管理异能力者的三刻构想正是需要青雀来稳定。
两人一拍即合，于是才有了东京作者研讨会发生的□□。
但是，费奥多尔也没有想到青雀除了消散咒力之外，竟然还能消散异能力。
为了自己的理想，费奥多尔果断背刺，利用诅咒师把羂索封印在狱门疆。
在之后的事情，就是青雀知道的了。
青雀将那一封信全部读完，就陷入了思考。
当日，她并没有看清楚费奥多尔是如何离开的会场。她跑出监控室并且捡起枪支的时间并不长，仅仅只有三四秒钟的时间。
仅仅是三四秒，就能够消失。
青雀猜测，或许费奥多尔拥有空间系的异能力，或者是在什么别的异能力者的帮助下才离开的会场。
异能特务科在收到了消息之后，也对此进行了调查。
武装侦探社当然也不会闲着，隔不了多少天，乱步就会带着信封跑过来送信。
当然可爱的乱步大人更喜欢的是和青雀贴贴，被夸奖之后就会活力满满回去侦探社，进行更进一步的调查。
检查了书店内最后的设施，青雀关闭了所有的电源。
她轻轻来到中岛敦的卧室，看着房间内熟睡的孩子，青雀内心只觉得无比平和。
检查好中岛敦有没有踢被子，青雀就离开了中岛敦的卧室。
这才刚刚回到卧室，青雀就发现收到了太宰治的大量短信。
“阿雀~有没有想我呀~”
“阿雀~我看到了一只长得特别像中也的狗狗，我怀疑那一只狗就是中也失散多年的弟弟！”
“阿雀阿雀~理理我嘛~”
“阿雀，阿治今天有乖乖吃饭哦~”
这边信息还没看完，那边又发来了好几条。
青雀也没有着急一条一条回复，而是按照自己的节奏回复着太宰，还挑了一些有意思的故事，发给他。
照这么一看，竟然还以为太宰治才是恋爱关系中的女方。
花费了好些时间，才让这一只猫咪乖乖跑去睡觉。
青雀莞尔一笑，正打算关闭台灯。
“提问！猜猜我是谁？”
双眼被一双手遮蔽了。
少年的嗓音充满了欢快，高昂夸张的语调就好像是戏剧中的角色一样。
青雀一愣，对于少年自来熟的提问，她并没有惊慌，而是认真思考了很久，才说：“你是费奥多尔的好友吗？”
遮蔽眼睛的手挪开了。
青雀看见身穿小丑服的少年跳到了她的眼前。
少年的笑容与他的语调保持一致，快乐到夸张的笑容，让他看起来更像是马戏团里的小丑。
“回答正确，我是果戈里！现在是下一个问题，果戈里为什么会出现在雀的房间？”
问题还不等青雀回答，少年再次张开双臂，如同一只飞鸟，“因为感受到了自由的呼唤，所以果戈里来到了雀的身边！”
果戈里旋转着自己的外套，在青雀的身边蹦蹦跳跳。
手中也不断变化出花色各异的扑克，玩耍的花样就好像是空中的花朵一般，十分漂亮。
“晚上好，果戈里。”青雀说道。
少年似乎没有听见青雀的话。他自顾自地在房间内转悠。
看见《我之理想》在少年的手中转悠，伸进外套之后就不见踪影了。青雀知道，他正是帮助费奥多尔离开的人。
“提问，小丑要怎么样才能获得自由？”果戈里突然蹦到了青雀面前。
金色的眼眸直视青雀，明明是笑容，却叫人感觉到了寒冷。
他的面庞靠近青雀，只在距离青雀只有一巴掌的距离停下来。
“要好好回答问题哦。”他问道。
恶意，犹如毒蛇。
追求自由的飞鸟，在挚友的引导之下，前往了寻找自由的路。
终于，他看见了另外一只飞雀。
这一只飞雀，在荆棘之中栖息，在囚笼之中飞翔。不断掉落的羽毛沾染了飞雀的鲜血，灼伤了追求自由的飞鸟。
于是，飞鸟决定，要把她救出来。
“所以，要怎么做，小丑才能自由呢？”他问。
青雀对上了他的视线，将少年金色的眼眸收入眼底。
“果戈里想要什么样的自由？”青雀问。
这个问题当然难不倒他。
少年的笑容不变，“当然是，无与伦比的，无拘无束的，能够超脱一切禁锢枷锁的自由啊！小丑想要的自由，是连死亡也不能禁锢我的自由哦！”
他执起青雀的双手，“和我一起去吧！雀！”
青雀闻言，摇摇头，“很抱歉，我不能和你一起离开。”
少年脸上灿烂的笑容更加夸张，“诶？为什么呢？被禁锢在鸟笼之中，是很痛苦的。”
“写出了愿意用生命堆砌自由道路这样书籍的雀，为什么不想要离开这里呢？如果翅膀被荆棘束缚，那么一辈子就只能在无尽的束缚之中了。雀，和我离开这里吧，前往一个自由之地。”
银色发丝的少年，似乎陷入自己的思绪。那隐约的哀伤气息，将他包裹。
“果戈里，我认为，我是自由的。”青雀说。
她朝着眼前的少年露出微笑。
黑色的眼眸与金色的眼眸相映，湖泊般的宁静将少年的悲伤驱赶。
她的笑容十分温柔，包容地看着他。
“果戈里，我是自由的。清晨中醒来，我可以看见窗外湛蓝色的天空，可以看见悠然漂浮的白云。在夜晚，只要抬头，我就可以看见漫天璀璨的星空。”
“我可以在春日采摘下美丽的花，放在窗台上。我也可以在夏日前往清泉中观看鱼儿嬉戏。秋季，我可以捡起地上的枫叶制作书签。冬日，在白色的雪花之中能够享受安宁。”
“就算是面对危险，我也可以用我能力去逃脱困境。”
双手挣脱少年的禁锢，然后伸向了他的面具。
仅仅是放在上面，仿佛是面对一只远去的飞鸟。
“看啊，我是自由的。对我来说，并不需要特意去做什么，不需要特意去证明什么。哪怕荆棘环绕，也没有伤害我分毫。就算是鸟笼，也不能让我失去信念。这，便是我的自由啊。”
少年的面容，随着青雀语音的落下，显出了几分空白。
随即，他像是发现了什么闪耀的珍宝一般，猛然抱住了青雀。
“和我一起走吧！雨宫是自由的！雨宫和我一起离开这里，用生命堆砌自由的道路吧！”
“雨宫，是我的挚友！”
他怀抱着青雀，雀跃地在房间内转圈圈。
“和我一起奔赴死亡吧！”
第95章
“很抱歉, 容我拒绝。”青雀果断拒绝了果戈里奔赴死亡的请求。
果戈里歪头，完全不因为青雀的拒绝而伤心。
他后退两步，一双手伸进了自己的外套, 再次出来时，一把枪出现在他的双手之中。
“为了雨宫的自由, 小丑会杀死雨宫的哦~”
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青雀的额头，金色的眼眸流露出的是真情实意的喜悦。
他在为即将自由的青雀感到喜悦, 为那即飞向天空的飞雀感到喜悦。
青雀抬头，望着果戈里。
“不，不会的。”她说, “未经过我的允许, 便取走了我的性命, 这是剥夺我自由的表现。果戈里才不会做出这种剥夺他人自由这样残忍的事情。”
青雀察觉到了, 眼前少年对“自由”的理解是与常人不同的。
追求极致的自由, 追求哪怕死亡也不能束缚的自由, 这是果戈里的理想。
而对青雀而言, 只有活下去，感受细腻绚烂的美好，体会麻木而绝望的痛哭, 才让她感到自由。
他们的理念，从一开始就是相悖的。
不过……
“诶~雨宫为什么认为我不会做出那种事情呢？我是在帮助雨宫。”小丑双手把玩□□，对少女询问道。
“自由，是果戈里的理想吧。果戈里的理想，那便是冲破这个世界的束缚, 不受世俗观念的禁锢。正是因为这样崇高的愿望, 所以果戈里才不会轻易做出剥夺他人自由的事情。”
“对我来说, 是否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是我的自由。因为我想要活下去，所以我活下来了，这是我的自由。如果身为我的挚友的你，因为自己的想法，就擅自剥夺了我所选择的自由，那真是太残忍了。”
她的话语轻柔，与少年倾吐自己的想法。
少年就这样安静地看着青雀，眼眸之中倒影了她的身形，仿佛穿透了她的灵魂。
“噗！”少年突然丢掉了□□。
他瘫坐在地上，捂着肚子在疯狂笑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愧是雨宫，不愧是我的挚友！只有费佳和雨宫才能理解我！哈哈哈哈！”
“是的，果戈里才不会剥夺雨宫的自由。所以，如果雨宫什么时候想死了，一定要和果戈里说，果戈里会立刻过来和雨宫一起奔赴死亡的！”
小丑动作夸张摆弄脸上的五官，张开的四肢手舞足蹈，似乎是陷入了无与伦比的欢乐。
他在青雀的屋子内跳了一圈，“今晚是个愉快的夜晚！”
转瞬间，银色长发的少年消失了。
青雀：……总感觉自己的卧室是什么奇怪的传送门，怎么都喜欢往她的房间里窜。
在那之后，果戈里总是会在三更半夜跑过来问一问青雀想不想死，想死的话他们一起死。
当然，青雀都表示了拒绝。
而横滨似乎也进入了焦灼的状态，有什么正在不断酝酿。
青雀意识到，这正是一个将费奥多尔捉出来的机会。
在这里，青雀不得不感慨，果戈里不愧是一个自由主义者，自打知道不能擅自干涉青雀的行为之后，青雀做什么他都不会有所反应，甚至相当兴奋表示自己这是见证了青雀的自由。
青雀还能怎么？当然是相当乐意啊。倒不如说这样的果戈里更方便计划的执行。
正在这个关头，轰动了整个横滨的龙头抗争即将拉开序幕。
起因是一位富豪死亡后留下的五千亿遗产。为了争夺这一笔数额庞大的遗产，横滨内部的组织攒足了劲，谁都想把这一笔钱收入囊中。
就连港口黑手党，也不得不在利益面前低下头颅。
要知道，足足五千亿，足够填补上港口黑手党这段时间的资金短缺了。
当然，森鸥外自知是一个很会利用优势的人。他有信心拿下五千亿，只是万事追求最优解的他，还是决定动用一下自己厚厚的脸皮。
嘛，港口黑手党内的大家都很忙的，人手紧缺，在黑手党内的事务已经叫人忙不过来了，何况还想要把五千亿收入囊中。
“太宰君，这件事情就拜托你啦~”
“不要。”
“太宰君，呜呜呜，我们真的很穷啊！我快要买不起爱丽丝酱的小洋裙了！”
“管我什么事？”
“太宰君，如果这一次五千亿拿到手，我给你的工资就可以翻倍。现在正是季节交替的时候，太宰君不想给雀酱添置几件新衣服吗？”
“好的。”太宰治一个翻身，从沙发上滚下来。
他扭扭自己的腰身，“三倍工资，说好的。”
森鸥外觉得好像有点高了，“唔……”
太宰治立刻露出不高兴的表情，“诶~明明是秃头狐狸仗着自己是阿雀的师兄得寸进尺，这个时候尽然想要不费吹灰之力就要我加班吗？好过分。”
森鸥外知道了，想要太宰治好好工作，顺便把魏尔伦拉进港口黑手党，就必须支付三倍工资。
想到太宰治本来就高昂的工资以及各种奇奇怪怪的高报销，森鸥外只能强迫自己扬起笑容，“好吧，既然是太宰君想要的话。”
秃头狐狸得了便宜还卖乖，太宰狠狠咂舌，转身就离开了首领办公室。
“在这里等候太宰君的好消息哦~”身后，首领的笑容依旧。
离开港口黑手党之后，少年的眼神回归平静。
龙头抗争，正式开始。
数不清的尸体堆砌在路边的街道边上，枪响与爆炸声接连不断。
浓重的血腥味掩盖了原本的空气，那飞溅的红色鲜血甚至将天空中的月亮也染成了红色。
死神挥舞镰刀，不断收割人们的性命。
欲/望驱使人们活下去，同样的，欲/望让人们丧失理智。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生命似乎变得脆弱不堪，也似乎更加轻飘飘，不过是简单的一阵风，就吹散了。
然，这仅仅是刚开始而已。
盘星教内，因为龙头抗争带来的巨大负面情绪加快了咒灵形成的速度，咒术师们不得不接连不断外出祓除咒灵。
就连盘星教的教祖夏油杰，也忙得抽不开身。
只是，在收到武装侦探社的来信之后，夏油杰知道，想要将这样的状况停止，就必须找到幕后的人。
如果说有什么为数不多的好处，那就是夏油杰的咒灵收藏数量往上增添了许多。
“大规模的地毯式搜索吗？”夏油杰拧起眉头，“只是需要动用所有的咒灵。这样一来，雀的身边就需要收回来几只咒灵了。”
青雀闻言，摇头，“不用担心，我这一边会拜托小织和甚尔君的。因为乱步传来的消息，对方是一个无法看见咒灵的异能力者，因此，为了不打草惊蛇，动用常人无法看见的咒灵是最好的选择。”
既然青雀已经决定好，夏油杰当然选择照常进行。
确定好相关的细节之后，夏油杰来到了盘星教内空旷的地方。先是做好通知所有盘星教内成员的准备，随后，一次性释放所有的咒灵。
数以万计的咒灵咆哮而出。在普通人无法看见的天空，黑色覆盖了原本的天空。咒灵们以盘星教为中型，自内而向外快速扩散。
“一旦发现有什么横滨内没有出入记载的异能力者，必须将地点标记然后上报。”夏油杰吩咐说。
盘星教内成员接下任务之后，立刻动身离开了。
这边的事情布置完毕，青雀便起身道别了夏油杰，打算离开盘星教。
“青老师，请让我送你回去吧。”龙之介来到青雀的身边。
青雀想了想，便点头，“嗯，拜托龙之介了。”
少年很是认真点头。
一路上，少年都没有说话，只是一双眼睛警惕盯着四周，生怕有什么危险在不知道哪个地方就降临了。
因为龙头抗争，导致现在的横滨人人自危，警惕是好事。
“龙之介，对于龙头抗争怎么看？”青雀问。
龙之介一愣，“在下认为，太过于愚蠢了。”
“诶？为什么这么认为呢？”青雀诧异。
“横滨已经有了青老师，那么横滨的未来一定会迎来稳定和平。既然三刻构想成立，那么他们自然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此时的他们，为了争夺五千亿的遗产，让整个横滨陷入混乱，实在是不像话！”
“实在是有愧于青老师！”
少年说话的语气十分严肃，这一番言论听来甚至有些偏激。
青雀能感觉到，少年所有的话是出于真心的，他确实认为这些组织为了争夺五千亿是愚蠢的行为。
该怎么说，真的是一个孩子啊。
青雀抬手，摸了摸少年的脑袋，“龙之介能有自己的看法，是很好的事情哦。”
得到了青雀的夸赞，少年的面颊肉眼可见泛起了红晕。但他依旧强装镇定，一只手捂住唇部，“不，这只是在下的拙见罢了，不值一提。”
“龙之介，我们来假设一个场景如何？”青雀对他说。
少年站直了身体，专心致志盯着青雀，生怕漏掉了一点的信息。
“假如有一个人，他因为意外来到了沙漠之中。他的所有粮食与水源都消耗完毕。可是，距离沙漠的边缘，还需要走两天的路途，才可以到达。”
“尽管只有两天，他却快要支撑不住了。因为，他如果再不喝水，就会中暑，然后脱水而死。”
青雀看着少年，语气平缓，“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明明希望就在眼前，却因为没有水源，只能留在原地等死。”
“就在这时，眼前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给予他两个选择。第一：足够他支撑两天的水。第二：一本价值连城，代表着无尽知识的书本。龙之介认为，他会怎么选择呢？”
龙之介想也不想就回答：“当然是选择水源。如果缺少了水源，就算有那一本价值连城的书又如何？无法离开沙漠，他甚至连财宝都无法拥有。”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龙之介的表情瞬间变化。
他看着眼前的少女，突然闭上了嘴。
是啊，就连他都知道的道理，那些组织又怎么不知道呢？
诚然，因为山鸟，三刻构想的建立，未来的横滨会因此而稳定。
但是，那样美好和平的横滨，只是在未来而已。现在的他们，不过是想要借此机会苟延残喘下去。
那可是五千亿，相当于水源的五千亿。只要吞下这一笔巨额遗产，在未来甚至有可能取代港口黑手党，成为三刻构想“黑夜”部分的五千亿！
第96章
“龙之介……深受教诲。”芥川龙之介垂下脑袋。
少年已经明白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青雀就不再言语。
终于，回到了晚香堂。中岛敦已经等候在门口。
当他看见了一起回来的龙之介，眼皮下意识抽了抽。
他大概和龙之介天生气场不对付, 只要是见了面总是少不了一顿争吵。
很多时候，他甚至不明白芥川龙之介生气的点在哪里, 很是无理取闹。
中岛敦还能怎么办？惹不起他还躲不起？
偏偏他真的躲不起。
因为这段时间横滨很混乱，而青雀忙于事务需要多地来往，总免不了要和龙之介一起回来。
如此反复，见面的次数多了, 吵起架来的时候也就多了。
这不, 青雀前脚踏进晚香堂, 后脚两人就开始吵闹起来。
吵来吵去的内容无非是那几种, “保护不了青老师根本就没有作用”“我什么作用根本不需要你来说”“在晚香堂工作的你如此幸运竟然毫无长进”“我明明每天都在学习好不好”
每当两人吵闹起来, 青雀都是在一边做自己的事情。
两人的情况就和太宰与中也相似, 虽然看着互生厌烦，但其实并没有真的多么讨厌对方。
对孩子的心思向来敏感的青雀，能够感受到两个孩子内心对彼此某些特质的在意。
两个孩子就这么吵吵闹闹，等到天色渐晚，龙之介主动放弃了争吵, 理由是到了饭点, 他该去做饭了。
中岛敦：……好生气！
用过晚饭之后，两人再度因为某些事情吵了起来。
只是, 吵闹之中, 两人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
“弱者根本没有资格留在青老师的身边！”
“都说了我不是弱者了啊！我也没有给雀姐姐带来麻烦！”
“谁允许你称呼青老师为雀姐姐的！”明明他都没有！
“那是因为我们之前就是一个福利院, 当然是想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啊！”而且管他什么事情啊！
“既然能够在福利院待着, 那就不要出来！放弃唾手可得的东西前来横滨, 简直愚蠢至极！”龙之介大声斥责道。
争吵的架势愈演愈烈, 甚至连话题都偏向敏感，青雀都感觉到了不妙。
于是她放下书本，打算前来阻止两人的争吵，以防止真的出现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那是因为有白虎在追杀我！”少年朝着芥川龙之介怒吼道。
只是，这一句话脱口而出之后，中岛敦就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刚刚吵架上了头，对方说了什么，自己就下意识接上去了。
如今理智回笼，在回想起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芥川龙之介的表情瞬间变得恐怖起来，“所以，你明明正在被一只白虎追杀，却还要留在晚香堂嘛！这样的你，只会给青老师带来麻烦！”
“不，我，我……”中岛敦慌忙摆手想要解释什么，却发现自己无从开口。
他想说，自从来到晚香堂，那一只白虎就再也没有出现了。
刚刚留下来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有顾虑的。
只是，只是，他做不到离开这里。
温暖的被窝，属于自己的房间，充足的食物，还有学习知识的机会。最重要的是，这里的人都很温柔，会包容他，接纳他，不会因为他的无能而嫌弃他，也不会因为他的怯懦而厌恶他。
离开晚香堂吗？根本做不到。
何况，在那之后，白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这是不是说明，白虎已经放弃他了。这是不是说明，他已经不会给别人
带来不幸了呢？
这件事情原本可以隐藏在心底，让它对着时间的流逝彻底掩埋在角落里，最后被灰尘掩盖，不被任何人发现。
可是，现在，竟然就这样说出来了。
“愚蠢的家伙。”龙之介神色冰冷。
罗生门发动，似乎是想要立刻动手将这个疑似正在被白虎追杀的少年赶出晚香堂。
但，肩膀上多出了一只手来。
罗生门被消散了。
“龙之介，冷静一些。”青雀对龙之介说，“虽然敦敦说正在被白虎追杀，但是和敦敦相处了那么久，我根本没有看见任何白虎的影子。所以，这个正在被白虎追杀的事情还有待思考。”
有了青雀的阻止，芥川龙之介就算再怎么想要动手，也会乖乖安静一会。
只是，他看向中岛敦的眼神，已经是约等于在看一个死人。
之后，青雀以天色已晚的理由，让龙之介回去了。
少年自然不想离开，瞪着中岛敦的样子，企图将他也带走。
看来还是怀疑那一只随时可能会上门的白虎。
青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告诉龙之介一只白虎跨越整座城市就是为了追杀一个孩子是很离谱的事情。
虽然整个横滨现在的状况也称得上是离谱了。
费了好些口舌，龙之介才依依不舍离开。离开的时候还不忘记语言威胁一番中岛敦。
中岛敦：……很生气，但不敢说。
与龙之介挥别，青雀就关闭了书店。
她整理好书店内的东西，瞧见中岛敦还在原地，便朝他笑着说：“敦敦还没有洗漱吧？现在已经不早了，还是先去洗漱吧。”
白发少年神情踌躇，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才跑去洗漱。
青雀瞧着他期期艾艾的眼神，就知道少年的心思。
不过，她只是笑了笑，不再说话。
收拾好了东西，青雀回到卧室。
这才刚刚打开台灯，青雀就听见门口传来中岛敦的声音。
少年拧着自己的衣服袖子，想要进来，又不敢的样子。
“敦敦？是有什么事情吗？”青雀问。
中岛敦忽然说：“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将白虎带来的，也不是故意不说出来的。
“嗯？”青雀好像没有明白他在说什么似的。
她抬手，招呼少年进入卧室。
少年进入卧室，来到青雀的身前坐下，动作僵硬，就好像是被冰块冻住了一样。
“是因为龙之介吗？”青雀问。
中岛敦点点头，又摇头，不知道怎么言语。
他拧着眉头，就连类似于猫咪一样的瞳孔都染上了暗沉，瞧着可怜极了。
“关于，关于白虎的事情，雀姐姐不问我吗？”
青雀早有预料到少年的心思，闻言，只是拍了拍少年的脑袋，“那么，敦敦想要告诉我吗？”
少年抬头，“我不知道。对不起，雀姐姐，我一直瞒着你，没有和你说。”
“不需要道歉。”青雀对少年说。“这件事情，敦敦没有必要道歉。”
“可，可是……”
“白虎并没有出现，不是吗？”青雀说道。
被一只白虎追杀什么的过分离谱，但考虑到这里是二次元，那么一切都有可能。如果当初中岛敦真的是因为被白虎追杀而离开的福利院，那么到达晚香堂之后，如果白虎依旧存在，中岛敦一定也会离开晚香堂。
他没有离开，说明白虎不曾出现。
“我不曾询问敦敦为什么离开福利院，正如多年前那样，敦敦并没有询问我为什么离开福利院一样。我们尊重着彼此
，尊重彼此的选择。敦敦愿意留在晚香堂，正是意味着接受我。”
“我怎么会允许，因为这些简单的理由，敦敦就陷入自责呢？”
少年神情呆愣。
“可是，被白虎追杀，是真的。当初，因为我，福利院内种植的菜地被毁掉了，库房也没了。无论我走到哪里，那一只白虎就跟到了哪里。我，我明明知道的，却还是留在了晚香堂。”
“我明明知道会给雀姐姐带来麻烦，却还是选择了留下。我这是不对的，我会把危险也……”
“敦敦！”
青雀捧起少年的脸，与他面对面。
“我相信你，我也相信白虎的存在。我想要告诉敦敦，危险从来不是你带来的。相反，我更应该感谢敦敦，在这些日子，敦敦给我带来了欢乐。”
“正是因为有你的存在，晚香堂才能更加美好温暖。”
她的言语过分温柔了，就好像是暖呼呼的茶泡饭。那蒸腾的热气一点一点侵蚀中岛敦的大脑，面颊快速染上绯红。
“何况，仅仅是白虎而已，敦敦是不是太瞧不起我了？再怎么说，我也是在黄泉比良坂周围走了好几圈的人了。我反倒是要感谢敦敦，以后说不定可以看见传说中的会追杀人的白虎呢！”
青雀很少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她的眼眸之中，充满了自信与坚定。那是属于青雀的自信，也是属于山鸟的骄傲。
“我，我，我知道了，雀姐姐。请，请放开我啊！”
青雀略带遗憾松开手。
面部涨红的少年捂住自己的面颊，整个人羞耻地恨不得钻进地板缝里就不出来了。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的雀姐姐打起直球来杀伤力会很大，但是突如其来的暴击谁也受不了。往日里温温柔柔的小调笑就已经足够中岛敦羞涩很久了，何况这一次是专属于青雀的“捧脸杀”。
不合时宜地想歪，雀姐姐和太宰先生平时相处中，捧脸不会是日常吧！
少年缓了好久，才从羞耻状态中脱离。
他深呼一口气，小心抬头，观察青雀的表情。
发现青雀只是含笑看着他，也不说话。
“雀姐姐，我知道了。从现在开始，我会努力去调查，当初的白虎是怎么回事了。就算现在白虎从没有出现，我也会尽我所能的！我会努力成为可以保护自己的人，在以后，也会保护雀姐姐的！”
当然，这样也不会被龙之各种戳着脑袋骂了。
“这样啊……”青雀沉思片刻，说：“我很期待哦。”
“那个时候的敦敦，一定相当帅气。”
第97章
【“好吧, 我承认，你算是有点聪明的家伙。”
“宝嘉纱，原来也很温柔的。”
两个孩子都顶着一身湿透的衣服，站在树洞内面面相觑。
而他们以为被水淹没的树洞, 却是最干爽温暖且舒适的。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 两人突然相视一笑。
“哈哈哈哈, 你竟然用树叶来挡雨，哈哈哈哈, 蒙杜真是太笨啦！”宝嘉纱毫不留情嘲笑蒙杜。
蒙杜不甘示弱, 指着宝嘉纱的雨鞋, “明明宝嘉纱的雨鞋里面装了不少的雨水！”
两个孩子打打闹闹, 最后终于停歇下来。相互依靠看着树洞之外的雨水。
朦胧的雨雾就好像是窗帘, 把外界隔绝开来。
在这里, 他们看不见大人的脸, 听不见大人的声音。只有这个树洞, 这个只属于他们的树洞。
“好吧，我承认了，蒙杜, 我承认你是宝嘉纱的朋友了。”
“嗯，那我是不是该感到高兴？”
“笨蛋，你当然要感到高兴！要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人都蠢笨的要死，你能够成为我的朋友，那是说明蒙杜稍微比那些人聪明一些！”
“明明是宝嘉纱不愿意把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才一直没有朋友的。”】
……
总是有一句话反复提醒人们。
明天和意外, 谁也不知道哪一个先来。
当银色长发的少年出现在卧室内的时候, 青雀心头一跳。
“哈哈哈哈！现在是小丑时间！提问, 雨宫今天是否想要和小丑一起奔赴死亡呢？”奇异装扮的小丑少年不过是一瞬间，就出现在了卧室内。
白色的外套飞舞如同飞鸟，银色的麻花辫就好像是飞鸟翱翔天际留下的痕迹，蜿蜒的弧度更是缠绕在脖颈的绳子。
就在不到一分钟之前，中岛敦就快要离开青雀的卧室，周围的气温就骤降到了零点。
中岛敦浑身僵硬，不敢看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
他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雨宫是雀姐姐吗？又为什么，要和雀姐姐赴死呢？
青雀控制住自己的五官，笑容和往常别无二致，对中岛敦说：“我有客人来了，敦敦先回去休息吧。”
中岛敦的心跳如擂鼓。理智告诉他，要快点离开，快点离开这个房间。但是，脚步没有任何的挪动，只是停止在原地。
根本，就不能走吧！这个人，完全可能会杀死雀姐姐的！
片刻的犹豫，就会带来死亡的气息。
一把□□出现在了银色长发的少年手中，枪口对准了中岛敦的额头。
那夸张笑容的脸上，是无机质到没有任何感□□的金色眼眸，“提问，你还有多久便会得到自由呢？”
中岛敦的冷汗打湿了衣服的布料，双腿正在因强烈的恐惧而颤抖。尽管如此，他也没有办法将自己的眼眸转移一分一毫。
强烈收缩瞳孔带给了他疼痛，剧烈跳动的心脏叫他面色苍白。
“果戈里，他如今想要的自由，和我是一样的。”温润的女声将房间内冷凝的空气融化。
少女坐在桌前，笑容温柔，“今晚，我正好有很重要的事情和果戈里商量呢。”
果戈里眨眨眼，“原来是和雨宫一样的人吗？”
青雀不语，只是示意中岛敦离去。
中岛敦忍受着因为强烈恐惧所带来的的不适感，对上了果戈里的眼睛。
“那么，我先离开了。”他说。
不能留下来，不能给雀姐姐添麻烦。
刚才，如果不是雀姐姐，这个人可能已经开枪了。
不知道两人是什么关系
，也不知道雀姐姐想要商量什么。总之，离开这里，不要添乱。
中岛敦转身，却不想，空中再次出现了一只带着枪的手。
冰冷的枪口抵在额头上，带来了一阵阵寒颤。他看见了那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只需要稍微一动，他就可以被子弹穿过头颅，然后死去。
可是，这个人明明在他的身后，为什么手会出现在他的前面？
“提问，自由是什么？”他的声音在中岛敦身后响起。
这个问题，对于还处在迷茫期的中岛敦来说，太早了。
青雀放在膝盖上的手猛然攥紧。
“敦敦，到我的身边来。”她说。
现在，中岛敦已经不能离开卧室了。
果戈里虽说将她作为挚友，隔一段时间就来这里询问青雀愿不愿意去死，看着还算乖巧。但这不代表他会对他人也是这样的态度。
只有他承认的，关于自由的挚友，才能够让他稍微收敛性格。至于其他人，当然是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毕竟，这是果戈里的自由。
中岛敦抿唇，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将自己的脑袋转向青雀，然后抬腿，一步一步来到青雀的身边，坐下。
期间，果戈里只是看着中岛敦，没有任何的动作。
他把自己的手从外套里拿出来，跳到了青雀和中岛敦面前。
随着他的动作，外套在空中划过了一道蜿蜒的曲线。
“雨宫想要和果戈里说什么呢？是自由吗？可是，他还没有回答果戈里的问题哦~”
果戈里是一个长相十分少年气的人。或许他本身就是少年，只是他说话时的腔调，动作的行为习惯，都有些刻意摆出来的姿态。
一个看起来就是戏剧角色的人。
“对于敦敦来说，尚且不能去理解这些东西。果戈里应该很清楚吧。”青雀的手搭在中岛敦的脑袋上，笑道。
果戈里笑而不语，示意青雀继续说下去。
“每个人从出生开始，就在不断学习身边的所有事物。在学习的过程之中，不断去探索，寻找到自己的意义，最后确定自己的理想。”
“有些成人尚且不明白自己的理想是什么，何况他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青雀说完，与果戈里对视。
她的笑容很平和，对上了果戈里的眼眸也不见怯场。
然，中岛敦只觉得心脏跳动的速率更快了。
他不能说话，因为不确定他哪句话会招惹到眼前的人。敏锐的他从青雀的态度上就可以才出来，这个人并不是什么遵守规矩的人。
“唔，有道理！”果戈里伸出食指笑道。
青雀并没有放松。
还是那句话，果戈里不会对挚友之外的人产生什么遵守规矩的想法。随心所欲，才是果戈里坚持的理念。
枪口，再一次抵在了中岛敦的额头。
中岛敦眼前发黑，下意识闭上了眼睛不去看。
“不过，小丑才不会被束缚哦~”他的手指缓缓做出了扣下扳机的动作。
中岛敦浑身颤抖，等待即将而来的死亡。
但是，没有任何的声响。
“不对，果戈里这样的自由，根本不对。”
青雀抓住果戈里扣动扳机的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小丑少年面上的笑容突然呈现出一种近乎空白的停滞，随即而来的，是压抑在夸张笑容之下窒息的压迫感。
“雨宫，在说什么？”
“雨宫是我的挚友，是这个世界上能够理解我的唯二的人。难道，雨宫的自由，叛变了吗？”
青雀此时的面上也毫无笑意。
本来想要循环渐进，一点一点引导果戈
里的。但是，今天事发突然，如果想要中岛敦活下来，就必须采取应急措施。
特级咒灵可以保护她，却不见的会保护中岛敦。说到底，它也不过是完成主人的命令而已。
“果戈里想要的自由，从来不是随心所欲无拘无束的自由。因为不想要被世俗禁锢，不想被道德束缚，就做出违背这些的事情。”
“有这这样想法的果戈里，难道不也是一种被束缚的表现吗？”
少年的嘴角突然被什么丝线拉扯住了，扭曲成奇怪的弧度。
“认为死亡就可以活的自由，成为飞向天空的飞鸟。然，就算是飞鸟，也不能离开头顶的天空。况且，死亡本就是一切的终结，连身为人的思想都会消失。这样的死亡，难道是自由吗？”
“果戈里的自由，不过是从一个小圈子内，飞到了一个更大的圈子内罢了。整个世界，无论是浮云，还是溪水。是飞鸟，是野犬。是砂石，还是树叶。如果仅仅是局限于此，那么果戈里永远也得不到想要的自由！”
她将枪支夺取，摔倒了一边的地面上，滑出了好些距离，直到撞上墙壁才停止。
青雀猛然猛然起身，将果戈里拥入怀中。
“我是果戈里的挚友，正是因为理解果戈里想要的，所以才会对果戈里说出这样的话。”
“不想要果戈里迷失在囚笼之中，不想要果戈里因荆棘而死，所以，我希望果戈里能够真正明白我的所思所想，真正去理解到底对于你来说什么才是可以得到的自由。”
说到此处，青雀的声音突然小了。
轻抚怀中少年的头发，她说：“不要，再将自己囚/禁在原地啊，果戈里。”
安静地四周，只剩下呼吸的声音。
飞鸟终于意识到，原来在不知不觉之间，铁锁已经缠绕上了他的翅膀。在那锁链的源头，是看不见尽头的荆棘与庞大的囚笼。
无论如何挥舞翅膀，无论如何竭尽全力……，也不能重新让羽毛恢复洁白。
“雨宫……”
“我在的，我会一直在这里的。”
“小丑可以得到自由吗？”
“可以。只要果戈里想要自由，总有一天，就会得到的。”
“但是，小丑飞不出去了。”
一切回归宁静，清澈的湖水倒影了空中的飞鸟。
他来到湖边，看见倒影，看见了自己狼狈不堪的影子。
“果戈里，自由从不体现在形式上。只有发自内心接纳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不因痛苦而动摇内心，不因美好而麻痹自己，这才是自由啊。”
“这便是自由啊……”她说。
第98章
当晚的事情谁也没有再提及, 只是青雀感觉到，中岛敦发生了一些转变。
在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青雀意识到这是好的一方面, 就不再去干扰他了。
孩子们总是会在某一个时间段突然长大, 也可能一辈子都无法长大。而中岛敦很幸运，也很有勇气。他属于前者。
太宰治这段时间则是时常因为能量不足跑到晚香堂里来充电。
埋在青雀怀里, 太宰呼哇呼哇补充能量了好久，才和青雀说明此次前来晚香堂的目的。
“他想要魏尔伦加入港口黑手党, 就不应该让你过来问我。就现阶段而言, 最不该的, 就是通过我这里给他过明路。”青雀说。
太宰治闻言，扬起了一个恶劣的笑容。他就像是一个揪住了狐狸尾巴的熊孩子, 眼底下透露的就是奸计得逞。
“明明这是阿雀默认引导的结果。只要是从阿雀手中出去的人, 都算是贴上了山鸟的标签。如此一来，港口黑手党就更加离不开山鸟。当初的我，前往港口黑手党手下待过一段时间的中也，甚至因为阿雀你留在港口黑手党内的兰堂, 大家都是如此。”
“就连先代首领的死亡, 也在阿雀手下过了路。秃头狐狸不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能坐稳首领的位置吗？”
说到此处, 少年便流露出一些委屈来，“那个时候阿雀就在计划了，好过分~”
面颊被一只手轻轻扯了一下, 明明没感觉到疼痛，太宰却开始嚷嚷着叫疼，要青雀松手。实际上, 这家伙巴不得青雀再捏得久一些。
“如果阿治没有想法, 森鸥外大可以就在位置上坐到退休。只要我不倒戈, 这个位置就不会换人。”青雀说。
少年知道自己是得了便宜，立刻就开始露出猫儿般可爱的姿态，在青雀怀里蹭了蹭，抬起头来在青雀面颊上吧唧一口，“阿雀~”
“说到底，最开始的时候是森鸥外自己的主意。如果不是他将山鸟与港口黑手党绑定，也不会有现在的事情。所以，一切都是森鸥外的错！”
他推卸责任推得理直气壮，偏生本就是这个道理。
最开始，将山鸟与港口黑手党绑定，在先代首领在世时就盖章，森鸥外凭借这一点得到了莫大的好处。如今，也正是因为山鸟与港口黑手党的绑定关系，森鸥外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被自己算计进坑里。
自己做的事情就该自己承担后果。在很早很早之前，青雀就已经告诉过森鸥外这个道理了。
小兔宰治和青雀贴贴了好久，才扭扭捏捏端出了小姑娘的作态，撒娇着说要在之后和青雀一起去游乐场玩玩，算是约会邀请。
摆着羞涩的样子，其实这家伙压根没感觉到多羞涩，矫揉造作挡住了脸的双手，甚至裂开一条缝隙来，光明正大打量青雀的脸色。但凡青雀有拒绝的神色，就立刻撒泼打滚，开始嚷嚷青雀不爱他了。
这样的太宰治，青雀还真没少看。
作为港口黑手党内众人承认的最难搞定的上司，太宰造作起来除了青雀谁也受不了。
青雀思来想去，发觉两人真没什么正经的约会，便点头答应了。
得到了答应的太宰开开心心抱着青雀好一通撒娇。
到了中午的时候，中岛敦见还是黏在青雀身边的太宰治，不由得生出了出乎意料又情理之中的感觉。
因为有螃蟹，太宰就拿出了剪刀一个一个开始剪，期间免不了磕磕碰碰。青雀就帮他看着点。
虽然这里的磕磕碰碰真实程度有待考究，但中岛敦还是觉得两人的相处模式有哪里不对。
是哪里不对呢？
哦，想起来了。太宰先生就好像那个一定要为男朋友敲开螃蟹的作精女友，雀姐姐就
好像那个任由女朋友胡闹反正自己在后面垫着的男朋友。上次出门买菜的时候，路过一间餐厅，里面一对小情侣就是这样相处的。
用过午餐之后，座机就想起了铃声。
是盘星教打来的。
“雀，位置已经找到了。但是乱步先生送过来的情报中，只要进入对方的异能力范围内，没有异能力的人就会自动消失，直到白雾散去才会再次出现。至于拥有异能力的人，因为从来没有活人的记录，因此并不知道里面会发生什么。”
“我知道了。关于这点，我会想想办法的。”
挂断了电话，扭头，青雀就对上了太宰炯炯有神的眼睛。
“带上我一起去吧~”他撒娇道。
“不可以哦，明明阿治也知道，不可以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暴露自己。”青雀拒绝了。
太宰也不强求，只是撇撇嘴。
目光触及到正在收拾桌子的中岛敦，便扬起了标准的属于邪恶大魔王的笑容。
“敦敦完全可以去哦~”
被点名的中岛敦一愣，“我？”
“我完全不可以的吧！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只要是进入白雾就会消失的！”中岛敦说道。
哪里会给他拒绝，太宰治伸手拍在中岛敦的肩膀上，说：“这是一个追查白虎真相的机会哦。只要进入白雾，敦敦就可以明白为什么白虎会追杀你了。”
太宰治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些话，青雀稍微思索，便明白了太宰的意思。不由得，她展开笑容，说：“确实是一个好机会，如果错过，那么下一次就要等好久了。”
在两人的注视下，中岛敦沉默片刻，点头，“是！我一定会努力调查白虎真相的！”
少年的果断叫太宰治感到微弱的诧异，但转念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
如果这个孩子没有这样的心智，阿雀也不会配合他了。
对青雀某种特质感到了烦恼的太宰治偷偷咂舌，真心希望以后晚香堂的人不要再多了。他有种预感，今年的春节，晚香堂的餐桌上还得再多几张椅子。
胡思乱想了许多，最后太宰得出结论，再多的人也不用担心，因为他可是青雀指定的最特别的人！
于是，太宰治昂首挺胸离开了晚香堂，其背后看不见的尾巴高高举起来，好叫众人皆知他的炫耀。
既然确定了涩泽龙彦躲藏起来的地方，那么自然是越快越好。
于是当天晚上，青雀和中岛敦就在夏油杰咒灵的掩护下，前往了目的地。
“龙之介？”
芥川龙之介一脸的凶相，瞧见了中岛敦，冷哼一声，就站在了青雀的另一边。
“这个无用之人能够鼓起勇气站在青老师的身边，在下自然不会认输！”
龙之介固执的性格，青雀早就深有感触。思想来，正好可以当做两个孩子磨练的考验，便默认了他的跟随。
左右有她在这里，涩泽龙彦的异能力也无法起效。
三人又是走了好些时间，总算是到达了藏身之地。
贸然进入屋内，必然会打草惊蛇。
青雀对于自己能够消散异能力的能力已经有所了解。
只要是非三次元能力制造出来的东西，她都能够消散。与其说是能力，不如说是一种另一维度对她的庇护。但凡是沾染了一点点，那都是会殃及全部的。她甚至可以肯定，太宰的【人间失格】也能够被她消散。
正在思索如何对付白雾的同时考验两个孩子，白雾突然从房内向外扩散。
青雀一惊，拉住了两个孩子往后退。只是这扩散的速度更快，不出几秒钟就把三人笼罩起来。
因为青雀的触碰，龙之介无法使用异能力，只是站在青雀身前将
她护在身后。而让龙之介诧异的是，中岛敦竟然也站在了青雀身前。
“我当然也会努力保护雀姐姐！”察觉到龙之介的眼神，中岛敦下意识挺起胸膛。
“呵！”
青雀看见，这白雾虽然将三人包围，却是丝毫没有触碰三人，仿佛有意识一般，完美绕开了三人。
想到了两人的考验，青雀对两人说：“走吧，去找涩泽龙彦。”
“是！”
“好的，雀姐姐！”
三人便开始一点一点探索周围。
在白雾之中，能见度很低，只能看见前方一点点的距离。
“青老师，还请放开在下。有了异能力，在下才能够保护您。”龙之介说。
青雀听言，点点头，松开了龙之介。
松开的一瞬间，白雾迅速聚集，将龙之介包围。
“怎么样？可以了吗？”青雀问。
龙之介正想动用异能力，却面色一僵，“在下的异能力无法使用！”
听见少年的话，青雀先是惊愣，随后想了想，忽然明白了。
原来，这才是太宰治想要中岛敦与她一起前来的原因。
这么想着，青雀松开了中岛敦的手。
“雀姐姐？”
“去吧，你们两个一起。”青雀对两人说。
白雾将他们笼罩，渐渐模糊了他们的身形。
“敦敦，白虎的真相，藏在你自己的心中。记住，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孩子，你是一个值得所有人称赞的孩子。只有发自内心接受自己，才能够变强，才能够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
“龙之介，强大有很多种形式，而敌人从来不是外在的，而是内在的。你是很优秀的孩子，只是在成长的路上忘记观看周围的风景。变强，不是目的，而是一个过程。”
青雀朝两人露出温柔的笑容，“拜托了，这是我的愿望，请一定要让我与你们重逢，不要辜负我对你们的期待啊。”
身为老师，不去干涉孩子们做出的决定并且尊重他们的选择。而她需要做的，是告诉他们该如何去选择，如何在他们羽翼为丰之前，拥有独自面对风霜雪雨的能力。
中岛敦与芥川龙之介的身影终于消失在了白雾之中。
青雀在原地站了一会，看着周围的白雾，她迈出步子。
只要是她站着的地方，白雾必定绕着她飘，生怕被她碰到了。
就这样在白雾之中摸索了一段时间，青雀总算是找到了一扇门。
看来，这里就是涩泽龙彦的所在地了。
“叩叩叩。”
里面沉默了一会，竟然真的回复了青雀一声，“请进。”
青雀打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内光线昏暗，只有中间一处散发着橘红色的火光。
白色长发的青年坐在火堆后，不断将手中的宝石丢入火堆，溅起了一片火星。
他抬眸，红色的眼眸正如熟透的苹果。
当青雀的身影映入眼帘，男人的面上面上露出惊愣，“你……”
他找不到词语去形容眼前的少女，只是在那一双黑色的眼眸之中，他清楚看见了自己的神情。
“你是想问我，我的异能力是什么，对吗？”
涩泽龙彦又是沉默半晌，说：“你的宝石，一定十分的美丽。”
“它的美丽，我可能再也找不到其余可以代替的东西，就算是天空之中的星星，也没有它闪烁。”
“谢谢你的夸赞，但是很遗憾地告诉你，我并没有异能力。”青雀说道。
她在房间内找来一张小凳子，坐在了他身边。
“这些宝石，都是那些杀死了主人的异能力
吗？”
“嗯。千篇一律，没有任何的亮点。哪怕有一两颗闪烁的光芒可以吸引目光，但也不过是即将熄灭的灰烬，不过片刻就熄灭，回归黑暗。”
“我有两个学生，他们此时正在白雾内与自己的异能力战斗。”青雀说。
她的目光定格在不断燃烧的火堆之中，“我信任他们，不会成为这些宝石中的其中之二。”
涩泽龙彦神色不变，“没有任何变化。除了你，我没有看见任何闪烁的宝石。没有人能够逃脱我的计划，我总是能预料到一切的发生。这个世界充满了无趣，就好像是被书写的程序，无论做什么，也都是按照既定的轨道运行。”
“那么，我们来等一等吧。”青雀说。
她朝着白发青年笑道，“等待。看看，接下来进入房间的，是两个战胜了自己的孩子，还是两颗代表着生命逝去的宝石。”
“……”
涩泽龙彦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她。
青雀也不再言语，似乎将自己的所有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宝石之中。
又是不知道过了多久，涩泽龙彦突然说：“你很适合白色。”
“是吗？”
然后青雀就看见涩泽龙彦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一套衣服，还有一包针线，就这么开始了缝缝补补。
青雀：……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东西？
青雀与涩泽龙彦这里和平宁静，中岛敦与龙之介则是在死亡边缘反复横跳。
一番逃跑之后，中岛敦总算是明白，那追杀他的白虎不是什么别的东西，正是他的异能力。
当初因为异能力失控，总是不自觉在入夜之后变成白虎捣乱菜园子，所以才会被院长厌恶。
“嘭！”
子弹穿过罗生门的身体，却毫发无损。
龙之介咬牙。
好在有随身带枪的习惯，否则还真不好自保。
中岛敦手中同样持有一把□□，不过那是青雀在之前交给中岛敦的。
“蠢货，拥有青老师的枪支，竟然不知道如何使用！”如果不是现在情况不对，龙之介早就一拳打在中岛敦的脸上了。
中岛敦此前从没有使用过枪，最多是靠着一点常识知道要扣动扳机。
两人慌忙之中，中岛敦总算是学会了如何使用。
此时正好白虎找到了两人的藏身地点，怒吼一声朝中岛敦扑来！
“嘭！”又是一枪。
龙之介拉上中岛敦就跑。
“不要辜负青老师对你的期望！”龙之介想也不想就朝他吼道。
中岛敦哽住，握紧拳头。
不要辜负雀姐姐的期待，他当然想啊！
可是，可是，这种情况下，真的可以吗？
他的目光紧随前面的芥川龙之介。
如果，他能够有龙之杰一半的勇气，也不会这样子狼狈了。
“撕拉——”
终于，最后一块布料被涩泽龙彦扯下来。
他将手中的衣服展开来，对青雀说：“穿上它吧。”
青雀打量他手中的衣服。
是白色的套裙，大概原本是裤装的缘故，因此修改之后下半身的裙子比较修身。上半身用了一些别出心裁的设计遮蔽了男士改成女士之后的瑕疵，竟然有着别样的韵味。
总的来说，是一件相当美丽的裙装。
涩泽龙彦的眼神很认真，目光诚恳。
“很抱歉，我并不喜欢这一类的……”青雀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眼前的青年眉头一蹙，眼眶竟然泛起了微红，似乎有了哭泣的征兆。
“好的。”青雀改口说。
“请将就一下把，下一次我会为你缝制更美
丽的衣物。”
“……好的吧。”青雀感觉自己被套路了。
青雀找到了隐蔽的地方，花了些时间将衣服换上。
出来之后，涩泽龙彦肉眼可见产生了美妙的情绪。但没过多久，他又皱起了眉头，“修改的衣服，果然只是勉强而已，并不能将你的美丽完全展现出来。”
他喃喃自语着，竟然又拿出了笔和图纸，开始在上面画设计图了。
原来不仅仅是个裁缝，还是个设计师。
白雾之中，两位少年已经伤痕累累。
战斗并不是毫无进展，两人已经知道了，想要活下去，必须杀死两个异能力额顶上结晶。
“我们只能合作！”中岛敦对龙之介说。
“白虎想要杀我，罗生门想要杀你，我们需要合作！”
龙之介显出了不情愿的样子，但眼下也别无他法，只能答应了。
为了不辜负青老师的期待，为了战胜青老师口中内在的敌人，就算是和中岛敦合作，他也认了！
一个人的单打独斗，总是会显得孤独一些。
但如果放下彼此的偏见，那么信念总是会占据高地。
两颗异能力结晶被击碎，两人气喘吁吁，感受到异能力回归身体之后的温暖。
“虽然我们平常总是吵架，但我们还是满有默契的！”中岛敦笑道。
刚才，两人分别引开异能力，最后借着视觉盲区，在异能力攻击的瞬间，让它们彼此攻击，最后击碎了结晶。
“哼！”龙之介别过脸，“勉强承认你了一点。”
“……你倒是给我坦诚一点啊！”
“在下要去寻找青老师，随便你怎么想。”
“喂！”
两人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搜寻。
“嘭！”
青雀抬头，将两个狼狈不堪的孩子收入眼中。
笑容不断扩大，那是一种名为自豪的欣喜。
“我为你们，感到骄傲。”她说。
在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没有异能力的涩泽龙彦，近战能力约等于无，被青雀消散了异能力之后就被中岛敦和龙之介胖揍了一顿。
夏油杰接到了消息，再次利用咒灵的掩护，把涩泽龙彦打包带走。
异能特务科？青雀根本不信任。
能让这样的异能力者偷偷进入横滨，异能特务科也是真的挺废的。
还不如交给盘星教。
一切都在秘密进行着，在涩泽龙彦之后，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处理。
比如说，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此时快要“生病”了。
第99章
【“宝嘉纱小姐又跑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 大概又是和蒙杜少爷一起吧。”
“最近，宝嘉纱小姐的脾气好像收敛了一些。”
“我可不觉得，她照常骂我们都是笨蛋。上次就连老爷都被她骂了。”
女仆闻言, 诧异说：“我倒是看见了宝嘉纱小姐在和老爷商量一些事情。”
商量事情？真是稀奇。宝嘉纱只会大吼大叫，然后叫所有人不得安宁。
“宝嘉纱小姐不要国王皇冠上的宝石了。她似乎只是想一包花种子。”
“难道她想要种花吗？真是奇怪, 宝嘉纱小姐从来不会这样的。”
“谁又知道呢？”
……
“蒙杜，你在做什么？”
“我在找一本书，我想要那一本书。”
母亲终于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看向自己的儿子, “你想要一本书？”
“是的，妈妈。我想要一本书, 里面有很多童话故事, 还有漂亮的插画。我想要它, 可以送给我吗？”
“好吧，如果你想要的话。”
“谢谢妈妈。”
“……你比从前懂事了很多, 你做的不错, 蒙杜。”
“因为我有了一个朋友, 她是宝嘉纱。她喜欢书，所以我想送给她一本书。我们答应了，她送给我一朵自己种下的玫瑰花，我会送给她一本书。”
“……好孩子。”
树洞在长大，长得越来越高, 高得仿佛看不见顶。
他们不知道这个树洞的存在, 正如他们也不是到宝嘉纱和蒙杜什么时候成为了朋友一样。
这仅仅是个树洞罢了，也只是属于他们的树洞。】
……
“魏尔伦先生能够加入港口黑手党, 我很高兴。”
“没有拒绝的理由, 不是吗？”魏尔伦笑道。
昏暗的首领办公室, 只有桌前和沙发边亮着台灯。
青雀坐在沙发上，一边是靠着她的太宰治。手中的书本被翻阅了一半，太宰治的脑袋就开始昏昏沉沉，然后枕在了青雀的大腿上，开始午休起来。
青雀将他的外套盖上，防止着凉。见少年的面颊上还缠绕着绷带，想了想，就将他的绷带解了下来。
少年的另外半张脸露了出来。将少年完整的五官呈现。
熟睡的他看起来可比清醒的时候乖巧多了。
森鸥外和魏尔伦又是进行了一阵客套，终于为接下来的事情敲定好了。
龙头抗争就表面上而言还在继续，各个组织也在为了五千亿的遗产互相撕咬。
只是，关于五千亿，在这里的人除了森鸥外，都知道该怎么分配。毕竟主谋都被他们逮住了，等事情过去，五千亿迟早会去往应有的归处。
“不过，让人没有想到的是，五千亿竟然与费奥多尔有关啊。既然如此，就算不是为了五千亿，我作为师兄也要好好努力呢。”森鸥外说。
爱丽丝在一边涂涂画画了好久，才举起纸张展示在青雀眼前，“雀酱，爱丽丝画了画！”
青雀接过纸张，仔细端详，欣赏了一会，说：“很好看哦。”
得到了夸赞的爱丽丝立刻扬起可爱的笑容。
既然涉及到了费奥多尔，那么此次计划，作为师兄的森鸥外难免需要亲自动手。
相关的情报还是青雀亲自来到港口黑手党告知森鸥外的。
“雀酱太见外了。要知道，如果不是雀酱，魏尔伦是不会轻易同意加入港口黑手党的。”森鸥外笑道。
青雀对此笑了笑，不再说话。等太宰治醒来之后，就做了道别。
夏油杰的咒灵确实
好用，在地毯式大范围的搜索之后，整个横滨如今无论是那一个犄角旮旯的地方都被他翻了遍。再加上乱步惊人的推理才能，想要找出费奥多尔的足迹只是时间的问题。
因为主谋被抓住了，所以龙头抗争逐渐有了疲态的趋势。
涩泽龙彦每天就是在盘星教踩踩缝纫机，画画设计图。
第一天，为芥川龙之介缝制衣服，被龙之介拒绝。
第二天，拜托山下智久将两套衣服送到晚香堂，回来还是两套衣服。
连遭拒绝的涩泽龙彦当晚就哭给所有人看，大有不答应他就一直哭下去的趋势。最后，还是夏油杰过来了解了情况，让自己的咒灵去送信，告知了青雀情况。
最后，以涩泽龙彦答应为盘星教做一件事情为条件，龙之介就乖乖穿上一次衣服。
涩泽龙彦见好就收，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这个条件，甚至表示可以再多来几件事情，他还有很多衣服没有给展示出来。
一旦事情确定了首尾，那么一切都会得到进展。
在一个夜晚，当果戈里突然出现在青雀的卧室时，青雀就意识到，行动就在今晚。
今天晚上，注定是一个忙碌的夜晚。
四处躲藏的费奥多尔终于被乱步和夏油杰找到，而为了捕捉他，三刻构想以及盘星教都会竭尽全力布置下天罗地网。
唯一能够帮助他逃跑的，只有果戈里。
很可惜的是，果戈里在青雀的“手”上。
他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无非就是为了谈论自由而已。
自由的飞鸟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牵挂，那便是关于自由的挚友。
事实上，果戈里在那之后就不曾来过了。今夜会前来，不过是为了“自由”而已。
“《天空，大海》？雨宫打算为果戈里量身定制一本书吗？”
“嗯，果戈里喜欢吗？”
“果戈里喜欢又怎么样？不喜欢又怎么样？”小丑少年说道。
盒子里的火漆印章被他借着异能力杂耍，一个一个被他投掷在空中，又被他的外套收纳。
“那好吧，不管果戈里喜不喜欢，我都要写出来就是了。”青雀笑道。
身后没了声响，青雀扭头，发现卧室内只剩下一个人了。
“只希望，一切顺利。”
她将自己的注意力重新投入电脑屏幕中。
……
五千亿，多少组织趋之若鹜的巨额遗产。
在这巨大的利益面前，生命不再珍贵，甚至比一根羽毛还要轻。
假若突然有了着五千亿的消息，这些组织就会毫不犹豫如豺狗一般扑向这散发着香味的肥肉上。
虽说主谋是涩泽龙彦，但绝对少不了费奥多尔的撺掇。
咒术界的毒瘤已经被五条悟连根拔起，盘星教完全属于夏油杰，而各个异能力组织当中，武装侦探社的成员完全可以信任，森鸥外是被蒙在鼓里的。异能特务科本身为了山鸟也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放松警惕。
根本没有费奥多尔获取钻空子的机会。
这般倾巢而出的围剿，费奥多尔真逃不了哪里去。
原本是难不倒费奥多尔，毕竟他还有果戈里。
作为果戈里自由的挚友，虽然总是被对方想方设法杀死，但总体来说，费奥多尔还是比较信任自己这位“挚友”的。
只是，他低估了青雀在某一方面的特质。
在他的计划之内，果戈里的行为无拘无束，空间系的异能更是棘手，完全可以在重重的保护之下杀死山鸟。
只是，第一天，果戈里跑回来之后就说他又多了一位挚友。
费奥多尔：……虽然有点意外，但是目的达到了不是
吗？挚友可是果戈里想要杀死人选的首位。
三天过去了，五天过去了，一个星期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
“费佳，雨宫还是不愿意和我一起赴死诶~”
费奥多尔：……如果不是确定少年眼中确实没有那种情绪，还以为他是在苦恼殉情对象不同意。
龙头抗争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愈演愈烈，涩泽龙彦的异能力确实收割了不少异能力者的生命。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十分得顺利。
直到某一天，果戈里没有如期回到藏身地。
敏锐如他，立刻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于是费奥多尔收拾了东西，决定跑路。
但身为异能力者的他，根本没有发现咒力已经通过果戈里，缠绕在了他的身上。
于是，才有了现在这样的情况。
他，一个柔弱的俄罗斯人，近战能力约等于零，就算有异能力，也拿咒术师没有办法。
让他高兴的是，果戈里还是将他带走了。
令他无语的是，他们降落的地点在青雀的卧室。
青雀与费奥多尔面面相觑。
“现在是挚友之间的见面时间！”果戈里从自己的空间里掏出一张小桌子，又往里面掏了掏，拿出一个花瓶。
变出来的玫瑰花被他放入花瓶之中。
娇艳欲滴的玫瑰花衬得两人的表情十分尴尬。
青雀：……果然还得看果戈里啊。
费奥多尔：……果戈里想要一次性把两个挚友都杀了？
“许久不见，青小姐。”费奥多尔率先打招呼。
“许久不见，费佳。”这一次，青雀的称呼带着一丝亲密。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好解决了。
作为被背刺的费奥多尔，竟然没有表示出多少生气的样子。对于这个背刺自己的“挚友”，费奥多尔甚至心情很好地与他讨论自由的哲学。
织田心平气和进了卧室，青雀也是面带微笑消散了费奥多尔的异能力，而果戈里在一边笑一边表示以后绝对会常去看望他的，如果他来了兴致，可以带他出去逛一逛。
总的来说，一切顺利。
“青小姐，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与你成为好友。”
“如果费奥多尔表现良好，说不定我们也会成为无话不谈的知己。”
“我期待那一天。再见。”
“一路慢走。”
今夜注定热闹，除了费奥多尔被抓进大牢，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也因为“被人袭击陷入昏迷而不得不由太宰治代替管理港口黑手党”的消息不胫而走。
而袭击森鸥外的主谋涩泽龙彦，则是回到了晚香堂之后，兴致冲冲拿起白色套装就到龙之介面前要求其兑现承诺。
因为是青雀答应下来的事情，龙之介毫不犹豫套上了。
白色的罗生门没有了黑色的诡异和霸道，多了一些可爱与萌态。
第二日一早，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办公室内，盘星教教祖夏油杰与太宰治顺利将五千亿“分赃”完毕。
前者拿走三千亿用于镭钵街的建设，后者拿走两千亿用于填补港口黑手党的资金短缺。
真是皆大欢喜。
等森鸥外模模糊糊醒来，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刚刚醒来就得知自己昨天因为身体不适禅位给了太宰治的森鸥外心情复杂，在一边梦野久作“秃头狐狸你还醒着吗”的声音中，森鸥外痛苦万分，抱着爱丽丝就一通哭嚎。
估计也是真的觉得林太郎太可怜了。被师妹背刺，被下属们联合背刺，然后就是被盘星教背刺。秃头狐狸的内心千疮百孔，原本仅仅的秃头，都要演化成了全秃。爱丽丝并没有推开
森鸥外，只是任由森鸥外哭成蚯蚓干。
“秃头狐狸就乖乖接受现状吧，这件事情完全是你自己咎由自取！”乱步说道。
哭嚎了一阵子，森鸥外就被赶出了武装侦探社。理由是他哭得太难听了，已经对他们造成了困扰。
“鸥外师兄，这个时间不如同我回晚香堂？”青雀邀请他道。
森鸥外还能咋，只能跟着回去了。
进入了晚香堂。里面先是安静了一会，很快就重新热闹起来。
“今天是高兴的一天，鸥外师兄就不要愁眉苦脸了。”
“雀酱，我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嘛~”森鸥外埋怨道。
青雀手中的动作停下来，看着森鸥外。
男人虽然做出了夸张的表情，但眼底充满了冷色。
青雀沉默片刻，忽然叹了一口气，说：“鸥外师兄，不要魔障了。”
森鸥外一愣。不过一会，他忽然松下了面上的表情。
“二师兄我啊，以后要怎么过活呢？没有了工作的我，只是一个柔弱无骨无依无靠的可怜虫而已~”
“那就开一个小诊所吧。老爷子那边，估计可以给你开一个行医许可证。”
“雀酱，你果然是计划了好久的吧。”
“没有哦，只是心血来潮而已。我可是很真诚的。”
两人正谈话，厨房突然就发出了爆炸声！
“啊啊啊啊啊！不要往锅里丢爆竹啊！”
“哈哈哈哈，这叫爆炸的艺术！小丑可是研究了好久的！”
“这是我们最后一口锅了！中午，我们没饭吃了啊！”
“那，就吃咖喱如何？”
“织田先生，没有锅，我们连开水煮白菜都做不了。”
“啊，抱歉。”
“小丑可以把你们关进空间里面，这样就不会饿了。”
“我不要！”中岛敦果断拒绝。
今日的横滨，依旧是那么地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