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迟迟不懂何为炕

且说那位断崖之上站立于一片叶尖的锦袍公子,他在此处已经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望着下方的两人。

“怪哉怪哉,没有一丝大道玄气的感应,难道方才此地异动果真与两人无关?”

他方才牵引体内的道玄之气接近许迟迟和茶茶两人,都不曾激起任何波澜,这让这位妖异俊美的公子哥有些失望。

“本以为是场机缘,不曾想被人先行一步还不自知,白白浪费了三个时辰,想来那位破入一尺之上的将尘玄者早已离去多时,就是想追也追不上了。”

“唉!罢了罢了!本就是在逃之人,还是少些波折,速速离去吧。”

锦袍公子哥一声叹息,听其言语竟似在逃亡一般,只是见其一身的锦袍与腰间环佩的玉佩,丝毫不显狼狈,不知这在逃一说从何而来。

他望了眼明月,足尖一点,那片叶尖只是微微一荡,锦袍公子已然出现在了数丈开外。

依旧是踏着山林树梢的叶尖,轻若无物般消失在了这处断崖小土路之上。

这一切无论是马车车厢里熟睡的茶茶,还是打着地铺的许迟迟,两人不曾察觉分毫。

当银月垂落而下,不见其踪影之时,笼罩天地的夜色自然也随之消散了。

茶茶在车厢里揉了揉小眼睛,掀开马车帘子望见明亮的黄土路,接着是映入眼帘的山林树木,她莞尔一笑。

:“又是新的一天开始啦,虽然还是有些困倦,但是为了早点找到万里,就忍一忍吧。”

小姑娘将裹着白袜的玉足踩在马车榻板上的绣鞋里面,不急不缓的穿好绣鞋。

:“兰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茶茶又一次哼唱起了那首她认为很好听的曲子,这是小姑娘为数不多的快乐,也是她觉得最值得的一笔生意。

要不是从那位清倌人这里学到了这首曲子,一个人在山林小道上不知道要多么寂寥呢。

“马儿吃早饭啦,来,这是前两天特意给你摘的鲜草呢,好吃吗?”

将最后一大把干草喂了老马后,小姑娘的曲子也唱完了,马儿吃饱喝足了,可是她这个小主人可是还没有进食呢。

从马车里面拿出一个小包裹,接着是一个小竹筒,将一大把糙米放进去,接着就是一些野菜。

小姑娘好似想起了什么,回首望了一眼依旧呼呼大睡的许迟迟一眼,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又抓了一把糙米,多放了两颗野菜。

茶茶想了想,眼睛滴溜溜一通转之后,她踩着绣鞋来到那个四仰八叉的少年面前,这才发现。

:“原来这个家伙的衣袍不是破了,而是被自己修剪了一大半,这个登徒子果然是好生奇怪,虽然如今是暑夏时节,可也从不曾见有人为了凉快些把衣物修剪成如此模样。”

茶茶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端详了一番许迟迟后,觉得这个小白脸长的倒是一副好面容,可是想起了与这个家伙的第一次见面时的古怪场景,以及少年的油嘴滑舌后,就撇了撇嘴。

:“人模狗样的倒是生的好生白皙,只是这胆子和身子都不如我家万里硬实。这也对,不是谁都和我家万里一样,可以被大旭的将军看中呢。”

茶茶的翠绿色绣鞋轻轻踢了踢许迟迟一下,见这个家伙还是死猪一样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她直接加重一点力道,一脚踢在了少年的腿肚子上。

:“哎呦,谁他妈扰人清梦啊,有病吧。”

许迟迟只感觉自己的小腿肚上一阵疼痛,像是被人踢了一脚般,转身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见了一身素色衣裙的小姑娘。

看见这天光大亮,许迟迟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感情自己睡过头了,他也顾不得这个姑奶奶的眼神了,赶紧四处张望天空,蓝天白云下居然没有看见太阳,这怎么可能,没有太阳哪里来的光啊。

:“这,这这这,这怎么没有太阳啊?”

许迟迟一脸难以置信的望向了自己身前唯一的同类,茶茶小姑娘。

:“太阳?你是说日头吧,还没这么快呢,再过一两个时辰就出来了。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真是的。”

茶茶看白痴一样看着许迟迟,她觉得可笑,不过也没其他想法,在她看来肯定是眼前的小白脸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她才不相信这个家伙连日头几时出来都不知道,又是踢了一脚许迟迟。

:“赶紧的,起来做炕,我可是把你的饭食都准备好了,难不成还要我侍候你啊,想吃饭就得干活!”

茶茶看着许迟迟一脸茫然,不由得乐了,:“你这个家伙该不会是要告诉本姑娘你不会做炕,或者不知道做炕吧!”

:“额,这个这个,我还真的不会什么做炕,那个茶茶美女可以教我一下吗?”

“咕噜噜”恰好此时一阵响动自许迟迟的腹中传出来了,他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一脸尴尬的摸了摸头,讪讪的看着茶茶。

茶茶顿时就气笑了,小脚跺了跺:“你这个人不仅是个油嘴滑舌的登徒子,胆小如鼠不说,没想到还如此厚颜无耻,备懒至此,还当真是少见。”

:“本姑娘最后说一句,你若是不愿意做炕,那就不要吃食了,饿着吧!”

小姑娘说完就气鼓鼓的离开了许迟迟,快步来到马车前,将放在榻板上小包裹绑好,接着是拿着那个放了两大把糙米和野菜的竹筒往旁边走去。

许迟迟心里是欲哭无泪啊,被一个小姑娘骂的狗血淋头还不敢反驳,他无语问苍天:“老天啊,我是真的不会做炕啊!”

:“姑奶奶不要生气,我是真的不会做炕,你教教我教教我呗,我以后肯定天天为姑奶奶做炕做吃食。”

他赶紧追上了小姑娘,可不能把这位姑奶奶得罪了,自己还要靠着她了解很多事呢,最重要的就是自己那不争气的肚子还在咕噜噜乱叫。

“你这个真是不争气,丢死人了。”

抱怨了一句自己的肚皮,他已经来到了小姑娘的身边。

茶茶本懒得搭理这个她认为的备懒少年,可是看见他一脸的认真,只好相信了这个家伙是真的不会做炕。

:“难不成真的是那个富家子跑出来的?真是没点用,除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就什么都不会了。”

她心里嘀咕一句,有些鄙夷那些所谓大家族的富家子,撇了眼满脸诚挚的许迟迟,心里的火气也下来了,毕竟是娇生惯养出来的,不像她从小就什么都要做。

茶茶倒不是仇富,也没有自卑和为自己的经历感到可怜,又是一脚踩在少年的脚面上。

:“哼,本姑娘姑且相信你了,看好了怎么做炕,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富家子跑出来干嘛,不怕饿死啊。”

许迟迟一听,得,把自己当初纨绔子弟了,还是那种啥也不是的猪头一般的土财主的儿子一流。

他也不反驳,陪着笑脸道:“是是是,还请茶美女教我,我肯定会用心学,以后一定不麻烦茶美女了”

其实不用他说,茶茶已经在忙活起来了。

只见小姑娘用一根树枝这里插一下,那里插一下,直到插了一大块黄土路后,才在树枝插的最深的地方停下。

小姑娘蹲下身子,用一块木竹片不断的挖着黄土,许迟迟只感觉土石翻飞,哦不,是只有黄土没有石头。

只是一小会功夫就有一个差不多的小坑出现了。

茶茶看起来应该是经常这样用小竹片挖土,所以显的熟练非凡,只是终究是个小姑娘,鹅头上已经有了些许细密的汗珠。

许迟迟大概已经明白了所谓的做炕是什么了,就是类似于挖个生火做饭的坑吗。

:“还以为什么做炕呢,原来是这个。”

暗自嘀咕一句,他也找来一个大一点的树枝,帮着茶茶一起挖。茶茶倒是没有拒绝许迟迟的帮忙,毕竟这个是很简单的东西。

所以一开始许迟迟说并不会做炕,她才会如此的愤怒和生气。

:“好了,可以了,不用挖了,现在就差不多了。”

“好嘞!”

许迟迟应了一声,看着这个见所未见的“炕”。

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小坑,反倒是茶茶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法,居然在中间留了一层土,只见小姑娘从周围拾来一大堆小枯枝败叶,将小坑塞了个满满当当后,居然不知道从哪里倒出一点液体。

最后茶茶用两颗火石一敲,火星只是一闪而逝,那个小坑里面点燃了,然后茶茶将小竹筒放在有土层的小坑里。

:“好啦,这就是做炕,学会了吗?”忙活完的小姑娘抹了一把香汗,问许迟迟。

这样简单的事情许迟迟肯定是一看就学会了,他拍了拍胸脯信心满满的说道:“小意思,这样就叫做炕啊,茶美女一点说明白哪里还用亲自出手啊,真是的。”

:“只是这样子竹筒不会被烧破吗?”

许迟迟有些不解,竹筒本身就是易燃之物,和那些枯枝败叶一起灼烧,这何直接把粮食倒在火堆里面有什么区别。

:“难不成还真的是那家土财主走失的傻儿子,这都不明白?”

茶茶的嘴倒是和她的鹅蛋脸很不一样,有些叼。

:“行吧,行吧,姑奶奶,我不问了。”

许迟迟举手投降,对于这个姑奶奶他可是没有任何办法,当然他和茶茶都明白。

两人都只是嘴上说的比较那个而已,不管是许迟迟的油嘴滑舌,还是茶茶从小在乡镇养成野丫头脾气。

对方都只是嘴皮子功夫而已,并没有说真的厌恶看不起谁的意思。

就好比最初的茶茶听见许迟迟叫她“小仙女”之类的,只是这些天一个人在山林里走的久了有些许胆怯。

一个从小就靠双手养活自己的小姑娘,在乡野山林进进出出的,哪里又会真的是如普通女子一般。

说到底还是两人在这群山峻岭之间望见了同类,看出对方不是真的恶人,这才会如此。

许迟迟不必多说,哪怕是一个老太婆,作为初来乍到的他肯定也得跟着啊,毕竟他对这个星球一无所知。

而茶茶只是第一次行走如此遥远的山路,也是第一次一个多月不曾见到人烟,所以遇见了许迟迟,确定不是歹人后也就恢复了少女本性了。

十七八岁的年纪,不就是古灵精怪的年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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