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所有人就看到虞琼在雪中舞蹈。
她身躯舒展，姿态柔美，忽快忽慢自有韵律，衣袖飘飞，流风回雪。
在虞琼身边一圈，细雪甚至都无法落下。
诡异的是，湍流像是无视了她，完全没有出现。
赵游一脸诧异，但他顾不上欣赏那优美的奇景，连忙开口提醒看呆了的众人：“后退！”
湍流没有停下脚步，依然在步步逼近。
众人连忙转身奔逃，但是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虞琼没事。
事情变得古怪起来，赵游几个人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现在根本没有时间思考了。
张掖城并不大，众人一路狂奔，距离城中只有一半路程。
湍流的速度不慢，赵游已经能感觉到从四方合围而来的致命危险。
等到他们逃到城中心，就再也无处可逃。
虽然如此，众人现在也只能拼命狂奔，没有别的办法。
赵游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个坏消息说出来，然而此时，又有人掉队了。
他耳中突然少了一个人的脚步声。
没错，以剑客的知觉敏锐，这都听得出来。
他一脸诧异地转头，就看到净琉璃站在原地不动了。
赵游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简直像是有法术控制她一样。
刚才已经有一个虞琼了，现在又多出一个净琉璃，如果有下一个怎么办？wutu.org 螃蟹小说网
虽然虞琼还活着就是了。
但她始终狂舞不停，像是发狂一样。
赵游绝望地看着净琉璃站在原地，也开始舞蹈。
但她的舞蹈，和虞琼截然不同。
净琉璃身上金线彩衣无风自动，飘飞舞动，她赤裸的双脚轻轻飘起，离开地面。
仿佛没有重量，她悬浮在空中，然后开始飘舞。
姿态柔媚，华丽至极，仿佛佛经中的景象就在眼前。
然后湍流到了。
无事发生。
净琉璃安然无恙，继续飞舞，而湍流也继续前行。
赵游在内的所有人都看呆了。
一个商队的伙计忍不住开口：“还跑什么，这不是……”
“没事”两个字终究还是没能从他嘴里说出来，队列最后面的一匹驮马被湍流压成珠子，它背上的布袋落下，里面传来清脆的瓷器碎裂声音。
老骆暴怒开口：“以后赶路你背包袱！”
说完他一挥手：“快走！”
湍流是真的，而且也确实在像赵游说得那样步步紧逼。
虞琼和净琉璃为什么活着，没人知道，反正他们的话，肯定会死。
只可惜，张掖城虽大，也已经无路可逃了。
靠着赵游的风门道术，他们勉强快过湍流接近的速度，但现在已经是极限。
赵游站在城中心，纵横两条大道的交界处，拦住还准备往前的商队。
“没路了，那东西是从四面八方过来……”
老骆顿时一脸铁青，他瞬间明白，这从一开始就是个死局。
唯一的希望就是……
他转身看着还在远处舞蹈的净琉璃和虞琼。
“是不是跳舞就能活？”
赵游无奈地苦笑一声：“我不会跳舞。”
老骆一咬牙，抬起双臂，一拍手，嘴里唱了起来。
“朋友远来有好酒啊，喝一杯！”
他一边唱，一边脚下动起来。
“不要急着走啊，天已黑！”
老骆边唱边转圈，手舞足蹈。
赵游一脸诧异地看着他这么边唱边跳，来到商队边缘。
“路啊长啊多艰难，只有鹰在飞。”
赵游面无表情地看着老骆来到湍流前面，心情复杂。
也许下一个瞬间，老骆就要变成一枚血珠了。
“不管世道多艰难啊，有我陪……”
这个瞬间，老骆撞上湍流。
赵游咬牙死死盯着他，眼都不敢眨一下。
下一个瞬间，老骆还活着。
他浑身已经被冷汗湿透，继续舞蹈着，一边还不忘对商队众人大喊：“快跳！”
然而此时赵游开口：“不用了！”
他忍不住一笑：“那个法术已经消失了。”
老骆顿时愣在原地。
他像是一个木偶一样，还保持着抬起一只脚，高举双手的姿势，就这么呆呆看着赵游：“消失……”
赵游点头，但已经没有空闲解释。
他拔出渊光剑，提剑朝着净琉璃冲过去。
这个瞬间，其他人也反应过来。
法术还没杀死众人就突然消失，只有一个解释，就是净琉璃和虞琼做了什么。
他们在所有人之前猜到法术运转的秘密，靠着自己的力量救了所有人。
但这就意味着，他们正在与舞神紧那罗对抗。
赵游希望他们已经赢了，但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果然，当他来到净琉璃面前，就看到她还在空中飘舞，远处的虞琼也依然在雪中不停舞蹈。
赵游一脸绝望。
他知道无形的战斗正在进行，但他根本没有办法施以援手。
无论是李玄机裴渊韩道成，还是齐小五，也都没有任何办法。
此时，老骆冲到几人身后，他一咬牙，又开始舞蹈。
“我试试！”
他一边跳，一边绕着净琉璃转圈。
赵游提剑看着老骆，焦急地等待着。
老骆虽然跳得没什么技巧，但姿态舒展，也算是好看，但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动作突然走样了。
下一个瞬间，老骆就不跳了，他对着赵游大喊：“歌！”
“歌舞不分！”
赵游点头，那就歌一曲。
他盘腿坐在地上，弹剑而歌。
“昨夕无辜血，今朝剑上光。”
“赤阳凌四海，白虹匣间长。”
“天道时暗弱，义士自鹰扬。”
“一怒虽匹夫，能与日偕亡。”
这……甚至都算不上诗的几句话，简单粗陋，但都是赵游的肺腑之言。
他之前虽然在夺命的湍流前面亡命奔逃，但心里一直藏着暴烈的愤怒。
张掖曾经也是商路要道上的名城，如今在舞神紧那罗的法术之下，只剩一座空城。
本地住户，往来商旅，全都变成血珠。
但这还不是全部。
地龙摩呼罗迦连小孩都吃，香神困死一城，用血腥气做灵香的主药。
八部众个个身上满是血煞气，佛国从未对普通人有一丝怜悯。
他弹剑，渊光震颤，放声吟啸，声如龙吟。
那震颤走遍赵游全身，牵动每一丝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