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外卖&凉茶

许氏集团总经理办公室。

某人暴躁开门,竟是不速之客赵美琪,老头子婚礼后,两人势如水火彻底决裂,也再未谋面。

虽然知道回公司肯定低头不见抬头见,公事公办就行,不过这会儿午休私人时间,她来干什么?求和?

作为一枚才脱离单身狗队伍不久的忠犬男,誓为好好严防死守一切试图瓦解我方恋爱关系的雌性生物,特别是前女友。

许远志愣了仅仅一秒,冷面冷皮二话不说准备关门,在没有摄像头的情况下依旧能做到求生欲满格。

“怎么,不欢迎我?”

门外一只宛若柔荑的白皙手掌抵住门,手背上隐隐凸现几条经络。

“这么明显看不出来?”许远志爱答不理绝人千里,客客气气地敷衍,“公事请于工作时间联系我的助理,赵总监。”

“等一下,如果是私事呢?”

在门关上前,赵美琪笃定地把纤纤玉手伸了进去,还有手里提着的外卖。白色塑料袋上,“倪家食光”四个墨色大字赫然在目。

凡是威胁到静好的,管他神神鬼鬼,绝不能忍。

许远志眉头深锁,如削颜面变了形,铁腕一把抓住兴风作浪的女人,拽进室内,“啪”地关上了门。

“谁让你去找她的?!”他怒不可遏,眼神凛冽如霜。

早猜到他会是这副表情,和记忆里一模一样,小孩子似的翻脸比翻书还快,一生气眼睛瞪得像铜铃,头发都要竖起来,越来越像个弟弟。

赵美琪玩味地笑笑,闲庭信步走至书桌前,取出打包好的饭盒,摆放整齐,朱唇轻启,问:“‘她’是谁?”

“明知故问。”某人板着脸,从牙缝里挤出的四个字格外渗人。

“听说她家饭菜不错,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赵美琪自说自话,继续试探,“还没吃饭吧?我点了你最爱的‘番茄牛腩面’……”

莫名其妙……

许远志打掉对方递过来的筷子,不耐烦道:“你到底想干嘛?”

赵美琪没有生气,眯眼看向落地窗外白茫茫的日轮,苍白得让人无力,脑海中猛然想起东野圭吾曾说过,世界上有两种东西不可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

她把视线又重新移回到他的脸上,那是她曾经深深爱过的人呐,他站在光圈里,仿佛太阳神阿波罗……

眼底悲伤转瞬即逝,她唇角的弧度依然完美,顾左右而言他道:“静好,现世安稳,岁月静好,要好好对人家。”

许远志有点捉摸不透面前这个女人,脸皮够厚的,原以为她和老头一样要棒打鸳鸯。

“别站着了,再不吃面该坨了,吃完有正事跟你说。”

赵美琪拿过食品袋中另一个饭盒,坐在办公桌下首的沙发上,仪态万方地轻嚼慢咽。

“加了九层塔和乌鱼子丁的蛋炒饭,味道真的很好,下次再试试其他菜。”

发现许远志审视犯人似的盯着自己,疑神疑鬼,赵美琪索性给他一颗定心丸:“放心,我什么也没说……”

“什么?”听到对方意有所指,许远志并未放松警惕,年轻时少不更事,已经上过一次当了,现在无论她说什么都不会再信。

“我说,我没告诉她你和我之间的关系,以及你是谁。”

许远志冷哼出声,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突然变了脸,厉色道:“所以呢?别指望我会感谢你!还有,赵总监,请问我们之间有关系吗?不要把我和你混为一谈。”

字字诛心,赵美琪脸上青红不定,竭力保持情绪稳定。

“我不奢望有人领情,只是想提醒你,无论曾经关系如何,从这一刻起,我们都坐在同一条船上,‘凌云计划’事关整个集团的发展与利益,做得好,你可借此掌舵许氏,我也能在遗嘱里有一席之地,所以只能成功,不许失败,大学路拆迁在即,希望你不会因为个人感情,影响大局。”

狐狸终于露出了尾巴,这才是她此行的目的,什么送番茄牛腩面,糖衣炮弹下全是试探和深不见底的小心思,生怕他意气用事,坏了她的如意算盘。

许远志还是问出了心底的疑惑:“这样费尽心机值得吗?你们结婚连登记领证也无,你知不知道,老头为了控制我,甚至愿意用你做礼物?”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赵美琪看着一点儿也不吃惊,仿佛早就了然,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艰涩一笑:“能做一只被豢养的金丝雀没什么不好,起码不担心饥寒交迫和□□,你是不是感慨我怎么堕落如斯,哈哈……莫吃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好了,不吃了,好好一餐饭被你弄得气氛全无,记得下午约了寰宇集团的高总谈合作。”

许远志目送她妖娆的背影潇洒离开,似乎从未认识过她。

曾经受不得一点背叛和伤害,如今越来越觉得不值一提,甚至不值一恨,追求愚蠢的、不太高明的爱,本就和信奉脆弱与贪背道而驰,两个人之间总隔着或长或短的时差。

在这一刻,突然疯狂想念静好,那个浩瀚星河里唯一契合的灵魂。

**

倪静在店里跟众人商议如何应对拆迁一事。

对门的炸鸡店老板、隔壁市场的摊贩、隔壁的隔壁串串店大娘……全挤在“倪家食光”餐厅,夹杂着五湖四海的口音,义愤填膺、群情激昂。

“拆迁公告上说咱们这片地要实施什么商业计划,其实就是许氏集团要盖大商场,龟儿子,断我们财路,就知道吸底层人民的血。”

“商铺都是租滴,房东也不通知,好提前做准备,马上拆迁喽,叫我们找哪个讲理去?”

“好好啊,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也是我们这里学历最高的,还出过国有见识,你一定要替我们出出主意哦,在大学路卖了半辈子豆浆油条,实在是舍不得关门啊……”

“就是,哪怕房东加租,只要不搬,都是可以商量的啊!”

被推上风口浪尖的静好抬起了头,其实她一直在想办法,“倪家食光”是外祖母的心血,也是她从小到大的避风港、塔拉庄园,她比任何人都不希望看到它垮掉。

拆迁告示一出,静好第一时间给房东打了电话,询问情况,对方表示为难与歉意,只说过两天要订立拆迁补偿安置协议。

也许这就是转机。

“各位街坊,有一个办法,就看大家能否勠力同心、一致对外了。”

喧哗中,一身白色厨师服的清瘦女子站在人群中央,站上椅子,开始战场上对士兵作战前的讲话,如果枪打出头鸟,这一次她愿意做那只鸟。

“十几年了,大学路上每一扇窗户、每一层石阶,甚至路边的大树、花草都有故事和记忆,我们在这里不简简单单是谋生,有人收获了友谊,有人汲取了慰藉养分,有人找到了一生溯洄以求的事业并为之奋斗,还有人就是纯粹喜欢这里的烟火气,喝茶下棋唠嗑,再来几碟哪里都尝不到的地道美食……这里就像我们的家,也是我们的根!”

社恐如她,鸵鸟如她,很少在人群中发言的她,眼神坚定,像斗士,大胆说出心中所想:“突如其来的拆迁让我们所有人措手不及,我相信在座的每一位都想守住足下的土地以及深深扎进泥土里的根。

按流程,这几天,应该陆续会有拆迁指挥部人员找大家,就补偿方式和补偿金额等事项签订拆迁补偿安置协议,希望街坊们能坚守本心,不向资本妥协!当然如果有人想发财,我不挡路,现在就可以离开。”

“按照许氏集团的尿性,我们大部分都是租户,就算赔偿,也讨不到便宜,我听静好的!”

“对,我们都听你的!”

“师傅,我和玲子永远站在你这边!”

众人意气风发建起同盟阵线,暂时找到对策后,鱼贯而出,人去店空。

静好像被抽掉了力气,精疲力尽地坐在餐桌前。

包小包不解地问:“师傅,事情不是都解决了吗?您怎么还愁眉不展的?”

静好望着桌上冷掉的茶杯兀自出神,猜不出刚才发自肺腑的演讲能有几分胜算,冷静道:“解决?人走茶凉,不到最后一刻,一切不成定局。我还得再想想办法……”

“啊?!”“不能够吧……”

她踌躇片刻,身为“倪家食光”的老板,必须为店员负责,开口道:“包子,玲子,你们两个跟了我这么久,也要替自己谋划啊,本想着再过两年开家分店,包子去当店长,玲子当老板娘,哈哈,这个是开玩笑……让你俩都去当店长是真的,一正一副,行了吧……”

没想到开个玩笑,也能笑出泪花,强忍哽咽,语无伦次:“没想到……我建议啊,你俩先找找工作,说不定有合适的机会,当然,只要‘倪家食光’在一天,能度过这次危机,随时欢迎你们回来。”

“不,我们不走,呜呜呜,老板娘你太坏了,非得让人掉眼泪,妆都花了,呜呜……”

“师傅,你在哪儿我们就在哪儿,就算以后你去别的地方开店,我也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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