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愿附骥尾

乔倩负气而走,那股奇妙的感觉萦绕不去。金旋的肩膀似乎还在不停撞在她身上,熊熊烈火在胸膛里燃烧。

迷迷糊糊地跑了一阵,乔倩赫然发现,孙尚香没有跟在身后,小郡主哪里去了?

这次偷跑出来,两人没有带侍卫随从,孙尚香孤身一人,若有闪失,她怎么回去见大哥、大嫂?

想到此处,乔倩急出一头汗,急忙转身返回贤士居,只见一队兵丁,已将贤士居大门牢牢把住。

难道刘表派人来抓郡主了?乔倩心中大急,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围观片刻,乔倩轻声询问一个看热闹的中年妇人:“大婶,贤士居开得好好的,为何会被查封?”

大婶一脸懵:“查封?贤士居哪里被查封了?听说是长沙使者张怿选在这里,与琦公子和谈,今天贤士居只出不进。”

这么短的时间,张怿竟然去而复返?他选在贤士居和谈,有何居心?

乔倩猜不出原因,又不敢硬闯关卡,只好隐在人群里,盯着贤士居里走出来的每一个人。

贤士居内,张怿盘桓多日的雅间之中,张怿、刘琦对面而坐。两人身后各自站着一名从人,蒋干昂首而立,眼神不时扫过对面的张怿。

张怿率先开口:“琦公子,荆州与长沙本来相安无事,为何忽然发兵进犯我巴陵城?”

刘琦冷哼一声:“长沙是我父景升公治下,何谈进犯一说?你父子二人拥兵自重,陷害忠良,鱼肉百姓,肆意横行,荆州兴兵征讨,乃替天行道之举。”

张怿连声冷笑:“刘琦,你以为刘景升能一手遮天?大不了我们去许昌告御状,倒让世人看看,刘景升蛮横到何等地步?”

两人你来我往,斗了几句嘴。刘琦渐渐难以为继,挥了挥手:“张怿,少逞口舌之威,须知此地是襄阳,不是你的临湘城。”

张怿想要反唇相讥,心中忽生感慨,刘琦说得对,战场上一败涂地,自己是来襄阳求和的。

沉吟间,刘琦回头吩咐:“蒋干先生,请元机兄发出命令,武陵郡人马齐聚临湘城,我倒要看看,谁肯为张羡张怿卖力守城?”

半个时辰前,蒋干正在拜见刘琦,忽然传来刘表的命令,命刘琦即刻赶往贤士居,与张怿和谈。

两人匆匆忙忙来到贤士居,被刘表的亲兵引入这个雅间中,张怿已在等待,脸色阴沉。

拳脚之争,张怿脆败在金旋手中,刚刚返回馆驿,便被刘表亲兵“请”回贤士居和谈。那么多雅间不选,偏偏选在这个雅间和谈,刘表的安排意味深长。

刘琦命令一下,张怿冷笑起来:“琦公子,你以为金旋会听你的令?他区区几千人马,侥幸奇袭获胜罢了,拿什么攻取临湘城?”

蒋干在外面绕了一圈,根本没去传令,便返回雅间中。张怿话音刚落,蒋干拱手施礼:“琦公子,金太守已命黄忠攻湘南,早晚便有捷报传来。”

张怿心中一凛,长沙军士气低落,只能稳守临湘城,任由武陵军扫荡各县。

黄忠深知长沙郡地理,故旧极多,他去攻打湘南,这个临湘的南大门怕是不保了。

张怿依然嘴硬:“逆贼黄忠,我早晚将他斩于马下,话又说回来,武陵军席卷长沙,对景升公来说,未见得是好事。”

刘琦不为所动,蒋干哈哈大笑:“张怿公子,早就听说你能言会道,可惜你不得不来襄阳求和。”

张怿冷哼一声:“你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讲话?滚远点,小心看好自己的脑袋,不要稀里糊涂地丢了。”

刘琦拍案而起:“张怿,蒋干先生专司这次和谈之事,你若不想和他谈,那便赶回临湘,等着荆襄的大军攻城吧。”

张怿想要一走了之,可惜形势比人强,他不得不留在此地,硬着头皮去和谈。

蒋干微微一笑:“张怿公子,你我还是谈谈吧,我不光是琦公子的特使,也是金太守治下的迁陵县令。”

堂上众人不知道蒋干什么时候上任的迁陵县令,闻听此话,纷纷看向这位蒋子翼先生。

张怿心中暗叹,就知道金旋不会任由他和刘表和谈,果然安排下了心腹。

对手是金旋,也不必多费口舌,张怿沉声发问:“既然如此,蒋干,你倒说说,和谈有什么条件?”

蒋干声音变得严肃起来:“以湘江为界,长沙郡一分为二,湘江以西重归景升公治下,湘江以东仍由你父子统领。张怿公子,你看如何?”

张怿的鼻子差点气歪了,湘江穿临湘城而过,难道这座重镇也要一分为二?

“这是景升公的意思,还是金旋的意思?”张怿声音冰冷。

刘琦抢先回答:“这是我荆襄三十万大军的意思。”

“痴心妄想,想要瓜分长沙郡,那便用刀枪来取。张怿告辞了,琦公子,我们战场上见。”

张怿转身便走,就在此时,有人跑进雅间,朗声禀报:“琦公子,主公传来消息,下隽县令举城归顺。”

张怿身躯微颤,声音里满是愤恨:“该死的东西,张怿拼着性命不要,也要将这些逆贼一一斩首。”

雅间外,有人鼓掌:“张怿公子豪气冲天,金旋佩服。你殒命之前,容兄弟我敬你一杯茶,为你送行。”

雅间门左右一分,金旋昂首而入,满脸笑容,看向张怿。

“我来喝杯茶,正巧碰上了两位公子和谈,见张怿公子要走,忍不住进来打个招呼,琦公子莫怪。”

刘琦摆了摆手:“故人相见,情难自已也是常事。元机兄,待你敬茶之后,我再送张怿公子。”

张怿见两人一唱一和,怒火中烧,偏偏拿他们又没有什么办法。张怿忽然大喝一声:“金元机,我换的土豪牌还没有用完,你给我退钱。”

从人捧来十几枚土豪牌,金旋摇了摇头:“你找错了人,我不是贤士居的主人。不过,我听说贤士居的土豪牌和名士牌,一经发出,概不退换。”

金旋身后的向芙轻开檀口:“金太守说得对,这规矩一早就有,张怿公子怕是没有留意。”

张怿怒极反笑:“哈哈,我知道了,你们夫妻一明一暗,开了一家黑店,专骗客人钱财,我这就派人四处宣扬此事,倒要看看贤士居如何自处?”

金旋摆了摆手:“张怿公子,冤家宜解不宜结,你若肯再买三千枚土豪牌,我便为你和琦公子斡旋一番,保你们和谈成功。”

张怿知道金旋既然露了面,此事也该有个结果。他拱了拱手,示意金旋说下去。

金旋向刘琦点了点头:“巴陵、益阳、昭陵、易县重归景升公治下,由景升公派员治理,长沙郡不得侵扰,张公子,你看如何?”

这四县已在金旋手中,不同意又能怎样?张怿紧咬牙关:“不行,四县都是长沙领地,你若想侵占,除非我张怿死了。”

金旋冷笑不止,刘琦把头扭到一边。

一旁的蒋干开了口:“琦公子、金太守,我们在贤士居内,不妨用些商道上的法子。依我看,昭陵、易县可由张公子赎买回去,对长沙军民有个交待。”

张怿心中暗叹,此议看似荒诞,倒是个破局的办法,沉默片刻,他点头应允。

金旋长叹一声:“子翼先生,你还是那么心软,既然话已出口,这个面子我便给了先生。”

众人纷纷看向刘琦,刘琦一锤定音:“就依子翼先生所说。”

大计已定,剩下的便是赎买钱粮的多少,自有蒋干和张怿的从人去讨价还价。

向芙亲手煮茶,茶香袅袅的雅间中安静下来,众人心中的虚火慢慢散去。

金旋举茶相敬:“张怿公子,之前多有冒犯,武陵郡与长沙郡唇齿相依,你我以后还要多亲近。”

张怿将香茶端起:“金元机,我最烦你占了便宜还要卖乖。你拿去的两县,早晚有一天,我要亲手夺回来。”

金旋哈哈大笑:“张怿,你我在荒天僻壤,打生打死有何益处?中原宽广,敢不敢与我并肩而行,纵横天下?”

张怿原本情绪低落,听到金旋这句话眼前一亮:“金元机,此言当真?”

金旋右手猛击胸膛三下,伸手前指:“张怿,我金旋要重开天地,再造乾坤,终结这吃人的乱世,铸我强汉之魂。”

张怿脸上涌起一丝红晕:“好,金元机,我倒要看个究竟,若有一天,你出荆襄争夺天下,张怿愿助你一臂之力。”

在众人的灼灼目光下,金旋、张怿将手中香茶一饮而尽,和谈就此结束,向芙命人在贤士居后堂内摆下酒宴。

金旋、刘琦、张怿喝得大醉,孙尚香少女心性,早已把担心抛在脑后,追着向芙要学煮茶之道。

可怜的乔倩姑娘,从白天等到黑夜,又从黑夜等到天明。她根本不知道,孙尚香已跟着向芙,自贤士居后门返回金府。

孙尚香沉迷于茶道,忘了这位与她一同来襄阳的小乔姐姐。乔倩无计可施,只好星夜赶回江东报信。

三日之后,刘表发下和谈文书,长沙郡割巴陵、益阳予南郡,魏延镇巴陵、李严镇益阳。

长沙郡为刘表贺寿,另献粮一千斛、黄金三千两、钱十万。因金旋金元机击败袁术大军,解江夏之围,立下奇功,赏粮一千斛、黄金三千两。

金旋趁势辞行,刘表叮嘱一番,命他先行返回临沅。待筹备好钱粮,由刘琦亲自押运到武陵郡。

蔡瑁、蒯越等人亲自相送,至城外长亭,互道珍重,拱手而别。

前行五里,一匹快马飞奔而至,来到金旋车驾前,取出一封书信献上,随即拍马而去。

金旋展开书信,其中笔锋如枪似戟:“君重铸强汉之日,不才愿附骥尾。”

金旋要闯寿春盗玉玺了,特种兵的自信与偏执,加油金旋,加油吕六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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