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棠稀里糊涂地点了下头，好似猛然反应过来什么，一把抓住春华的手，焦急地问道:“春华，云秀莲找到了吗？”
春华被小姐这一举动吓傻了，忙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小姐是烧坏了吗？二小姐她……不是早就被找到了吗？”
“小姐你忘了，是夜王殿下带你去找的人……”
云小棠愣了一下，好似这会儿才想起这些，眸光微动，放松下来，继而又将脑袋转了过去。
望了一会帐顶，她打算起身，奈何浑身无一点力气，这便对春华道:“我没有力气了，春华你能扶我起来吗？”
春华闻言连忙将人扶坐了起来，关切问道:“小姐都烧了大半个晚上了，渴吗？要不要喝点水？”
云小棠虚弱地点头，待春华过来，她捧着杯子道:“我做了一个梦，梦里很痛苦，我醒不过来。”
春华一边帮忙扶着杯子，一边好奇道:“是什么样的梦啊？噩梦吗？”
云小棠眼睫微垂，喝了口水后，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噩梦，模模糊糊的，总之是很长很长的一个梦……”
这个梦与之前那些荒唐无厘头的梦不太一样，也是这么多时日以来，唯一一个不太一样的梦。
梦里的她，在一片模糊朦胧中，看见了无数面镜子，每一面镜子里都是不同的人，以及他们存在的画面……quwo.org 橙子小说网
这辈子的，上辈子的……都是她身边对她好的人。
但是每当她往前走一步，那些镜子便会碎掉一面。
镜子以及镜中的人，都会顿时消失得不见踪影……
她无法形容那种沉重又悲凉的感觉，甚至醒后都觉得，这其实就是人生不是吗？
人生在世，没有人会陪你走完所有的路，也没有人会永远爱你……
想着，云小棠将脑袋倚靠在了春华的肩膀上，没再说话了。
春华几乎从来没见过小姐如此失落的模样，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良久，才出声安慰道:“梦而已，小姐不必当真。”
想了想，又问:“小姐这都睡了一整天了，要不要吃点什么，奴婢这就去命人备来……”
云小棠摇了摇头:“不用了，我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
春华蹙了眉:“这夜还长，小姐什么都不吃怎么行，甄嬷嬷念着小姐病着，让厨房熬了些清淡的粥一直热着，要不奴婢这就去端些过来？”
云小棠这才点了下头:“好。”
……
翌日，在山中搜寻的官兵回来了几名，他们说在姻缘楼之后接连发现了三名护卫的尸体。
他们的身体被撕咬得支离破碎，残臂断颅全都散落在草地上……
其场面残忍血腥无比，便是连身强力壮的官兵们，都被吓坏了不少。
云鸿哲闻此言，脸色一度僵硬了起来:“真是恶狼所为？”
那名官兵抹了把脸上的汗，惶恐地点头:“应该是，他们的身体及衣物，都是被撕咬的痕迹……”
云鸿哲不太明白既然是狼，为什么只咬人，而并非是吃人，又问道:“那除此之外，那楼里楼外还有什么别的发现吗？”
另一名官兵回道:“没有了，因为下了夜大雨，便是有什么脚印也都被雨水冲洗干净了……”
“而且十四日夜里前去楼里挂灯笼点烛灯的山民都一一盘问过了，他们说他们什么都没有见到，什么也不知道。”
云鸿哲沉默良久，才出声道:“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那山上危险，你们也务必结伴而行。”
几名官兵皆点头:“谢刺史大人关心。”
见他们要走，云鸿哲好似才想起什么，又将他们叫住:“对了，之前枫谭山那处山脚不是也有许多残肢断臂，那些人也是恶狼撕咬的？”
官兵闻言，想了下才道:“这……不是。”
“山脚处的死尸虽然死状残忍可怖，但他们明显是中了什么毒，而且伤处明显是刀剑所留，当是人为。”
云鸿哲若有所思地点头:“那恶徒抓着没？”
官兵垂眸摇头:“听统兵大人的意思……应该没有。”
云鸿哲不知怎么的，视线忽然落到了夜王所居的那座小宅上，眉头深蹙，一时间仿佛明白了什么。
怒杀官兵，断四肢又以毒虐人，还在虞州城闹出这样大的动静……
在这偌大的黎国，除了那个连陛下都忌惮不已的大祸害之外，还能有谁？
云鸿哲没再多说什么，交代了些事宜之后，便让他们回去了。
然后径直回了屋中，愁苦着神情喝了两口茶。
午时，云衡方才回来，云鸿哲问他:“那边如何了？”
云衡道:“他们自十二日晚抵达枫谭山之后，一直都没走，如今还暂住在山脚的一户人家里，山上的事情，他们也早已知情。”
云鸿哲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云衡瞥了眼已经关紧的窗户:“那这边的情况如何？”
云鸿哲顺着他视线的方位看去:“棠儿的这场病，生得倒也是时候。”
“至于其他的，只能先静观其变，再等待适宜的时机了……”
……
九月十八日夜，子时。
影一走过长廊，推门而入:“主上，山脚处马匹已经备好了。”
君弈一袭黑衣立于窗前，闻言这便顺手拿过桌上的那把长剑:“走吧。”
这日天气晴朗，到了晚间也月色正好，清澈透亮的皎洁月光，恍若在这一片枫叶林上铺散了一层银纱。
君弈连同七名影卫悄无声息地出院后，一行人脚踩着树叶，往山脚下而去。
影六看了眼一路无言的主上，再回头眄了眼那逐渐消失在枫树之后的院落，有些不解:“据说云刺史过不久也要下山送云小姐去离京，主上既然也在这虞州，何不与之一道而行？”
影一听闻这话，替主上答道:“陛下急召，总得快些启程，这已经耽搁一日了，自是不能再多耽搁。”
影六看向影一，点了下头，没再多言。
君弈眉头微动，突然缓了脚步。
其实与他们一道而行也未尝不可，他原也是这么打算的。
不过后来想想，如今他的身份已经暴露……
而他树敌众多，若与她同行，不免会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另外，他与她呆在一起，难免会烦扰到她，而她这两日又病了。
如此，倒不妨就给她几日清静吧。
只是心中虽这么想，脚步却是越走越缓，到最后干脆停了下来。
走到前面的影一见此，甚是不解地回了头:“……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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