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阮绵绵义正辞严,这话倒不是作伪,当日洞房之约,本就是一场豪赌,但凡林卓扭头去清辉阁过夜,守活寡的就是阮绵绵,她那会儿但求一家人平安,的确是做好了这个准备。
“我不信。”白楚楚一挑眉头:“漂亮话谁不会说?尤其如今姐姐是赢家,自然想怎么说怎么说了。”
“你之所以不信,是因为你以己度人,今日若换做妹妹得宠,你会想到姐姐吗?”
话都说开了,阮绵绵的嘴那也不是白给的,一句话问得白楚楚哑口无言。
阮绵绵趁热打铁,淡淡道:“你不但不会想到姐姐,还会恃宠而骄,想着怎么把姐姐踩在脚底,甚至拉下马,是么?”
“我不会。”
白楚楚这点智商还是有的,虽然她知道阮绵绵不会相信,老实说,这话连她自己都不信。
阮绵绵一笑,又给自己倒了杯酒,轻轻啜一口,舒出一口气,轻快道:“会不会的,多说无益了,反正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该给妹妹说的呢,我也都说了,往后怎么做,全看你自己。我今日请你过来说话,不是怕你,我只是不想把好好的日子过出一个腥风血雨。妹妹怨我独占君宠,可我凭的是自己本事,你有本事,也尽管占去,我若阻挠一点我是小狗。只是有一条,这本事你冲王爷使,咱们各凭本领,定个输赢,好不好?”
“我冲王爷使?也得我有那个机会。”
白楚楚这个气啊,不阻挠?她才不信,不是阮绵绵使坏,她怎可能连夫君的面都见不到。
“机会要靠自己争取,你总不能指望我拱手让给你吧?我不阻挠就已经很宽宏大量了。”
阮绵绵是真不明白这女人的脑回路:这是宅斗生活中培养出来的好苗子?她自己舞了个不亦乐乎,倒跑自己面前充傻白甜?
白楚楚眼泪都要下来了,咬牙道:“有姐姐一天,我只怕也难争取到这个机会。”
“那你想怎么着?想没有姐姐的那一天,机会就都是你的了?”阮绵绵讥诮看着她:“你知道凭这句话,我就能让你在这府里无立锥之地么?”
不是你说得要开诚布公?
白楚楚意识到自己又犯了一个错,怎么不知不觉就把真心话给说出来了呢?这个阮绵绵,果然有蛊惑人心的本事。因连忙补救道:“我没有这个心,不过是感叹自己境况罢了。”
“我在这里和妹妹交个底,信不信由你。”
阮绵绵忽然又凑近了一些,见她郑重其事的模样,白楚楚也忍不住将身子前倾几分,就听对方沉声道:“你想要机会,不妨再耐心等待几年,或许将来的某一天,我不在了,那时我管你怎么争?你爱怎么争就怎么争,只要你有那个本事,或许王爷也会独宠你。”
“怎么?”白楚楚面上喜色一闪,但旋即换上沉痛惊讶的表情:“难不成……姐姐重病在身?”不像啊,这不活蹦乱跳的。
“呸呸呸!乌鸦嘴,谁重病在身了?”
阮绵绵连啐了几口,没好气道:“我的意思是说,或许将来有一天,我会离开王爷,到那时,这整个后院,甚至是……就轮到你登场了,你如果有耐心,不妨等几年。”
将来有一天?或许?你在这里和我使拖刀计呢?把谁当三岁小孩子哄?
白楚楚好悬没一口血喷出来,阮绵绵看着她的眼神变化,知道这不是个能沉住气的,心里不由一叹。
为什么实话没人信?只要相王能当皇帝,她就会离开,到那时,别说这个后院,就是整个后宫,都是你白楚楚的舞台,想怎么舞就怎么舞,这个未来还不够光明吗?为什么一定要急功近利?这样最容易竹篮打水一场空,你不知道吗?
一顿饭不欢而散。白楚楚固然是带着一肚子气走的,阮绵绵想到未来的内卷,也是有些头痛,丫头们见她面色不好看,也都不敢如往常般说笑,连走路喘气都带了几分小心,默默把餐桌收拾了。
半个时辰后,忽听里屋阮绵绵的声音响起:“饭呢?我那么大一桌饭呢?”
在外间做针线的迎春和芳草彼此看了眼,确定自己没听错,顿时都无语了。接着就见主子从屋里走出,问她们道:“你们把饭桌撤了?”
“那可不是撤了呢,难道还在这里摆着?摆到这会儿也早凉了。”
芳草见主子面色恢复如常,松了口气,语气也恢复了素日里的轻快。
“手脚倒快。那么一大桌子菜,我才吃了几口?不行,这会儿饿了,你去厨房,再给我捡几样热热。”
芳草忍不住看看窗外天色,就听阮绵绵道:“我当宵夜吃,不行吗?”
“是是是。”迎春忍住笑:“奴婢这就去厨房,吩咐她们好好整治几个您爱吃的菜,再烫一壶酒。”
说着转身去了,这里芳草便来到阮绵绵身边,小声问道:“娘娘先前和侧妃说得,让她等几年,您或许会离开,这是什么意思?”
“骗她的,不过失败了。”
阮绵绵面不改色撒着谎:未来的事谁能说得准呢?万一夫君没当上皇帝,她还要在王府舒舒服服过到老。没必要现在说出来,引起丫头们恐慌。
“娘娘演得真好,我都信了。”
芳草松了口气,被阮绵绵戳了一指头:“侧妃要是像你这样容易骗,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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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已经亥时了,您赶紧睡一会儿,从到了这边,您几乎就没合过眼,再怎么身强力壮,也不是这么个熬法儿。”
喜乐一边说着,却见林卓头也不抬,手里只看着那厚厚一摞花名册,淡淡道:“将烛光再挑得亮些。”
“王爷。就眼下这个情况,活儿是做不完的,俗语说得好,磨刀不误砍柴工……”
不等说完,就见林卓抬头冷冷看过来一眼,喜乐顿时不敢再说,老老实实挑了灯花。
回头一看,只见林卓一只手在轻轻按摩太阳穴,他知道主子头疼的老毛病又要犯了:这半月来日夜兼程,到地方便一头扎进工作中,几乎是不眠不休直做到现在,老毛病不犯才怪。
不行,怎么着也得让主子睡一会儿,不然这得多受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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