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谦以制礼,甘盘薨逝

三日小殓,家人先在室内床上按步骤铺设席子、绞绳、衾褥,然后为死者穿上寿衣,最后再用盖尸体的夷衾覆盖。古人认为:“三日不生,亦不生矣!”

五日大殓,移尸入棺,盖棺后,棺随之名柩。大殓之后,家人根据与死者的血缘关系。等级差别,穿上相应的丧服。

大殓之后是停殡期,每天日出时分举行“朝奠礼”,日落时分举行“夕奠礼”,行礼时用“醴酒”、“酺醢”祭奠。停殡期间准备好送葬的冥器、礼器、车马和殉葬奴隶。

此时亲朋好友前来吊唁,这天开始沮丧不乐,不食酒肉。吊者食蔬饮水,表示与丧家同哀。且吊丧者以财物相赠,行赗赙助丧之礼。

武丁、珉玖、傅说父子同日前来。碍于君臣之别,徐威欲从灵柩前起身给大王行礼,却被武丁按下,悲恸的说:“师盘实是吾师,亦如吾父。将军不必拘礼,惊扰亡灵。”徐威只好跪着草草行礼。

武丁站着行礼,珉玖、傅说父子皆行跪礼,之后进献熟食。献祭时武丁痛哭:“盘师啊,我带些熟食供你享用。你在吾心中如同大山,如今却要长埋地下。终此一生,谦逊有礼,不争名利,卑以自牧;宁可隐居,也不合污,攻伐他国,不辱其君!吾要把你的谦逊之德,契入甲骨,供后人效仿学习。你一生为我大商操劳,如今寿终正寝,定是上苍念你辅佐人君谦恭有礼,不违礼制,也想让你去辅弼天帝。如今你我君臣阴阳两隔,日后还望盘师在天之灵,佑我大商国祚昌盛。”

边说边哭,武丁悲伤不已,几乎晕厥,众人赶忙扶起,搀到后堂。珉玖安排侍从将君臣所带之物交给家人,均是些铜器、贝币、玉器之类。君臣五人跪坐堂上,相视无言,莫不悲伤。

夕奠礼之后,徐威抽空来到后堂,对武丁说:“大王,家父弥留之际曾有遗言。大王改革祭祀礼制,效仿先王艰苦之时,减少祭品,不用人牲。盘死后,也应遵王命,减少殉葬之物,每样仅需一件,除常侍左右的奴隶五人外,不增加人殉。可将剩余物资上交国库,奴隶派往西南军屯。葬礼也不要铺张,不要与他人比富,节约之物皆可用于军资,来日用于攻伐羌鬼。”

武丁听闻,再次哭晕过去,醒来冲到灵柩前,趴在棺椁上大哭:“盘师啊盘师,你为我大商竟思虑如此细致,连自己的葬礼都不让浪费,如此为国为民之忠心,我一定要颁诏宣扬谦逊的美德,让天下诸侯皆知,人人祭拜你的英灵。”

......

葬礼后,甘盘葬于家族墓地,仅五人殉葬,随葬物品极少。

武丁回朝后,继改革祭祀制度后,又下诏改革丧葬制度。按照甘盘的遗言,尽量减少殉葬物品和人殉数量。并颁令全国各方诸侯,祭祀甘盘,效行其法。目的很简单,减少不必要的浪费,节约人力物力,宜于日后行军打仗,征伐邑国。

好多天没有南土的消息了,也不知道傅雀伐荆楚进行的怎么样了。珉玖今日不在宫中,武丁便自己生火,炙甲占卜。

问曰:弗雀噩在南?龟甲裂纹显示凶兆。武丁惴惴不安。再问曰:亡祸在南土?裂纹依旧显示大凶。武丁知道大事不好,傅雀在南方估计是出了状况,看来这次要亲自率大军南下了。

这时,好妃正好来到大殿准备叫武丁去用膳。武丁想两次占卜都是凶兆,何不换个人再卜一次试试。于是命好妃占卜,看看自己是不是应该亲征荆楚。好妃这些年也跟珉玖学会了如何占卜,爽快地答应了。

一番操作后在龟甲上记录,癸亥卜:王曰余自征?不征!

“大王无需御驾亲征,楚人只为钱财食物,并不是抢占土地,因此,自当是边打边跑,傅雀将军不能与之正面交锋,故而暂时没有消息,再等等或许就有了。”

“这些芈姓南蛮甚是无礼。太祖成汤建国,荆楚就是我大商的南乡之土。其先祖季连南迁,先王盘庚为助他建国,赏赐无数,还把女儿嫁给他,论起来也算是我大商的女婿。如今怎么敢惊扰大商封地?”

“南蛮自古缺少教化,不成体统。大王此番应该教化南蛮学习中原礼仪,建国制礼,慢慢地自然会放下刀兵,朝拜吾王,与中原和平相处。”

“是该教教他们如何为人臣子了!”武丁看着好妃,转念又说:“可是,傅雀将军一直没有消息,怎生是好?”

“大王,我愿率兵前往接应,若雀将军无恙,便与他分兵两路讨伐荆楚。若将军已死,我将收拾其残部,合兵一处追击楚人。一定把雀将军尸首带回。”

“荆山一带山林水泽纵横交错,野兽横行瘴气弥漫,想必雀将军已是凶多吉少。王妃此去,余一人也不放心啊!”

“大王忘记上次剿匪盂方之战了么?双方交战并不一定要正面交锋,我自有办法瓦解荆楚匪军。保我南乡安宁。”

“爱妃有何良策?”

“大王还记得襄、樊两邑吗?那里乃是南方进入中原的必经之地,离荆楚之地不远,可做后援。”

“余一人向来知道太祖成汤灭夏之后,为防止东、南蛮夷入侵中原,曾在长江中游建有盘龙城,那里有几千将士常年驻守。襄、樊两处封邑一直未曾驻军,如何增援于你?”

“大王有所不知,荆、襄两地土地相连,人民相亲,通婚多年。当年季连率楚人南下后,荆山一带被楚人占领,荆地原驻民畏其淫威,但多有不服。只要我坐镇襄水之阳,派襄人出征荆地,双方不久自会协商止兵,届时我再率军攻打楚国,不就有了后援了?”

“如此甚好,可你怎么保证他们会恪守诚信,不会趁你伐楚之时背后打你?”

“襄、樊一带常年与殷都交好,前些年大王下诏允许破格嫁娶、贸易通商,中原商队与他们贸易平凡,相互嫁娶者甚众,早就形同一家人。自然不会攻我。”

“话虽如此,可人心难测,爱妃还是要慎重行事!不妨叫来太卜,再问问天意。”

“大王,咱们今天已经多次问卜了,何必再问?要不,大王派太卜大人随军同行如何?关键时候,我也好问问他的意思。”

“这......”

“大王就放心吧,有太卜大人在,说不定还能胜的快些呢?”

“此战兹事体大,还是等太卜大人回来再行定夺,爱妃且稍待几日。”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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