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先去见女巫，还是先去完成你的任务？”
“还有些钱。”卢卡不假思索的回答。
娜娜一下就明白了——还有钱，所以直接去找女巫。她点头，这与她的计划不谋而合，如果说整个国家有谁能知道契约到底是什么，或者是有办法解开，就只有最强女巫了。她真的再多和这个猎魔人绑定一秒，都受不了了。被拉着到处跑，行为受限，和立场对立的敌人相处的每一天都很辛酸啊。
窗外传来一阵喧嚣声，娜娜好奇的掀开窗帘开，道路的右侧有一群人聚在一起，不知道在吵什么，一直专注在任务羊皮卷上的卢卡也抬起头来望了一眼。
“发生了什么事情啊？”娜娜小声嘀咕。
卢卡听了一会：“好像是捉到了女巫，要行火刑。”
“这么远你都能听清楚？”
“这里比较灵敏罢了。”卢卡随意的指了一下耳朵，又埋下头看手里的纸张。
“才不是。我家主人听力，目力都异于常人的优秀！”来自车外的卢卡第一粉丝，旺财。
娜娜随意点了个头，依旧伸着脑袋向外张望，这女人显然是直接从床上被捉起的，身上穿着长款睡裙，赤脚，披头散发看不清楚脸。此刻人们已经把女人绑到了火刑架上，很讽刺，烧死女巫的火刑架竟然和耶稣受难的十字架一样。但女巫不是耶稣，火刑架也不会给她带来重生和信仰，有的只是一副焦尸，管他神性还是魔性，都要在火淬里走一遭。
“喂，猎魔人，那个女人不是女巫诶，我感受不到魔力，她只是普通女人。”娜娜望着那个不断尖叫的女人，声嘶力竭的咒骂求饶也无法阻止自己脚下的柴火不断被火油浇湿。
这个时候卢卡终于从纸上那些油墨小字里抬头：“你确定？”
娜娜肯定的点头。
“那你不打算救她？”卢卡好整以暇的撑起脑袋，冲娜娜挑起单边眉毛。
“不是你说恶魔做好事很恶心的吗？”娜娜翻白眼，什么人啊这是。
“懒得和你说，随便你救不救，反正烧的是你的同类。”说着娜娜就要把窗帘重新拉上。
“别动。”卢卡淡淡开口，娜娜不自觉的停下动作，紧接着两件东西从眼前嗖——的一下飞了出去，快到只能看到空气里残留的两根线。
原处闹哄哄的人群里爆出一声尖利尖叫，不是点火了，反倒是被五花大绑的女人从火刑架上滚了下来，来不及站稳又囫囵地向树林里逃去，期间踩到裙摆跌倒，她甚至没有时间站直，手脚并用的在地上爬了几步才又重新跑起来。人为了活下去，能爆发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
追上去的人群没跑几步就被轰然倒塌的火刑架绊倒，不知道谁点了火，金黄色的烈焰炸开，众人畏惧的后退，这一退一耽误的时间，女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不容易把最后一点火星灭掉，人们才看清楚刺穿行刑人手背的是一根羽毛笔，割断捆绑女人绳索的是几块小面值的铜板。
黑色的马车渐行渐远，娜娜合上窗帘：“这样就够了？”
“够了，只要逃向明天一切都会好的。”卢卡舒展了四肢瘫在座椅上。
娜娜似懂非懂的点头，半晌忽然“啊。”了一声。
“又怎么了？”已经在睡梦边缘的卢卡半睁着眼，不耐烦地问。
“你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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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出去的是今天的找零吧，你完蛋了，我要告诉旺财！”娜娜狡黠的笑着。
“唔，要命。”卢卡单手捂住脸，他这人强得不像人类，性格自我又散漫，自然也就是天不怕地不怕。但是他唯独怕麻烦，也怕旺财的念叨，随着旺财掌管钱袋子的时间越来越长，他的啰嗦的程度也在逐年递增。
最后娜娜也没有给旺财说，不是因为大发善心，而是忘了。马车前进时轻微的晃动，和秋日里晴朗和爽的天气实在太配，不知不觉一人一魔就这样睡了过去。
不知道是谁的梦里，娜娜再次见到了那个女人。依旧是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那个女人除了低声轻笑便再不说话。本该是极其诡异的场景，内心却不断升腾起无限怀念来。
他们同时睁眼，从比彼此眼中读到了这种残留的情绪。还是娜娜最先反应过来，手指绕着发丝问：“你就只有这一个梦境吗？”
卢卡不言，也已经是一种默认。
“喂，记忆这种东西，真的的重要吗？我已经活得都不记得以前了，甚至不知道我到底多少岁，你看我不是也好好的吗。”娜娜不懂。
出乎意料的是，卢卡的回答是“不知道。”
“你难道不是人类？”
“因为不曾拥有过，所以不知道它究竟重不重要。只有等我想起全部因果，才能判断是否重要。”卢卡沉吟片刻，复又开口缓缓说道：“也正是因为曾经拥有，再失去，我才会这样执着。”
娜娜吧嗒吧嗒的眨着那双大眼睛，显然对于卢卡绕弯式的哲学发言表示不解。
“那个女人的名字，你一点都想不起来？”
“嗯，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我唯一能确定是是，她都是我最重要的女人。”
卢卡下了结论，娜娜也不再搭话，安静地打了个哈欠，撩起窗帘看风景去了。
如此走了九天，他们终于来到蒂法州和亚伊州的交界处，传说中最强女巫的住所，然而这里看起来和别处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的荒草连天，一样的人烟稀少。
娜娜和卢卡下车来，卢卡望向四周，一眼看不到头的草地，哪里有什么蓝之森，不过既然娜娜说得这么笃定，他也就姑且信上两分。
“小旺财，把毯子铺到这里。”娜娜指着一块草地。
旺财不明所以，看了一眼卢卡，见他没有阻止便从行李里找出毯子铺在地上，娜娜舒服的坐了上去。
“你想做什么？”卢卡忍不住问。
“等啊。”
“等什么？”
“等今晚的月亮升到天空的正中，地上有一颗草会泛起蓝色的光辉。只要摘下那颗草，就能进入蓝之森。”
“这么简单？”
“当然不，没有魔力的人是看不到的。所以你是没戏啦，我和旺财找就好。”娜娜摆手，调整了姿势，斜躺在毯子上，卢卡虽有疑问，不过看娜娜一副尽在掌握的表情也懒得问，招呼旺财一起坐到毯子上，晒起太阳。
随着时间一秒秒过去，太阳落下，夜晚的气温骤降，冷风卷起枯草四处奔走。月亮从太阳落下的地方慢慢爬了上来，冷白色的清辉落下，大地陷入死一般的静谧。
见此情景，卢卡终于彻底相信了娜娜，那个女巫的确是在这里。因为从下午到现在，这片看似普通的草地上，除了他们就不见任何活物，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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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鸟鸣，没有虫飞。
显然是不详到没有生物可以在这里存活了。
“主人，月上中天了。”旺财忐忑又兴奋地晃着卢卡的肩膀。
卢卡阖着眼，随口嗯了一声，他没有魔力看不到蓝色的草，所以干脆全部交给旺财和娜娜，人嘛，要懂得适度偷懒。
他就这样躺着，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不知睡了多久，心脏忽然猛地紧缩，迫使他睁开了眼。
睡眼惺忪中，穿着低胸短裙的性感少女踩着月光向他走来，有那么一两秒，不真实得仿佛一场绮丽的梦。
然后他直起身来，娜娜已经走到了眼前，她纤细白嫩的手指轻轻捏着一颗平平无奇的草。
“看，蓝色的草。”语气里满是得意。
卢卡从善如流的接过，在他眼里，这就是一颗普通的草，干枯而腐朽。忽然娜娜的手指在他眼睛上一抹，他下意识闭眼，等再睁眼的时候，手里的草变了。
一颗平凡的植物上，竟然泛着珠宝一样瑰丽的蓝，不是那种扎眼的蓝，而是淡雅又不可忽视的墨蓝色。
然后他顺着娜娜手指的地方看去，眼前的连天的荒草底不知何时变为了蓝色的森林，就如梦境里的一样。
娜娜推了一把还在发呆的卢卡：“走吧，女巫允准我们进入了。”
他们把马车留在原地，三人徒步进入，果然如梦境里的场景一致，树林茂密，遮天蔽日，没有半点月光漏进来，没有草，却有满地盛开的蓝色的小花，如萤火虫般闪烁着荧光。
“好美。”旺财赞叹。
卢卡没有接话，自从他进入这里便一直戒备着，每一根神经，每一块肌肉都紧绷着，以应对任何突发情况。娜娜对他的严阵以待心知肚明，但也懒得说，其实她也没有多少立场能够保证卢卡和旺财的安全。
毕竟从她认识女巫开始，女巫就让她捉摸不透。
蓝色小花铺就的道路尽头，有一间简单朴素的木头房子，卢卡知道，也许女巫就在里面，只是这房子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他们在房前站定，娜娜刚想说什么，门就从里面自动打开了。
“一路辛苦了，正好是下午茶时间，请进来一起享用吧。”比一般女性略低沉的嗓音响起，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不轻不重，不疾不徐的落在每个人的耳畔。
卢卡冷冷的扯了扯嘴角，率先走进了屋子里，旺财显然被声音吓了一跳，但还是跟着卢卡亦步亦趋的进去了，反而是娜娜最后进门，还顺手把门关上了。
屋子里的陈列非常普通，看起来是某个大户人家的书房，歪七扭八的排列了数不清楚的书脊，正中央有一张小桌子，上面摆放了一壶茶，和四只瓷杯。手工编制的毯子为书卷气的房间增添了一点乐趣，这是一间非常普通的房子，没有卢卡想象中的燃着紫色火焰的灶，腾着浓稠泡泡的大锅，也没有人的尸体残肢，或是满地颜色鲜亮的诱人糖果。
普通，普通得有点令人失望。
“呵呵，久等了。”
这时书房的窗户向内打开，竟然是一扇门，纯白色的木门上雕刻着三只栩栩如生的飞蛾，每一只都有男人的巴掌大，飞蛾翅膀上的花纹也用阳刻的手法雕得栩栩如生，光线一照那些浅灰色的阴影仿佛磷翅上的绒毛活了似的，少顷，那扇门朝两边打开里面施施然走出一个女人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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