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陈右使刀下做鬼翁碧云舍命救子

莲花山脚底下,一处偏僻之地,冷月几人一路搀扶着灵姬来到了这里,之前的刀兵交错之间,都是因为心中起急,想要尽快救师父逃出苦海,故而几人一阵拼杀,也顾不得自身的疲累。到了这会,终于是可以好好的喘口气了,心神稍稍有所放松。可等到几人围着师父坐定之后,还没来得及跟师父好好亲近亲近,一个个皆都是一副不自然的神情。原来在厮杀之中,几人都或多或少负伤在身,如今才感觉到这钻心的疼痛。终究是以四人敌百人,即便个人功力再高、剑招再妙,可毕竟好汉难敌四手,转战于百人战团之中,流血在所难免。

“你们都受伤了?可有携带金疮药吗?”灵姬看着眼前的几个孩子,面色不忍之中又满是关切的急忙询问道。

“都是小伤,无碍的!”秋水收起平日里那种冷热交替的表情,撒娇似的对师父回应道。

“小伤也不可马虎!快让为师看看。”灵姬说话间就要起身去看秋水的伤势,却被秋水上前两步,愣是没让她站起身来。

“师父,要说受苦最多的,还是您老人家!我们都还年轻,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敷点药、包扎一下就好,您老不必挂怀。这里虽说暂时无碍,可以稍加休息,但终归还是危险之地,你们调整一番,立即顺着小道赶往青阳镇。如今九幽门众全都在战圈之中,与江湖之中的各路豪杰拼命厮杀,所以青阳镇这些天应该会很安全。”冷月一边劝慰师父,一边叮嘱三位师姐,言语之中,总感觉多了一丝特别的意味。还是夏琳最先反应过来,她看了一眼冷月,心中已知其话语之意。

“你、你刚才说‘你们’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些糊涂呢?”终是想正是自己内心的猜测,夏琳故意装作疑惑的问向冷月。此时,春兰和秋水也都停下包扎伤口的动作,转过头来一起看向师妹,眼中同样也是疑惑的目光。

“他的家就在七星阁、虽然现在已不知所踪,但萧前辈毕竟是他的恩师、也是我的萧伯伯。现如今萧伯伯正率领各路江湖豪杰围攻魔山,作为燕成的未婚妻,我不能置之不理、袖手旁观!如今家师已然无恙,有你们陪在师父身边,我便安心许多。”冷月一边擦拭着沧海剑,一边跟师父师姐们言语道。只是说话间,她没有转头去看师父师姐们的表情,或许是不敢、或许是不愿。自己偷走沧海剑、逃离莲花山的那一幕幕,依旧恍如昨天。

“去吧!只要你心中坦然,想做便去做吧!”突如其来的言语,让冷月既深感意外又满是感动,一时间梨花带雨、一脸委屈的扑入灵姬怀中。看着师妹那般形状,师姐们也都心中不忍、于是一起围了过来,紧紧地一起簇拥着这个少言寡语的小师妹。

“为师早前是鬼迷心窍了,为了能让我们莲花门苟活于江湖之上,不惜要以月儿的幸福来换取这一切!你逃走之后,为师满腹怒火无处发泄,一时失手将琳儿断去一臂!现如今莲花门已然不复存在,可是我的孩子们却满身伤痕!为师之罪也。”莲花门经此大劫,灵姬也好似一时间有所顿悟,她终于卸下了掌门的伪装,眼前这几个徒弟不再是她想要光大门楣的棋子,而是她的孩子,这一生最亲近的孩子。

“既然要去,我陪你一起去!”夏琳冲着冷月坚定地说道。

“我也去!”“我也去!”春兰和秋水也一并跟冷月说道。

“不可!”冷月缓缓站起身来,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她看了看师父、又看了看师姐,然后又开口说:“月儿深知你们的情意,可是此一番你们绝不可与我同行。家师刚刚脱离苦海,需要你们在身边侍奉、照料;再者、此番一战,我几乎无有伤势,只需片刻歇息,便能恢复如常;再就是、有你们在师父身边,我便没有后顾之忧了!”冷月说完,故意莞尔一笑,希望打破彼此之间讨论事情时的沉闷气氛。

“可你别忘了,在磐龙山九关之内,燕成对我三人有救命之恩,如今正是答报之时,我等岂能不去?”秋水再一次争执道。

“他救你们的初衷并不是为了让你们以后报答他的;再说了、若是都要争着去,我们要都命丧魔山,你们说师父以后该怎么办?”冷月明显有些情绪了。

“好了,你们也不用争了!既然月儿有情、你们三个有义,依为师之见,你们就都去吧。师父虽然年迈,却也岁不至甲子,还能自由来去,没什么好担心的。”灵姬此言一出,现场瞬间静了下来,虽不知结果、却也没人再争论什么了。春兰狠狠得瞪了秋水几眼,秋水对此嗤之以鼻,也不去看她。

“月儿拜别师父!此次前去无论胜负,月儿都会去青阳镇找你们的。”之后,又对着三位师姐一番诉说之后,这才一挥衣袖大踏步往魔山方向而去了。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余下几人无不在心中心疼她、为她祈福。

“刘师叔小心!”南面山腰上方,章昭于战圈之中大喝一声,刘广义闻声后顿觉不好,刚要侧身避过一枚暗器,不想穆宁刀法狠辣,眼力更是高人一等,见此形势,一道刀光又将刘广义逼退两寸,就这两寸、一枚黑翎镖正好打在了他的右肩之上,刘广义“哎呀”一声,手中九龙挂金锤差一点脱手而去。可还没当他回过神来之时,穆宁的刀光从下至上、斜着将老人一劈两半!可惜了刘老英雄的一世威名,就这样惨死在贼人刀下。章昭、江岚以及司马康都看到了此处的这一幕,众人不禁悲愤万分。然而战场毕竟是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众人只能化悲愤为力量,对于贼人,更加的拼命。一刀毙命刘广义之后,穆宁刚要上前帮着刘海川双敌司马康,突然一道倩影凌空而来,剑光一闪疾射而出,直奔穆宁后背。穆宁深感不妙,一个转身高高跃起,险之又险避开那道剑光。

“月儿!来得正好!”章昭又是一声大喝,紧接着手中长剑飞舞,连杀数人。

“冷月!”穆宁一声冷哼,冷月却是没有理会,一把沧海剑上下翻飞,穆宁一时间竟有些手脚慌乱。“想不到这丫头如今的功力竟是达到了这般地步!”心中暗叹了一声,穆宁收敛心神,一心一意的与冷月战在一处。

司马康与刘海川也已斗了百余回合,二人如今皆是汗湿衣衫,气喘吁吁。司马康本身比刘海川年轻个五六岁,加上他本来身高体阔,所以两人的打斗越是到了最后,司马康的优势便会越来越明显,可事到如今,缠上了,又不能立即脱身,所以刘海川也是铆足了平生积攒下来的所有力气,拼着命的抵挡着司马康的攻势。可是流年沧桑,谁人敌得过?一招刀剑相撞之后,剑势明显劲力不足,被风神刀震出两尺开外,刘海川刚要拉回剑势,边上正在和穆宁战在一处的冷月,趁机扫了刘海川一剑,刘海川心中大叫一声不好!急忙收臂躲开那一剑的攻势,然而就在他心思转移的那一瞬间,风神刀径直挥向他的脖颈,刘海川当然有所察觉,只不过这一刻的他心到、手未到,不是不想镗开这一刀,而是来不及。刀光闪过,突然从山顶掠下一人,一把扯过刘海川跳出战圈,一瞬间以至两丈开外。司马康的风神刀尖之上,一抹鲜血低落而下,司马康抬头看去,只见一人身披黑袍,左手紧紧地抱住刘海川的身体,黑袍人看着躺在自己怀中的老者,突然之间脖颈之上一条血线喷射而出,黑袍人急忙将他放在地上,伸手拼命地想要捂住那道伤口,可惜毫无作用。几个呼吸间,刘海川的眼中终于是生机丧尽,魂归九泉之下。黑袍人一把扯下身上的黑袍,左手使劲一甩,盖在了刘海川的身体之上。随即他站起身来,一双眼睛满是怒火的看着司马康,然后众人只听见一声响彻天空的嘶喊之声:“老匹夫、你拿命来!”

司马康以及周围冷月、章昭等人,都已认出了此人的面目,从前魔山的陈右使、现在的独臂陈震山!陈震山刹那之间犹如癫狂一般,身上弥漫着滔滔的黑色雾气,他脚尖点地,一个纵越,双掌直取司马康的面门。司马康已然厮杀了很久,虽说不至于惧怕他,但是看那老独臂此一时的气势,司马老爷子的心里还真是有些犯嘀咕。事到如今,只能强撑着一口气迎接他的攻势,只要章昭等人腾出手来,自己这边的危局自然可解,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想到此处,司马康也丢掉了心里的所有负担,手中风神刀光寒光逼人,脚尖点地、整个人的身体迎着对面飞来的陈右使挥刀极力劈砍而去“风神祭天”!老爷子还真是出手不留余地,就见这一道刀影,愣是将陈震山周身的魔气劈散而去,陈震山左手举剑,一刀一剑就这般生生的碰在一处,与此同时司马康只感觉一股麻木之意顺着刀身传入身体,不由得往后退了五六仗,这才卸去那一击所带来的冲击劲气;陈震山自然也不太好受,整个人也是不由自主的往后倒退了七八步,这才以剑触地,终于稳下了身形。

“老匹夫!想不到你还有把子力气,值得老夫出手与你一战!”陈右使虽然心中极其想问候司马康的祖宗十八代,但也算是要点面子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愿撕破脸皮、口不择言的痛骂一番。这倒也是个怪异的老头,今已深入战场、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个问题,他竟然在这个时候突然变得在乎自己的脸面了。

“生死之局,既然我想活、那你就必须死!”司马康愤怒的眼神紧紧的盯着陈震山,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了才痛快呢。

“你倒也算个人物!既然如此,我就不留客气了!”话刚说完,陈震山一挥幽冥剑,剑身布满了黑色雾气、犹如万千细小的黑蝮蛇在剑身四处游离,且不论这一剑的威力、单就这样一幅场景,便足以让人头皮发麻,心中顿生万千厌恶之感了。

“几十年来,你是第一个让我拔剑之人!你且尝尝我这幽冥鬼蟒…”陈右使话语刚刚落下,一道由无尽的蛇影团在一处、在空中凝聚成另外一条无比巨大的黑色巨蛇,凌空吐信直奔司马康而去。司马康见此形状,急忙风神刀高高举起,双手紧握刀柄,一时间身体之上每个角落尚有存留的劲气都被他一一调动至双臂之上,这显然是要破釜沉舟、倾尽全力,司马老爷子也不愿意这样,可事到如今唯有全力一搏,方可有活命的机会,所以不破不立,大不了杀身成仁!“风神雷刃”,一道迎风飞涨的透明刀刃之上,跳动着无数刺眼的雷弧,观其声势竟是不比那飞速袭来的狂暴鬼蟒弱上分毫!来不及感慨,雷刃在空中狠狠的斩在了那鬼蟒的七寸之处,与此同时、鬼蟒也是不留余地的紧紧咬住了雷刃的刀背,试图阻止着这势大力沉的无尽刀势,一时间、鬼蟒之上无数雷弧闪烁其上、雷刃也是被万千黑蛇逐渐包裹,躁动之气竟是连这片天空都是为之颤抖不已。突然,一声无比巨大的爆裂之声从天际传来,鬼蟒和雷刃双双在半空之中湮灭而去,只这突然炸开的劲气,竟是愣生生的将周围十余丈内的所有树木连同混战在这里的人们一起震出了战圈好远,落地之后、功力略有不济者,直接昏死了过去,最后竟也是因此而捡了一条性命,因此时间的幸与不幸、如何谈论的明白。

章昭、江岚、冷月等人自然是凭借着自己的功力硬抗了这一波劲气,不过体内瞬间翻涌的气血也是让得他们一时间停下了攻势。再看司马康与陈右使二人,纷纷倒飞出去五六仗,陈右使悄悄拭去了嘴角的一抹鲜血,尽量平复着内心的巨大波动;而司马康却是直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一口鲜血直接忍不住的喷了出来,风神刀已然撒手掉落在地,老人家也是生性倔强之人,硬撑着身体,单手杵地,另一只手快速的在自己身上点了两指,这才两眼愤恨的盯着远处依旧站在那里的陈震山。

“竟然还活着,看来老夫还是低估你了!”陈右使冷哼一声,也不待司马康有何回应,提着幽冥剑直接凌空扑杀而来,司马康显然已经身受重伤,无论自己之前有没有和刘海川厮杀那一场,论武力确是要低陈震山一等,如今这场面或早或晚,该来的终究会来。自知已经没有反抗能力的他,虽然依旧躺倒在地,但双眼之中的杀气却是丝毫未减。“受死吧!”话落后、剑风至,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另有一道剑光直奔陈震山后背而来,正是章昭。要说直接飞身至司马康身前拦住这一剑,已然来不及,情急之下只好出此下策。索性陈右使也是人、是人便惜命,于是他猛然收住前冲的剑势,一个转身直接一剑挡住了前来救人的章昭。与此同时,江岚也已飞身而来,她并没有直接挥剑而上与师兄一起双战陈右使,而是一把扶起躺在地上的司马康、然后身形飞速往后退去,连带着捡起了地上的风神刀,将老人放在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靠在大树之上,然后又唤来了十余个人,让他们待老人慢慢恢复体力之后、将他护送下山,返回青阳镇。一切安排妥当,也就是片刻之功,随即江岚又提剑飞身而来。刚到战圈,只见章昭的身形在与陈右使一招对冲之后,飞速倒退而出,江岚顾不上多想,一把揽住他的肩头,二人硬撑着却还是倒退了数十步,这才稳住身形。

“这老匹夫、还真是妖孽一般的存在!”章昭虽然在招式上不敌陈右使,可他的心里却不得不佩服这个老家伙的功力。

“老匹夫名动江湖也有四十余年,大师兄不敌也用不着低落。既是一人不行、我们双战于他便是!”江岚眉目之间杀意尽显,章昭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师兄妹二十年来的默契,在接下来的时刻,发挥的淋漓尽致。

“以为双战于我、就能赢了老夫?真是不自量力。”陈震山幽冥剑斜插在地,用仅有的左手紧了紧衣衫,然后一捋花白的胡须,双眼露出一种睥睨天下的藐视之意。这种记吃不记打的货色,愣是把自己如何被年轻的唐轩断去右臂一事忘得干干净净,活该今日死在这几个年轻人的手里。话说当年、陈震山刚刚在江湖之上崭露头角,一日赶路行山道、遇一老者施卦卜之术,心中便有傲气三分,打趣老者令其为自己占卜一卦,老者来者是客,只观其形容,便看似无意实则有心的对他说了句:去傲息怒者,寿可善终;轻慢不悔者,断其臂膀;傲慢兼得而不自觉者,必是死局。老者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山下而去,年轻的陈震山听到此言语之后,心想自己年纪轻轻,老头此言这不是在咒自己死吗?于是心中顿生怨气,竟抢先几步将老者拦下揍了一顿,这才愤愤不平的冷哼着离开了去。俗话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那位占卜的老人名叫张远山,之所以急匆匆下山而去,是因为其子章鹿喜得贵子、最后老人经过反复斟酌,为其孙起名为章昭!

两道年轻的身形凌空飞掠,同时激发出来的剑气带起无尽的寒意直奔陈右使而去,二人剑势迅猛,丝毫没有一丝的停滞。面对迎面而来的二人,陈右使拔剑而起,一道弥漫着漆黑雾气的剑意激发而出,对着两人的招式瞬间便撞在了一处。又是一阵炸裂之声,随即只见场中三人各自倒飞而出,陈右使依旧只退去了七八步便稳住了身形,而章江二人亦是如此。

“有备而来呀!看来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你们不知道姜还是老的辣!”陈震山面露讥讽,两位年轻人对此并无言语回应,于是两道更为猛烈的剑气直逼陈震山而去。还想着风轻云淡、潇洒一些,可当他感受到这迎面而来的剑气之时,不由得眉目凝重,但无论如何,有着丰富临敌经验的他,也还是没费多大力气的化解了这两道剑气。“此二人不可留!”虽然解去了危机,可他的心中已然有了必杀两人之念。于是不再废话,提剑又迎了上去,三个人的战圈直打的是飞沙走石、天昏地暗。另一边,冷月沧海剑剑气暴涨,体内沧海剑诀运转到了极致,若是此刻有剑域之人在场就会发现,此女背后那一圈淡淡的紫色光晕。穆宁此时早已大汗淋漓,原本主动攻击的他却感觉自己竟是越战越吃力,到得现在更是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但是有一点他却要比陈震山好上许多,那就是生性谨慎、从不自傲,即便面对比自己弱的对手,他也会倾尽全力。不过如今自己早已全力为战,可结果明显让自己深感意外。“如此下去、定要吃亏!”心中顿起思绪,穆宁紧咬钢牙,于防守之中硬生生劈出几道夺命刀气,之后趁着冷月抵挡的空隙,一个闪身,就要溜之大吉。“想逃?魔山鼠辈还真是狡猾!”冷月自是看清楚了穆宁的心思,所以借此缘由故意卖给了他一个破绽,穆宁一见机会来到,顿时提刀转身便走,可刚刚脚尖离地,一道充斥着毁灭的剑气就这般无情的落在了他的后脖颈之处,可怜这无比惜命的穆宁、刚刚凌空跃起的身形,又在一瞬间猛然停滞、然后狠狠的砸在了地面之上。一颗头颅落在地上滚出了好远,即便那双怒目圆睁的眼神依旧不可置信,但在这纷乱的战场之中,没有谁在乎这一幕,五行长老穆宁,气绝身亡!

炎夏的午后本该烈日炎炎,可这魔山四面战火骤起,战场之上到处都弥漫着死亡带给人们的无尽寒意。奸诈却又极其聪明的陈震山一边抵挡着章昭的剑势,却又同时朝着江岚发起强烈的攻击,好汉不敌四手这个道理他总归明白,所以于二人的攻势之中伺机杀了江岚无疑是最好的抉择,尽管好几次要得逞之时都被章昭玩命的攻势所化解,可是他依旧如此,这也许正是他多年以来积攒的经验。虽然险象环生,但男女二人依旧没有出现一丝明显的颓败之势,反而越战越勇,一时间这里的战圈可以说得上是势均力敌了。突然,江岚的眼前一把黑色雾气萦绕的剑影凭空乍现,她的心中虽然震惊、可眼神之中的坚毅却是半点未减。全力一剑想要拨开黑色剑身之时,却仅仅只是将其偏离两寸,虽然避开了要害,但若是受此一剑,也必然战力大减,十有八九会致败局。心中自然明白这些,江岚身形急速往后退去,可是那把黑色剑影,犹如附骨之蛆一般,死死的顶在她的右肩胛骨前半尺之处,章昭在后边快速追来,可是这一次似乎自己如论如何也救不了自己的师妹,眼看着师妹险象环生,他更是气的直咬银牙。后退之势越来越快,却突然被一棵大树所阻,黑色剑身眼看着刺破了自己的衣衫,就要碰触到肌肤之时,强大且凌厉无比的沧海剑势,一剑击飞了全神贯注想要杀了江岚的陈震山手中的幽冥剑,与此同时陈震山的身形都是被震的在空中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好巧不巧,后方疾掠而来的章昭正好顺势一剑自陈右使的肩头一闪而过,瞬间,江岚的危局已解,三人的身形轻轻落回到地面。再看陈震山、魔山堂堂的陈右使,身体被从后面追上来的章昭斜着一劈两半,尸首异处。见此形状,江岚不忍再看,三人点头示意之后,便一起往山上杀去。为首的“将军”一死,喽罗们顿时失去了主心骨,更是没有了一战的勇气,且打且退,如此看来,魔山南面的战局胜况已定,也是四面之中率先胜出的一队人马!

“既然来了,就留下吧,这里一直是你的家!”一老人面色平淡之中略有一丝笑意的冲着前方一老妇人和两个年轻男子言语道。老人一身灰色衣袍,双手背在身后,谈不上高大的身躯饱经岁月的侵蚀,显得略有几分佝偻之状。此人正是刚刚破关而出的魔山大执事,张巽张怀德!而对面被其拦下的三人,为首老妇人正是魔山九幽门门主翁碧云、其后二人,一个身形俊朗的男子,正是翁碧云之子、展翔;而另外一个身材高大的憨厚男子,也非是旁人,甘州柯子魁是也!

“整座魔山、整个九幽门都是你的了,你还有何不满?我等今日离去,也不会对你有什么不利,你为何要阻拦?”老妇人整理了一番衣衫,这才上前两步,不温不火的叱问着面前这位老人,这位曾经与她一起出生入死大半辈子、共同开创九幽门大好局面的朋友。

“其实也谈不上为何!虽然九幽门如今四面临敌,老朽也不会指望你能出手相帮。要真得有个理由,那就算是为了自己的一点私心吧。”张怀德一样言语平缓。

“这个理由,放在四十年前,可也算得上是个理由;如今老尼发丝如雪、两鬓染霜,你这又是何必呢!俗话说人各有志,不可强求,你既然仍旧追逐权势,如今九幽门上下皆以你马首是瞻,你还有何不满?老尼不过是淡了心思,想找个没人的地方与儿子清淡度日,你且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放我们离去吧。”翁碧云不卑不吭的言语相诉。

“哎,原本以为随着时日消磨便能淡去心中的芥蒂,可谁承想人老多情,反而越发的放不下了。既然你想与翔儿在一起清淡度日,老朽会将整座后山拿给你们,我魔山的景色,想必不会比其他地方差吧,这一点你最清楚。至于那个小子,老朽可以让他独自离去,你看如何?”张怀德似是有所追忆的缓缓说道。

“老尼久居魔山,厌了也倦了,想出去走走,换个环境。如果此番九幽门能度过大劫,老尼日后会回来看看的。”翁碧云慢声细语,也似想起了一些旧日之事。

“这么说,无论老朽如何作为,你铁定是要走了?”张怀德问道。

“正是如此,还希望你能让开一条路。”翁碧云回道。

“没有半点变数?”张怀德再问。

“绝没有!”

“好!好!好!你既然如此无情,老朽也不再多问于你。但是有一点,只要老朽在这,你恐怕出不了这魔山。”张怀德随即收起脸上仅有的一丝笑意,面目正色的强调着。

“你的意思是,你要出手、阻止我下山?”翁碧云终于是有了一丝的怒意。

“劝又劝不动,只好出此下策!”张怀德感叹着说了一句。

“那你放他们二人离去!”翁碧云终是忍住怒意,对着张怀德说道。

“我说过,除了那个傻小子,你二人都留下!”张怀德冷冷的回应道。

“既是如此,那我们就手底下见真章吧!”翁碧云话语说完,顿时一种强悍无匹的劲气自其体内散发而出,就连一边的展翔二人都感觉在那一瞬间多了一种压迫之感,那是强者对弱者实力的绝对压制。翁碧云虽然遭功法反噬、大伤之后一直处于恢复状态,后来又被张怀德囚禁已久,虽然身形日渐消瘦,可这一身的修为却是不比当年差多少。再者,名动江湖的堂堂九幽门门主,自然也不会是什么无能之辈。

“与我出手,对你没什么好处!”张怀德劝言道。

“若不出手,你怎可让我们离去!”翁碧云身形顿时拔地而起,女子的凌厉气势在她身上怎么形容都不为过,虽然已是苍苍老人,可行动之处却没有半点拖泥带水。见势不妙,其后展翔和柯子魁二人也一并一剑一斧凌空而起,冲着张怀德扑飞而去。眼见此形势,大执事依旧不慌不忙,他缓缓伸出右手、对着第一个向他而来的老妇人一掌挥出,翁碧云本也是以掌相向,可还没等到两人双掌相对,一股令得她都是惊恐万分的掌力直接将她掀翻在空中,随后倒飞了十几丈这才摔在了地面之上,翁碧云当下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几无再战之力。“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竟能强大到如此地步!”翁碧云尚在内心感叹之时,又见两道身影向着她这边纷纷坠落而来。她硬是撑着一口气,猛地两掌像上空托举,空中二人这才缓缓飘落在地,即便如此,二人的嘴角也都不断地往外渗出血迹。

“你二人加上我,也绝非他的对手。为今之计,看来只有我拖住他,你二人先走,否则我们一个也走不了!”翁碧云不愧是个果决之人,一招之后,她立刻做出决定。可是身为人子,怎么能眼看着母亲受罪、而自己却独自逃走?况且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救娘亲脱离苦海的,让自己做个逃兵,展翔宁愿去死也不会这样。于是,他不顾母亲的劝阻,直接再次飞身、玉麟剑剑势猛增,朝着张怀德直刺而去。

“禁!”张怀德一指点出,只见展翔的身体竟是那般诡异的悬在了半空一动不动,浑身上下除了两只眼睛尚能来回转动之外,其余各处犹如木雕一般。张怀德随即冷哼一声,举起右手朝着空中的展翔又是一掌,翁碧云情急之下,一把抓过柯子魁的大斧子、倾尽全力往张怀德的方向扔去,张怀德一掌已然拍出,那把大斧子好似一页宣纸、随风肆意摇摆着,过了一会这才重重的掉落在地。展翔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掌,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狠狠朝着远处砸了过去,柯子魁眼疾手快,凌空一跃愣是一把抓住了空中的展翔,随即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竟是由展翔的身体之上传至自己的四肢,不由得自己也一并随着这股劲气飞出了好远,终于是落地了,柯子魁用自己的身体硬扛下了落地之时的所有力量,而展翔依旧是受了极重的打击,二人无奈一张嘴,纷纷喷出了两口鲜血。柯子魁尚且能够缓缓的移动,而展翔这会似乎失去了所有战力,一双眼睛饱含着无奈与怨恨,只是这身体却任凭自己如何发力,仍然是丝毫动弹不得,整个人干着急却没有任何办法。翁碧云眼中含泪,只见她冲着不远处的柯子魁大声喊道:“小兄弟,请带翔儿逃出这里,老尼在此多谢了!”话说完毕,翁碧云就势准备给柯子魁行跪拜大礼,却被突然来在近前的一位蒙面之人一把拦住。柯子魁头脑也简单,但他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于是冲着动弹不得的展翔说了句:“我说大兄弟,这可是你娘叫我这么做的,事到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还是走吧!”柯子魁说完话,也不管展翔是何表态,一把将其扛在肩上,使出了平生吃奶的劲,看准方向一溜烟往山下跑去了。

“想走、没那么容易!”张怀德双手伸出,隔空两道带着黑色雾气的掌印,顿时如离线之箭一般,所过之处就连空气似乎都泛起了阵阵涟漪。突然一道身躯挡在这一双掌印之前,强如张怀德也是来不及将他们散去,翁碧云以一己肉身,生生抗住了足以媲美剑域地元境高手的一击,虽然张怀德依旧没有尽全力,可这一掌足以让任何世间所谓的英雄豪侠命归九泉,翁碧云也不例外!

“碧云!…”响彻天地的嘶喊之声,似乎像是要将这四十年来的感情发泄一空,可无论如何,亲手杀了挚爱已成事实,任凭你再多悔意、再多泪水亦属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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