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忠智老家靠近国道，临近有几家修车店，他经常去给修车师傅帮杂，修车师傅睁只眼闭只眼，任由他偷学了一些修车技术。后来他从家里要了一笔钱考了驾照，在其中一家修车店打工赚钱。教他的师傅慢慢有些不满，说真是应验了那句老话，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他心里过意不去，就找来大城市打工，没想到接二连三遭遇招工骗局，带出来的钱被骗了个精光。现在身无分文，不但肚子饿还面临露宿街头的境地。
说着递上自己的身份证。
“你们在店里私下说招聘的事，我觉得是真的。所以才追上你们碰下运气。”
被孙醒看上瞬间时来运转。孙醒一句话交代下来，何简安买了几个包子递过去，樊忠智接到手里狼吞虎咽。再回到酒店出现在孙醒面前的时候，浑身上下收拾过一遍的樊忠智身穿白衬衣，精神焕发，双目炯炯有神，手臂上隆起一圈腱子肉。
“孙总，人靠衣装，老樊现在看上去机警敏捷有力气，验收基本合格。”何简安坏笑道。
孙醒点点头，道：
“老樊没地方住，以后他和你住一起。”
“住我租来的房子？”何简安皱眉看看老樊，“那你要负责搞好屋子卫生，我比较忙哦。房子不大，对你来说湿湿碎。”
“简安，你退掉租房。刚刚我和曹副总谈了，把总壹也租下来了。你和老樊以后就住在总壹。”
“我的天呐！那我们一年房租不就是一个多亿？！！不行不行，老樊你扶一下我。我这小心脏受不了太大的刺激。”
老樊伸手架住何简安：
“小样！亏你比我还早跟孙总，从你一领我走进这栋这么高级的酒店，我就坚持挺到现在……”
脚一软两人瘫倒到沙发上。
天下过雨之后，夜空显得特别深邃，越是遥远，星星就越是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孙醒感觉这是几天来第一次看到那么多的星星。露台上有一张典雅的藤制长椅。长椅旁边是花坛。花坛里的藤蔓伸出微微泛光的纤长嫩芽。孙醒躺到长椅上。屋子里一百寸的超薄电视正在播放科学与探索。
星辰大海，触不着的边际里面究竟藏着多少人的梦想！
”扁担长，板凳宽，板凳没有扁担长……”梦中，孙醒在一道明光下吟念绕口令加打拍子，熟悉的声音传来，灌入他内心。
“孙醒，并拢食指中指，接下你的新技能——真是瘾！”
他悉听照办，伸出两只手指，这不是剪刀手比耶吗？两只手指并拢，他激灵灵地一抬头，对着明光发出自己的心声：
“彭意梅是不是就在豪蓝真维斯岛国？”
“她说就算一死也不会让孙代好过，她是不是一直活着？”
完全没有影迹的指路人答道：
“她在看着你，他们在看着你，我在看着你……”
声音悠悠扬扬，越飘越远。而那明光也黯淡下来。孙醒在长椅上睡到天亮犹未醒来。总壹也有大露台，樊忠智出来晨练，踢踢腿，拉开架势左一拳右一拳，虎虎生风。然而露台不够施展，看看四下无人，樊忠智一个腾空翻身出到露台外面，余光瞥见孙醒，瞅过去，孙总怎么大清早在这睡呢？怕不是在长椅上睡了一晚上。
樊忠智眼里，孙醒和何简安都属于皮娇肉嫩的类型。他过去叫醒孙醒，说道：
“孙总，这不是睡觉的地方，你回房间里睡。”
孙醒揉揉惺忪睡眼，问道：
“你想吃早餐没有？”
“我现在就下自助餐厅去吃。”
“你去叫何简安，酒店可以把早餐送到这里来。等会我们就在这吃。”
孙醒回房间洗漱。昨晚的梦浮现出来。真是瘾是什么技能？最后那句几个人看着我是什么意思？没有直接叫孙代一声爸爸，做不到地球渡劫守则的要求，不但没有什么惩罚，反过来还给了一项新的技能，嗯，应该说明自己表现还过得去。这是宽限了时间。
他比划剪刀手，两根手指一下并拢起来……
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在一百三十八层别墅型总套露台上享用早餐叫人极致爽朗。何简安抓住机会在樊忠智面前吹嘘，说没跟孙总以前，从来是自己在人前人后点头哈腰，现在完全不同了，酒店员工下至保洁员上至部门经理包括曹副总，以及那些狗眼看人低的酒店高级员工，就是法律部财务部行政部那些个，每个人的眼神对自己都充满了羡慕和崇拜。过去自己帮人家开门按电梯，现在是这些老熟人给自己开门按电梯。每个经过自己身边的老熟人都会毕恭毕敬地打招呼何总好请问我能为何总做什么吗，感觉太妙了，就像一团云兜着自己，自己在里面飘啊飘啊……
“你专心飘就得了。”老樊的话让何简安反应过来，然而每个餐碟里都只剩下渣渣。
“老樊，这不对啊！我是你领导，孙总说你是帮我忙的，剩下的全吃完你不厚道。这不尊重领导。”
“我理解孙总的意思是我是帮公司的，公司是孙总的，孙总才是领导，工作你可以安排我，吃饭没必要听你安排。”
“你变了！这才第一天，老樊，你真是人不可貌相……孙总要的你，我甘愿吃哑巴亏。你不懂，这是自我牺牲的精神。对吧？孙总。”何简安笑的样子就像欠揍，一下面对老樊，一下面对孙醒。
早已放下筷子的孙醒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八点。明天这个时间要去到医院。
服务员上来撤去碗筷，收拾干净桌面离去。
老樊一本正经：
“孙总，今天我第一天上班。您安排事情给我干吧，您指东我往东，您指西我往西，决不含糊。”
孙醒忍住不笑：
“你也太正式，简安不是你这个样子。”
“我已经得到第一个月的工资了。上班的人要有上班的样子。绝不要嬉皮笑脸。”
“放松放松，”孙醒挠挠头，“简安给你发工资的？”
“昨晚睡觉前发的。”
“发给你多少？”
“八千！”
乖乖，自己给何简安开十万工资，何简安开给老樊竟然只有八千！孙醒睨眼看着何简安。何简安已经局促不安。
“你在酒店每个月领多少钱？”
“不多，刚好六千。”
“那你给老樊八千我应该夸你会办事了？”
“不用不用……”何简安挤出尬笑，“我就是过一下给别人发工资的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