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贾家事(十五)

薛蟠扑哧一声笑了,“你又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瞎话,欲擒故纵可不是这么解释的。她纵使有再多的心思,也不过是孩子的年纪,哄着贾宝玉哄着他玩儿,或者是她哄着宝兄弟玩,不过是想让他们的感情增加一些。我那个表弟爱跟女孩子玩,这是整个贾府都知道的事情,她的心思在灵敏也不过是个小姑娘,平时里打打闹闹的都是小孩子之间的淘气,我那个姨母和府上的老太太,不也是乐得不管”。

“可我不喜欢她”,小红鱼说道,“你那个表弟屋子里面的所有丫鬟婆子,我都不喜欢,她们总是在你那个表弟面前争宠,小小年纪就心思不纯,比我这个妖精还多心思。还是那个睛雯好心里面有什么就说什么,不像其他的人,十句话也要藏着三句话,她的性子有些像林姑娘,容貌上也有些相似”。

“这就是她的不足之处”,薛蟠对小红鱼说道。“林姑娘是老太太的心尖宝贝,仍然有许多人在背后里悄悄的编排她,睛雯不过是个丫头,虽然是老太太屋子里面出来的,她的身份地位确没办法跟林姑娘比,将来少不得要在这个上面吃亏。林姑娘是大家千金,祖上也是习过列候的,她的父亲又在江南做着那么高的官,贾家的奴仆尚且有人敢不将她放在眼里,更何况睛雯本就是个奴仆。宝兄弟是个多情的种子,现在大家年纪小看不出来什么,等大家的年纪一岁一岁的往上长上去,等到了宝兄弟该娶妻纳妾的时候,第一个受到排挤的人就该是她了”。

“当别人的小老婆有什么好,那些丫头们怎么上赶着要给别人做小老婆”,小红鱼不屑的说道。“你瞧,这个家里面有那么多人是当小老婆的,又有几个是好的。赵姨娘还生了一儿一女,不照样有人瞧不起她,背后说她是个奴才秧子,更别提那些没有儿女的人”。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人的惯性,那些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只看到那些混得好的姨娘,却从来看不到那些混得不好的姨娘,一叶障目罢了。她们总想着,我若将那些混得好的姨娘本事学过来,我也会成为下一个幸运的姨娘,却从来没有想过,如果她的那些办法对这个男人没有用,成为一个不得宠的姨娘又该怎么办。人在利益面前总是会蒙住自己的眼睛,那些看得明白看得通透的人,才不会上赶着去做别人的小老婆,那些上赶着去给别人当小老婆的人,都是笨人”。

到了放学时间,薛蟠将书本收拾好交给自己的小厮,正想要回去,被贾代儒的孙子贾瑞给拦住了去路。贾瑞长得也算是仪表堂堂,眉眼之间却带着一股淫秽之意。薛蟠来到这个私塾之后,贾瑞就喜欢上了薛蟠,不但是贾瑞喜欢薛蟠,私塾里的其他贾家子弟,与贾家有亲的人,也都将目光盯在了薛蟠的身上。薛蟠是王夫人的亲外甥,那些来贾家私塾读书的其他家子弟,想要引诱薛蟠也不敢搞出太大的动静,唯独这个贾瑞仗着自己是贾家的子弟,论起亲戚来的话,两个人得叫一声哥哥弟弟的,一而在的搞动作。薛蟠不上钩,他的心就越来越瘙痒,终于忍不住拦住了薛蟠的去路。

“薛家弟弟,哥哥想请你吃一杯酒,可真的是难如上青天,今天无论如何都要给哥哥一个情面,我们是亲戚一场,薛家弟弟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也不太好吧”。

薛蟠厌恶地躲过他伸出了咸猪手,对贾瑞说道,“我到贾家是来读书的,不是来结交好友的,先生可莫要会错了意,府上的二老爷和先生爷爷给我留下了不少功课,我若是因为与你而将这些功课给耽误了,到时候二老爷问起来的话,我又该如何的回话。我听学堂上的学生们说,代儒先生对先生管教素来严格,先生在此刻不读圣贤书,反而由我来结交好友。这又是何意”。

贾瑞与贾家所有不务正业的子弟一样,平时只在贾府的公帐上面领着公粮,没什么真本事,偶尔帮他爷爷贾代儒管一下私塾中的学生,混日子罢了。贾瑞见薛蟠搬出了贾政,心中虽然害怕,仍然壮着胆子向薛蟠表明自己的心意。

“薛家弟弟,自从第一次看见你,我的整个心就放在了你的身上,我只是想让薛家弟弟知道我的心,弟弟总是对我不冷不热。今天就算二老爷在这儿,我仍然要对薛家弟弟说一声,我对薛家弟弟你至死不悔,薛家弟弟,你若是肯定了我的话,今夜就到西角门那等我”。

“我不会去的”,薛蟠语气里带着深深的厌恶之心,“先生在私塾里面教我们读圣贤之书,却没有想到,先生竟然对自己的学生有着这样的无耻之心。今天对我说的这些话,我就当全然没有听到,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也当做全然没有发生过。不然的话休怪我无情,我的姨丈乃是府上的二老爷,你若在对我纠缠不休的话,我就让我的姨丈来评评理,看看他到底是保你这个贾家子弟,还是保我这个亲戚”。

贾瑞见薛蟠是动了真怒,想拉他却不敢啦,整个府上谁不知道贾政,他的这些龌龊的心思,也只敢在薛潘的面前说一说,若是薛蟠真的敢到贾政的面前去告状,贾政非扒了他一层皮不可,就算贾政不扒他一层皮,爷爷也会一棍子将他打死。贾瑞怂了,眼睁睁地看着薛蟠离开,心里面痛得跟什么似的,他一跺脚,他对薛蟠是一片真心,薛蟠怎么能不懂他的心呢。

贾代儒在儿子死后就将这个孙子看得极为重,他想让孙子好好的读书,借着贾家的名头闯出一番自己的天地来,对他管教的极为严厉。贾瑞心中有事,晚饭的时候随便扒了一口,便对贾代儒说他有些不舒服,想要歇着去。贾代儒见他好像是真的不舒服,便让他早早地回屋歇着去,睡觉的时候不放心孙子,想到他回屋子里看一看,却不想撞到了极其不堪的一幕,气狠了的贾代儒提着拐杖就要打贾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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