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卓抬起眼。
她适时地一捂嘴，“啊，我说这个干什么…你待会儿吃饭的时候，可别在她跟前提这个，女生都是很敏感很脆弱的，之前还在学校喝醉了闹自杀，差点被开除呢。”
梵卓瞳色一暗，声音染上了些许冷意，“这么离谱的传言，不要随便传的好。”
旁边苏瀚轻蔑地嗤了声，“这事儿学校里谁不知道，要不是我们帮忙，你都见不着她，早就被开除了，传不传都一样。”无广告网am~w~w.
“这么不自爱的女生，蔺修你不要和她走太近，免得老师也对你有意见，”苏瀚笑道，“若茗这种女生就很好，家境和我们差的也不多，更谈的来不是吗。”
章若茗嗔他一眼，“可别听他乱说，我去买饭了啊。”
她转身跑了，梵卓表情辨不出喜怒，在苏瀚想拉他进食堂时，抽手出来，“我去找她了。”
苏瀚打了饭，摔在章若茗对面，章若茗正和杨思茹凑着头玩手机，听见这声抬起头，杨思茹皱眉，“发什么神经啊？”
“没事，这个新来的多少有点给脸不要脸。”
“杀鸡儆猴一下不就好啦，他爸妈是干嘛的？”
苏瀚想起他和自己说的一句话：爸妈工作的总部在那边。
“估计是国外的高管吧…”苏瀚有些不屑，“今天都没来送他，手续是一个私人管家找地中海和你姑办的。”buhe.org 非凡小说网
“哦，那就不怕了，”杨思茹很有地头蛇的觉悟，“晚上叫上他，我们一块和钟濛玩玩游戏。”
她托着下巴，“对了，还有杨志腾，这几天我都快把他忘了。”
……
下课铃响起，钟濛知道梵卓一直没回来，还是回头瞧了一眼，看见空荡荡的座位，突然有点失落。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次去了又回，好像突然一举一动都能牵动自己的心思了。
甚至还对他产生了一种离不开的依赖之感。
等到教室里人都走光，钟濛起身，走到走廊，也没见到一个人影。
她不禁有些焦灼，又去哪了？
要是梵卓不来，今天她也不想去吃饭了。
钟濛垂首，指尖在窗户上画着圈，感觉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快速转头，看到梵卓出现在身边，顿时松了口气，露出笑来，“你去哪了？”
梵卓嗐了声，“没留神走远了，学校又大，我走回来时间长了些。”
待她看清梵卓的脸，笑容却突然凝固住，“你怎么了，脸这么白？”
梵卓道，“我本来就白啊。”
“不是这个。”
梵卓皮肤的确白，但此刻嘴唇也血色淡薄，甚至额角已经渗出了一层虚汗。
钟濛下意识想去探他的额头，却又想起血族没有体温，问：“你身体不舒服？”
梵卓否认了，“别瞎猜，我能有什么事，可能是刚变了样子的原因，去吃饭吧。”
……
两人刚走到食堂门口，就看见那站着一个女生，好似在等人。
钟濛认得她，是邻班的英语课代表，她也瞧见钟濛，松了口气，忙走上前，“钟濛，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老师让我们上晚自习之前去资料室拿卷子，我得先去了，你吃完饭赶紧过去啊。”
钟濛答应下来，女生忍不住看了她旁边的梵卓两眼，脸颊有点红，但还是低着头匆匆走掉了。
梵卓唇角一动，“她怎么躲躲闪闪的？”
“可能是你长得太好看了？”
梵卓：“…我觉得不是。”
两人买了饭坐在角落，待吃饭的学生渐渐少了，梵卓低头喝着粥，突然道：“我知道你来上学日子会很难过，但是没想到他们在学校里也会这么嚣张。”
钟濛险些呛住，猝然一抬眼，“啊…”
梵卓眸色沉冷，“他们灌你酒，还到处造你的遥？”
钟濛唇角动了动，“苏瀚跟你说什么了？”
梵卓略略复述了一遍，紧接着说，“我当然能想到到底是怎么回事，别担心，有我在，这种事绝不会再发生。”
钟濛笑笑，转眼却道，“对了。”
梵卓问：“什么？”
她抿抿唇，“我和郭凡宇没有关系，我从没有追过他。”
梵卓不可思议，“这种不着边际的话，你还和我着重解释？”
钟濛怔了一下，随即悦色直达眼底，使劲儿点点头。
她忽然从这喜悦中回过神，“啊，我还得去资料室呢。”
她端起碗把汤一饮而尽，匆匆往外走，“你先回班里吧，我很快就去。”
梵卓本想和她一块去，被她一口回绝，“别，晚上第一节上历史！”
梵卓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孙忠海的课，钟濛已经在黄昏里跑没影了。
……
资料室在西楼，离食堂有点远，钟濛一路小跑，前面却闪出两个人，把她截住了，笑嘻嘻道：“晚上好啊。”
是平日总跟着苏瀚的王奇和赵程程。
钟濛想起吃饭前那个女生的表情，反应了过来，站定了。
梵卓一在跟前，她便放松警惕，又因为她好歹是经常来往的“同行”，轻信了她。
钟濛保持着镇定，“这里有监控，你们别太过分。”
“当然不在这啊，”赵程程道，“我们领你去和茹姐她们说说话，联络感情。”
他长得胖，一笑脸上的肉都挤在了一起，让人下意识想要远离。
钟濛断然拒绝，“不去。”
赵程程歪头：“你说了算？”
钟濛慢慢后退了两步，转身便跑。
不能被他们带过去。
这儿离教学楼不远，那么多老师和学生，弄出点动静来，顶多挨一顿训。
但后面迅速追了过来，她心知不可能跑得过两个男生，冲前面亮着灯的教室窗户就要喊，却还是慢了半步，被人一把捂住了嘴，钟濛张口便咬，一嘴咸味，赵程程疼的出声，却像被什么东西扼住，生生堵在了喉咙里。
钟濛回头，只觉得眼前一道黑影略过，背后的人便带着一身肥肉，哐地摔了出去。
花坛边响起杀猪似的嚎叫。
梵卓转转手腕，啧了一声，“真沉，差点闪了手。”
钟濛错愕地看过去，发现赵程程直接栽进了被落叶塞满的大鱼鳞袋子里，倒不会受什么伤，只是滚了一头一身的尘土和树叶，极是狼狈。
王奇直接傻了。
他眼睁睁看见梵卓用手拎起这个一百八十多斤的胖子，扔铁饼似的甩出了三米远。
梵卓转头，眉梢微微扬起，“怎么，你也想飞一次？”
王奇脸色煞白，用见鬼的眼神瞪着他，仿佛下一刻就要叫出来，往后退了两步，随即兔子似的窜了。
钟濛心脏砰砰地跳，“你…你怎么来了？”
梵卓脸色冷冷的，“有人约我过会到操场看戏。”
他过去将摔懵了的赵程程拎起来，赵程程浑身肉疼，嗷地叫了一声，破口大骂，“卧槽你想干什么？你他妈知道苏瀚是谁吗，别惹我小心和钟濛一样！”
梵卓轻嗤，“一帮港片看多了的小浑崽子，仗着家里有点势力，把欺凌当帅气，真是我来到这儿看过最好笑的小品了。”
赵程程咕叽一声，使劲咽了下口水。
梵卓眯眼，阗黑的眸子睨着他，月光下竟有点渗人。
像是被大型猫科动物盯住了要吃肉喝血的感觉。
梵卓一松手，赵程程又跌回了枯叶堆里，扬起一波尘土，梵卓掸掸衣袖，揽住钟濛肩膀便走。
钟濛往后看了眼，小声唤他，“梵卓，你就这么打了他，他要是回去跟苏瀚说…”
梵卓打断：“我还怕几个毛头小子？”
“不是！”钟濛拉梵卓到偏僻处，“苏瀚家里养了一批打手，学校里也有人，你才在坤海落下脚，我怕你会吃暗亏…而且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来这里的，真的都处理好了吗？血族跑到人类的学校里，不会有冥界的人来抓你吗？”
她说着，不自觉地紧紧抓住了他的手，眸中焦灼紧张之色，盖都盖不住。
被钟濛这么一瞧，梵卓却感觉到一缕喜悦从心底漫了上来，拉开外套的拉链，反握住她的手腕，将掌心往胸口贴。
钟濛一惊，下意识往后缩，却没有梵卓力气大，手心被他抓着按在了胸口上，随即便愣住了。
只隔了薄薄一层T恤，除去清晰的心跳之外，钟濛竟然感觉到有一点十分微弱的温度，透过皮肤和布料，传到了自己的手上。
钟濛猝然抬起眼，讶然问：“你…”
梵卓道，“我妈留给我一个法器，可以封存异能，让我与人类无异，这样即便再有血族来追杀，也不会轻易找到我，这次管家就是把它带了过来，又想办法给我改了样貌，并且置办了一个合法的身份。”
钟濛先是愣怔，随即被不敢相信的惊喜包围，“真的吗，还有这么厉害的东西？”
梵卓嗯了声，“外祖父曾做过京官，和传教士有来往，便是他们赠送的法器。”
钟濛想起什么，又有些担忧，“我…我之前就牵连了林老师和一个学妹，现在你这样，和我走太近，会不会也误伤到你？”
梵卓笑了，“我只是变得像人类，又不会直接变成人。”
钟濛这才放下心。
苍尧之所以默许梵卓继续待在接纳过骨符的钟濛身边，就是因为嗔灵的诅咒只对同类起作用，这也是她一旦继承灵体，便要去地府任职的原因——成为降神者之后，同类统共也就六个了。
梵卓打断钟濛的思绪，拉过她的手腕：“我们回班里吧。”
钟濛被牵住，抬头看向他。
梵卓看到她的表情，忍不住问，“怎么了，笑这么开心？”
钟濛瞧着他，又有点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睛，“突然感觉好轻松啊…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
梵卓心里忽地一软，把她拉近了些，嘴上却说，“快走吧。”
回去时班里静悄悄的，孙忠海去开会了，苏瀚他们倒是已经在班里了。
离下课还有三分钟时，钟濛被叫去挑英语卷子，一团纸条飞到梵卓课桌上。
梵卓看都没看，转手就扔进了垃圾桶，砰地一声，苏瀚起身走到梵卓跟前，双手拍在桌沿上，“故意和我对着干是吗？怎么着，见义勇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