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气走神摇功自散

张文若在纸上画出了圆盾的尺寸和式样,然后解释道:“我要一个钢盾,直径二尺五,外表打磨光滑,盾牌的质量成分绝对均匀,这样盾牌的重心就会和它的圆心保持一致。如果我用一根棍子顶着盾牌的正中心,它就会像伞盖一样笔直的立着,一点儿也不会偏移。”

张丰业听着有些糊涂,毕竟他是半路出家,也没有打造过这么高标准的铁器,但张子一居然听懂了,微微点头,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儿,他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可以先做一个圆木盾实验一下效果,不过打造这样的钢盾的话,需要很高的温度控制,凭这里的条件恐怕不行。”

“我来帮忙。”众人回头去看,只见李昊靠在门口,“控温什么的,我比较擅长。”

“这能行吗?”张文若环视了一圈,老的老,小的小,好像没一个专门打造兵器的,我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

“试试呗。”张子一耸耸肩膀,一贯胆小怕事,凡事不敢出头的他在这方面似乎有着超乎寻常的斗志。

“你有时间吗?”张文若好心问道:“不是回来过寒假的吗?”

一说到这个张子一直摇头:“别提了,我爹天天带着我见各家的女儿,但是我知道他一个也不会点头同意,他就是想让人知道,他有一个能修行的儿子。与其在那儿浪费时间,还不如在这儿打铁有意思。”

张文若点点头,突然又问道:“是不是挺费钱呐?毕竟这玩意儿比刀剑重不少,还是个新家伙。”

张丰业摆摆手:“这个就不用你管了,你应该担心的是,能不能用好它。毕竟我从没听说过哪个武夫是用盾牌出名的。”

张文若不敢苟同:“我知道一个,玩盾牌玩儿得贼溜,威名响彻寰宇。”

“真的吗?”这回轮到李昊吃惊了,“这样的强者,我居然没有听说过?”

“哼哼,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张文若不无得意,李昊当即泼了一头冷水道:“你二叔让你赶紧回去,战斗才刚刚开始。”李昊说着晃了晃手中的炙心,“放心,这次我用刀背。”张文若的脸眼见得垮下来了。

当天晚上,张文若躺在床上,问起了铁师会的事情,十分少见的,李昊居然大发雷霆,直言道:“他们就是一群骗子,可耻的叛徒,见风使舵的玩意儿,你们都被他们光鲜华丽的外表欺骗了。”

“至少不是我吧。”张文若忍不住申辩道,“我都不知道那是啥玩意儿。”

李昊出了一口气,平缓了一下心情,解释道:“铁师会,是天下顶级的炼器修士组成的门派,总部设在洛阳,他们擅长炼制各种器物,武夫用的兵器铠甲,修士用的法器阵盘,不一而足。”

“那很好啊,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张文若傻傻地道。

李昊看了他一眼,道:“他们原本是关中的属下势力,关中王座称铁血铸就,冶铁炼器之术独步天下,很多擅于此道的修士就聚在一起,组成了铁师会,交流炼器心得。五十年前,宋王赵无忌联络江南地明王、天府地蜀王、塞北地狼王,冰原地寒王,五王伐关中,大军攻破函谷关,当时关中无论老少,皆披甲上阵。铁师会这帮家伙,见势不妙,竟然直接投降了宋王,后来被安置在洛阳,看守函谷关,算是一个看门犬吧。”

“二十年前,靖康之变,塞北狼主攻破燕京,一路南下,宋王尽失幽燕、山东、淮北诸地,徽、钦二王为人所掳,虽然仍占据江南腹心之地,但早已不复昔日‘天下王’的威风了。军威不振,外有强敌,新宋王不得不借助中原各大修士门派的相助,才能够勉强维持形势。铁师会居然趁机扶摇直上,也成了八大派之一,和都天派、大明宫还有剑阁并列,那些大派掌门鼻子都要气歪了,就是更弱一些的百药门也是不怎么服气的。更关键的,关中一直记着这笔账,迟早要讨回来的。”

“那子一岂不是很危险?”张文若破有些担心。

“不过这与他并没有关系。他是江南人,即便是入铁师会进修,也只是过客,最后还是要返回江南效力的,这是规矩。”

“哦,那还行。”张文若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他要留在那里不回来了呢。”

李昊没有说话,那可难说的很,我不是也流落到江南来了吗。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至少张文若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异常,他在和李昊的交手中还是日常性的惨败,但和之前一样,渐渐的已经掌握住了方法。

不知不觉,就到了大年三十了。

今年或许是张家最没有年味儿的一年,上下都在为张文若的事情忙活着,一人成了武夫,全家都不得清闲,年货也没有置办太多,搞得张文静很不开心,坐在家中感觉都要化了。

但毕竟是过年了,张家姐弟俩还是合伙儿把春联贴了起来,李昊这个家伙,居然连这玩意儿都会写,而且还写得不错,就是字体刚硬了一些,好像是不太配喜庆的日子。张丰业倒是挺喜欢,认为跟武夫的性子很合。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年夜饭,又闹了半宿,跨过了年,到了后半夜总算是安静了下来。张丰业正在火炉旁烤着火守岁,不一会儿张丰年披着衣服也坐过来了,那铁钳拨了一下火盆,火势复旺,哥俩就这么坐在一块儿商议起张家的大事来了。

“情况怎么样?”张丰业少有的问到了儿子的修炼情况。武夫的修炼传承就是这样,父子不相传,得请别的人来教,按理说叔侄也不该相传,因为关系太近的话,就狠不下心,炼不出真东西。不过张家这情况,穷人就别穷讲究了。

“反正强过我们当年。”张丰年感慨道。

“那也没什么了不起,咱们当年也算不得什么。”

张丰年道:“现在的问题是没钱呐,当年计划着能用三年的钱,现在两年都够呛。”

“什么地方出了岔子?”张丰业问道。

张丰年叹了一口气道:“你生了一个好儿子啊,天赋比我想象中的要高,原先计划一个月两颗的真武丹,现在都打不住了,至少得三颗,等过了年,数量还要增加。虽然找到了门路,能把真武丹的价压下来,但到底还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你不该让他吃那么多的。”张丰业皱着眉头,不无心疼地道:“按照计划来就行。”

张丰年摇摇头:“不行啊,我舍不得,我舍不得这么好的材料就这么浪费了,他现在正是打基础的时候,行功运气并不能够时刻圆润无缺,总有缺漏处,这样他的气就在持续的外泄,如果不能及时补充,好不容易修炼达到的境界就会滑落。那样就前功尽弃了。”

张文业道:“要让他尽快熟悉,把真武诀的修行变得像呼吸一样自然熟练,境界自然就稳固了。”

张丰年却不认同:“这是水磨的功夫,水到自然渠成,欲速则不达,咱们强催着他很有可能适得其反。”

“可是再这么磨下去,咱们的家底儿可要被磨光了,这是钝刀子杀人,叫我想到了当年,咱家也是这样渐渐地被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咱们可不要重蹈覆辙呀!”张丰业担忧地说道。

“不会那样的。”张丰年宽解着兄长,“说不定文若天资过人,今年就完成了筑基,那样咱们可就解放了。”

武夫修行,犹如拦河筑坝,将精气蕴含体内,不使外泄。第一次是最要紧的,务必一气呵成,否则半途而废,难成大器。第一次成功之后,人体就如同一个封闭的容器,将强大的力量锁于其中。自此精修,则精气日厚,犹如江水之日多,则堤坝亦随之增高增厚,如此循环,将武夫的力量提高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问题还不止这一个。”张丰业接着道:“文若要打造的盾牌,如果要掺玄铁,分量比寻常的刀剑多一两,否则难以挡下炙心的一击。”

“一两多少钱?”

张丰业伸出一个手指头。

“一百两?”

张丰业摇头道:“一千两。”

“那你就别想了。”张丰年想都不想就答道:“哥呀,咱得脚踏实地,立足现实。你说文若的真武丹供应难,咱们咬咬牙,能供一个月是一个月。可一千两银子,你说破大天也变不出来呀!咱们让文若和昊儿一起修行,是进益颇大,可那是以己之长击人之短。咱们是纯正的武夫,人家是半炼体的修士,勉强打个平手还说得过去。可是兵器上就较真不得了,他那价值连城的玄钢宝刀,咱们再怎么想法也没招儿啊!”

张文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道:“我只是不想让他输在起跑线上。”

张丰年直言道:“其实他在出生的时候就已经输了,输了好大一截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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