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殊?”
“严殊?”
他模糊地听着方昭叫他的名字,方昭在他的视线里。
反应过来是几秒后,他一怔俯身看了眼地下未熄灭的烟头,又抬头看她。
挠了挠头:“今天很好看。”他发自内心地说。
“是你送的裙子好看。”方昭抿嘴轻笑,耳朵上沉重的耳环互相碰撞。
严殊正正领带,曲身给方昭开门。
“李英没来吗?”方昭整理好安全带,看了眼驾驶位上的人。
“你们怎么都那么在乎李英。”严殊赌气地踩了下刹车让方昭无意识的框了一下。
你们?故意的?
方昭直起身子,撩了撩发尾的波浪,就听到严殊说:“李英请假了。”
“哦。”
旁边亮出一只手,手里是一个袋子,袋子是递给她的。
方昭怔了怔:“这是什么?”
“奶茶。”他又补了句:“无糖的。”
“怎么买了这个。”方昭接过那个纸袋:“谢谢了。”
严殊收回手,奶茶的来源是在小区门口新开的奶茶店,路过时他看见很多人在排队,想着应该会好喝,就花了半个小时排队买了一杯。
大厅门口。
严殊故意把胳膊往方昭的方向碰了碰,方昭盯了一眼,识趣地挽住。
大厅内部,两人吸引了全厅人的目光。
这两个人站在一起,产生了强烈的冲击性。
听着周围人议论纷纷,方昭腼腆地低了低头。
严殊把她带到一个酒桌,倒了杯低度数的葡萄酒:“给。”
指尖夹过酒杯她冲严殊点了点头。
“哦!Ethan!”一个红发飘逸的白人女性端着酒杯过来。
“柏莎。”严殊和她碰杯,两人开始说起英语:“好久不见。”
戈德温·柏莎,是严殊在美区长期合伙人。
她身着性感的黄色抹胸裙手肘自顾自地挽住严殊的胳膊:“是的,你还好吗?”
“非常好。”他轻抿了杯中的酒水:“什么时候来的国内。”
“那么关心我吗?”戈德温·柏莎胸口靠近严殊的手臂:“Ethan,我喜欢亚洲男人。”
有时候方昭还是会被这些直接的话语给吓到,她盯了下严殊的手臂,心情复杂。
面对这种直白的告白严殊听惯了。
严殊会很从容了解决,灵活地跳开话题,身后的方昭被他推搡至他身前:“容我介绍一下。”
手臂脱出戈德温·柏莎的胸口,继而绅士地搂住方昭的腰:“这是我的女伴,方小姐。”
她轻轻摇晃着酒杯,杯身中香槟液体快速地摇晃着:“真是个漂亮的女孩。”
方昭客气地低头道谢。
“下次合作是什么时候,Ethan。”她深邃的眼眸魅惑的去看严殊。
“柏莎,可以是任何时候。”
戈德温·柏莎瞟了眼方昭有苦不能言的表情:“Ethan,你可以老实告诉我,你们是什么关系,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她是西班牙人,说这句话的时候专门用了西班牙语。
“Megustaperoaunnolatengo。”严殊用西班牙语回她。
【我喜欢她,但还没得到她。】
戈德温·柏莎:“好吧,Ethan祝你成功。”她拍了拍严殊的肩膀选择很识趣地退出去。
严殊单手插兜,短暂的失落片刻。
没有得到她的意思是永远不可能得到她。
“被吓到了?”脸上残留的异色凝聚在眼底。
方昭摇摇头说没有。
前脚刚走一个,后脚又来一个。
文尧双手抱胸,抬着下巴:“看看,这是谁啊。”
文尧后面是李英,李英今天的风格和其他时候不同,安分的头发被梳上去,平时清一色的西装版型也变得较为放荡。
“你们俩怎么一起来了。”
严殊干笑一声:“我还没说你,你怎么把我助理拐来了。”
“你能让方昭做你的女伴,就不允许我请李英做我的男伴?”文尧揽住李英的肩膀。
“油嘴滑舌。”严殊讽刺道。
“你啊你!”文尧像小时候那样,上前去扣住严殊的脑袋:“就是会放嘴炮!”
“好了,文尧,你是个千金小姐,女明星,应该保持自己的形象。”
形象两字像是戳中了文尧什么,她现在确实不存在什么形象。
手上的动作慢慢松下来。
她鄙夷地撇了下严殊:“本小姐,什么时候用你来说。”
自己手里的包被她扔给李英:“李英,我们走了。”
严殊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接连很多人找严殊来搭话,不止是工作方面,合作伙伴都来向他介绍自家的女儿,严殊只是奉承的笑笑,他这个明晃晃的金龟婿没人不想要。
方昭到倒是觉得自己挨事了,她躲在严殊身后,小声的说:“严殊,我先去别的地方了。”
“怎么老想着跑。”严殊歪头,使了使劲把方昭拎过来,揉进怀里。
“我女伴在,老提女朋友不太好。”
方昭头脑一热,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身子紧绷着。
她仰头,鼻尖抵在严殊的下巴,下颚线以上脖子、脸颊都是红的,身上酒水味很浓郁。
喝醉了啊。方昭想。
舞会结束,两人来到旁边的林荫小道。
严殊喝醉了,一样的呆,一直拉着她去超市,说想吃棉花糖。
“棉花糖”把她拉回10年前的下午,两人坐在游乐场的台阶一起吃棉花糖,严殊说他没吃过,方昭安慰说自己吃棉花糖得了虫牙。
“严殊,超市里没有棉花糖。”
脚步突然停下,严殊在原处顿了顿,闷着头,好久没说话。
那个背影再次转回来,是很久以后。
他红着眼,委屈地绷着下巴:“方昭,你说过要承包我的棉花糖。”声音很磁。
两人相望。
方昭抿抿嘴,严殊会这么说,她完全没有预料。
“好。”方昭去拉住他的手:“我答应你,会给你买棉花糖的。”
“我答应你。”
他迷迷糊糊地甩开方昭的手,跑去旁边便利店,方昭也跟着进去了:“严殊,你要干什么。”
东倒西歪的醉鬼在货架上拿了瓶东西。
他把东西放在收银台口齿不清道:“结账。”
收银员看了眼道:“九十五元。”
“什么?”严殊几乎扯着嗓门喊:“这是矿泉水!怎么会这么贵!”
方昭曲身,看清收银台上的东西,不是矿泉水是瓶白酒。
她尴尬地安顿好那人,把白酒放回原位,顺手从冷柜里捞了瓶矿泉水:“抱歉,我们只要矿泉水。”
收银员鄙夷地看了两人一眼。
方昭把人带出去定在一边。
“你喝醉了就这么能闹腾?”她把冰冷的瓶身,抵着严殊的脸颊:“清醒一点。”
透心凉的触感让严殊一怔,他缓慢地仰头,跟方昭对上视线。
“清醒了吗?”
模糊的视线,在他眼前逐渐变得清晰,那个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入他耳朵。
“方昭,你今天怎么待了那么久。”他呆滞地盯着头顶的人。
“什么?”
“你以前不会在梦里待很久的。”他继续说:“走之前,你都会对我说‘我要走了’每次说完你就会消失...然后我怎么抓都抓不住.....”
他越说声音越低沉,苦涩,懊悔的情感全部凝聚在眼底:“方昭,我真的好疼,我没办法。”
他当年为什么离开。方昭又想起这个问题。
他有后悔吗。
就在这一刻,她突然很想了解严殊的这10年,他们分开的这10年。
没有彼此的日子。
她鼻头一酸,伸手陷进严殊的发丝,揉了两把醉鬼的头发,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身子。
方昭捧着他的脸,话语很轻:“严殊,你现在没在做梦。”
严殊半眯着眼呆呆的看着她。
“你很呆。”她点了下严殊鼻子。
他吸了吸鼻子,眼皮耷拉下来,眼眶里的泪花不禁不由地往外涌,泪水滑过脸颊,留下一条湿润的痕迹。
“你干嘛,你在哭?”
“没。”严殊动了动嘴,笑得酸涩。
“骗人,就是在哭。”
“你是小孩子..........”
“...............”
把人送回家,方昭一个人躺在床上。
头顶是漆黑的天花板。
她睡不着,老是想到今天的严殊。
无助,内疚,痛悔。
有时候她是真的很恨严殊,恨到永远都不想见到他,恨到希望他之后的伴侣最好也会离开他。
这毕竟都是她空想。
当那个喜欢的人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之前那些空想,全都成了放屁。
看到那个人这么伤心,自己也会忍不住的心痛。
方昭直起身子,想了再想,拨通一个号码。
方昭:“喂。”
李英:“方小姐,有什么事吗?”
方昭:“我想问一下,你和严殊认识多久了。”
李英:“五年前,他在洛杉矶上大学的时候我就跟着他了。”
方昭:“他当时发生了什么?我可以问吗。”
这句话一落,对面迟疑了很久。
李英:“这种事情,我觉得你还是自己问严总。”
李英:“旁人,我们不好参与。”
电话到这里就挂断了。
她捏着手机,更加确定了一点。
离开那年,严殊是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
他是迫不得已,他没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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