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树木……全部都被抹去了。
焦黄色的大地上,除了他和眼前的敌人,再无他物。
此刻映入眼帘的,只剩下了血红色的光华。
一枚硕大的红月升起,刀刃般的写轮眼图案渐渐浮现,飞速旋转了起来。
“这是……”
男人惊惧地发出大喊,就像是马上要领便当的反派那样浮夸地揪住了头发。
“……什么时候!”
哗啦啦——
漆黑的锁链从看不见的远处疾驰而来,一把缠住了他的手脚,将他拖拽到了一个十字木桩上。
哐!男人像是受难者一样重重地砸在木桩上,接着漆黑锁链不停的收缩绞合,将他狠狠勒住,根本动弹不得。
噗!噗!噗!噗!!
四根楔子钉入了他的四肢,将他彻底锁死在了木桩之上。
“我收回之前的话。”
止水的身影开始迅速分裂,就像是癌细胞一样。“你的脑子并不好使。”
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很快整片场地就铺满了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影。他们每一个人都提着一把忍刀,正向男人缓缓靠近。
男人的脖颈被锁链勒地喘不上气来,但还不忘吐槽道。
“喂,都是这样的用法,你们到底是谁抄袭的谁啊?”
“……”
千百个止水同一时间开口了,重复着一模一样的话,气氛看起来极度诡异可怖。“死到临头了还有这么多废话吗?”
“知道我是谁还敢直视我的眼睛,你还真是愚蠢啊。”
噗!
刀尖捅入了男人胸腹处本来就存在的伤口,接着一个下滑,在到达腹部时刃口一转,划开了他的肚皮。霎时间,男人腹腔内的脏器和肠子都顺着巨大的豁口滑了出来,洒落一地。
“要……享受这种折磨吗?”
无数个止水异口同声地说道,“即使我在这里拷问你半宿,外面也才不过会度过一眨眼的时间。”
随着他将刀锋抽出,男人的伤口瞬间愈合如初,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但那种脏器全部脱体而去的剧痛却是实打实的。
“……说吧,你到底是谁?”
“我是……宇智波、镜。”
噗!手中的忍刀再次刺入男人的身体,这次除了他之外,其他靠近的身影也在同一时刻下刀。对于可能搅乱他计划的变数,蜜獾没有任何的怜悯和犹豫。“看来你得到的教训还不够……既然如此。”
“嘿。”
“……”
止水微微抬起头来,看向被固定在十字木桩上的男人。
“你的反应……真是有趣啊,蜜獾。”
只见他脸上挂着饶有兴致的笑容,似乎完全没有把从四肢百骸传来的剧痛放在心上。“为什么你会想要知道我是谁呢?”
“这个问题……它很重要吗?”
“……”
止水的眉头紧紧皱起,无数个他同时后退一步,抬手结了个手印。只见无数由火焰组成的利刃贯穿了男人的身体,将他炙烤成了一片焦炭。
虽然这是一片幻境,但所承受的物理上的痛感都是真实的。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被撕扯烧成灰……那种痛苦,绝对足以令一个人发疯。可是他的嘴巴还是微妙地咧开了。
“……呵呵。”
在几乎完全碳化的脸上,他的眼珠子依旧盯着止水。他在笑。
“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要看你的眼睛吗?”
他的嘴巴慢慢咧开,脸上黑色的焦块因为他的动作开始缓缓剥落。
“不是我在看你……而是你在看我啊,笨、蛋。”
轰!
由止水构建的幻术领域,骤然崩塌了。
大地破碎了。
红月破碎了。
无数个止水的分身破碎了。
束缚着男人的木桩也跟着破碎了。
眼前的所有一切都化为了七零八落的碎片。
而男人的声音从耳畔悄然传来。“你的幻术。”
“……真的发动成功了吗?”
止水猛地挥刀向后砍去,但是手中的刀化为了灰烬,后脑遭到重击,整个人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来看看吧……属于你的梦魇。”
恍惚间,纯白色的空间裂开了,火焰和血光从缝隙里迸射出来,伴随着人们凄厉地惨叫和哭喊声。
咔嚓!就好像释放出了一头凶兽,纯白的底调彻底被幽暗的血色涂满。
蜜獾倒伏在地上,脑袋被一只脚狠狠踩住,哪怕鼻腔里涌入了泥土,也除不掉那股鲜血和硫磺混杂的味道。
那是……族人的血。
踩着他的脚狠狠地碾了碾,它的主人说话了。
“先生,这些人里没有一个愿意承认。”他吐了口唾沫在蜜獾的耳边,“有什么好办法找出那个家伙吗?”
“当然。”
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嗓音响起。但在听到那个声音的刹那,蜜獾感觉整个身体里所有的血液都被冻结了。它们像是凝结的冰棱,被什么力量推动着,在他的周身血管中游走,撕碎了沿途的一切。
“这个……嗯……这个神眷者,是吧?”
声音的主人似乎考虑了一下措辞,他轻飘飘地说道:“据说他不管受到什么伤势,都会复原,是这样嘛?”
持枪的野兽们闻言发出了一阵嬉笑。
“这个我们可不知道。”
蜜獾在隐隐颤抖,他那足以摧毁一切的力量仿佛在此刻全部失灵了。
就连移动一下头部,去看一眼那个人都做不到。
“……”
“好办。”
神秘声音的主人拍了一下手,继续说道,“既然他拥有不死之身,那只要把整个部落的人都杀掉,唯一能活下来的那个……”
“不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
一众屠宰者压抑不住兽性地哄笑起来,紧接着,枪声接连不断地响起,族人们的惨叫声在耳边缠绕盘旋,久久无法散去。压在蜜獾后脑的皮靴已经离去了,但他根本没有力量抬起头来,仿佛后面还有千钧的重力在束缚着他。
他只能侧过脸,从行走的皮靴上看到了一个徽记。
那是一个由齿轮和扳手组成的图案。
猛地,一只手揪住他的脑袋将他拎了起来。一个屠夫注意到了他的异常。
噗通!
画面一转。他被丢在地上,双膝跪地,面前是翘着二郎腿,身穿白大褂带着眼镜的年轻人,他此时正在逗弄着胳膊上的一只乌鸦。
“蒂瓦达尔。”
穿着白大褂的人叫着他的名字,语气里充满了遗憾。“看来神抛弃了你的弟弟……”
“……他就要死了。”
蜜獾强忍着眼神中的恨意,低哑地、小心地乞求着眼前的男人。
“有……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他吗?”
“当然。”
男人将头凑近了一些。“虽然神遗弃了你们,但我不会。”
“我会治好他的。”
“但你也要知道……没有什么幸运是不需要支付代价的。”
蜜獾抬起头来,尽可能展露出谦卑的神态。但暗地里,指甲早就戳破了掌心,鲜血顺着紧攥的拳头滴落在地上。“我需要付出什么?”
“我喜欢你的眼神。”
男人轻笑着,他用手指转了一个圈。“我决定了,我要把你放在蜜獾的身上。”
“知道吗?蜜獾是一种无所畏惧的动物。他们喜欢同类相残,幼崽的存活率低于50%。”
“我需要付出什么?”他只是重复着这句话。
男人并不介意他的态度。“当然是忠诚。”
“……你还有其他东西可以交给我吗?”
“……”
蜜獾眼中挣扎了一瞬,最终妥协了。他选择将恨意深深地埋藏了起来。
“救活我弟弟,我是你的了。”
“很好。”
停在男人肩膀上的乌鸦眼中刀刃般的风车飞速旋转,血光大盛,瞬间便照亮了整个房间。
蜜獾的双眼出现了同样的风车,一行血泪从他的眸子中静静淌下。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止水’了。”
“笑一个吧。”
男人轻描淡写地为对方过去的人生盖棺定论。他褪下手套,嘴角咧出一个夸张的弧度,就像一簇燃烧地血色火焰。
“……现在,我有事情交给你去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