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 名列衣带诏

金旋信心满满,田丰依然不放心:“将军,你知不知道乌巢泽在哪里,是何模样?”

一句话问得金旋有些尴尬,他只知道官渡之战的转折点,在曹操乌巢劫粮一役,至于乌巢泽的情形,却所知不多。

与其说出来让耿直的田丰挑毛病,还不如直接请教。金旋拱手施礼:“我所知有限,请田丰先生不吝赐教。”

田丰轻叹一声:“乌巢泽在陈留郡酸枣县,是一个巨大的沙坑,由黄河水泛滥而成。

乌巢泽方圆数百里,其中林木丰茂,泥泞难行。袁军存粮之所在乌巢泽西北的一块高地上,由大将淳于琼把守,营寨重重、兵丁过万,离袁绍大营不过四十里,将军不可轻视。”

金旋一阵头大,他本以为曹操轻松烧掉的地方,自己去了一样如履平地,经田丰一讲,才知道大错特错了。

远在临沅的徐庶毕竟不是神仙,对北方的情况所知也不多。看来征战天下,不是坐在厅堂上谋划那么简单。

金旋再次施礼求教:“田丰先生,依你之见,我该如何潜入乌巢泽?”

田丰摇了摇头:“依我之见,将军应即刻返回汝南,与绣公子合兵一处,趁曹操、袁绍争雄之机,占据淮南。”

汝南离曹操太近,一旦曹操战胜袁绍,腾出手来,大军南下,金旋便无法立足。淮南则不同,有淮水之险,又有寿春坚城可依,曹操一时之间无力征讨。

对于田丰的计策,金旋心中称赞,计是好计,却不能依计而行。

淮南被袁术折腾得十室九空,民力凋敝,又毗邻江东,若是占据,难免与孙策交锋。未见其利先见其害,这种事最好别去做。

“田家、向家、冉家、冯家的运粮队已赶往乌巢,我岂能临阵退缩?粮食是各家诸侯的命脉,决不能任由曹操毁掉。乌巢泽我一定要去,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田丰叹息一声:“此战之关键在淳于琼身上,此人武艺高强,却嗜酒如命,我尝闻将军有好茶,若有好酒,则大事可定。”

酿酒太耗费粮食,金旋在武陵虽未明令禁制,却一向不提倡。田家、向家、冉家明白金旋的心思,也因此不再酿酒,喝得是陈年老酒或是襄阳、江陵酿的就。论起美酒,金旋手中确实没有。

现在没有不等于以后没有,酒精提纯之术,对经历过后世的人来讲,算不得难事。金旋把胸脯拍得山响:“先生放心,到了乌巢泽,我亲自给淳于琼准备好酒,保管让他喝得一醉不醒。”

田丰哑然失笑,这位镇南将军年纪轻轻,话说得挺大。乌巢泽周围,哪里有什么知名的酒坊?

金旋见田丰不信,笑了起来:“我对美酒的见解,远超那些酒坊的匠人,田丰先生,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金旋命随行的太阿精兵前往阳武一带买酒,买上几百斤好酒,再买几件陶器回去。金旋在地上勾画出陶器的大致模样,太阿精兵领命而去。

一天之后,太阿精兵赶了上来,买了酒和陶器,又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许都城中出了衣带诏的事,曹操捉了几名朝臣,袁绍的讨伐檄文已贴到了阳武。

金旋暗道惭愧,自己历史知识不好,这些日子又奔走于江陵、临沅、襄阳之间,竟忘了衣带诏之事。

历史上袁绍就是因为衣带诏之事,这才广发檄文,起兵征讨曹操。陈琳也因为一封檄文,名扬天下。

“国舅董承现在怎么样?”衣带诏中列着的人,金旋最牵挂的就是董承。

“国舅爷被下了监牢,据说等曹操班师回朝后,就要问斩。”太阿精兵急忙禀报。

金旋长出一口气,曹操这次出征,想要班师至少要两三个月后。自己赶到乌巢泽,夺了粮食,收服了张郃,立刻前往许都营救还来得及。

这次乌巢之行,金旋打定主意要挫败曹操的乌巢烧粮之举,令他不敢轻易与袁绍决战,在官渡多拖延一段时间。

金旋派出十名太阿精兵前往许都,想方设法保护董承的安全。金旋叮嘱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买通牢头狱卒,让国舅董承在牢里少受些罪即可,等着他赶往许都营救。

“镇南将军,除了国舅爷,还有几人也同时下狱,要不要一起照顾?”领头的太阿精兵询问起来。

金旋点头:“因衣带诏下狱的都是大汉忠良,若有余力就照顾一下,千万不可因此受伤、甚至丢了性命。”

“我等领命。镇南将军,您的名字也在衣带诏上。”

“什么?”金旋大吃一惊,汉献帝衣带诏上列的,是董承、刘备、马腾这样名传天下的人物,自己何德何能,竟然也名列其中?

“你们听错了吧?我怎么会在衣带诏上?”

太阿精兵脸上闪现出不平之色:“阳武城都传开了,据说衣带诏上以袁绍开头,将军收尾。”

衣带诏上竟然也有袁绍之名?金旋摇了摇头,汉献帝急病乱投医,不会是因为曹宪没有入宫,他的压力太大吧?

如今曹宪、孙尚香进了武陵学院,是学院第一批女学子,据说表现极为出色。曹宪、孙尚香各擅胜场,二女争锋,是武陵学院一道靓丽的风景。

位列衣带诏最后,金旋没有一丝愤怒的感觉,能够与这些人物并列,实属不易。

看来汉献帝对自己颇为倚重,当初的几车粮食没有白送,传国玉玺也没有白送回许都。

田丰又是另一番感受,他听说过衣带诏之事,对此并未在意。这种毫无分量的诏书,不过是汉献帝的异想天开罢了,写下来授人以柄,反倒坑害了大汉忠良。

陈琳的檄文虽好,不过是袁绍的借口罢了,若是河北人马获胜,皇帝的处境不会便好,恐怕会变得更差。

田丰心有所悟,之前没听说金旋在衣带诏上,看来是袁绍有意隐瞒掉了。与年纪轻轻、不过一郡太守的金旋并列,袁绍不会开怀。

如今得知了此事,再看向金旋时,田丰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异样。果然是豪门公子,在朝中颇有根基。

金旋又叮嘱几句,太阿精兵领命而去。衣带诏的事情暂且放在一边,金旋等人加快脚步,直奔乌巢泽。

田丰心中又生感慨,当初董承对金旋有指点提拔之恩,如今董承入狱,金旋毫不犹豫要去亲自营救。两人的师生之情,真令人感动。

许都城内,守卫森严,盔甲鲜明的军兵往来巡城,不敢有一丝懈怠。

曹丞相在官渡与袁绍对峙,胜负未分。荆襄趁机出兵,文聘攻取叶县,张绣肆虐汝南,锋芒直指许都。

听说西凉马腾也蠢蠢欲动,许都流言四起,荀彧派人日夜巡城,唯恐许都有失。

还有传言流出,说镇南将军金旋从西川返回荆襄后,听说了衣带诏之事,大为恼火。他在江陵城怒放神器,勾引天雷,惊动天下。

传言有鼻子有眼,说镇南将军立誓要匡扶汉室,驱除奸贼。如今已亲帅雄兵五万,挥师北上,要攻破许都,将皇帝御驾请回襄阳。

荀彧对此嗤之以鼻,金旋再怎么厉害,也无法招引天雷。以一郡之力,也不可能支撑得了五万雄兵。倒是这些传言的来历,要细细探查。

许都城中有人欢喜,有人惊慌,等了几天没有动静,渐渐将此事抛到脑后。

汉献帝在寝宫中,一举一动都被严密监视,与外界的消息被隔绝。衣带诏之事败露,董国舅之女董贵人因此丢了性命,汉献帝后悔不已。

董承说得对,筹谋再严密,手中没有兵将终无大用。

如今自己寄予厚望的人里,袁绍领兵征伐曹操,马腾在西凉抵御羌兵,刘表一病不起,倒是金旋这两年四处征战,混得风生水起,不知如今身在何处?

监牢中,董承与韩融对面而坐,正在饮酒。

韩融举杯饮酒:“国舅爷,为何如此大意?衣带诏之事泄露出去,连累了数十个家族,唉……”

董承摇了摇头:“韩太仆,衣带诏上没有你,出乎了老夫意料。你能到监牢里和我饮酒,更让我做梦也想不到。”

韩融脸色平静:“国舅爷小看了我,高看了你们这群名列衣带诏之人呀。”

董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韩太仆,你是大汉之臣,还是曹氏奴仆?”

韩融陪了一杯酒:“国舅爷说笑了,我生是大汉的人,死是大汉的鬼。”

董承冷哼一声:“原来韩太仆是忠于陛下之人,既然如此,你不妨替我带一个口信给陛下。”

“口信?不知是何口信?我定会带给陛下。”韩融似笑非笑,望向董承。

“你就说金旋金元机即将赶到,保护陛下御驾离开许都。”董承这句话令韩融大吃一惊,金旋真的会来许都救人?

远在陈留郡的金旋,面对着一片酸枣林,长出了一口气:“乌巢泽终于到了,田丰先生,看我如何为淳于琼酿这一坛夺命酒。”

感慨几声,一行人进入乌巢泽,在一块隐蔽的高地上,扎下了营寨。金旋连续传了几道令,数十名太阿精兵消失在茫茫枣林中,不知去向。

一阵风袭来,风里带着一丝丝血腥味,田丰眉头皱起,难道金旋刚到乌巢泽,就要大开杀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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