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昂汤

两个时辰之后,出发昂汤。

为表心意,李木让人拉来了两匹马,马身上摞了满满几袋子煮熟的鲜花:留在路上慢慢吃!

一番客套后,众人上路,带头的是萧盟,嘛哈被夹在中间,人多势众,他整个人也不颤抖了。

这一次,村民们不再盲目仇恨,挥手送别大家,眼窝子浅的,还掉下泪来。

走在的路上,不再是成片的连绵石峰,陡峭的青黑色石林和庞大的石灰岩床,而是遍地鲜花,熏得人脑袋疼。

“我说,萧头领,你们这整天生活在这鲜花盛开的地方,是啥感觉?”大力晃了晃脖子,斜看着萧盟。

没有回答,空气中略有尴尬。

“萧头领,我大哥问你是不是生活得很惬意,你可以回答,我生活得很幸福。”李宏把墨镜戴上,从路上又摘了一根狗尾巴草,衔在右嘴角上。

还是没有回答。李宏就转头看了看萧盟。

牵着马的萧盟,看了一眼李宏,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牵马前行。

“哈哈哈,就这熊逼样,还一本正经的记仇哪,哈哈哈。”大力指着萧盟笑到。

萧盟转身呵斥:“要不是村长让我送你们,我才不管什么客人不客人呢,记住喽,送完你们之后,还是要让你们尝尝我的拳头。”

“大哥,我好害怕呦!”大力半蹲着身子,抖着腿,放肆地笑着。

小优在前边一边走一边看着远处的风景,志国从兜里掏花生吃,花生壳掉了一地。

郑义在捣鼓一个仪器,一边捣鼓一边说:“通过我的计算,我们这一趟的时间应该是3个小时25钟。”

前面草丛里的几个黑色物体,引起了郑义的注意,他迅速过去,趴在那里观看,小优侧目,观察郑义的举动。

看见大家停下来,志国一屁股坐在了草丛里:“哎呦,妈呀,累死了,刚好歇一歇。”

大力和李宏也走过来,大力踢了踢郑义的屁股:“弄啥来?”

郑义低下头吸吸鼻子:“这应该是一种动物的粪便,而且,这种动物身长至少是在两米,它的消化功能非常好,应该是一个杂食动物,吃草,也吃肉。”

牵着马的萧盟瞥了瞥郑义:“傻瓜,那是大鸟的粪便,大惊小怪。”

大力嬉笑着一脚把粪便踢了出去:“研究这玩意有啥用?”

粪便踢在了不远处坐在草丛中吃花生的志国的脸上,志国脸上挂着粪便,停止了吃花生,窘迫地对着大家喊到:“你们,谁有纸?”

.........

一个半小时之后,在半山坡休息的时候,站在山坡上摘野枣的嘛哈,突然停止了动作,他看着远处的天空,脸上开始了惊恐的表情,然后,一个转身,从半山坡上滚了下来,嘴里“咿呀”着。

大鸟,大鸟来了!

小优掀掉盖在脸上的麻布,迅速地站立,远望。

大家听见动静,也都或站或扬起身子,看着远处。

一只巨大的鸟从空中飞来,两翼展开,足有十多米长,这只鸟头上长有巨大的形状奇特的冠状物,整个身体红黄相间,极其鲜艳,一边飞着一边发出巨大的“嘎嘎”声。

他们在森林那边见到的,就是这种鸟,只不过,这次这只大鸟的爪子上是空的。

两匹拴在树上的马开始焦躁地刨蹄子,不断地喷着鼻子,看来它们也清楚,这是一个凶恶的东西。

萧盟迅速地站起来,跑到了马的前面,从身上扯下布条,蒙住了马的眼睛。

站起来的大力和李宏,从腰里迅速地掏出了武器。

萧盟一步跨了过来,抓住了大力的手:“不,不能,你们绝对不能伤害这只鸟。”

还没等大力反应过来,大鸟已经飞下来,爪子对准了其中的一匹马,猛地袭来,抓住了马头,但是,马匹太重,大鸟放弃了,盘旋到了空中,又第二次冲了下来。

已经挣脱了萧盟的手之后,大力和李宏举着短枪,对着冲下来的大鸟发出了轻微的“哒哒”声,小优转身对着大家喊到:“都到树林里去,快,快。”

小优让李莎带着冯莫长和郑义、志国等都躲进了树林里,外面,大力和李宏还在端着枪和大鸟对峙。

萧盟回身来拉大力和李宏,两个人迅速跑到树林里。

萧盟再去解马匹的缰绳,这个时候,大鸟抓住了萧盟,想要展翅而飞,因为萧盟手里的缰绳,大鸟一时没法飞走,大力和李宏迅速地冲上去,一左一右,抽出腰刀猛砍大鸟的爪子。

李宏又短枪点射,大鸟被击中了,“嘎嘎”的叫声之后,大鸟放弃了,展开巨大的翅膀飞走了。

萧盟身上伤痕累累,两个手臂全是血。

郑义打开包,说了一声:“坏了,药已经用完了。”

大力从志国身上扯下一块布,给萧盟包上,萧盟感激地看着大家,大口喘着气。

嘛哈看到这一幕,转身跑进了树林深处,不久,带回来一堆植物,他用嘴巴把植物叶子咀嚼成碎末之后,敷在了萧盟的伤口处。

萧盟感觉好多了。

小优慢慢地走到树林外面,看着远处的天空,问到:“萧头领,这种鸟在这里是不是经常出现。”

萧盟费力地抬头:“实不相瞒,我以前,是很敬畏这些大鸟的,可是,后来。”

小优转身,冷冷地:“后来,后来怎么啦。”

萧盟低下头:“后来,我的女儿,也被这种鸟给叼走了,从那之后,我也就听天由命了。”

小优咬了咬牙:“萧头领,你这种在村里有地位的人,尚且如此,那村民们就更得听天由命了。”

“你们哪,就是被这鲜花给熏坏了脑子,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你们不知道吗,跟它们干就完了,对这种东西,只能用刀,或者用枪。”大力愤愤地说到。

小优环顾了一下众人:“我能感觉到的,是这个地方的一切都很奇怪,你们用这种祭献孩子的方式维持这里的生活,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萧盟低头说到:“村长说了,我们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一定要珍惜,不能因为谁家祭献个孩子,或者让大鸟叼走一个孩子,就愤愤不平。”

李宏吐出了嘴里的狗尾巴草:“放屁,你们就该这样生活,一边吃着鲜花,一边献出自己的孩子,哪一天把老婆也献出去,你们这些狗屁逻辑。”

小优手一挥:“走吧,什么花尊花神,我看,就是花妖。”

找到花都侍卫城的族长,第一个目标,就是灭掉这些所谓的“花神”,小优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

.........

路过又一个村庄,也是鲜花遍地。

村里响起了锣鼓声。洒扫净街。鲜花插满。

这里是一处阔大的高地,平坦的大石头上面,已经摆满了酒器和肉食,香烛燃起,穿着黑色大袍的巫师,净手之后,对着天空,双手高举,念念有词。

众人围观。小优带着大家也慢慢聚拢过来,观看这一场对花尊和花神的隆重祭祀。

然后,是祭献童男童女的时刻了。

管乐喧闹,鼓声雷鸣,两个戴着诡异面具的舞者,出现在大石头旁边,开始伴着管乐的节奏跳舞,动作夸张,表情骇人。

簇拥而来的,是两对抱着自己孩子的父母,男孩和女孩都是两岁多的样子,浑身插满了鲜花,手脚被捆,男孩和女孩都由父母抱着,伴随着音乐,跪下地上。

萧盟对小优说,在这个祭献过程中,父母必须站在一旁眼睁睁地观看,并且不准流一滴眼泪,因为祭献是一种荣耀。

依据和花神达成的这种盟约,这种祭献会给花都侍卫城带来更加宽裕安宁的日子。

这个时候,父母把孩子托起,两边走过来两个壮汉,怀抱着孩子,放置在大石头的香烛旁边,仿佛是施了魔法,被祭献的孩子,竟然不哭不闹。

小优托着下巴:“萧头领,这两个孩子为什么不哭呢?”

萧盟踮起脚尖:“孩子在家的时候,有一个仪式,就是插鲜花,这个过程要有一个时辰,一边插一边有人念叨,慢慢地,孩子脸上会一直笑,不哭不闹,也不害怕。”

小优皱了皱眉:“也就是说,被咒语困住了。”

郑义插嘴:“其实就是被催眠了,只能这样解释。”

萧盟:“催眠,催眠是什么意思。”

郑义说:“就是念叨。”

萧盟点了点头;“噢,明白了。”

巫师开始念叨起来。

花神在上。

玉锦陈,风物动,三献终。

花尊在上。

大疱载盈,旨酒斯醇,斯于利人。

吾神在上。

帝在灵坛,大明登光,如熙春阳。

大力说到:“这是什么鸟语?”

郑义捅了捅大力:“这是告诉花神,我们都准备好了好酒好菜,您老人家来吃吧。”

李宏:“这么一大堆废话,就跟花神说,吃好喝好哈,不就完了。”

志国流着口水说到:“我闻到肉味了,呵呵。”

大力扭头,捏了捏志国的腮帮子:“光知道吃,我说,兄弟,把你祭献上去就好了,把那些童男童女换下来,也算是一种贡献。”

众人跪了下来,口中念念有词,眼泪伴随着念词流了下来,这是多么庄严的一个时刻,大家双手合十,祈祷平安吉祥。

众人祈拜之后,远处的天空中,就出现了一只大鸟,大鸟展开巨大的翅膀,不断低空盘旋。

人群开始骚动。

大力说到:“在这里又碰上了,这些该死的鸟,这次非得砍掉它的爪子。”

萧盟举起手:“不,你们不懂,这大鸟就是来拿祭献品的,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众人愤懑不已。村民们再次双手合十,对着盘旋的大鸟不住地磕头,大鸟盘旋着,发出“嘎嘎”的声音。

看着大鸟盘旋着,不肯靠近,巫师跟壮汉使了一个眼色,壮汉抽出一把刀来,走向祭台。

小优惊讶地问萧盟:“萧头领,这是为何?”

萧盟腮帮子上的咬筋暴着:“大鸟就是来拿祭献品的,但是,久悬不下,就得做些功课了,这是要把童男童女的喉咙割开,有了血的味道,大鸟才会下来。”

小优目光扫向了大力:“大力,我们得做点什么了?”

大力和李宏悄悄地抽出了腰刀。

萧盟抓住小优的手:“切切不可,这是我们花都侍卫城最隆重的仪式,如果冒犯了花尊,我们可就再没有好日子过了。”

眼看壮汉已经走到祭台上,抓住了小孩的脖子,眼看孩子的父母都忍住伤悲闭上了眼睛,大力和李宏的心都“砰砰”跳着,等着小优的眼色。

突然,人群中发出“咿呀”的声音。

原来是嘛哈,就见他冲出人群,一头撞向了壮汉,壮汉被这突如其来的撞击撞倒在地,嘛哈抱起两个孩子,扭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咿呀咿呀”地叫喊。

众人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懵了。

巫师和舞者站在那里,嘴巴张得老大,反应过来之后,巫师大喊:“快,快抓住他。”

巫师双手合十,对着天空中盘旋的大鸟不住地叩首。

众人起身,去抓嘛哈,小优带着大家开始和村民推搡,萧盟一边对着村民挥手,一边又埋怨小优他们不该扰乱了祭祀。

就在这时,大鸟盘旋而下,一爪子抓住了巫师,腾空而去。

巫师挣扎着对着众人高喊:“救我,救我。”

等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大鸟已经抓着巫师,消失在了天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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