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狂徒贼子自戕

那摧枯拉朽一般的绝世神剑,脱离了江明野的控制,向着白釉的心口直直逼来。

刺眼的剑光连她都不敢直视,亮到极致的光芒照着她绝色的容颜,剑,比雷声快,比闪电快,比白釉快……

一个眨眼,白釉已经被剑气锁定,身后是天道,无处可退,只能勉强避开要害,她咬了咬牙,不退反进……

撞进了一个冰冷芬芳的怀抱之中。

“铮”的一声,长剑钉在了他的傲骨之上。

“噗……”一口老血控制不住,像是倾盆大雨,浇了白釉一脸。

烫。

烫的人,灵魂麻木。

白釉缀满宝石的神袍上满是鲜血,那斩天一剑从他的后心穿过,钉在了他的肋骨之上。

“哎,”天道在白釉身后缓缓叹息,语气中竟像是带着几分惋惜,声音轻飘飘的,不愧是藐天下于尘埃的天道……

“狂徒贼子自戕,这件事,便罢了。”

说完,他衣袖轻挥,自顾自地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好似……

从来不曾出现。

白釉呆在了原地。

她几乎支撑不住江明野的重量,抱着这个血人,坐在了云端。

眼前只剩下一片猩红的血色,鸦羽一般的睫毛轻颤,雪瓷一般的脸颊,流下一滴血泪。

不知是他的血溅进了眸子里,还是……

心底的血,溢到了眼眶中。

白釉颤抖的双手几乎不敢碰他,一颗伤痕累累又层层包裹的心,倔强又顽强地左右突奔,求一个解脱——

无用。

天道和江明野联手设下的禁制,哪里是一颗早就碎裂的心能撞开的?

白釉怔怔地坐在地上半晌,白瓷一般的脸上满是血泪,她胡乱地擦了擦,越擦,越花,几乎整张脸都是他的热血。

白釉叹了口气,用了用力,竟连抱起他的力量都没有,只能摇摇晃晃地将他背了起来。

被斩落的青云重新凝聚,在白釉的脚下形成了一道道阶梯,白釉纤细的身子摇摇晃晃,一步一步走了下去——

身后,留下了一道艳到惊心的血路。

星芒找了他们很久很久。

观众们也揪着一颗心,粉丝们纷纷祈祷着,直到……

狂暴的风雪之中,一个倔强的身影,踏着冰雪,出现在镜头里。

极致的素雪如幕天席地的白纸画卷,那个满是鲜血的身影跌跌撞撞。

晶莹的脚下,是一个个鲜血凝成的小水洼。

【白釉!】

【她背上,她背着江神!】

【他们是干什么去了,这俩淘孩子,你们是要吓死我吗?呜呜呜。】

【你们看,江神的后背上,插着一支长剑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遇到袭击了吗?他怎么样啊?】

苍茫的雪山上,是一串鲜红的脚印,江明野的头垂在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说,

“釉釉,你说让我踩着你的尸体过去,你不是剜我的心么?”

声音轻若落花,甚至几片雪花都能打碎。

“我把一颗心掏给你,万年的爱献给你,披星戴月,不辞万里,抛下世俗一切奔向你,你让我杀你啊,太难了,我不会啊。”

“别说话了,”白釉将他搂紧,顶着寒风暴雪继续往前走,

“我不值得。”

“胡说,咳咳咳,”江明野又吐出几口鲜血,执拗如顽童一样坚持地说,

“你值得,天下没有谁比你更值得,釉釉,大婚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从没想要跑,我离不开你,一秒钟都不行。”

他亲昵地蹭着白釉的颈子,像是撒娇的小孩子,

“釉釉,咱们去哪啊?你要是累了,就把我放下吧……”

“不放,”

“回家,”

“你……”

“闭嘴。”

白釉很累,很疲惫,不想听他奄奄一息的声音。

“哪儿是家啊?”江明野艰难地抬起了头,茫茫大雪越来越下,能见度不及两米。

白釉愣了片刻。

对啊,哪里是家啊?

司雷殿吗?

她好久没回去了。

《创造青春》的宿舍吗?

他的京郊别墅?

还是……

北极腹地那简陋的小木屋?

“乖乖闭嘴,我带你回家。”白釉坚定了决心,身上重新恢复了力气,带着江明野一步步往前走去。

离小木屋还有不到两米,近在咫尺,白釉却停下了脚步……

小木屋里,一豆烛火。

她明明记得她走的时候,没有点灯。

江明野一夜未归,也不可能点灯。

那么……

这间小木屋……

进了新的人?或者说,原主人回来了?

呵,这里,本就是他们抢劫来的。

一豆烛火下,隐约还有个陌生的影子。

白釉好不容易提起来的力气,瞬间就散尽了,她一个尊贵至极的神明,连个小木屋的所有权都没有!

主人回来了,他们不仅要面临驱逐,甚至要面对赔偿!

白釉要疯了,几乎崩溃了,站在小木屋门前静默了两秒钟,眼底猩红如走火入魔,提起一口匪气,神明霸占一间小木屋本就是给你脸了,要是敢不给,

就!明!抢!

她咬着牙,一脚把小木屋的门踹开,屋里……

是一个脏乎乎的毛绒绒。

天真,可爱,善良,呆萌,歪歪头:

“嗷~”【你们去哪了?】

白釉呆住了,被小脏熊一把塞进怀里,揉了揉,然后他又拽过来另一只干干净净的小母熊,对着白釉:

“嗷~”【我媳妇儿!好看吗?】

白釉克制了好久的情绪瞬间崩溃,小木屋是她的,小熊也是她的,熊媳妇儿也是她的!

“哇!呜呜呜~”

完全抑制不住,五味杂陈的情绪统统泛上了心头,她再也忍不住了,抱着小脏熊和小母熊哇哇大哭。

“嗷~”【别这样,不至于,他怎么了?】

小熊指了指奄奄一息的江明野。

白釉哭的几乎抽搐,她终于不能再保持任何理智和冰冷。

好似真正的被人拽入了滚滚红尘之中,一颗封闭的心虽然没有突破禁制……

但是那道天上地下最完美的封印,甚至都被她突然的大悲大喜,沾染上了几分情感,封印和心居然像是在缓缓融合,成为一颗完整的心……

白釉没空管这些变化,她的情绪如堵了数万年的洪水一样倾泻而出,将所有的阻拦冲的四分五裂,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江明野也是她的,她的东西,没有她的允许,不!能!死!

她抱着江明野跑进风雪之中,跪在星芒之下,仰着满是泪痕的小脸,几乎大声咆哮,

“怎么治!”

“你们谁能教教我?怎么治?”

“他被锐器穿胸而过,怎么治!求求你们了,怎么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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