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两个聊起天来没完没了了,杨洑则不依不饶,“爸爸,我们去伊甸园以后,干!嘛!”。
他势必要问出个所以然。
“没什么事,就看看,就去看看。”没有孩子他妈在边上,现在孩子不哭不闹,其实已经够让人省心的,不抱什么别的奢望了。
不知道,是自己育儿有方呢,还是被使了什么手段呢。
不过这时还是赶路要紧,“小兄弟,刚刚叔叔不是故意挖苦你的,你看,现在该怎么走。”
莫怏收起手机,卷起羊皮握在手里,“前面肯定是不能去的,但是我也不确定方向是北还是东。
不过现在要做选择,也无非是考虑向左,还是向右那么简单。
如果我们面向的是北方,算我们运气好。
我们向右,往东面去,要不了多久,自然就是伊甸园入口。”
这一口气要说的话还挺长,莫怏少不得顿一顿,
“如果我们面向东边,那我们运气不好。
但我们其实是几乎平行海岸线运动的,往右转,也用不了多久,就能看见我们登陆时的海岸线。
那时候,方向就全清楚了,我们原路返回,再做一番跋涉,想必也不是什么问题。”
这边给的方案是向右,好像也有理有据。
唯一的漏洞就是:明明刚刚按圆作模型算的面积,现在却按矩形盘算着轨迹。
谁知道现在的弦在什么位置,离弧又有多远?
如果有人拿这件事向杨师傅提一嘴,他大概率觉得,大可不必锱铢必较。
既然一定层面上已经自圆其说了,当然可以卖一个人情。
小孩子嘛,你让他自己跌一跤无关紧要的;
但是如果让他这跤跟你沾边,那哇哇哭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既然没有什么异议了,三人自然就准备上路了。
他们当然没觉察什么问题,但我多杠一嘴啊。
其实凡事都有两面性,前面提过一嘴伊甸园的大概方位,大家可能不太仔细看。
伊甸园在整座岛屿中心偏西的地方,至于多偏不方便细说。
这一波赌的方向,收益看起来挺大的,一旦成功就可以直捣黄龙了。
但是相对的容错率就次许多,如果是在南北分界线上,往左转,了不起就一根直线来来回回嘛,不打紧,哪怕见黄河心了心,付出的辛苦也有限的。
那万一,他们是在东西分界线呢?这一波大大的“L”形曲线可够他们喝一壶的。
不过吧,话又说回来,他们已经兜兜转转绕了好大一圈了不是吗?由他们去吧。
也是命中合该三人发迹,现在好巧不巧,在已知线路上绕了最小的弯子。
不过刚刚搪塞了小的不见得大的就没有疑虑,“小莫啊,咱们去伊甸园图啥呀。”老杨悄咪咪问道。
“坐以待毙肯定是不行的,对吧?”莫怏也很配合悄咪咪回答。
老杨点了点头,坐以待毙能行吗,那个岛上管事儿的家伙点名道姓要找自己麻烦,不作为些能有好啊?
“目前我们知道线索也只有一个伊甸园。
而且说句冒犯的,三位爷爷留下的图纸有些抽象。
也就我们路过的地方后知后觉给些标识,剩下的只有光杆的目的地了。
我们那里还有什么别的选择。”
这话也是没错,但莫怏又一口气说了好多,此时免不了又顿了顿,
“所以大致目标就是去伊甸园。
伊甸园角色就那么两个,我们几个除了打架,目前也不知道有什么别的手段。
如果那里可以打牌或者搓麻将什么的,当然另当别论。
但就是真组个牌局,那里的紧张程度,比适才的爷孙局可严峻许多,赌的成分比挑路可高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说这么多其实也就是为了图穷匕见,你说你坦坦荡荡把底牌露给大家看多好?
仿佛是听见我的吐槽,莫怏没有再铺垫下去,收尾道,“所以我的倾向还是打。”
虽然动不动就拔拳头跟素质教育背道而驰,但现在也没有过多回旋余地,这点也没有问题。
“伊甸园里的相关要素就那么几个,”
他怎么又讲起来了?还让不让我插话啦!算了,算了,你讲你讲,
“上帝估摸着打不过;亚当夏娃按理讲打不得;那个什么果子,应该不好找,走道儿的时候留意一下,也轻便的;剩下的就是那条蛇。”
莫怏斜眼看了看孩子,没有说下去。
杨叔倒不觉得年轻人话多点有什么问题,要是他内向些前面估计得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此时莫怏眼里的意味他自然心知肚明,看来昨天晚上不是说说而已,已然是动了杀心。
反正自己小时候祸祸的山珍野味不在少数,现在稍微淘两下,应该也被允许,无非到时候要做做小孩思想工作。
那么问题只剩最后一个了,“如果我们打不过那条蛇,怎么办。”
大人做事,素有先虑败而后虑胜者,不能说有什么问题,但一定程度上肯定不合年轻人口味,莫怏此时倒成竹在胸,
“欲效楚狂做侠客,银鞍白马赛流星。
越剑吴钩且难觅,更添,封狼居胥叹零丁。
挑灯看剑秋点兵,回梦,兜鍪不戴入连营。
旧裘霜鬓戍幽云,笑看,往事悠悠已升平。”
突然,脚下土地有些松动,莫怏瞬间散去了刚刚的意气风发,取而代之的是枭视狼顾。
还由不得人轻举妄动,霎时便有飓风骤起,将少年郎掀飞在空。
杨叔当机立断,将金钟罩包裹住摇摇欲坠的队友。
也是千钧一发了,一条两米粗细的巨型蚯蚓钻地而出,唯一有所不同,便是其头顶的血盆大口。
不等二人惊呼,早将嵌着莫怏的黄团团拖拽而下,徒留一地狼藉。
父子俩是始料未及,惊魂未定。
却见云雾散去,土崩瓦解,一兽悄然而出。
定睛瞧看,这牲口怎生样貌?
一副虎头、独角、犬耳之相,更兼龙身、狮尾、麒麟足。
此时昂首挺胸,口喷人言。“适才另贤高谈阔论,真有星火燎原之才,奈何情况有变,烦劳诸位别处一叙。”
“有你这么请人的吗,你们把莫小兄弟怎么了?”杨某人此时义愤填膺,又一次亲近的人当他面被暗算,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这就一点不客气呗。
“阁下稍安勿躁,莫施主吉人天相,必难有差。
此回一去,自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两位若有意,现下备得石阶一副,望两位移步。”谈笑间,云雾尽散,鬼斧神工之天梯石栈赫然眼前。
极远处,却是“飘渺孤鸿影”了。
为尊者无法,只得以身犯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