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早上,才吃过早饭,张文来了。
李子鱼想笑,这货眼眶青紫,看着跟熊猫似的,这是,被他爹揍了?
“二郎,准备好了吗?诗会在西城,咱们得尽快”
“几时结束?”
“花魁午后过来,吃过晚饭,就可以回来了。”
“那你急个屁,早去让人家笑话啊!”李子鱼。
张文没话了。
李子鱼找到了牛大宝,
“宝叔,城西今天有诗会,据说有个花魁会来。据说,叫柳梦如,新来的扬州瘦马。你跟我去凑热闹啊。”
“谁?”
“柳梦如。”
牛大宝眯了眯眼,
“行。我跟你去。”
小小试探了下,看不出牛大宝什么反应。喊了喜鹊回屋,帮他换了身书生袍子,才出来。
张文雇了个马车,几个人快一个时辰了,才到地方。
一个大园子,门匾几个大字,庆福园。据说,是一个盐商的别院,风景别致,小亭,灌木,奇石,流水,充满生机和野趣。大院正中亭子里,几个官员围坐,四周围廊,小亭,几十个书生分散各处,还有十余名清丽婢女来回走动,添茶送点心,纸笔。
诗会已经开始。李子鱼,张文,带着牛大宝坐在了靠边上的一道回廊里。牛大宝孔武雄壮,奈何,穿上书生袍子,门子不敢拦,也就混了进来。
中间亭子里,有个少女在大声读诗,读完了,四周一片叫好声。
“好诗!”李子鱼大声捧场。离得有点远,听不清什么诗,但是,不耽误他叫好。牛大宝翻了翻白眼。
“啥诗?我没听清楚。”张文有点好奇。
“不知道。”
张文懵了。
很快,又一个婢女送进亭子一首诗,过了会,少女又大声读起来,读完了,李子鱼再次大喝:“好诗!”
这下,所有人都看过来。
貌似有点不对。李子鱼嘀咕一句,低头喝茶。
牛大宝扭过头看风景,张文耷拉着脑袋,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子鱼喝完一盏,招了招手,有个婢女过来。
“有烧鸡没?有点饿了。”
婢女扯了扯嘴,“没有。有糕点。”
“来五斤。”
婢女懵了下,转身离开,很快,一个大大的盘子端过来。
中间亭子的少女,再次读诗,这下,李子鱼不说话了,忙着啃糕点。
一大盘糕点被李子鱼和牛,大宝吃个精光,有个婢女走过来,“三位,许大人想读读你们的诗。”
李子鱼想了想,那就,抄个诗吧。捅了捅张文,我读,你写。
张文捂脸,低声说道,“不会写!”
李子鱼瞪眼!
“我来。”牛大宝铺开纸,李子鱼读出来,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方的云彩。
看了眼,别说,牛大宝浓眉大眼的,字还成。
送去中间亭子,少女读出来,又是一片沉默。
这群人也不行啊!李子鱼嘀咕一句。招了招手,婢女过来了,
“有梨子没?来十个。”
婢女咬了咬嘴唇,还是取了盘梨子送过来。
又灌了几盏茶,李子鱼饱了。吃饱喝足,那,练气吧。
呼,吸,呼,吸......
一缕清光从体表进入,咦,又一缕清光,哎?还有金光!
这院子,好几个宝贝!
李子鱼有点激动。
睁眼看了看,这院子,这排场,好像,自己近期搞不定啊。
哎。
牛大宝凑近,低声问,“你练的什么?”
李子鱼脑子转了转,“气功,据说,可以壮阳。”
练气,也算气功吧?没毛病。
牛大宝皱了皱眉,又问,“跟谁学的?”
“以前听评书说的,好像是岳飞传?我就试了试,结果,你猜怎么了,弄得窑姐嗷嗷叫,我没事就练练。”
张文精神过来了,“二郎,你不够兄弟啊,回去教教我。”
“成!”
牛大宝左右看了看,四周除了张文没别人,低声问,“怎么做?”
“闭眼,第一轮两息吸气,三息呼气,第二轮两息吸气,四息呼气,......”
说了呼吸的做法。这没法保密,熟悉的有心人,都可以看得到自己在这么做。
牛大宝沉思不语。
邻近傍晚,花魁来了。很漂亮,但是,和柳梦如,完全不像。看了看牛大宝,这位皱了皱眉,就不去看了。搞不懂他想什么。
花魁弹了首曲子,来了一帮子家丁,摆桌子上酒菜。
独自啃了羊腿一只,再加牛肉二斤,两坛老酒,刚刚好。
“宝叔,你说,老头子是不是养不起我了?”
牛大宝嘴角抽搐,无话可说。
蹭吃蹭喝,还发现了宝贝,真是,好地方!
出门,回家。
据说,万物都有其用处。张文这渣渣,今天就不错,雇了马车,还贴心的准备了灯笼。
走了两条街,李子鱼突然觉得,眉心突突直跳,莫名的兴奋,好像,好像,要捡到钱了?
“张文,点灯了,黑天了,撞到人怎么办!”
“好好。”张文有点郁闷,以前那个傻大头李二郎,怎么变了呢,自己怎么就搞不定了呢?
点着灯烛,走了几条街,李子鱼睁大眼睛,可,麻东西没捡到。
又拐了个路口,就听旁边的一家店铺门前,有人说话:
“掌柜的,这真的是苏东坡的东西。求您了,多给点吧,二两银子就行。二郎等着看病呢。”
隐约可见一个老头跪地上和一个胖男人说话。
“刘老头,别给脸不要脸啊,这东西,就值这么些铜子!”
“求您行行好吧!”
“滚!”
李子鱼的兴奋感又来了。就是这!那么,那东西,是宝贝?
运转练气决,几息之后,有缕缕清光出现。确定了,有宝贝!
“停车。”
车夫勒了下马,车停下来。
张文问道:“干嘛?”
“回头,你没听到,那,有人欺负人吗!”
张文懵了下,“干你屁事!”
“吾辈读书人,路见不平,就得管!”
李子鱼怒喝一声,拉着张文,就过去。
“老头,东西卖我。我这辈子最看不得欺负人!”
胖男人不乐意了,“你哪来的?管什么闲事!”
李子鱼拉着张文过来,“认识不?城东张家少爷!”
胖男人摇摇头,鬼知道这什么张家少爷,紧接着,胖男人皱了皱眉,这两位,都穿读书人的袍子,是读书人?这年头,读书人,可有点麻烦的。
“别管认识不认识,我跟你说,我们才参加诗会回来,布政司大人还没走呢,你要是敢说个不字,我们立马就回去!”
李子鱼义正辞严。
胖男人有点畏惧,想了想,说道:“两位,真不是我欺负人,听说过苏东坡吧?你两位看看,这是乐谱!听说过苏东坡写乐谱吗?就算他写的乐谱,也不值钱!这老头我认识,一家子三代佃农,这穷酸样,懂个屁!诺,你们要,就让你们了。”
说着,递了本书过来。
好像是这么回事。
李子鱼接过,翻看一眼,塞进胸口里,扶起老头,扭头对张文说:“张少爷,拿钱啊!”
张文呆了下,“你,你,”
“快点!回头我请你喝酒。”
张文点点头,掏出银子。
回到马车,张文有点好奇,“拿出来看看。”
李子鱼鄙夷,“你懂乐谱吗?”
张文无语望天。
牛大宝突然赫赫赫笑起来,笑得张文恼怒:“二郎,管管你家人!”
李子鱼挠挠头,“那啥,宝叔啊,给点面子啊。”
牛大宝不笑了,翻出个梨子,咔咔啃起来,听得张文更恼了。
两天后,李子鱼抱了本书,坐在躺椅上,看喜鹊练步伐。果然,这姑娘看左良玉练了两遍,又听牛大宝讲解一遍,就能把神行百变练得有模有样了。
走了两遍,喜鹊出了一层白毛汗,停下来擦了擦,啃起梨子来。
“少爷,太太早上念叨说昨天晚上挨蚊子咬了,想去寺里上香,花些银子超度下冤亲债主。”
李子鱼点点头,李氏这是真信徒!
“杜鹃姐这几天也说挨蚊子咬了,我才想起来,咱们屋子,好像没蚊子呢?”
李子鱼捏了捏下巴,也是,这季节没蚊子,有点奇怪。是练气带来的效果,自带驱蚊光环?
“秘密。”
喜鹊双眼放大,好奇心瞬间爆棚。
“谁都不能告诉。咱两个的秘密。”
喜鹊不知道想到什么了,低下头,脸红起来。
这姑娘害羞了?李子鱼乐了。一个脑瓜崩弹过去,喜鹊啊的一声,转身就跑。
放下手里的书,换桌上的另一本,是本曲谱,那天捡回来的。吸收了清光后,翻了一遍,是本无名曲谱,看不懂,却知道,这绝对是好东西。
给柳梦如吗?
犹豫了下,还是觉得,过段时日再说。
刚才喜鹊提到的蚊虫的事情,他有了觉察,他还知道,室内的温度,也不正常,这都盛夏了,屋里每天都清清爽爽的。还有,中箭那天的不安感觉,回来捡宝贝的兴奋感,这特别的感觉,颇有种秋风未动蝉先觉的味道,预知啊!练气士的神秘面纱,开始在他面前缓缓掀开。
想想就兴奋。
那还合计啥,练气!
下午,快吃晚饭的时候,李子鱼又感觉到眼皮跳动,好像,有什么要发生?
牛大宝回来了,领着个道士。
“太太,这个就是我早上说的,我的远房亲戚。沐英。”
道士抱了下拳。
李氏笑了笑,“是个道长啊,阿宝你给道长安排屋子,没事,咱家住得下。道长,你随意,到这,就当自己家。”
道士再次抱歉,道谢。
多了副碗筷,牛大宝带了些熟食回来,倒也够吃。
道士话不多,细嚼慢咽,吃相文雅。李子鱼就不自在了,总觉得这道士在观察自己。
牛大宝想干嘛?
不过,该吃吃,该喝喝,牛大宝对自己熟悉的很,突然改变了,才有问题。可,还是担心,牛大宝都请人来了,万一发现点什么,该怎么办?
吃饱了。
牛大宝突然道:“子鱼,太太说你吃的过多,担心你身体是不是出了问题。我堂兄是杏林高手,让他帮你看看。”
李氏有点惊喜,“真的啊,那太好了,二郎,你让道长看看。”
李子鱼点点头。
牛大宝这货,一直都很善意,今天他也没感觉到危机,应该没事。
道士让李子鱼坐好,放松下来,开始摸脉。
好一会,才开口说道,“没事,二少爷身体很好,气血旺盛。”
“二郎,试试你那气功。”
李子鱼看了眼牛大宝,闭着眼睛,开始呼吸起来。留了一手,不动用意念。
道士又开始摸脉。
过了会,道士说道:“二少爷没事可以多练练,帮助消化,还能壮阳!”
李子鱼点点头。
“道长,二郎练的是什么功夫吗?”李氏突然紧张起来。
道士沉吟了下,“有点像道家养生的功法,不是江湖上打打杀杀的功夫。”
李氏拍了拍胸口,放下心来。
李子鱼也放下心来。体内流动的金光他看不出来,脑后那光圈,他没反应,那金光闪闪的肾,他也没反应。
好事。
这位,看起来也不怎么样。还是说,这时代,没人看得懂练气士的东西?想到这种可能,李子鱼怦然心动,大隐隐于市,我就在这,你看不到,这才牛逼!
溜了圈,消化食,然后,回屋,练气。
牛大宝的屋子,道士和牛大宝对坐,喝茶。
“老大,这小子,有没有问题?”牛大宝罕见的有点紧张。
道士小口喝茶,也不看他,“你有点紧张?”
牛大宝点点头,“毕竟李翰林救了我一命,我真不想动手的。”
道士沉默了会。
“多少年没回去了?”
牛大宝数了数,“十年八个月。”
“抽空回去,换本功法,你这功夫,有点上不得台面了。”
牛大宝点点头,犹豫了会,说道:“前些时日,抢了个毛贼,捡了本轻功,神行百变。”
道士眼睛亮了下,“好运气啊!上交吧,这本不适合你,换个合适的。”
“这院子左小子,还有个丫头跟着练了,还能换吗?”
道士沉思下,“给你破个例吧。”
“谢老大。”
道士犹豫了下,又说道,“你这功夫,得多练啊,别再偷懒了。这破事牵扯了咱们十年精力,才有了些头绪,这两年朝廷辽东兵败,内地江湖也不稳,我总感觉要出事。”
牛大宝愣了下。
“据记载,唐,宋,皇朝末世,都有黑手推动,咱们遇到这事,就有那种味道。唐末到现在,有七百年了,这些年才出现,我早就觉得蹊跷,这两年越发觉得麻烦。可,这根线,还不能断了。”
牛大宝皱了皱眉。
“左良玉没问题,李翰林倒是好眼力。柳梦如也没问题,前几天出现的那个花魁柳梦如,原名赵媛媛,是扬州月影楼被劫了人,又送过来顶替的。李子鱼没问题。”
牛大宝陡然松了口气。
“这小子身子骨,气血比常人强了些,却也不是内家拳的路数,没有修炼的痕迹。体内没内力,没练过什么功法。嗯,不能这么说,刚才他练的什么狗屁气功,有一些气流动,但是,不稳定,停下来了,就消散了,不是内功那种稳定,自动生发的。至于这小子两次重伤不死,大概原因是,他饭量大,加上狗屁气功多少有些作用。”
牛大宝犹豫了下,说道:“这小子近期聪明了很多。”
“气血充盈了,脑子自然会聪明些。再有,经历了两次重伤,还不聪明点,那不是猪了吗!看着他,别对这事好奇,基本没问题。”
牛大宝点点头。
“银票我给你换成银子了,你小子也抓紧娶一房媳妇吧,总要留后的。”
听了这话,牛大宝有点忐忑,“那啥,大舅哥,”
道士气笑了,“别别,我不是你大舅哥,我妹子看不上你,还是另找个吧。”
第二天吃过早饭,道士告辞离开。
牛大宝找到李子鱼,关了门,正色到:
“我问清楚了。柳梦如没问题,她被锦衣卫送了你老爹,扬州那边,换了个人冒名顶替她的,就是那天看到的,原名叫赵媛媛。左小子也没问题,就是你爹捡回来的。你小子别一天天瞎合计了。”
李子鱼有点不好意思,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破了啊。
“也别一天天的各种试探了,这道士,是我老大。你被除名了,以后没人特意看着你了。以后安分点,不该想的别想,不该问的别问,不出意外的话,我能保你们母子平安。”
李子鱼点点头。
“你这气功啊,”牛大宝撇撇嘴,“练练也行,壮阳!”
李子鱼松了口气,放下了,一半心。
“他们”,是牛大宝他们的组织吗?不得而知。
牛大宝说的,能代表他们组织吗?不得而知。
所以,还是得保持警惕。
但是,终归是放松了些。毕竟,牛大宝一直是善意的,自己,也没什么危机感。所以,值得有限信任。
有点开心的是,左良玉和柳梦如,被他们组织认证,没问题,那,总比自己瞎猜,好得多。
狗日的!
当他以为,是练气修仙的时候,告诉他回到了历史,当他认为这是历史的时候,悬疑出现了。
好在,日子越来越好,隐秘的面纱,一点点,一层层,缓缓剥开。
练气!练气!练气!
等老子修炼有成,老子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玄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