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真的，我这的消息可不会有假。”
“诶你说那位夜王妃究竟是个什么人呢？最早的时候，我记得一向不近女色的夜王殿下好像偏偏就对她宠爱有加，这之后怎么……”
“能怎么？男人哪个不喜新厌旧？”
“我觉得不是……”那人搁下杯盏，脸色变得严肃而正经:“你说，她会不会是陛下安插在夜王殿下身边的眼线？”
“怎么可能，她不是羌国人么？怎么扯到陛下头上了……”
“那就是……羌国的细作？要知道近些年虽说是各国和平，但那次羌贼之乱，夜王殿下可没少让羌国吃瘪……”
“欸……听你这么一说，倒有几分道理。”
“……”
坐在不远处抿了一口茶的云小棠:“……”
她默默放下杯盏，旁边几桌人的话匣子打开后，一直都在聊神神秘秘的她。
有人说她是羌国的细作，留在君弈的目的就是为了搞死他，为国报仇。
也有人说她就是个妖女，和君弈沆瀣一气，心肠歹毒，怂恿君弈杀了不少人……
当然也有为她辩驳的，说她不过一介可怜女子，是被迫留在君弈身边的，得一时荣宠后又惨遭抛弃，实在是无辜。
几桌人各执一词，争论不休，却没有一人的说辞接近真相。
甚至都没有人知道她没死，更别说知道她的真实身份。quwo.org 橙子小说网
不得不说，君弈这个男人是真的牛逼，就连死后，关于这离京城里的舆论都被他操纵得游刃有余。
如今的她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万事不愁地度过自己的漫漫余生……
“……”
云小棠眼睫垂下，缓缓起了身。
春华和云衡发现她不见了，这会儿正在四处找她。
云衡一进茶肆，便大步走了过来，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可云小棠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她轻轻掀开纱幔的一角,轻着声音解释道:“我只是在屋中闷坏了，下来坐坐。”
云衡只是看着她，见看不出什么后，才点了点头。
上楼的路上，云衡随口道:“在这离京城也呆了好几日了，明日便启程回虞州城吧。”
见人垂着脑袋不说话，云衡沉默了一下，又补充道:“父母来信了，他们现在都很担心你。”
只是这次云小棠没有万事顺从地点头，而是道:“我现在不想走。”
云衡:“快要过年了……”
云小棠抬头，平静无波的眼神却透着一股坚毅:“不如哥哥先回去吧，我不走。”
云衡蹙了下眉，见人执意，又是处在这样的伤心时候，索性也由她去:“好，那我也不走。”
“……”
云小棠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这些天来，她虽然耳聪目明，但思绪都是空的。
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哭，但她没有，所有人都觉得她或许会想不开，但她也没有。
就连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处在怎样一种状态。
像是平静，又像是极端痛苦过后的混沌与麻木……
接下来的几日，她照旧昏睡到午时过后才起，在春华的催促下勉强吃点东西，之后就去楼下的茶肆小坐，听些荒唐得离谱的传言。
春华不敢懈怠，索性寸步不离地陪着她，但也只是陪着，什么话都不敢多说。
近日离京城的传闻还是那些事情，不过今日又多了个新的。
说是宫里传来的消息，陛下要厚葬夜王殿下。
这个消息落到宫外，瞬间又炸开了锅……
不少人对此愤懑不已:“那样一个祸害，还厚葬？！”
“就是啊，那夜王暴虐成性，仗着权势视人命如草芥，像他这样的人，就该落道罪书遗臭万年……”
“确定是陛下的旨意吗？陛下疯了吧……”
“嘘！这话你都敢乱说……”
“……”
春华听着这些说辞，整个人吓得不轻。
她没忍住扯了扯小姐的衣袖，小心翼翼道:“小姐，不如我们回去吧……”
云小棠倒是平静，将手搁在她的手背上，安慰道:“你想回去就回去，我没事。”
说完话，她将脸偏向窗外。
今日外边依旧是明得晃眼的晴天，不过因着是冬日，这灿灿的阳光，倒显得有几分温暖柔和。
风将她脸上的白色纱幔吹开一角，柔光打在了她白皙的下颚上。
云小棠看了会儿窗外，忽然站起身，朝着旁边的几桌人走去。
春华本来在顺着小姐的目光望向窗外，回神见小姐不见了踪影，又吓得连忙跟上去:“小姐……”
云小棠没有理她，只是走到某张木桌前，轻声问道:“敢问几位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几位茶客闻此言皆是一愣，面面相觑半晌后，才一齐将目光投向旁边的白衣姑娘:“自是王宫的消息，怎么了？”
云小棠:“什么时候？”
几名男子没听懂云小棠的话，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看她也只是位年纪轻轻瞧着十足无害的姑娘，便也柔了神色:
“什么……什么时候，敢问姑娘在问什么？”
云小棠才意识到自己的问话突兀，想了想，解释道:“夜王的葬礼，在什么时候，你们可知道？”
春华望着小姐，呆呆地候在一旁，完全不知道小姐问这个是要干什么。
几名男子又是各自对视一眼，虽然不解，但也好心地给了个答案:“不出意外的话，当是三日后。”
“多谢。”得到答案，云小棠点头离开。
春华麻溜跟在了她的身边，她忍不住好奇，但见小姐一直垂着眼睫，也不敢多问。
唯恐出言不慎，而戳到小姐……
倒是云小棠开了口:“你去和哥哥说，三天后我们就回去。”
春华愣了愣，半晌，才点了下头:“好，奴婢这就去。”
……
那几位茶客也不知是什么身份，得到的消息倒也灵通。
三日后，离京城果然举行了国丧。
照黎国旧俗，位高权重的皇亲之族薨逝，皆举行国丧厚葬。君弈的身份，自然也算。
只是叫云小棠意外的是，陛下居然会仁善到留君弈一个身后名。
离京城声势浩大的送葬队伍，要说她也不是没有见过。
但这一次，却是比之前送走郑老将军那次要壮观得多……
不是人人闻之下跪垂泪般的壮观，而是，人声鼎沸，普天同庆般的壮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