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孟连营的家势

又过去好一会,苏徐行感觉体内的燥热尽去,这才回到床上。他没有立即修炼九阳功,而是从包裹中将密室的那几样宝贝拿出来。

取出的是一册书。书中文字是这个时代的文字,他在这个世界称得上学富五车,自然认得。封面上写着的是“百战刀”,三个杀意扑鼻的大字。苏徐行翻开,认真观看了一遍,将其中诸多内容依次在心中演练了一番。

他确定,这百战刀定是一门杀伤力极高的刀法,里面记载的一百零八式刀招,刀刀要人命,均极其刁钻与狠辣。苏徐行怀疑这套刀法就是在战场上杀戮中,一次又一次搏命搏杀出来的杀人刀法。他微微琢磨,决定今后每天早上都将此刀好生练习一番。

随后他夹起那张黄色的符箓,上面记录着极其复杂的纹路,虽然符箓的上方写着文字,但变形得厉害,根本无法分辨。

苏徐行将符箓塞进床垫子下面,对于这种不知道什么底细的宝贝,他不准备咨询别人该怎么去用。像这等来路不正的东西,问对了人倒也罢了,万一问到不该问的人,那便是找死的行为。

塞好符箓,苏徐行又拎起那柄银白色的小刀。小刀不知是什么材质打造而成,入手冰凉,通体散发出寒意。苏徐行拎起小刀的长穗,根据脑海中的记忆,将小刀甩了几圈,随后信手往墙壁上丢去

“噗呲”很小的声音。

银白色的小剑窜出,狠狠扎进墙壁中,竟将墙壁一下子洞穿。

苏徐行愕然,这小刀必是件重宝!他打开门跑出去,寻找小刀的踪迹。

苏云裳许是被开门声惊醒,睁着朦胧的睡眼,穿着可以透见内里的纱衣走出房门,朝自家小弟恐吓道,“苏徐行你搞什么鬼,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你再这样,我真找你睡去。”

见她这番肆无忌惮的模样,苏徐行鼻中瞬间流出血来。

大喵阴沉沉地撇了她一眼,窜出来,从泥土中迅速将小刀扒拉起来,然后踏着优雅的步伐,仰头看着苏云裳似是炫耀一般,走进苏徐行的屋中。

苏徐行二话不说,将小刀捡起便回屋子里去了,有些空旷的院子里仅剩下苏云裳一人。她撅了撅嘴,道了句“小气!”然后恼怒地关上了房门。

这一夜,苏徐行屋子里的灯彻夜未熄。慢慢长夜,他不禁按照小刀投射之法多加练习,直至练得稍显成熟,然后又将九阳功修炼了数个时辰,待东方天色即白,这才平下心来稍作歇息了一会。

朦朦胧胧中,他眼前隐约显现出一个身材姣好,青丝如瀑的少女,这少女面容严肃,似是生气的样子,一直盯着他看,看得他心里直发毛。

如此,将睡将醒间,一缕朝霞击退了黑暗,给世界带来了光明。

“黑夜终遮蔽不了太阳,光明将挥洒天地之间!”苏徐行口中长吟着他自己也不知道名字的诗篇,手握黑刀,杀气腾腾的刀法在他变换的身形里,一招招展现出来。

“苏徐行,你这又是从哪弄来的武功,怎么看上去这么吓人?”苏云裳的门打开了,她穿了一身很是端庄的衣衫,走出来。

苏徐行没理她,自顾自将一百零八招依次练完,然后又重新练了九遍,直至十遍结束,他才大汗淋漓的停止晨练,回到自己屋子里洗了个澡,换上一身娇弱的儒衫,才慢悠悠走出,同苏云裳吃了个饭。

临走前不忘叮嘱道,“别忘了买点肉,别不舍得花钱,咱家会越过越富,我也是要脸面的。”

一路直行,走到小郡王宋喆的寝殿。走进去,却发现宋喆依旧像昨天下午那般板着脸,好像自己欠他钱。不过苏徐行微一琢磨,便释然。也对,自己怎么说也吸了人家一块白虎晶石,算得上欠他钱了。

“出什么事了?”他走到木头侍卫旁,疑惑道。于打叶是个实在人整天像个木头一样,平素苏徐行最能和这块木头聊得来。

于打叶先是看了眼保持沉默的宋喆二人,然后小声道,“杨春苑的...翠竹姑娘今天凌晨时分被采花盗得手了,然后她投...河了。”

采花盗?翠竹?后半夜?

“别说了。打叶,你和穿林配合老李他们,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个胆大包天的采花盗给本王擒下,本王要他求死不能,求生不得!”宋喆咬牙切齿道。

重重喘了两口气,他转头向苏徐行恹恹道,“苏先生,本王想学文了。”

早就把宋喆脾气摸清楚的苏徐行自然知晓他言语之外的意思,当下躬身道,“微臣早已准备多时,这就去书房等待小郡王。”

他转身往书房走去,刚走到大殿门口,也不知许穿林那厮怎么刺激了他,只听见‘啪’的一声。

“采花盗欺吾太甚!给你们俩三天时间,若是不能替本王把他抓住,你们两个就滚蛋!气死吾了,时代变了是吗,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欺负到本王跟前来了!去,你去把孟连营给本王叫来,就算掘地三尺,本王也要把这些砸碎挖出来,撕碎了他们!”

背对宋喆,苏徐行都能猜到他义愤填膺的样子,于是赶紧加快步伐,走到书房中去。

不一会,宋喆带着一副生人勿近本王很烦的脸面来到书房内,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苏先生刚才说准备多时了,本王倒要看看先生都准备了什么。”

特么的,这是找自己撒脾气吗!别人上课最起码还讲个师生尊卑,自从上一个夫子被气走,郡王提拔自己作先生后,记忆中这个比自己还大两岁的小郡王,对自己从来都是颐指气使的模样,从不知道什么叫尊师!活该被人带绿帽!

苏徐行伸手将刚刚挥毫而就的笔墨拎起,背对宋喆,抑扬顿挫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期间他眯眼偷瞧了宋喆一眼,果然如他所料,这货是真伤心了,被老苏词中的悲意牵引,面露悲怆之色,观其转变后的面孔,竟似要控制不住情绪,流出泪来。

良久,宋喆起身,右手搭在苏徐行膀子上,“先生,这是哪一位大家所做的诗歌,竟如此契合我此时心境,同道中人,真是本王知己。本王要去找他,现在也只有他能了解本王的心境,开解本王了。”

苏徐行直视宋喆双眼,他早就在心里做出宋喆在听闻之后种种反应的应急预案。轻咳两声,缓声道,“这首长短不一的诗歌,名为词。乃是一位潜龙在渊的文人所作,我是在一本古书中见到的,想来这位文人早已化作黄土了。”

失落,分明。

宋喆将笔墨接过,目含悲痛,口中呢喃,“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

他是真得很喜欢那个叫翠竹的头牌姑娘,曾为其挥豪如土,甚至还动过为翠竹赎身将其纳作小妾的念头,若不是郡王几十棍子打得他半月出不得门见不了翠竹姑娘,恐怕这货早就带着人家浪迹天涯了。

待其心中的哀思稍减,苏徐行劝他坐下,将词中真意,掰开了讲给他听,如此直到正午时分,宋喆突然抱住他嚎啕大哭。就好像小朋友失去了最爱的玩具,漂泊江湖的人失去了唯心的知己。

一声长叹,苏徐行轻抚宋喆后背,“逝者如斯,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更应该珍稀生命,替她们好好活下去。”

宋喆闻言哭得声音更大了,但大哭过后,他很快平静下来,神色清冷,似是一场大哭让他领悟到一些人生真谛,少了许多往日的轻浮与任性。

他抬头看向苏徐行,“看来我应该努力学习本领了,只有拥有比所有人都强的力量,别人才会怕我,才不敢擅动我的东西,我才能按照自己所想的那样去生活。若是我当初够强,老爹也不会拦住我纳翠竹,若是...哎。”

他一拳砸在书桌上,将桌上的笔墨震起,然后猛地回头看苏徐行,“先生,我要学武,我要成为武道天下第一!”

“这个...小郡王,我是学文的。”苏徐行诚恳道。

你立志要作武夫,和我一个文魁说什么,就算大道相通,但我只是小小的安阳郡文魁,又不是大赵文魁,一言能通神,可退十万甲兵。给我说有啥用?

没成想,宋喆却是意味深长地拍了下他的肩膀,“学武的师傅我不需要,我需要的正是你这种百无一用又练不了武的孱弱文人!就这么定了,以后你陪我练功。下午早些来,我要赶时间。”

宋喆负手走出书房,那模样没了来时的悲伤,倒似是多了些文人的风骨。

苏徐行有些蒙圈,他想不明白自己明明一个孱弱不武的文人,怎么陪宋喆练武?人肉沙包吗?

看了眼已经不早的天色,顾不得拆解宋喆话里的意思,他稍微收拾了一番,急匆匆赶回家,今天中午可是有正事,孟连营要来见家长的。

当他赶到家里时,苏云裳含羞带着怒气的眼神直勾勾向他射来。

孟连营连忙站起来圆场,“徐行回来了,来来,坐,先坐。”这客套的,好像他孟连营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苏徐行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来,在他对面,是随孟连营一起来的中年男人,衣着崭新,一看就知道刚买的。他头发斑白,双手尽管掩饰的很好,但苏徐行还是轻易地看出其掌内的粗糙。

“这是我五叔,孟佳达。”孟连营说话比平常要快一些,紧张不少。

不过苏徐行倒是有些疑惑,他笑着朝中年道了句‘五叔’,饮了一口茶后,给五叔补上茶水,将孟连营叫到外面。

“孟大哥,你们孟家怎么说也是安阳郡大家族,我看五叔...”

孟连营搓搓手,“我们家确实算得上大家族,但是到我这一代,我那几个哥哥,你是知道的。”

苏徐行突然觉得苏云裳被坑了,他提高了些语调,“他们把家底败光了,所以你要我姐姐跟你去种地?我告诉你,从一年前我把苏云裳从劳作坊里带出来,就下定决心绝对不会让她再去过那种辛苦的生活。”

“没有,我也不会让你姐姐种地。”孟连营声音压得很低,“我现在已经是安阳郡校尉了,多挣些军功,很快就能做将军,郡王他很赏识...”

苏徐行冷道,“你是否打算和你那几个哥哥分家独住?”

“这...”孟连营迟疑了。

“不分家,他们就会一直拖累你,拖累你我才不管,关键是他们会拖累我姐苏云裳。我姐才过了半年的安乐日子,我不希望也不会让她再去过之前那种苦日子。孟连营,我只认可你的为人和家势,并不认可你那几个哥哥,今天你要是答应分家和我姐独住,你们就定下个日子,我举双手赞成,不然...”

孟连营面露难色。屋门边缘,五叔尴尬伫立。

“嘭!”

纤细的巴掌不轻不重落在苏徐行肩膀上,苏云裳娇颜如花,“小弟,关乎姐姐一辈子的大事,你就让姐姐做主吧。”

“不行,越是关乎一辈子的大事,就越不能让你做主。你的妇人之仁和宽泛的良善都会影响到你,这关系到你未来的生活,寸步不能让。”苏徐行拒绝得很干脆。

“呵呵。”苏云裳咧嘴一笑,攥着粉拳道,“你是不放心我的能力,还是担心自己的能力就到此为止了,今后无法看顾我?”

苏徐行明白她话中之意,但他实在不愿,不过苏云裳一道眼神袭来,他不再多说什么,任苏云裳和孟连营定下半个月后的婚事。

苏云裳说得不错,自己应该相信她能够解决身前的艰难之事,毕竟两人当年就是从那般艰难生活中走了过来,她并不缺乏面对艰难的勇气和能力。另外苏徐行也相信自己的本事不会仅仅一个安阳郡文魁,他有能力照看住自家姐姐。

单说文道,或许就此而止,可他还有武功,他手里还有三套可以让故土所有青年都为之沸腾的武学。调整孱弱的身子仅仅是第一步,接下来,自己已经可以踏出第二步了。

为了自己,为了她,也为了这个几乎莫须有的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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