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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高嬷嬷又朝那些冻得缩着脖子跟在人群后头的灾民们说：「殿下已经去各地调粮，此前被劫的灾粮也已找到，诸位请回吧。」
闻言，人群顿时欢呼起来。
高嬷嬷看着这群转瞬从恨到喜的百姓，又垂下眼帘，让人抬了蔡知县的尸体入府，领着蔡韶往里去了。
「老将军。」褚浪上前朝秦啸见礼：「没想到能在此处见到将军，父皇甚是想念您，嘱咐我见到将军一定要问好。」
「是吗？」
秦啸态度冷淡，尤其是听到皇帝问好时：「我现在一介布衣，不敢当二殿下的礼，就先告辞了。」
说着，要带着儿媳和孙女儿离开。
褚浪有些尴尬。
卢思明见状，闪身将秦啸拦住：「老将军何必急着走？我家殿下的话还未说完，而且少夫人和小小姐也需要暂住之地，好生休养打理一番……」
「你是哪条狗，要你来指教老夫？」秦啸冷冷看着卢思明。
不愧是浴血疆场拼杀过来的将军，只是一个眼神，卢思明都觉得背脊发寒两股战战。
褚浪看出秦啸不待见他，上前赔礼：「是我打搅了老将军。」说着，拉着卢思明退到了一侧。
秦啸瞥了他一眼，终究也没说什么，领着人走了。
剩下的人也都被褚极的人请到一边去录口供了。
卢思明今日几番被下了脸面，脸色不怎么好看，尤其是二殿下还是这样一副不曾生气的样子时。
「殿下，您当真要看着这些功劳全部被抢走吗？您忘了来北地时，贵妃娘娘是怎么交代的？」卢思明说。
「卢大人还要教我什么？」褚浪看着卢思明。
卢思明一愣，褚浪已经甩袖离开。
他心里一直在想褚极的话，便去府中换了简便的衣袍，独自一人往城外走去。
走到城门处，见外面热闹非凡，很快一队护卫飞奔而来，维持着秩序。.c
褚浪朝外看了看，才见离城门不远处的河岸边，停了好些船只，而船上的黑布解开，里面是一包包结实的粮食。
「这是三殿下用自己私库买来的粮食。」
船上的人说。
褚浪愕然，三弟居然为了百姓做到了这一步？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褚极自己也不知，这一批是杨树千辛万苦弄来的粮食。
楚明萝趁着天黑，终于将从山洞里缴获的粮食、连带着她自己存放的食物衣物等等，全部存放在了沭阳县的一处库房里，并把消息送去了褚极处。
知道褚浪带着京城的耳目来了北地，她也不好露面，安放好粮食后，便踱着步子出来了。
听到围观的百姓们纷纷对褚极改观，她满意的点点头，打算离开，就见前头有争执。
「你哪儿来的不要脸的，看你这细皮嫩丨肉的，怎么也不像等着灾粮过活的人，想在这儿骗粮还是闹事！」一个管事模样的男人抓着衣着普通的褚浪，愤怒的质问。
他的质问立即引来了周围不少人对褚浪的怒视。
褚浪何时被人这般粗暴对待过，脸色微青：「我不是。」
「不是什么？莫非，你是那马都尉的家人？」又有人问。
褚浪脸更黑，不过他自持君子之礼，并未动手打人，也没有出口对骂，可是苍白的解释又没人听。
这些百姓可不会像那些知道他身份的官眷，会对他恭恭敬敬，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现在他只是疑似「骗粮」，就被人拦住羞辱。
褚浪根本不懂，那一口粮，在这些灾民眼里的重量。
楚明萝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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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儿，觉得不必她去多此一举，褚浪暗地里的人也会替他解围，便默默转头走了。
殊不知他刚转头，褚浪便见到了她，只是还来不及叫她，就看到她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去。
「大胆刁民，放肆！」
终于，褚浪的护卫拔剑从暗处出来。
百姓们瞧着护卫手里二皇子府的腰牌，立即吓得跪在地上瑟缩成一团卑微的求饶。
褚浪总觉得有什么话，想跟楚明萝说，也顾不得这些百姓，飞快几步，拦住了想要上船离开的楚明萝。
楚明萝看着目光灼灼盯着她，仿佛要用眼神控诉她见死不救的褚浪，哑然，指了指要开的小船：「船上说？过河的时间，船停岸后，我就要回去了。」
褚浪对她的无情早就见识过了，失落的笑笑：「好。」
上了船，两人坐在甲板上。
撑船的老船工慢慢用撑，江风拂面，还带着料峭春寒，却让褚浪觉得脑子清醒。
「三弟说，人不是只有好人和坏人。」褚浪站在她身边。
「殿下觉得那些灾民是好人还是坏人？」楚明萝问。
褚浪皱眉，楚明萝笑笑：「其实我也不懂太多，但是爹爹还在时，总喜欢说，这些百姓愚昧、粗俗、不懂礼数，可大多时候，他们坚韧、有一点生的希望便会努力抓住。偷女干耍滑、懒馋贪嗔不是什么人独有的，大多数时候，大家都有这样或那样的毛病，可正因为即便有这样的毛病，还能乐观积极的面对生活，还能保持一份纯善和朴实，就尤为难得，甚至让人感动。」
「殿下，百姓们便是那样的人。」楚明萝轻轻的说。
远而冷的月亮高高悬在天上，薄薄清辉自私却又无私的照耀着这世间每一个人。
褚浪看着江面被老船工的撑船杆打碎，月光也跟着细碎起来，莹莹闪闪，连他浮躁的心也跟着些许平静下来。
江面升腾起薄薄的水雾，而坐在甲板上目光明亮坚定的少女，像是有镇定人心的力量。
「你也很勇敢。」褚浪笑说。
楚明萝浅笑：「我知道。」
褚浪一顿，哈哈笑出声来。
船刚好停岸，楚明萝不等褚浪回过神来，便跳上码头，飞快消失在了人群里。
褚浪怅然若失的看着她离开的方向，轻轻舒了口气，折返了回去。
接下来北地的事情就不算太难了，尤其五日之后，镇国公也领着圣旨赶来，北地一群酒囊饭袋悉数落马，其中有十一人因为不肯吐出上头的名字而自尽，剩下的大部分都招了。
只是褚极看到供词时，依旧没有牵扯出那群人来。
不急。
褚极将口供仍在一侧，此番蠢蠢欲动露出马脚的人不少，他一个一个慢慢处置。
不出一个月，北地灾情有所延缓，各郡县大开粮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