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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船上突发事故,情敌又相见

或许是被那个噩梦吓得太狠了的缘故,唐玉今天显得特别粘人,跟最初两个人互通心意的时候一样,紧紧抱着他,埋在他肩上。

墨名榷要给他洗脸,他都不肯抬起来,千般万般的哄着,他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抬头。

墨名榷抚摸着他瘦削的脊背,心里的酸涩越来越浓烈。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个梦而已,宝贝已经很久没有做过噩梦了,这次突然做噩梦还吓成这样,可能就是恢复智力的药物带来的副作用。

洗漱完,唐玉埋在他怀里,还突然莫名其妙就哭了,哭的一抽一抽的直打嗝,格外惹人心疼,墨名榷也慌了,手忙脚乱的安抚。

唐玉摇头,“不、不要离开兔子,兔子爱你,兔子不想离开你。”

墨名榷心里疼得很,沉沉叹气,只能苍白无力地说,“那只是个梦。宝宝,不哭好不好,你哭得我心疼。”

“可是、可是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唐玉哭得很厉害,胸口颤抖,紧紧抓着他的袖子,眼泪汪汪。

耳边“叮”的一声,是微波炉里热的牛奶好了。

墨名榷从走神中回过神来,抱着他,单手拿起牛奶杯,里面是半杯温牛奶,还有给他服下的药。

他突然停住了。

怀里是大哭不止的宝贝,手里是帮他治疗的药。

墨名榷呼吸急促,心脏颤抖,连手都动不了了。

许久,他还是咬着牙,强忍着心里的不安和不甘,低头,颤抖声音,“宝宝,告诉老公,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什么样的、生活?”唐玉噙着泪问。

墨名榷温柔地摸着他的脸,笑着,“最近的生活,你过得舒服吗?”

唐玉努力思考着,而后轻轻点头,“喜、喜欢。每天都能学到很多、东西,我再也不会、忘记事情了,也不会、变笨。”

墨名榷静静听着,释然地笑了,吻他眉心,“嗯,你高兴,那老公也高兴。”

唐玉还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乖,牛奶热好了,喝吧。”墨名榷抱着他,把牛奶杯凑到他唇边。

唐玉乖乖张口,喝完牛奶,习惯性地抬头,带着奶香味儿的柔软唇舌与男人接了个黏黏糊糊的吻。

浑身都是薄汗。

唐玉觉得很热很热,心脏也鼓涨涨的,好像有蜜要溢出来似的。

他抱着男人,一遍遍地问,“不会丢下兔子对不对,不会丢下宝宝……”

“嗯,不会。”墨名榷抱着他,落在旁处的视线却早已阴沉下去,布满血丝。

唐玉喜欢在甲板散步,他喜欢吹海风,听着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喜欢端着雪落青山,一边喝一边慢慢走着。

他走着走着,就忘记身后跟着一个男人了。

船舶停在了东南沿海的一个港口,在这里上落客。

唐玉喝着雪落青山,一偏头,在游客中看见了一个身影。

墨名榷也有点意外,会在这里遇见柯奕安。

更没想到,会遇上唐玉的哥哥。

他已经调查过,当年给唐玉下能让智力受损的药物时,洛宁祁并不知情,他身为唐玉同父异母的哥哥,做的事情也只是欺负他,让他没有好日子过。

真正给唐玉下了肮脏药的,是洛宁祁的生母,她害怕唐玉太聪明,会影响自己儿子的继承权,才出此下策,买通了视财如命的唐霜萍,毁了唐玉的人生。

柯奕安看见墨名榷,脸色也有点惊讶,“小榷?”

墨名榷礼貌地点头,而后警觉地看着洛宁祁,把唐玉护在身后。

唐玉抱着他的手臂,却是皱着眉,远远望着走近的人。

“我们快回房间去吧~”身后传来拖拖拉拉的一声。

洛宁祁从一旁扑过来抱住柯奕安的手臂,却不料看清了面前两个人,立刻冷脸,“怎么是你们?!”

柯奕安一把甩开他,冷漠地皱眉,“你好吵,闭嘴。”

这样子,跟当初追求何瑞时文质彬彬,谦谦有礼的模样差别很大。

但对着墨名榷,柯奕安还是十分温柔,“小榷,你们出来玩吗?还有小唐玉,你好呀。”

唐玉记得这个人,这个人在自己和墨名榷被哥哥的保镖揍的时候,出手帮了自己。

他便点点头,小声说,“你好。”

“毕业旅行,就来邮轮行了。”墨名榷解释说。

“真好。”柯奕安笑了,而后试着问,“那小何,他来了吗?”

“他来了。”墨名榷补充了一句,“阿琅也在。”

“这样啊,那看来我还是真的没机会。”柯奕安苦笑着说。

墨名榷其实挺欣赏他的直接,“但作为朋友,瑞子很喜欢你,我可以跟你保证这一点。”

柯奕安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便扯了扯唇角,“谢谢。”

墨名榷想到什么,便说,“能不能借一步?”

柯奕安自然是点头。

身后的人不乐意了,不满地喊,“你不回房间吗?我好累,我想洗澡。”

柯奕安不耐烦了,随手扯开领带,脱下外套,摔到他身上,语气粗暴,“滚回去。”

领带打到洛宁祁脸上,瞬间就是一道红痕。他呆住,而后眼神有点难以置信。

“x你x的,柯奕安我他妈给你脸了是吧?!敢朝老子摔东西!?”洛宁祁暴跳如雷,指着他破口大骂,眼睛微红。

男人并不理他,转身跟着墨名榷走到远处交谈。

墨名榷开门见山,低声说,“唐玉的痴傻就是拜他们家人所赐。是药物导致的。”

柯奕安皱眉,“什么?!”

“跟他没直接关系,但他小时候欺负过糖糖,我咽不下这口气。”墨名榷把曾经他们一群人把糖糖扔进泥巴坑里的照片给柯奕安看,柯奕安也是满脸的不忿和怒意。

墨名榷也不掩饰意图,直接说,“你帮我整他几次,就当替我出这口气。”

柯奕安冷笑,“那是自然。”

“你俩,怎么回事?”墨名榷也有点好奇。

柯奕安点了一根烟,似乎并不想多说这些事,只是一笔带过,“喝多了,打了一架,然后做了。”

墨名榷惊讶地抬眉,但其实要说多意外,也没有。

柯奕安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这事儿就算是替小何的朋友做,交给我吧,我正看他不爽。”

墨名榷开玩笑,“有把握吗?你要觉得为难,我可以自己动手。”

“看不起我?”柯奕安握拳抵了一下他的肩膀,“没事,我看他陷进去了,我随便勾一下就行,绝对可以帮你出这口气。”

“谢了。”墨名榷随手拿起一杯酒递给他,敬他,“下次叫上瑞子和阿琅,跟你一起喝酒。”

见完柯奕安,墨名榷把兔子带着回了甲板大厅,此时里面正有狂欢派对,劲歌热舞,好不热闹。

唐玉看上了角落里的游戏机,跑过去玩,墨名榷陪着。

过了一会儿,严琅冲进来,问他们有没有看见何瑞在哪。

“没看见,咋了?你俩又闹矛盾了?”墨名榷揶揄了一下。

严琅抓抓头发,含糊其辞,“没呢,你没看见我就去别的地方找找……”

说着,又一溜烟跑走了。

严琅今天算是找疯了,哪哪都找不到人,他现在就想赶紧找到何哥,啥也不干也行,俩人就待在一起,默不作声地玩手机也没事。

他喜欢。

可自从早上那个蜻蜓点水的吻之后,何瑞就不见了,消息不回,电话也不接,人也找不到。

严琅找了一天了,

他都有点想放弃了,想着就等着晚上他回房间,再去找他。

可他又隐隐觉得,如果自己不去找,就会错过很多东西。

严琅不放弃,就一点点找。

终于,在邮轮尾部的一个小台球室,他找到了“失踪”一整天的人。

何瑞坐在桌子上,捏着白球,发呆。

“何哥……”

严琅小心翼翼走进去。

何瑞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你心情不好吗,怎么一个人坐在这?”严琅声音很轻,慢慢走过去,坐在他旁边。

何瑞还是没说话,低着头。

严琅摸不准他的心思,便好声好气地问,“你是不是有心事,跟我说说行吗?”

何瑞终于开口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严琅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愣了一下,而后点头,“我知道。”

“那你还……”

“何哥,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严琅打断他,突然变得很认真,轻轻握住他的手,“我不是玩玩的,我是认真的。”

何瑞顿了一下,慢慢抬起头。

严琅板着脸,想要做出严肃表情,但因为平时吊儿郎当惯了,所以显得非常滑稽,但还是努力说,“我知道你的过去,你的家庭,也知道你将要背负什么,所以我更加理解你,走出这一步,我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何瑞轻轻眨眼,“真的吗?”

还没等严琅说话,突然,灯“啪”的一声黑掉,而后地板开始剧烈摇晃。

“何哥!”严琅当即大喊一声,扑过去把他按住。

“没、没事……”何瑞被他压在台球桌上,护得好好的,顿时有点面热。

屋子里一片漆黑,船身摇摇晃晃,可能是遇见了大浪,严琅抓着桌沿,不敢松手,怕一松手两个人都要被甩出去。

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看身下这人的状态,“那个,你没事吧,有没有撞到?”

何瑞轻轻摇头,“没有,谢谢你。”

严琅嘿嘿笑了,等待那一阵摇晃停下,才从桌上下来,顺手牵着何瑞,“小心点,这会儿停电了,都看不清,我拉你。”

黑暗中,两个人交握的双手紧紧相扣,温热干燥,在黑暗里好像心跳都连在一起了。

“我们要不要出去看看,跟大家汇合?”何瑞抬头。

“嗯,好。”严琅点点头,牵着他摸索着往外走,“小心点。”

“好。”何瑞微微勾唇,心里一阵甜蜜。

两个人摸着黑出门,路都看不清,却还是没有放开彼此的手。

“我看看手机信号还有没。”何瑞突然说,然后摸出手机,“还好,还有信号。”

打开手电筒,再给墨名榷打了个电话,说定了汇合地点。

整条船都漆黑一片,乘客躁动不已,船务人员跑出来维持秩序,解释说电力有了点问题,马上就会修好的,没有大碍。

严琅突然回头,盯着何瑞,坏笑了一下,“你听说过那个故事没?”

“什么故事?”

“远洋渔船太平洋凶杀案。”严琅声音低沉,讳莫如深,“一条渔船行驶到太平洋,跟陆地失去联系,船上的人为了活下去而自相残杀……”

“别说了!”何瑞顿时皱眉,有些不想听。

严琅本来只是逗一逗他,没想到他会真的有这么大反应,连忙道歉,“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我错了,都怪我。”

何瑞嗔怒地瞪了他一眼,“你满脑子都是什么东西。”

“都是你。”严琅嘿嘿笑着,开始耍小聪明,凑到他身边卖乖腆着脸,“再说了,我俩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何瑞无语了,也生不起来气,只能胡乱揉揉他的脑袋作数。

严琅却意犹未尽,低头,把脑袋凑过去,“再揉揉。”

何瑞:?

“揉揉嘛……”大狗撒娇。

何瑞是抵挡不住的,微微抿唇,抬起手又揉了一下,“好了好了,别闹了。”

“嘿嘿,喜欢被你摸头。”严琅直接说。

“小何?”远处传来急匆匆的声音。

何瑞一回头,是柯奕安朝他疾步走来。墨名榷之前跟他提过,柯奕安和唐玉的哥哥洛宁祁也在船上,是在港城的海湾登的船。

“你没事吧?我听小榷说你不见了,船上又停电,我担心你——”

话没说完,男人看见何瑞跟严琅握在一起的手,停顿了一下。

严琅立马抬起手臂,一把将何瑞搂住,耀武扬威地抬着下巴望着面前的男人,“哼,他好得很,有我护着,怎么可能有事?”

何瑞见他又开始翘尾巴,不由得心里叹气,开口阻拦,“阿琅,别闹。”

大狗被主人骂了,特别委屈,一肚子气,哀怨地看着主人,又狠狠瞪了一眼柯奕安。

何瑞又安抚,牵着他的手轻轻拉了拉,“我们晚点回去说。”

一句话就把闹别扭的大狗哄好了,又美滋滋地跟在他身后。

102-你不配跟他比,你只配当替身。

手电筒的光不算大,但柯奕安还是看清了面前这两人脸上的神色。

甜蜜,喜悦,相互眷恋。

那是何瑞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从未浮现的神色。

“他哪里好?”柯奕安轻笑着问出来。

他向来不会玩暗恋那一套,要什么就争取,表面上看着斯文无欲无求,其实内心有股子阴暗的狠劲。

他不介意何瑞拒绝他,但他看见何瑞的男友,还是觉得心有不甘。

“或者说,我哪里比他差?”柯奕安视线缓缓移动,落到严琅身上,带上一点轻蔑。

严琅顿时怒了,可心里更多的还是惶恐。

是啊……自己看上去好像哪哪都不如这个衣冠楚楚的男人,何哥怎么会……到底为什么……

严琅敢怒不敢言,愣是忍着一句话都没敢说。

何瑞注意到他把自己的手攥得更紧,霎时一阵心疼,轻声唤他,“阿琅。”

严琅连忙看向他,眼里满是委屈,“我在。”

“叮铃铃——”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了,是柯奕安的手机。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眼神浮起不耐烦和冷漠,而后掐断,继续望向何瑞,声音平静温和,“你之前跟我说的,有喜欢的人了,就是他吗?”

何瑞沉默了一下,点头,“嗯。”

柯奕安无奈笑着,眉目之间都是不甘心的苦涩,“为什么呢?我比他差在哪呢?”

何瑞握紧严琅的手,转头看向柯奕安,“奕安,你很好,我特别感谢你会喜欢我,但也真的很抱歉,我不能欺骗你。阿琅或许在你看来有很多缺点,但在我眼里,这些都是他率真随性的表现,我……我很喜欢他的这些特质,请你理解。”

严琅眼睛慢慢睁大,带上许多难以置信,张着嘴巴,半天没说出什么东西来,连声儿都发不出来。

何瑞动了动手指,与他十指相扣,笑着跟他对视一眼,而后说,“再说,他有些不足的地方,我也会帮他改,实在改不了,就……”

“能改能改!”严琅立马表忠心,双手包住他的手掌,瞳仁紧紧锁着面前的人,生怕他对自己失望,“何哥,我能改,你说我就改……”

何瑞一愣,而后笑了一下,“我本来想说,实在改不了,就想办法包容。”

“何哥!”

严琅感动得无以复加,抱着何瑞埋在他颈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嚎得跟狗一样,嗷嗷的,何瑞觉得丢人,但也舍不得推开他。

看见面前二位这么缠缠绵绵,柯奕安也有点无地自容,心里酸酸的,但不想表现出来惹人笑话,便压抑住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柯奕安拎着外套,海边风大,他松松垮垮地将外套披在身上,瞥了一眼严琅,意味深长地对何瑞说,“哪天你要是受不了他了,来找我,也行。”

“滚开!不许挑拨我们的关系!”严琅立马挥舞着拳头,怒气冲冲。

柯奕安低低笑了两声,转身走了。

走出两步,手机又响了,柯奕安刚刚被何瑞又拒绝了一次,心情本来就不好,阴着脸,接起来,“什么事?”

电话那头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奕安,你、你在哪……好黑啊、我好害怕……”

“你他妈烦不烦?!”柯奕安忍无可忍,暴躁地骂回去,“没长手没长脚吗?”

“可是……”

“现在船上停电,就你一个人怕?就你特殊?矫情的!”柯奕安把刚刚的怒火一股脑地撒出去,“你害怕你自己想办法,我忙着,别烦我!”

说完,还没等洛宁祁回复,皱着眉挂断电话,直接进了游轮酒吧。

洛宁祁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忙音,眼泪霎时就滚下来了,“呜”的一声哭出来,又连忙捂住嘴,哑声抽泣,“混蛋……”

停电三小时左右,船上的工作人员开始维持秩序,统计乘客人数,请大家待在房间里,稍安勿躁,如无必要尽量不要出门。

柯奕安坐在黑暗里喝了两瓶酒,才回了房间。

本来以为矫情的人就在房间里卷着被子哭,没想到房间里没人。

柯奕安有些微醺,扯松了领带,随手扔下外套,靠在床边闭上眼休息。

突然手机又响了。

柯奕安皱着眉,拿起来一看,又是lqn,顿时火来了,直接把手机扔到地上,一翻身,裹着被子睡过去。

门外,船务人员正在敲门,说统计下来发现失踪了一个乘客,请大家配合调查。

柯奕安实在是有些头晕,没打算理,过了约摸半小时,都盘查了个遍,才发现,失踪的人就是柯奕安这个房间的。

“先生,麻烦开门好吗?”

门被敲得震天响。

柯奕安悠悠醒转,还是很阴沉,懒洋洋的走到门边,开门,“什么事?”

“请问洛宁祁先生跟您是同行的吗?”乘务人员焦急地问。

柯奕安皱眉,“是啊,怎么了?”

“他好像不见了。”

“不见了?”柯奕安挺无所谓的,“跑哪玩去了吧。”

“可现在在停电,很危险,必须把人找到。”

“行了行了,我打电话问问。”柯奕安不太在意,拿出手机,给那人打电话,可电话拨出去,却是关机。

“怎么回事……”柯奕安低声喃喃,又连续拨了好多次,都是关机提示。

那人手机从不关机的。

洛宁祁基本上是个重度手机控,一天刷手机的时间绝对超过10个小时,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看短视频,上瘾非常严重。

怎么可能关机呢……

真出事了?柯奕安面容凝重。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喊了句,“找到了!在仓库!他掉到仓库里去了!”

“找到了?”柯奕安漫不经心问了句,打呵欠,转身关门,“那你们好好找,我困,先睡了。”

门一关,又清静了。

工作人员在船下仓库里找到了满脸是泪水和灰尘的洛宁祁,他在这里困了前前后后将近三个小时,没人发现。

手机也没电了,无法向外呼救。

电力恢复之后,洛宁祁接受了医生的诊断,而后回了自己房间。

船务都很忐忑,生怕他想索要赔偿。

洛宁祁眼睛微红,声音沙哑,只问,“跟我住一个房间那位先生,他知道我被困在这里了吗?”

船务面面相觑,而后小声说,“他……知道,但他似乎身体不舒服,正在休息。”

洛宁祁呆了许久,而后轻轻笑了,笑得凄楚。

身体不舒服?

他看柯奕安根本就懒得搭理他是死是活。

洛宁祁一个人,踉踉跄跄地回房间。

他心脏有点疼,不知道是不是被困在漆黑狭窄的仓库里太久的缘故。

回到房间,屋子里没开灯,但可以听见缓慢匀长的呼吸声。

洛宁祁头晕脑胀,扶着墙壁,虚弱地打开灯。

光一亮,床上的人立刻翻覆了一下,声音低沉不耐,“把灯关上。”

洛宁祁没照做,走到床边,轻声问,“你知道我被困在仓库里了吗?”

“吵死了。”柯奕安捂着枕头,翻了个身。

洛宁祁火气一下子上来了,一把抓过枕头,扯过来,扔到一边,含着泪怒吼,“柯奕安!”

床上的男人这才完全清醒,撑起上半身,揉了揉眼睛,“怎么了?你别一惊一乍的。”

见他这幅无所谓的态度,洛宁祁心里寒了大半,有愤怒,更多的是失望。

“奕安……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你知道我当时多害怕吗?仓库里特别冷,我喊得嗓子都哑了,没人听得见……”

“你现在不是没事吗?”柯奕安打断他,揉了揉眉心,冷声道,“又在装什么可怜?”

洛宁祁一愣,嘴唇颤抖,狠狠地盯着他,许久,才问,“为什么你对那孩子就那么温柔,对我就这么不耐烦?”

洛宁祁知道,柯奕安并不是生性冷漠刻薄,只是对自己不耐烦罢了。

“你也配跟他比?”柯奕安冷笑,丝毫不掩饰轻蔑,“你是什么东西?”

洛宁祁真正听他嘴里说出这句话,心脏疼得不行,满脸是泪,冲过去攥住他的领子,含泪怒骂,“你他妈看不起我,就别跟我上床啊!你为什么要招惹我!”

“呵,你都自己送上来了,我要是拒绝,你不是很伤心吗?我这也是如了你的愿呢。”柯奕安用刻薄伤人的语言讥笑他。

洛宁祁愣了一下,那天他玩得太疯,喝多了,也不知道扑进了谁怀里,稀里糊涂就……

第二天醒来,这人对自己挺温柔的,也很照顾他,他就以为,柯奕安是喜欢他的,可是,可是后来,越来越淡漠……

可已经晚了,洛宁祁已经喜欢上他了啊……

“滚!”洛宁祁怒吼,推开他要走。

柯奕安脸色一沉,大手攥住他的手腕,把人摔到床上。

“怎么,想跑?”

洛宁祁慌了,拼死抵抗,“走开!不要碰我!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

“你的用处,不就是这个么?”柯奕安笑了笑,笑容深邃俊朗,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你虽然比不上小何,但你的身体,用起来还是不错的。”

满是羞辱的语言,洛宁祁呆了一下,而后放声大哭,拳打脚踢地反抗,“我不要!放开我!”

男人眼神冷漠,手掌用力,便撕开了碍事的布料,一巴掌甩过去,落下白皙浑圆的皮肉上就是深深的指印。

“祁祁,你最好省着点力气,否则待会儿只会比现在更惨。”

103-他是我老公……他很疼我

醒来的时候,男人正在阳台抽烟。

起初上船的时候,他还不太喜欢这个阳台,海上湿气重,还有咸腥的味道,风吹在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

但墨名榷要抽烟,他就经常去阳台。

“老公……”唐玉揉揉眼睛,从温暖的床铺上爬起来,哑声喊着,无人回应,就探头看了一下,微微叹气,“怎么又抽烟呀。”

他记得很早的时候,墨名榷爱抽烟,每次搂着他的脖子,往自己怀里带,都是烟草味,唐玉当时很害怕,也不敢反抗。

后来不知怎么的,哥哥就不抽烟了,偶尔抽也会避着他,男人怀里就只剩下温暖的,香香的沐浴露的味道。

现在他又开始抽烟了……

唐玉咬了咬下唇,垂着眼眸,心里有些担心,滑下床,踩到拖鞋上,随便穿上,然后吧嗒吧嗒地走过去,一声不吭,从背后抱住男人的腰。

墨名榷正在走神,没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被这么一抱,吓了一下,连忙掐灭烟,转身想把兔子推开。

“不要!”唐玉闷闷的,埋进他怀里,不撒手,“要抱。”

“乖乖,老公身上有烟味。”墨名榷无奈。

“有烟味也抱。”唐玉嘟囔着,似乎很不高兴。

墨名榷还记着他做噩梦的事,便低头亲亲他发顶,“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没有。”唐玉摇摇头。

“那是怎么了?时间还早,不再睡会儿么?”墨名榷笑着问。

“你、你又抽烟了。”唐玉软软地说,仰起头,发丝柔软,看上去特乖,但眼睛里还是忍不住的有些担忧,“怎么啦?跟、跟兔子说。”

墨名榷忍不住笑出来了,叹着气揉揉他的头发,“乖乖,哥哥只是有点……有点不适应海上的气候,过几天就好了。”

唐玉慌了,“那,那我们上岸,不在海上了。”

“傻瓜,这船哪能说停就停?”墨名榷心里一动,知道唐玉关心自己,心里暖暖的,低下头轻轻吻上他的嘴唇,与他接了一个带着烟草香味的吻。

唐玉被吻得晕乎乎的,吻完,还舔了舔嘴唇,突然傻笑了一下。

墨名榷一下子愣了。

自从宝宝恢复智商以来,就很少露出这样单纯而傻气的笑容了,此时再看见,竟然有些陌生。

“好香……”唐玉晕晕乎乎地舔舔嘴唇,弯着眼眸,软软地挂在男人身上,嘿嘿笑着,“烟,好吃。”

“傻瓜,可不许这么说。”墨名榷轻轻弹了弹他的额角,“以后,你可不准抽烟。”

“有、有老公管着,我不会做坏事。”唐玉摇摇头。

墨名榷却不说话了。

那句“以后没有我管着你,你也不许抽烟伤身”还是没能说出口。

两个人酿酿酱酱了一会儿,唐玉想起昨天晚上,好像听见了外面的喧闹,便揉了揉眼睛,问,“昨天是不是、有事呀?”

“嗯,船上停电了不是,出了点小状况。”墨名榷不想多说,只是一笔带过。

“那,修好了吗?”唐玉眨眨眼,很苦恼,“我、兔子想、想去玩水。”

唐玉最开始登船那天就看中了船上的游泳池,每天吃完了晚饭都要过去,虽然他不会游泳,但是戴着小黄鸭游泳圈,也能在水里玩上好一会儿。

昨天停电了,他就没去,但心里还是惦记着,委屈巴巴,“要是没修好,就算啦……”

“已经修好了,晚上也可以去玩水,宝宝乖。”墨名榷实在是拿他没办法,但是心里想着这可能是最后的陪伴宝贝的时光,就忍不住要更纵容一些。

他其实已经想好了,宝贝到时候恢复了智商,如果把自己忘记了,那他就送宝贝一栋房子,就记在宝贝的名下。

现在看来宝贝这么喜欢玩水,喜欢游泳池,那就送他一个带泳池的别墅好了,或者说,在那个树屋里面建一个泳池……

心里忍不住为之后的事情默默打起了算盘,想要借此来掩盖心里面对于即将分别的失落感和不甘心。

墨名榷仰头,望着熹白的天空,长舒一口气。

低头时,唐玉却盯着阳台下的地方,认真凝视着。

“……洛宁祁?”他小声嘟囔。

墨名榷回头一看,果然,阳台下的船舷边,下沉休闲区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墨名榷之前从来没有从兔子嘴里听见他哥哥的名字,这还是第一次。

“没事,宝宝,我在,他不会怎么……”墨名榷下意识想安慰。

“他在干什么?”唐玉却皱着眉,认真看着他,抱着墨名榷的腰,枕在他肩上,探头看着下面的休闲区,突然说,“他、他以前好坏。”

“嗯?”墨名榷摸摸他的背,“你想起什么来了?”

唐玉思考了一下,说,“小时候、他欺负我。”

墨名榷想起那几张照片,里面小小的、傻傻的兔子被欺负得泪眼朦胧,脸上全是泪痕,身上脏兮兮的样子,就心里窝着一口气。

他也没放过洛宁祁,想办法给他的公司来了两记重拳,狠狠放了他的血,让他的公司将近半年都一直凋敝。

但他不解气,所以在看见柯奕安跟洛宁祁一起的时候,他心里的恶劣就起来了,摆脱柯奕安也帮忙教训一下洛宁祁。

柯奕安本来就不爱洛宁祁,墨名榷知道,所以伤害他也是顺手的事。

唐玉像是想起了曾经的事,很是低落,抓住男人腰侧的衣料,低下头,声音沉闷,“一起上课的时候,他会、扔掉我的笔。”

“乖,老公帮你教训他。”墨名榷说。

唐玉还是不怎么高兴,继续说,“后来,他、他出国了,我才、才能好好学习。”

“但后来、我也、也被赶走了……”

墨名榷想了想,就明白了,应该是洛宁祁的生母去世了,洛宁祁被父亲送到国外的事。

那让人变得痴傻的药,是洛宁祁的母亲下的,她怕唐玉太聪明,会抢了自己儿子的继承权。

可她病逝,也无法报复。

唐玉心情不好,埋在男人怀里,“老公,抱,我想哭。”

“好,抱。”墨名榷连忙抱住他,轻轻摇晃,“想哭就哭吧,老公在。”

唐玉还是没哭出来,只是哽咽了两下,抬起头时,眼睛红红的像兔子,小声说,“好奇怪,眼泪不掉下来……兔子、是不是变、坚强了?”

“嗯。”墨名榷扯了扯唇角,看着他勉强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宝宝很棒,变坚强了。”

若是以前,他一定会说,“有我在,你可以不必那么坚强,像个兔子一样撒娇、脆弱、豪横,都是可以的。”

但是看着唐玉一天天恢复正常,他也好开心啊。

他的宝贝变坚强了。

以后,会不会更棒,更加……不需要他了?

晚上的时候,游轮开始北归。

墨名榷按照诺言,带着唐玉去了室内游泳室,唐玉规规矩矩穿着黑色的泳裤,其他衣服也都是黑白灰色调。

为此,唐玉还颇有点小情绪。

“老公……我、我想穿这里有个小兔子的……”唐玉跪坐在床上,看着手里一堆黑色衣服,噘着嘴,白皙手指在胸口比划,“要兔子嘛。”

他说的是那件奶黄色的衣服,胸口有个卡通粉色兔子的印花,他特别喜欢。

墨名榷哭笑不得,知道他喜欢,但这次出门,他怕宝宝智商恢复了,会不喜欢粉嫩幼稚的衣服,就没带那么多。

没办法,只能抱着宝宝哄,过了一会儿,唐玉又仰着头,眼巴巴看着他,问,“那、那你还喜欢兔子吗?”

墨名榷笑了,“当然喜欢。”

“黑、黑色的兔子也喜欢吗……”唐玉不确定地抓着身上的黑色T恤,一抓起来,就露出白皙的腿,嫩得一掐就红。

男人腹部火一冒,闭了闭眼,帮他把衣服理好,亲了亲他的鼻尖,“小粉兔我喜欢,小黑兔也可爱,乖宝宝,快去把裤子穿上。”

唐玉乖乖“噢”了一声,也没有自觉,就那么晃着两条又白又直的腿,在男人面前走过,去穿裤子。

这会儿看着兔子高兴地在泳池里玩,墨名榷眼神一时温柔。

突然电话响了,是母亲打来的,墨名榷就转了个身,走到稍微安静的地方,接电话。

唐玉抱着游泳圈,高兴的玩水,还自言自语地笑着,突然,身边的水域跳下来一个人,扑腾一声,溅起水花。

唐玉皱着眉,不满地嘟囔,“干嘛呀……”

水花散去,看清面前的人。

“……洛宁祁?”唐玉定睛一看,立刻紧张了,抓住游泳圈,蹬着水,往后退了几步。

洛宁祁会水,此刻浮在水里,意味不明地看着他。

唐玉不想跟他多待,低着头要走,却被拉住游泳圈,不让他走。

“你脖子上是吻痕?”洛宁祁突然眼尖看见了。

唐玉下意识捂了一下脖子,低着头,不说话,好一会儿,才低声说,“请放开,我要、要走了。”

“他很爱你吗?”洛宁祁又说,语气带上一丝嘲讽,不知道是嘲讽唐玉,还是自嘲。

唐玉本来不想说,但脑子里念头一闪,鬼使神差地点头,小声说,“他、他是我老公……他很疼我。”

104-他一定会被玩得很惨

“老公?”

听见这话,洛宁祁的脸色有一些微变,然后很快就恢复正常,但是那双眼睛里暗含的嫉妒,轻蔑和不甘心,还是让人无法忽视。

可唐玉只是低头玩水,轻轻拽紧腰上的游泳圈,脑子里一团如麻,完全没看见他脸上的情绪变化。

“真是没想到,你这种废物,也有人爱你。”洛宁祁轻蔑的冷笑了一声,锐利的视线在唐玉的脸上划过,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

唐玉抬起头,皱了皱眉,有些不解的看着他,而后抿唇,小声说:“请,请你不要这么说……”

“怎么了,傻子说不得了?”洛宁祁的声音越来越大,他的眼睛有些红,死死盯着面前低着头的人,好像要用目光把他的身躯灼烧,“你他妈的凭什么,凭什么过得那么好?凭什么有人爱你!他不是只跟你玩玩吗?你明明就是个废物……”

他越说越生气,越说越激动,到后来甚至直接动手,往唐玉面前走了两下,然后猛的伸出手,拽着他的头发,把他往水里按。

唐玉始料未及,根本没想到他会有这种动作,整个脑袋都被他按到水里,脚下打滑,身躯歪了一下就跌倒了,硬生生的呛了两口水。

洛宁祁还没放手,红了眼已经有些走火入魔了,死命的拽着他的头发往下按,丝毫没有松手的迹象。

在不远处打电话的男人听见这边的动静,一回头连忙挂了电话,往这边跑。

“住手!你他妈的——”

还没等男人靠近,唐玉突然抬起手,抓住了洛宁祁的手腕,卯足了劲儿把他推开,大吼一声,“滚开!”

似乎也没有想到他会反抗,洛宁祁没预料到,所以整个人被推得往后推了好几步,一下子摔在了水里。

唐玉怒气冲冲的瞪着他,一张脸上再也不见平时呆傻时候的胆怯和退缩,反而紧紧的绷着,浑身上下竟然散发出一种锐利的冷意。

墨名榷吓坏了,连忙过去,“宝贝。”

唐玉立马扭头,眼睛里刚刚还带着冰冷的感觉,但在看见男人的那一刹那,眼神就温和了下来,然后才有一点小动物受了欺负的委屈,瘪着嘴,低低的喊了一声,“老公……”

墨名榷连忙蹲下,把他从泳池里面抱起来,“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有没有受伤?”

唐玉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眼睛红红的,却还是说:“没有、没有……我、我打回去了。”

听见这话,男人也忍不住笑了一下,“嗯,宝贝很棒。”

低头看始作俑者,洛宁祁十分费劲的从水里扑腾起来,看见男人已经回来了,就想起之前几次在他手上吃瘪的经历,咬牙切齿的瞪了他们一眼,还在不知死活的放狠话,“你们给我等着,我活着一天,我就不会放过你们。”

墨名榷对他这种毫无营养的垃圾话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反正他已经让人替自己出气,就不打算再搭理他,他只关心自己家的宝贝。

抱着小兔子坐到泳池旁边的椅子上,擦了擦他头上的水,看见他鼻尖粉红,一时自责,“呛水了?”

唐玉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没事。”说完,又想起来自己刚刚的英勇事迹,笑得特别开心,“他,他好弱,一推就倒了……”

“宝贝刚才把我也吓到了。”墨名榷擦着他的头发,给他披上毯子,“看样子兔子生气的时候,也是很厉害的。”

唐玉眨了眨眼,而后立刻坐直腰背,“不……不会对你生气。”

男人哈哈大笑。

“笑什么呀?”兔子很疑惑。

墨名榷笑够了,慢慢停下来,注视着怀里的人,视线朦胧。

唐玉有些呆了,最近一段时间,墨名榷总这样看他,让他有些不明所以。

唐玉凑过去,抱住他的腰,“老公……贴贴。”

“嗯?”

“你又不高兴了……要跟兔子贴贴,恢复、能量。”唐玉仰起头,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观察他的脸色,“好些了吗?”

墨名榷低低笑了,环着他的腰,低头埋进他颈边,闷声道,“没好,兔子再哄哄我好不好?”

唐玉立马点头,有些着急,但又非常甜蜜,好像承担起了大任务那般认真严肃,马上挺起胸膛,想要让自己更可靠一点,让男人更高兴。

“嗯……贴贴。”唐玉认真想着如何做才能更温暖他,一边念叨着自言自语,“抱抱、哄你。”

像是念咒语一样的喃喃自语,男人忍不住失笑,靠在他肩上,缓缓平稳呼吸,“宝贝,我爱你。”

唐玉脸色微红,羞涩地笑了一下,“我也爱你。”

墨名榷缓过神来,摸摸他的脸,笑着,“要不要继续玩水?”

“要!”唐玉眯着眼点头,完全没有被刚刚突发的小闹剧扰乱兴致。

放在以前,唐玉遇到一点事,尤其是不好的事,就会吓得战战兢兢,甚至吓得再也不敢在泳池玩。

但现在,他不仅不害怕,甚至好像忘了刚刚的不愉快,只想着继续追求自己的快乐。

他真的变化好大。

墨名榷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耳垂,“想不想换个玩法?”

兔子窝在狐狸怀里,还是天真烂漫,全心全意相信这个一肚子坏水的腹黑狐狸,傻傻地笑着问,“什么、玩法呀?”

男人突然站起来,抱着柔软的宝贝,一下子跳进水里。

“啊!”

唐玉小小地尖叫了一声,哪怕知道这是男人恶劣的玩笑,还是下意识抱紧他,埋在他怀里笑着,任由这个人欺负自己。

墨名榷是会游泳的,他跳下去溅起很多水花,然后就在水里逗兔子。

唐玉被抱进游泳圈里,趴在上面,咯咯笑着,伸手去抓,“不、不要走嘛……”

墨名榷逗他玩,往他脸上洒水,兔子擦着脸上的水滴,笨拙又可爱。

“好过分!”唐玉噘着嘴不满,但却一点都没有还手,任由他欺负了个彻底。

刚刚面对洛宁祁的那股子狠劲,现在全都收起来,就像小猫收起爪子,只露出毛茸茸的肉垫。

墨名榷凑过去,把他按在瓷砖上,俯身就亲。

唐玉眼睛都没有睁开,突然被吻住,软软的没有挣扎,反而乖顺地抱住他,张口放他进来,柔软的小舌头凑上去与他缠吻。

真乖。

这么好这么好的宝贝。

墨名榷怎么忍心他一辈子沉浸在药物造成的痴傻中啊……

“宝宝,等会儿玩累了,我再去给你热点坚果奶,好不好?”他摸着兔子湿漉漉的脸。

唐玉不疑有他,眼神炽烈纯粹,点点头,靠在他胸口喘气,“嗯……听你的。”

游轮旅行结束那天,墨名榷带着唐玉下船,遇见了柯奕安。

刚看见的时候,墨名榷还有点惊讶,因为柯奕安脸上居然带着伤,再往下看,脖子上满是吻痕。

即便如此,这个男人外在依然是文质彬彬,优雅自持的模样。

“好巧,又遇到了,真是有缘分。”柯奕安走过来跟他们打招呼。

一见到他,严琅反应极快,一把将身边的何瑞吻住,用力亲了一口,然后宣示主权一般朝着男人笑了,挑衅十足。

何瑞有点无语,但还是没说什么,只是轻轻捏了捏严琅的手掌。

严琅立刻低头,怂了,“别生气,我只是有点吃醋,想告诉他别觊觎你,何哥你别生气……”

何瑞脸有点红,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如何应对他直白热烈的感情,片刻,也只能笑了一下,“没事的,我没生气。”

严琅马上又直起腰板了,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看着挺欠抽的。

柯奕安视线柔和地看向何瑞,而后移开了视线,有些不甘,但也接受了现实。

“你一个人下船?”墨名榷看了看他身后。

“嗯。”柯奕安单手点了根烟,指骨上还有擦伤。

墨名榷看出他不想多谈,就止住了话头。

柯奕安懒洋洋抽了口烟,却主动提起,“小野猫生气了,挠了一下。”

墨名榷抬眉,“你也让?”

“让。”柯奕安很不在乎,“过几天我去把他拎回来,哄一哄就好了。”

墨名榷提了句,“他在游泳池里把唐玉按水里了。”

“不知死活。”柯奕安哼了一声,夹着烟,“我帮你教训。”

墨名榷知道他心好,也知道这都是看着何瑞的面子,他便主动说,“下个月有空跟我父亲见一面吗?”

“哦?让我见家长?你家这位允许吗?”柯奕安开玩笑,朝着唐玉抬了下颌。

唐玉被开玩笑了,自己也笑了,然后抱着男人的手臂,往他肩上靠。

墨名榷啧了一声,佯怒,“让你去谈生意,整天心里都在想什么。”

“想钱,想男人。”柯奕安咧嘴笑着,面上尽是潇洒不羁。

墨名榷看着他的脸,心里突然有几分快意。

——他一定能把洛宁祁玩得很透彻。

很解气。

下了船,有管家开车来接,他们就分开了。

坐在车上,唐玉有些急切,“离开家这么久,兔、兔宝宝……”

管家笑着说,“你放心,这几天有厨师太太照顾着,养得很好,它们也长大了许多呢。”

“真、真的吗?”

“嗯。”

“那、那快点开车,我回去看!”

105-吃兔子

飞奔回到家,唐玉特别高兴,又很紧张,像只大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去看兔宝宝。

“啊……兔宝宝呢?”唐玉站在空荡荡的兔子窝前,一脸茫然。

栅栏里面的人工草坪已经空了,专门搭建的兔子软窝也没有兔宝宝在,唐玉攥着衣摆,前后四处看,自言自语,“兔宝宝、不见了……”

“怎么了?”墨名榷跟在后面上来,一进门就看见兔子孤零零的背影,非常可怜。

唐玉回头,望着他,霎时就泪汪汪的,特别委屈,“兔宝宝没有了……”

“嗯?”墨名榷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唐玉一把扑进他怀里,呜咽着,“都怪我贪玩,没有、照顾好兔宝宝……”

“乖,不哭。”墨名榷看着空荡荡的兔子窝,也有点意外,但还是抱着怀里的大兔子哄,“我们去找厨师太太问问,好不好?”

唐玉抹了抹眼泪,点点头,却还是不松开抓着他衣摆的手,“嗯……”

喊了一声厨师太太,上来的却是管家,一听,连忙解释,“忘了跟你们说了,那一窝兔子不养在这了,挪了地儿,我带你们去。”

跟着管家走到花亭里,打开玻璃花房的门,里面果然到处都藏着活泼的兔子,比之前长大了不少,肉嘟嘟毛茸茸的,一听见有人进来,便警惕地竖起耳朵,朝着边看。

“哇……兔宝宝诶。”唐玉破涕为笑,扭头拽着男人的手,“你看。”

“看见了。”墨名榷笑着,抱住他的腰,揶揄,“还哭不哭鼻子了?”

唐玉也觉得不好意思,脸颊飞红,转头埋进他怀里,小声嘟囔,“兔子笨,好丢人……”

“笨笨的也可爱。”男人揉揉他的脑袋。

唐玉嘿嘿一笑,在他怀里蹭蹭,然后转身蹑手蹑脚走进去,抓着兔粮,蹲下来逗兔子。

“真的长得好大啦……”唐玉歪着脑袋,并着膝盖蹲下,小心翼翼伸出手,想摸一摸兔子脑袋。

可久不在家,之前好不容易混熟了,现在兔崽子有点不认识主人了,见他伸手,立马跳着躲进了藤蔓里。

唐玉有点委屈,噘着嘴看着,但也没有发脾气,很耐心地往前走了两步,继续拿着兔粮引诱。

“乖兔兔,来吃呀……”他嘴里轻声念叨着。

身后,倚着门框的男人不禁露出笑容。

终于,一只半大的兔子窜了出来,鼻翼抖着,长长的耳朵贴在脑袋后面,开始咔嚓咔嚓吃兔粮。

唐玉特别惊喜,秉着气,怕吓着它,后面才伸手把它抱到怀里,继续喂。

“好乖哦……多吃点。”唐玉欣喜地轻轻抚摸兔子光滑柔顺的毛发,毛茸茸的手感特别好,唐玉更高兴了,低声说,“乖乖,爱你。”

话音刚落,一只手伸过来,掐着他的下巴,把他脑袋抬起来。

“唔……”唐玉茫然地抬头,看着男人似笑非笑的神色,还很无辜,“怎么啦?”

墨名榷指腹轻轻按在他嘴唇上,意味深长,“哦?爱它?”

唐玉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在说什么,连忙摇头,“不……爱老公,只爱你。”

“这会儿再改口,可就晚了。”墨名榷轻笑一下,伸手把趴在他腿上的兔子拎出来,放到地上,而后将人一把捞出来,抱在怀里,“说错话,要接受惩罚。”

“哈哈……好坏、老公好坏。”

唐玉低低笑着,乖顺地趴在他肩上,笑声又甜又软,软糯地哀求,“老公……”

“嗯?”男人声音愉悦。

“老公……可不可以、轻一点惩罚我?”

“为什么呢?”

“因为兔子怕、怕疼。”

墨名榷怜爱极了,抱着他,温热的大手抚过他的背,“乖,不怕,不让你疼。”

唐玉便乖乖趴在他肩上,时不时张开小嘴啃一下男人的肩膀。

“啪”的一声,轻轻抽在屁股上,男人呼吸沉重,声音也带上一点沙哑,“还咬?”

兔子大了些胆子,轻轻哼了一下,“就咬。”说着还学着小狗嗷呜叫了一下,然后又咬在男人肩颈上,这次没松开。

脖子上酥酥麻麻的,小兔子的舌头又湿,又软,又热,舔在脖子上,让人心猿意马。

墨名榷这会儿是真的有点受不住了,叹了一口气,还得好声好气的哄着,“乖,真的别闹了,老公现在难受着呢。”

“怎么啦?我看看……”唐玉却误解了他的意思,以为他说的是身体不舒服,紧张起来,撑在他肩膀上,看他的脸色,这一扭一扭的,更是让紧贴在一起的肌肤摩擦着。

“嘶,宝贝,真别动了。”男人低低的喊了一声。

唐玉立马僵住,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突然,他感受到了什么,脸色立马就红了。

墨名榷无奈地轻笑,“乖,不让你闹是为你好。别为难我的定性,好吗?”

片刻,唐玉慢慢勾着男人的脖子,埋在他颈边不说话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开口,“老公……抱我。”

“我抱着你呢。”

墨名榷顺口说着,把他往卧室里抱,谁知道唐玉却并没有停下来,反而收紧了手臂,在他颈边蹭了两下,小声的说,“来、来嘛……”

男人顿了一下,眼神都猛的一颤,抱住他的手猛然收紧,反手踢上了卧室的门,把兔子轻轻放到床上,动作小心的像是害怕弄疼了他。

低头与他接吻。

这个吻非常缱绻慵懒,缠绵悱恻,一直闻到整个房间都满是暧昧的气氛,才缓缓松开。

额头抵在一起,对视的眼神像是粘在了一起一样,充满了柔情蜜意。

唐玉抬起手,抱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撒娇,“老公,不出去了,好不好?”

“嗯?我们刚回来,不想先吃个饭吗?”墨名榷笑着问。

小兔子摇摇头,继续趴在他耳边撒娇,“不出去了,你也、不要出去,我们就、在这里嘛。”

“在这里干什么?”

“你知道的呀。”小兔子有点不高兴的嘟嘴,却还是很喜欢男人这个似笑非笑的样子,心里扑通扑通的跳着,脸色红了起来,把头扭向一边,“哼,不理你了。”

他这副害羞又耍小性子的样子,男人爱极了,低下头在他白皙的脖子边亲了一下,细嫩皮肉嘴唇贴上去的时候感触特别好,真是舍不得放手。

“好啦,别生气了,是我不好,不该逗你。”墨名榷轻轻把他的脸掰回来,低头吻了一下他的嘴唇,眼中的笑意格外温柔,却带上了一丝冷静,收起玩笑意味,认真的问,“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你知道我们等会儿要做什么吗?”

唐玉呆呆的看着他,眼神有些迷茫,脸上也是的,特别纯粹,似乎根本也不懂这意味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的眼睛突然聚焦了,深深的望着男人,轻轻点头,“我知道呀……”说着说着脸也红了,声音也小了,嘟囔着,“看电视看见过……”

“傻瓜。”男人无奈的摸了摸他的脸。

他知道按照唐玉以前的智商,是根本不会理解这些事情,所以他也一直没有做到最后。

墨名榷心里始终有一层阴影,他不想在兔子不清醒、不懂人事的时候做这些事情,曾经犯下的过错已然不可饶恕,再这样诱骗傻乎乎的兔子,他可能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而且以前小兔子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所以他也总会点到为止。

如今唐玉智力恢复了很多,或许也能理解了两个相爱的人之间,情到深处就会有更多的亲密接触。

墨名榷深深的凝视着这个人,半晌,才在他期待的眼神中俯身吻住他,随手扯过一旁的毯子,裹在他身上。

唐玉身躯颤抖,软绵绵的呵气,抓紧身上的胡萝卜被子。

“害怕?”墨名榷动作缓慢而温柔,极力避免给他带来恐慌情绪,时时刻刻关注着他的反应。

“要、要晕了……”唐玉呜呜地哭着。

“头晕?”男人忍得额角青筋浮起,还是喘着气,耐着性子安抚他。

唐玉喉咙都哑了,满脸通红,一呼一吸都带着热气,软舌猩红,“好甜……要晕了……”

男人哭笑不得,原来又是宝宝脑子里傻兔子的一面翻出来了。

……

偃旗息鼓,暖香未停。

怕他着凉,墨名榷抱着他去洗澡,迅速洗完,用他最爱的小毯子把人裹好。

“宝宝,有没有不舒服?会不会难受?疼不疼?”墨名榷心疼不已,关注非常,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让他发烧。

唐玉还晕乎乎的,刚刚洗完澡,被热气蒸了一下,脸颊浮起酡红,像喝醉了酒。

男人小心翼翼把兔子抱进怀里他,替他揉腰,低头吻他眉心,“宝宝,还好吗?”

唐玉只是有些累了,便摇摇头,抬起手臂,眯着眼睛懒洋洋地哼唧,“老公……”

“哎,在呢。”墨名榷连忙俯身,抱住他满是桃色吻痕的身躯,轻轻用毯子把他包起来,“怎么了?”

“要抱抱。”兔子软绵绵地撒娇。

“好好好,抱。”

“亲、亲一下……”兔子眼睛都睁不开,哑着嗓音,还真的把脸颊凑过去,等着男人的吻。

墨名榷失笑,而后一一满足他幼稚的要求。

唐玉咧嘴笑了,软在他怀里窝着,突然特别满足地抓住他的大手,按在自己小肚子上。

“嗯?这是干什么?”墨名榷没反应过来。

唐玉蹭蹭他的胸口,脸特别红,又有点傻兮兮的,“要、要有兔宝宝啦……”

“你怎么会有兔宝宝?”男人有些无可奈何。

“就、就有嘛……”唐玉不高兴了,声音带上哭腔,攥着拳头轻轻砸在男人胸口,竟然呜咽着抽泣起来,“坏、坏老公……就、就要有兔宝宝嘛、就有!”

男人手足无措,连忙哄,“好好好,有,有兔宝宝,要有兔宝宝了。”

106-皮带抽到小腿上(柯奕安x洛宁祁)

游轮旅行之后,柯奕安就联系不上洛宁祁了。

这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以前总会一天几个消息过来问他在干嘛,现在却静悄悄的,没了声响。

柯奕安公司事务繁忙,忙着工作,也没空管不重要的事,等半个月后忙完,闲下来,半夜回到他市中心的高级公寓,推门而入时,屋子里漆黑的空冷的,才想起来家里少了个人。

“柯总,忙完了吗?要不要一起玩好玩的?”

以前那人总会嬉皮笑脸,一副满不在乎的浑样,凑上来解他的领带。

柯奕安是来者不拒的,他都凑上来了,自然是抱住,享受一番。

那扇落地窗,是柯奕安最喜欢的地方,把洛宁祁圈在怀里,他面前是高百米的悬崖,后面是男人结实的胸膛,躲无可躲。

只能求饶。

他的嗓音拉扯时,绵软,甜腻,不像外表那么精英,一副上流社会的皮相,反而十分软,像是任由男人怎么都不会反抗。

他会哭。

柯奕安第一次知道,这精英模样的废物还会哭鼻子,哭起来可惹人疼,但柯奕安不是心软的主,只会更加逼迫他掉下眼泪,把他往废了玩。

想着想着,身体就已经有点火热了。

柯奕安低头看了一眼,轻笑,也不打算压抑,直接进了浴室解决。

可没有实实在在拥抱到那个身躯,满足之后还是有一些难以言喻的空虚、寂寞。

柯奕安虽然在私生活上并不拘束,对待感情也不追求永远,但也不是随便找人都行的那种。

他不缺人陪,但是要作为固定的伴侣,还是洛宁祁更好。

想到这里,他不禁更有几分想念洛宁祁的身躯,思索片刻,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对面是一个不情不愿的冷淡声音,“干嘛?”

听见熟悉的声音,男人自信的笑了一下,然后沉下了声音,低声说,“乖乖,我想你了。”

电话那头显然愣了一下,然后才别扭又生硬的嘴硬,“哦,那关我什么事?”

男人垂眸,把玩着手上金属质感的打火机,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然后颇有些无奈,说:“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又是谁惹到你了?”

对面冷笑了一下,“你少在这儿明知故问,你到底有什么事儿,没事儿我挂了。”

见他态度如此的冷漠,不讲道理,男人也有一些耐心耗尽,皱着眉头,但好在他今天心情不错,便还是耐着性子问,“你在哪,我去找你。”

“别来找我,你爱找谁找谁去,去找你那男大学生去。”

虽然话语还是锋利尖锐的,但是不难听出其中酸溜溜的吃醋之意。

男人眼中的淡漠也慢慢消退了一些,不容置喙道,“十分钟之后我到你那儿去。”

还没等对面说出拒绝的话,他就先挂断了电话。

坐在沙发上抽了两根烟,男人拎着外套站起来,出了门。

市中心的夜晚非常繁华,夜幕降临,霓虹灯亮起,灯红酒绿,热闹非凡。

从高级公寓楼下来,踏入车流之中,男人拉开一辆卡宴的车门,司机等在楼下,接他去洛宁祁的住处。

到的时候却发现住处里面空无一人,也没有人回来过的样子,男人不禁微微皱眉,低声喃喃了一句,“混账……到底去哪儿了。”

几分钟之后,自己的眼线已经把洛宁祁的所在位置发给了他,居然是一间同性酒吧。

看见的一刹那,男人手都攥紧了,脸色骤然阴沉下去。

司机见他脸色不对,连忙问,“先生,现在、现在过去吗?”

“去!”男人冷声怒吼,气极反笑,“我他妈倒要看看,他又在外面找了哪个野男人。”

司机不敢说话,一脚油门踩出去,花五分钟就到了酒吧门口。

男人外套也没穿,一边挽着衬衫袖口,一边长腿踏下车子,阴着脸往里面走。

酒吧里面俊男热舞,中心舞台上还有穿兔子女仆装的男孩儿在跳钢管舞,白嫩修长的大腿就那么明晃晃的四处晃着。

下面一群贵族公子哥,往上面扔着墨绿色的美钞,还有些风流成性的,直接跳到台子上去搂着他,往他大腿上的黑色橡皮筋绑带里塞钞票,一捆一捆地塞,高兴得跳舞的兔子男仆扑进他怀里,抱着他的脖子献上香辣热吻。

看到这个场景,男人突然笑了。

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他们家的宝贝呀,居然跑到这儿来搂着兔耳男仆跳舞,真是有闲情雅致。

音乐越来越嘈杂,惹得人心脏都砰砰跳着。

“咔。”

突然,音乐一下子停了,人群愣住了,然后想起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儿,怎么停了?”

“喂!音响坏掉了吗?”

“咋回事啊,修一下!”

正在热舞的兔子男仆没了音乐伴奏,也停了下来,但还是靠在洛宁祁怀里撒娇,粉嫩手指刮在男人胸口,一下子解开两粒纽扣来。

洛宁祁低头,勾了勾唇,挑起兔子男仆的下巴,“怎么,这就忍不住了?”

“哥……”兔耳男孩儿毫不避讳地贴在他身上,凑在他耳边说,“我还有更好看的衣服,更艳的舞,待会儿……跳给你一个人看,好不好?”

洛宁祁笑意深邃,搂着怀中温香软玉,柔若无骨的身子,大大方方亲了一下,“好啊,哥带你去酒店。”

话音刚落,兔子女仆面露惊恐,惨白地尖叫了一声,“啊!!”

下一秒,整个人就被拎着衣服,扔到台下去。

洛宁祁还没反应过来,下巴被人狠狠扣住,虎口用力,好像要把他的下颌骨捏碎。

“嗯……”

吃痛地哼了一声,洛宁祁看清面前男人,一瞬间红了眼眶,“混蛋,滚开!”

“哦?我滚?”男人冷笑,狭长深邃的眉目中满是讽刺和冷淡,“小狗不乖,这才几天就忘记主人了?”

掷地有声的话语,落在寂静无声的酒吧,一下子砸出千层浪。

“他在说什么啊!”

“宁少,宁少怎么……”

洛宁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羞辱,顿时面红耳赤,羞愤不已,抬手一拳过去,“滚!”

拳头被拦下,反手一拧,柯奕安怒了,下了狠劲,疼得洛宁祁撕心裂肺,霎时眼泪就飙出来了。

“啊!!好疼!!”

“现在知道疼了?”男人没有手下留情,冷哼一声。

洛宁祁满脸泪水,马上就要跪下了,一下子身躯悬空,被扛到肩上。

本来在人前被叫“小狗”已经让他颜面尽失,这一下被扛起来,他更是羞愤难当,尖叫着踢踹。

男人视若无睹,狠狠抽了一下他的屁股,警告,“他妈的再动我就在这!”

洛宁祁哭得难以自已,眼泪横流,哽咽着,“混蛋……你、你可以玩男大学生,我为什么不能玩小鸭子……混蛋!”

柯奕安没那个耐心了,此刻只想把这个不守规矩的小狗带回家,锁起来,只许当自己的私有物品!

现在他等不到回家了。

给酒吧工作人员塞了一沓钞票,让他们清场,一脚踹开包间的门,长腿一迈,把洛宁祁扔到沙发上,反手锁门。

洛宁祁慌了,眼睛通红,手忙脚乱从沙发上爬起来,往后躲,“不、不要!”

“由不得你。”男人勾唇,扯开领子,皮带卷在手上,往皮质沙发上一抽,就是如同破竹一般的震声。

“啪!”的一声,极为骇人。

“啊!”洛宁祁吓得尖叫起来,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疯狂哀求,“求求你,不要……不要这样!”

“怎么,那小鸭子带你回去,你就去,我就带不得了?”柯奕安怒火攻心,下手就有些没轻重。

洛宁祁四处乱窜,裤管子蹭了起来,腿往过一伸,下一秒皮带就落到了小腿上,瞬间一道狰狞红痕。

“啊!!”洛宁祁失声尖叫,一下子疼得脸色苍白,破口大骂:“柯奕安你他妈的负心汉!居然敢打我!你爹死了!你全家挫骨扬灰!杂种!”

男人也没料到真的会打上去,愣了一下,而后听见他嘴里不干不净的话,咒骂自己的亲人,顿时脑子一热,又怒火中烧。

“你再说一遍!”柯奕安气红了眼,攥紧手里的皮带,青筋暴起。

洛宁祁也疯了,本来就委屈,还挨了打,这人也不哄着,许久的积压怨气一下子爆发了。

“我就说!你这个杂种不配活着!你不配被人爱!贱人!你不得好死!”

柯奕安也是理智下线,一把抓过这人的腿,按着就扒,照着屁股上甩了两巴掌还不解气,直接把人按在沙发上强来。

酒吧什么都没准备,撕裂伤口流了血,洛宁祁满脸冷汗,发着抖,意识模糊,满是泪水。

男人坐在一旁,斜斜睨了他一眼,那点心疼浮上来,皱了皱眉,坐过去,缓缓开口,“我刚刚冲动了,你——”

话没说完,一耳光甩到脸上,“啪”的一声,回荡在包间里,让人心碎。

洛宁祁满眼绝望地看着他,咬牙切齿,“柯奕安,我恨你。”

107-被父母发现

墨名榷发现,最近的兔子特别粘人,而且跟以前是不一样的那种。

自从有了第一次吃兔子的经历,墨名榷一直小心翼翼,生怕他因为第一次的经历不愉快,而感到害怕,或者是反感。

然而唐玉并不这么觉得,这段时间还是该吃吃,该睡睡,该玩玩,甚至比以前更高兴了,面色红润,一看就是被疼爱的。

“今日,某集团收购对手公司,对中高层进行清洗换血……”

墨名榷正在楼底下看财经新闻,一边喝着茶,长腿交叠,认真凝神。

刚喝了一口茶,侧耳,就听见楼上的开门声。

他今天把宝宝放在楼上睡觉,自己抽空到楼下来看新闻,本来以为他会睡至少一个下午,没想到他只睡了两个小时就醒过来了。

兔子穿着毛绒拖鞋,哒哒哒的跑下楼,站在楼梯口看了一会儿,看着男人似乎不像是非常忙的样子,他才鼓起勇气,小碎步跑过去,爬到沙发上。

“宝宝醒了?有没有睡饱?”男人笑着掀开搭在膝盖上的毯子,任由他钻进自己的怀里,伸手把人捞住,亲了亲发顶,然后又用小毯子裹住,抱在怀里哄着。

“睡饱啦。”小兔子软绵绵的说,埋在他怀里许久蹭了蹭,然后露出眼睛,狡黠而纯粹的看着他,突然小声说,“老公是狐狸。”

“嗯?怎么突然这么说?”男人有些不明白,笑了笑,“我的兔子的小脑袋里都在想什么呢?”

唐玉嘿嘿笑了一下,特别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软糯的说,“狐狸偷走了、兔子的胡萝卜毯子,好坏!”

男人刚刚看财经新闻,腿上盖着的,正是一条胡萝卜毯子。

这宝贝大兔子特别钟爱自己的胡萝卜小被子,知道这件事之后,男人就给他买了很多,不同颜色的,不同布料的,给他换着用。

唐玉也有自己的坚持,他喜欢星期一用白色的,星期二用黄色的,星期三用粉色的……

最开始,男人还担心他会不会有旧物依恋,新买的毯子不喜欢用,看他用的这么开心,自己也就放心了。

从医生那里听说,小时候用过的物件,长大了之后会有深深的眷恋,尤其是像枕头,被子这种安抚性质的东西,不抱着它,就睡不着觉,是没有安全感的体现,很有可能是因为人在婴幼儿时期,父母没有给到足够的安全感。

这种安抚物品如果强行丢掉或者更换的话,可能会让人更没有安全感。

但是这些新毯子都是唐玉自己挑的,用起来的时候也挺乐意的,墨名榷在心里欣慰了一下,觉得可能是自己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也稍稍弥补了他孩童年代的遗憾和阴影吧。

男人低下头,捏了捏兔子挺翘的鼻尖,故意用很霸道的声音说,“怎么,狐狸就用不得小胡萝卜被吗?”

唐玉连忙说,“用得的,用得。兔子不是、那个意思,老公别、生气……”

看,再聪明伶俐的兔子,在自己的面前也还是那么可爱。

墨名榷亲了亲他的额头,“傻兔子,这么久了,还是这么傻气,老公的一切都是你的,整个人也是你的,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嘿嘿……”唐玉缩了缩脖子,笑得眼睛弯弯的,却是一瞬不瞬的盯着男人,一点儿也舍不得移开。

“兔子再看,狐狸可要使坏了。”

男人虽然眼睛看着电视,嘴唇却是微微勾起的,半颗心的心思都落在怀里这人身上。

唐玉见自己的偷看被发现了,立马捂住眼睛,颇有一种掩耳盗铃的感觉,逗得男人哈哈大笑,抬手关了电视,低头一心一意的逗兔子,“怎么了,宝宝,一直偷看老公,是有什么事儿吗?”

唐玉心思敏感,而且很多事情都憋在心里不爱说出来,所以墨名榷总是会忍不住更细心一些。

没想到这一问还真的问出来了,唐玉羞涩的点点头,“……有。”

“那是什么事儿呢?能不能跟老公说说,看老公能不能帮上忙。”

“唔……”这会儿唐玉却不说话了,支支吾吾的,嫣红的薄唇一张一翕,“老公……想亲亲。”

“好,亲。”男人依言低下头,吻住他的唇,安抚的亲了一会儿。

正要起身的时候,唐玉却突然用力拉住他的领子,把他往下拽了一下。

男人始料未及,身躯一摇晃,就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把他压在沙发上,连忙慌乱的爬起来,“宝贝,没事吧,老公不是故意的。”

“……没事。”唐玉红着脸摇摇头,像是有千言万语的情绪藏在心里,却无法言述于口的感觉,“老公,我、我喜欢的……”

说完,兔子垂下眼眸,眼尾还有些红,缠绵悱恻的,平白多了几分妩媚,手臂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鼓起勇气把自己献上去,凑在他颈边亲亲咬咬的,却一个字都不说。

男人低头吻他,他就一副予取予求的模样,乖顺的仰着脑袋,任由他亲吻自己白皙细腻的颈侧。

这个吻逐渐变得有一点凶狠,吻痕便伴随着咬痕,悉数落下,麻麻痒痒的,气息变得粗重。

男人顾及着他身子还是有些虚弱,想着适时停下来,却被小兔子用手抓住领子,不让他走。

墨名榷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也渴望这个人许久,但是比起快乐,他更在意的是兔子的健康。

揉揉他的脑袋,心疼而温柔的问,“不要紧吗,不必勉强。”

唐玉摇摇头,眼睛里面满是迷恋和坚定,轻声在他耳边吐气如兰,“想、想要。”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用力把他抱紧,低低笑了一下,“那我们就在你最爱的小胡萝卜毯子下面,好不好?”

小兔子羞红了脸,鼻翼也忍不住轻轻颤抖,手上去还是非常诚实的抱紧男人,小声说,“坏蛋老公,大坏狐狸!”

“小乖兔子。”男人温柔的唤他,克制又温和的吻,一点一点的往下。

还好今天厨师,太太和管家都不在,他们可以尽情的在客厅里胡闹-

毕业之后,大家的人生各有打算,墨名榷是打算着等唐玉恢复了智商之后,再考虑自己的事情。

而何瑞和严琅在计划着出国留学。

何瑞又想起了之前跟他聊起过他说自己可能会去美国,而何瑞的父母则一直想把他送去英联邦那边,两个人注定是要分开一段时间的。

严琅满不在乎,语气却异常坚定,“我才不想跟你分开,我跟你一起去英联邦。”

何瑞正在发呆,听见他说这话,回过神来,轻轻斥责了一声,“这事情哪是由你说了算?”

“我才不管呢!我就要跟你在一起,一直在一起!”何瑞像一只大狗一样扑过去,抱着他细瘦的腰身,在他腹部蹭了蹭,哼了一声,仰着头,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何哥,我知道,你也不想跟我分开,对不对?”

看着他期期艾艾的眼神,那眼神中的视线炽热,浓烈,专注,看的人再冷的心都软了。

何瑞微微勾唇,在他脑袋上揉了一下,“是,我不想跟你分开。”

“那不就得了!我们就一起出去留学呗。”严琅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盘腿坐在沙发上,把他搂进怀里,打开手机看着,“我来搜一下,哪里的学校比较好毕业。”

听他说这话,何瑞无奈的摇了摇头,但也任由他去了。

严琅还在喋喋不休,“你看,我知道你那边爸妈肯定是不好说话的,那我去求求我爸妈,说不定他们一高兴,就答应了我呢!”

听见这话,何瑞眼中闪出几分心疼,偏头看着他,看着他英俊深邃的五官,心里经年的感情还是止不住的汹涌翻腾起来。

“阿琅。”何瑞轻轻唤了一声,抬起手抚摸在他的脸上。

他总觉得,像严琅这样张扬肆意的人,不该让他承受世俗的苦难,也不该让他夹在两个家庭的中间,左右为难。

“何哥。”严琅一看他这个眼神,就忍不住了,直接翻身扑过去,把人压在沙发的角落亲。

“嗯……啊……轻点,我喘不上气……”

何瑞有些窒息,但也没有阻止他,他也喜欢这样的亲热。

自从两个人确认心意后,这样的肢体接触是很频繁而且自然的事情,两个人血气方刚的,难免有擦枪走火的时候,但无论再怎么狂热疯玩,严琅都是极为克制的。

有几次因为太着急了,有点弄疼了他的腿,那么大个男人居然还急哭了,抱着他不停的道歉。

“嗯……阿琅,去卧室吧……不要在这里。”

可已经上头的年轻人怎么会停住呢,更何况,这里也挺刺激的。

“就在这儿,我想在窗子边上。”严琅邪邪地笑了一下。

何瑞红了脸,这还是忍不住提醒,“有人回来了怎么办?”

“没事儿,我爸妈不会回来的。”

话还没说完,就又抱着亲在了一起。

谁也没有想到,客厅的门就这样被打开了。

严琅的爸妈进来的时候,两个人的衣服还挂在手臂上,露出大片赤裸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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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以寒有个舔狗,追了他十年。为他打架进医院,替他挡酒到吐血,还当了七八年的替身。

每次见到他,朋友总会调侃:“顾少,你媳妇又来了,人家那么痴情,你干脆从了他吧?”

顾以寒很反感,打过,骂过,小舔狗就是不死心,还是一厢情愿对他好。

“阮停舟,你让我恶心,能不能滚远点?”

阮停舟愣住,卑微而讨好地笑着:“顾哥,别赶我走,求你了……”

直到有一天,阮停舟突然死了。

顾以寒呆呆地看着他的骨灰,突然心如刀割。

原来在自己心里……早就离不开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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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们:“顾少,你媳妇又来了,你就从了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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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我喜欢他很多年(严琅x何瑞)

严琅跪在地上,被父亲用鞭子抽,愣是一声都没有发出来。

“畜生!混账东西!谁教你做那些事的?”严琅爸爸拿着家法,气的整个人都在抖,声音也带上了气若游丝的哽咽。

严琅梗着脖子,咬牙:“没人教我,自己学的呗。”

“你这混小子还不认错!”严琅爸爸颤抖着手臂,高高举起手里的家法,还没有来得及甩下去,就被坐在一旁掩面而泣的严琅妈妈窜起来抱住,抽泣着,“别打了,他可是你儿子……”

“我没他这样的儿子!”严琅爸爸怒吼。

面前暴怒的父亲,哭泣的母亲,严琅狠着心,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垂在身侧的拳头攥紧,一句话也不说。

他余光看向一旁的书房。

看见自己的儿子和他的发小在家里沙发上乱搞,两个长辈就算再生气也不可能让别人家的孩子出气,就把何瑞关进了书房里。

“你们!”

书房里,何瑞清清楚楚的听见了外面鞭子抽在身体上的声音,撑着门,不住的发抖,连呼吸都带着心脏一起疼起来。

他终于忍不住了,用力拉着锁上的门,大声说,“叔叔阿姨,都是我的错,别再打他了!”

“何瑞你别说话!”一直一言不发的严琅突然吼了一声,特别紧张的盯着书房的门,刚刚在爸爸面前的那种豪横和冷静也不复存在。

事情牵扯到何瑞的时候,他就会变得尤为关心,生怕一不小心就伤害了他。

严琅爸爸看见这一幕,气笑了,捂着胸口,用鞭子指着跪在地上的逆子,“好啊,好啊!你有骨气,你够硬气,是吧?我马上就跟他爸妈说,你们两个别想再混在一起!”

一提到这个,严琅瞬间就慌了,跪在地上往前膝行了几步,抓住父亲的裤腿,“老严,别去!你别跟他爸妈说,我求你。”

这个事情只在他父母这里还有的转圜的余地,他知道自己的父母只是脾气大,一时想不开很容易生气,但只要他好好的跟爸妈说,让父亲母亲知道,自己不是一时兴起,而是真的想跟何瑞一辈子走下去,他相信父母最后还是会理解的,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

但是何瑞不一样。

何瑞从小家里家教严,严格到每天穿什么衣服,吃什么东西,喝几杯水,跟哪些人见面,去哪些地方,要遵守哪些礼仪,都是由家里人说了算,他没有自己选择的空间。

只有上了大学何瑞才真正的得到了片刻自由。

他家里人才真的叫一个慈眉善目,蛇蝎心肠。

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家里的独子跟男人混在了一起,绝对不会放过何瑞的。

严琅的爸爸还在气头上,见他居然还为了一个男人苦苦哀求自己,更是激动不已,“你、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你们两个可是男的!”

严琅死死咬着牙,“那又如何,我就是爱他。”

“混蛋!”

手里的鞭子刚举起来,还没有挥下去,就听见书房里传来“扑通”的一声,好像是人倒在了地上。

严琅睁大眼睛,瞳孔狠狠的颤抖了一下,突然放弃了所有的抵抗,像疯了一样冲起来,跑过去砸书房的门,边砸边哭喊着,“何哥!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不舒服啊?你别怕,我一会儿就进来……妈!把门打开!他摔倒了!我求求你把门打开……”

听着他撕心裂肺的呼喊,严琅妈妈也是心如刀绞,手里紧紧攥着书房的钥匙,又害怕丈夫会因此生气。

严琅现在已经满脸是泪水,但是眼神依然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坚毅,直接走过去,跪在母亲面前,哀求她,“妈,我求求你把钥匙给我,我好担心他,让我进去看看他,我求求你,妈妈……”

严琅的母亲手在颤抖,眼神里带上了泪光,一眨眼,眼泪就流了下来。

到底还是心疼自己儿子这份飞蛾扑火的情谊,女人一咬牙,还是把钥匙给了他。

严琅连滚带爬的跑起来,哆嗦着手去开门,好几次钥匙都差点没插进锁孔里。

哆哆嗦嗦把门打开,他几乎是一脚把门踹开的,冲进去,就看见了倒在书桌边上的人。

“何哥!”严琅尖叫一声,冲过去,跪下,手足无措的看着地上的人,“你怎么了……我、我带你去医院……”

说着,手上非常温柔,小心的把人抱起来,匆匆往外走。

望着儿子膝盖上的灰尘,跪的有点久了,汗水都在膝盖上洇出两个濡湿的痕迹,严琅父亲脸上僵住,脸色好几番变化,最终化作沉沉的一口气,叹出。

风风火火赶到医院,其实问题并不太大,就是过于紧张,加上书房的空气不流通,一时有些应激反应罢了。

给他喂了一点点药,让他休息了一会儿,何瑞很快就醒过来了

醒来的时候,眼角还有泪水,第一反应就是要找严琅,“阿琅……”

下一秒,冰冷的手就被握住了。

“我在,何哥,我在,别怕。”严琅慌忙的把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我在这儿呢……”

何瑞望着天花板,恍惚了好一会儿才机械的偏头,扭头望向他,“阿琅。”

“嗯,是我,我在。”严琅知道他害怕,一直拉着他的手不松。

何瑞呆了好一会儿,才像是猛然反应过来一样,慌乱的说,“你爸妈……”

“没事的,你不用担心那些事情,他们那边我自己会去说。”严琅打断他 掀开病床的被子,挤上去,跟他窝在一起,把他搂进怀里,轻轻抚着他的背,“乖,睡一觉吧,今天没做完的,我们留到下次,好不好?下次我要连本带利的要回来。”

“……都到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说这种话?”何瑞有些无语,心里更多的还是茫然和慌张。

他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他们的事情既然已经被家里人发现了,那以后……

“何哥。”身后的人把他抱紧,他的后心口贴在男人的胸前,可以感受到严琅一下一下的心跳,而后是低低的,响在耳边的声音,“现在,你可以只想着我吗?”

“什么……”

“我抱着你的时候,你不要走神,好不好?”

何瑞沉默了一会儿,听得出他的声音很委屈,还是答应了,“……好。”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依偎在一起,度过了一个上午。

下午的时候,严琅竭力要求医生再给何瑞做一次身体检查,才带着他出院了。

回到家的时候,何瑞本来还想不进去,今天在他的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再回去怕又怕惹得严家二老生气。

但严琅执意牵着他的手,要带他进了,两个人在门口挣扎了许久。

还是门内先传来了声音。

“进来吧。”

何瑞一怔,连忙甩开严琅的手,红着眼眶,抿唇,轻声说,“进去吧,听话。”

门内那个沧桑的声音又叹了口气,说,“你们都进来。”

严琅一怔,而后用力抓住他的手,不由分说,牵着他走房子里。

屋子里气压很低。

面对着两位垂垂老矣的老人,何瑞抬头看了一眼,总觉得好像他们二位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许多。

严父已经缓和了情绪,摘下眼镜,不停地揉着眉心骨,严母也止住了哭声,只是眼眶仍然红红。

两个人沉默地站着,紧张,心悸。

却始终没有放开彼此的手。

他们的手掌紧紧相扣。

许久,严父抬头,望着何瑞,“小何啊。”

何瑞抿唇,直直地对上他的视线,谦逊却并不卑微,“叔叔。”

严父道:“我们两家是世交,从爷爷辈就认识了,我也知道,你不是冲动鲁莽的孩子。”

何瑞低头,“嗯”了一声。

“可是,可是为什么你们要这么离经叛道呢?你们难道不知道这是不被允许的吗?”

何瑞感受到,在听见严父说这话的时候,严琅明显紧张了,却是看向他的,像是害怕他会退缩。

何瑞想起今天严琅挨的鞭子。

抽在身上,一道道红痕烙印,让他心都要碎了。

可严琅偏说不疼,还抱着他哭,说自己没用,让他受苦了。

何瑞心里那块肉都要软得不像话,眼泪包在眼眶里,强忍着才不能流出来。

他闭眼,笑了笑,而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叔叔。”

何瑞抬起头,睁开眼,同时用力握紧严琅的手,一字一顿,格外坚定,“对,我不是冲动的人,我从很多年前就开始喜欢阿琅了。”

这话一说出来,整个客厅的人都愣住了,包括严琅。

他惊掉了下巴,嘴巴都险些合不上。

何瑞有点面红,却还是义无反顾地继续说下去,他哑声道,“在他不知道的很多年,我都喜欢着他,你们或许觉得我们只是在闹着玩,但我自己心里清楚,我有多放不开他。”

严琅本身就是一只大蠢狗,此时已经感动得一塌糊涂,不管不顾地把人搂进怀里,转身用背挡住父母的视线,低头,当着二位还在场就亲了上去。

109-大狗和猫猫(严琅x何瑞)

“胡闹!”严琅的父亲大吼一声,制止了不管不顾的吻在一起的两个人,“光天化日,成何体统?!”

连严琅的母亲都有一点面红耳赤的,就是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嗔怒了一句,“你们两个注意点。”

严琅本来都不打算管的,他现在只想好好的亲一亲怀里的这个人,但何瑞还留着几分理智推了他一下,小声说,“好了,别闹了。”

严琅有点不高兴,但还是听了何瑞的话,放开他,还意犹未尽的摸了摸他的脸,然后继续牵着他的手,转身望着面前的两个人,很认真的说,“我也爱他。爸妈,今天何哥说的事,我以前是不知道的,我现在心里只有内疚,还有后悔,我后悔我们没能早点在一起,让他平白无故受了这么多委屈。”

听见这话,何瑞的眼神动了动,抬头看他。男人的侧颜轮廓分明,坚毅深沉,可那双眼睛里闪烁的是从未改变过的热情和坚决,一如他少年时期一样,勇往直前,不顾过去,不管未来,只沉迷于当下。

最开始的时候,何瑞还担心过,严琅是不是一时兴起,毕竟按照他喜欢找乐子的性格,也不是不可能为了图新鲜而跟自己在一起。

他今天说出那番话,剖白自己过去那段隐秘的暗恋,也属实是无奈之举,冲动过了头,说完他就有些后悔了,不知道这话说出来,严琅心里会作何感想。

他那么喜欢自由,不喜欢束缚,会不会觉得这件事情是一件麻烦事呢……还没等他多想呢,严琅立刻就表明了态度。

他竟然说后悔,竟然说,如果早一点知道自己的心意就好了,那样他们就能更早的相爱,而不必让他沉浸在苦苦的酸涩的暗恋中。

何瑞心里的大石头落了下来,感动得眼眶都红了。

父子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就这么沉默的对峙了许久,还是严琅的父亲先妥协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抬头,用力的揉着眉心。

“……你这孩子,从小就有主意,就是叛逆,我也没想到你会在这种事情上叛逆。”

这句话本意也就是严琅的父亲出出气,教训一下自己的逆子,但严琅还是义无反顾的摇摇头,坚定的说,“我不是叛逆,爸,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我是真的爱他……”

“闭嘴。”严琅的父亲也有点不耐烦了,随手抓起沙发上的抱枕扔了过去,“行了,臭小子,知道了,再说这些不三不四的话,我真要揍你。”

眼见着父亲的态度似乎松了一些,严琅立马喜上眉梢,喜形于色,一点都藏不住心事的大狗,一下子就拉过旁边的人抱进怀里,然后朝着还没有表态的严琅的父亲咧嘴一笑,“爸,谢谢你,我爱你。”

说完,严琅还不知死活的扯了一下旁边的何瑞,乐呵呵的搂着他,朝着父亲抬下巴,说,“来,宝贝儿,快叫爸。”

“胡闹什么!”这会儿何瑞的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了,轻轻打了他一下,低声警告,“别得意忘形。”

但这个憨批还是笑着,一副全天下来了,他都不换的样子,脸皮真的是厚到不行。

何瑞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心里想着,怎么就看上了这个蠢人,但没办法呀,那么多年的感情,就是在这种点点滴滴之间,在他的率性天真,活泼开朗之间形成了,形成得根深蒂固。

何瑞只好无奈的笑了一下,笑容非常宠溺。

严琅的父亲也有一些看不过去面前这两个人的黏黏糊糊,他其实心里还是没有彻底接受,但一想到何瑞毕竟是知根知底的,两家之间也有了解,比外面随随便便不知道哪个男人来的强多了,跟他在一起自家儿子至少不会吃亏。

严琅的父亲还是自私的,总希望能给儿子最好的,就算真的要走歪路,找何瑞也比找外面那些不知道底细的男人来的强。

想到这里,严琅爸爸又不由自主的补了一句,“我还没有接受你们,别先急着乐。”

严琅立刻收敛了一些,但嘴里还是止不住的在笑,他知道父亲只不过是在嘴硬而已,其实能够说出来的话,心里已经接触的差不多了,只是还没有摆脱中年人对社会规则的屈服,他知道应该什么时候张,什么时候驰,所以也不至于在现在反驳父亲。

两个人乖乖站在面前低着头,手牵着手,一副小情侣听话挨训的样子。

严琅的父亲看见他们两个态度还不错,心情也好了一些,说话的时候也忍不住温和了一些,“你们两个啊,还年轻,在外面要低调一点,知道吗?外面的社会很残酷的,不是光靠什么热爱啊,就能活下去,以后的路很难走,我们做爹娘的当然是希望你能够好,有谁会心甘情愿的希望自己的孩子受苦呢。”

这话听的严琅沉默了一下片刻极为缓慢的点点头,“我知道的,我也知道现在我们还年轻,说的很多事情你们可能都不信,因为还没有经过时间的检验,但是至少我有那个信心能跟他一起走下去,我相信他对我也是这样的。”

说完回头看了一下身边的人,“何哥,你说呢?”

何瑞感动不已,用力握紧他的手,“嗯,我也有信心。”

“好了,好了,别在这儿闹小孩子脾气了,你们回屋吧,我跟你妈还有事情要说。”

“好嘞。”

这个事儿告一段落,严琅的妈妈也从沙发上站起来,拿出电视柜下面的药箱,十分心疼的说,“儿子,我给你上点药吧,你身上全是伤。”

那个家法,说实话,在严琅初中毕业之后就没再用过,没想到今天给用上了。

虽然他已经强壮了不少,但那些鞭子打在身上也确实挺疼的。

何瑞愣了一下,然后走过去,轻声说,“阿姨,我来吧,我给他上药。”

严琅的妈妈犹豫了一下,脸色有些尴尬,但还是把医药箱递给他了,“那你来吧,唉……”

两个人一起上了楼,去了何瑞的卧室,一进门,严琅就像一只树袋熊一样,转身挂到了何瑞的身上,抱着他的腰,脸埋在他的肩膀里,闷声闷气的说,“何哥,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何瑞还有一点点不明所以。

严琅嘟囔着,“都怪我,今天没听你的话,你让我去房间里,我就是不去,还说在客厅里面没有问题,是我太不知轻重吗,你打我吧,骂我,你就是别对我失望,我以后会改的。”

这都说到哪儿去了……

何瑞也就无可奈何的笑了一下,然后揉了揉这只大狗的脑袋,“别怕,不怪你。”

“真的吗?”大狗眼睛亮了,满脸都是惊喜,讨好地蹭蹭,“何哥,我爱你。”

“我也爱你。”何瑞抿唇,矜持地笑着,而后挑眉,“在你眼里,我是个很容易生气的人?”

严琅一见他这幅似笑非笑的样子,心是软的,那儿是热的,真想把人扑住,看看他禁欲又妖孽的皮相下面,有没有风情万种的一面。

大狗扑过去,抱住他,嚷嚷着求饶,“没有没有,何哥,你是全世界最好的人,我爱你,超级爱你。”

“行了,别说漂亮话了,我又没怪你。”何瑞拍了拍他的后脑勺,“来,衣服脱了,给你上药。”

严琅乖乖脱下衣服。

小麦色的皮肤上,条条横横的都是红痕,格外刺目,何瑞都愣了一下。

“……很疼吧。”何瑞哽咽了。

严琅连忙把他的手抓住,放在唇边亲了亲,又咬了咬,摇头,“不疼的,何哥,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心疼死了。”

“该心疼的是我吧。”何瑞叹气,抽回手,拿出碘伏和棉签,“忍着点疼。”

“何哥亲亲就不疼了。”大狗咧嘴笑着,还有心情开玩笑。

何瑞默默给他擦药,沾着碘伏的棉签落在皮肤上的时候,能清晰感受到男人皮肤紧绷,何瑞心疼不已,放轻了上药的动作。

上完药,何瑞等他穿好衣服,才默默靠过去,抱住他的脖子,靠在肩上。

“何哥……”严琅一愣,有些欣喜,但也不敢动作,怕把他吓跑。

何瑞在他这里就像猫猫一样,高冷深沉,但是心思很敏感,一个不小心就会伤到,或者吓跑。

大狗这辈子的耐心和温柔都用在猫猫身上了。

“别动,让我抱会儿。”何瑞低声说。

“好。”严琅低头,深情又迷恋地看着他,“我是你的小狗,你想抱多久就抱多久。”

“胡说,什么小狗。”何瑞斥责他,“成何体统。”

“就是小狗,汪汪汪!”严琅搞怪逗他开心。

何瑞果然被逗笑了。

默默抱了一会儿,才退出来,抱着他的脖子,凑过去吻住他的唇。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浓情蜜意着接吻,拥抱。

严琅突然想起什么,抱起他,到床上,把他抱在怀里坐着,“乖宝贝儿,问你个事呗。”

何瑞还迷糊着,被亲晕了,他都不知道这大狗接个吻要多用力,每次亲完他都觉得自己舌头要麻了。

“什么啊……”

严琅亲亲他,然后小声说,“你今天说,很多年前就喜欢我了,是什么意思啊?”

110-我有老婆了!(严琅x何瑞)

这个问题被直白问出来,何瑞还有一些难以言之于口,本来想蒙混过关,避而不答,可严琅好像是一早就注意到了他的逃避,一下子按住他的肩膀,把人困在床头和自己怀里的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像要壁咚他,又像是猎手,很轻松游刃有余的把猎物困在自己的方寸之间。

严琅微微挑了挑眉,神情略有些桀骜不驯,还有一点痞坏痞坏的,“哥,说啊。”

两人靠的特别近,微热的呼吸都能被彼此感受到,何瑞一低头,就可以闻到他衣领上的衣物芬芳剂的味道,伴随着体温越来越浓烈,让他有一些浑身燥热……

可严琅越是逼问,何瑞越是想要退缩,不由自主的偏头望着别处,轻轻咳了一声,胡乱说道,“你……你注意伤口不要粘到衣服上,感染了的话会……很麻烦。”

“哥,不要转移话题,好吗?”严琅严肃了几分,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转过头来,垂眸,轻轻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蜻蜓点水一般,然后才放开他,声音十分的恳切,“何哥,求求你,告诉我好不好,不要再瞒着我了。”

何瑞诧异的抬头,竟发现他的眼睛里面有泪光。

何瑞一怔。

他以前一直觉得这个只知道运动不知道思考的傻大个儿,怎么都是不会哭的。

刚刚他给严琅的伤口上药,疼到肌肉都紧绷起来,整个背都是硬邦邦的,手臂上的青筋也可以看的很清楚,可他还是一声不吭,甚至游刃有余的抱着自己,哄着让自己不要心疼。

这会儿自己只是一个简单的躲避的动作,就让他眼睛红了泛起泪花。

何瑞的心里百转千回,浮起了许许多多的事情,曾经那一点点苦涩又无望的暗恋,好像在这一刻落了地,柳暗花明,找寻到了他的港湾。

半晌他叹了一口气,罢了,就这样吧,自己喜欢的人,在他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撑在自己身体上方的男人,抿了抿唇,小声说,“我,我很早就开始喜欢你了。”

“很早是多早?”严琅的脸色也有一些变化了,眼中有期待,有好奇,更有心疼和内疚。

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嗓音里带上哭腔,低下头靠在何瑞肩上,闷闷的说,“难道比认识那个姓柯的还早吗?”

“嗯。”

“比我谈女朋友的时候还早吗?”

“……嗯。”

严琅沉默了,用力把他抱进怀里,像是用这种方式传达自己的愧疚,声音特别哑,“看见我在谈女朋友的时候,你是不是很伤心?”

何瑞闭了闭眼,慢慢靠在他肩上,呼吸平静声音低沉,好像没有感情似的,慢慢的说,“还好,习惯了。”

可他越是这样,严琅心里就越疼,一个劲儿的跟他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个蠢货,没能早点发现你对我的感情,还说出那些蠢话来惹你伤心……”

“这又不是你的错。”何瑞微微笑了一下,笑容纵容、苦涩,更多的是欣慰和释然,“这件事本来就与你无关,我也没有资格去强迫你接受我的感情。”

“哥,”严琅突然扑住他,边亲边在他耳边胡言乱语,“你不要爱我了好不好,你先不要爱我了。”

何瑞不明所以,无奈的笑了,“这是为什么呢?”

严琅红着脸,毫无章法的说,“你、你先别爱我,我先爱你,我把你过去爱我的那段时间补起来,然后我们再相爱……”

听了这一番话,何瑞愣了好久,脑子都宕机了,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说这个层面的问题,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反应,许久才敲了敲他的脑袋,“笨蛋,你这都说的什么话?”

严琅还是不依不饶,委屈的垂头丧气,感觉如果身后有尾巴,那尾巴也要烟哒哒的垂下来,“这是我唯一想到的办法来补偿你,真是蠢死我得了!”

何瑞哭笑不得,“哪里能说不爱就不爱,还暂停,你当时在看电视呢?”

“那你说怎么办嘛。”严琅抓耳挠腮的,看样子是真的很纠结,惹得何瑞笑个不停,笑了好一会儿,才趴在他肩上喘着气,慢慢的起来,认真的看着他,“你要是真想补偿我,确实有办法。”

“什么办法?”

何瑞满眼都是宠溺,一如既往的温柔,“你以后多爱我一点,你要比我爱你更爱我,这样就能补偿了,你说呢?”

严琅想也不想,现在只想着听何哥的话,就拼命点头,“好,我答应你。”

说完又低头埋进他的怀里,蹭了蹭,然后抬起头来,“我过几天就跟我爸妈商量,让他们把我也送到欧洲去留学,好不好?”

何瑞也仔细想了一下,揉揉他的脑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如果伯父伯母答应自然是最好不过,如果他们有别的考量,你也要好好听话,我们的事情到时候可以再说,最重要的是, 不要因为这件事伤害了你跟家里人的感情,好吗?”

严琅呆呆的看着他,满是运动和肌肉的脑子里,其实根本处理不了那么多信息,他只是看着面前这个长相白净清秀又禁欲的人,心里已经垂涎三尺了,愣是一点儿东西都没听进去。

何瑞无可奈何,抬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脸颊,“喂,跟你说话呢,听到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严琅连连点头,“我都答应你,你说什么我都听着,你让我去死,我立刻就去。”

“蠢货,不许再说这种话了。”何瑞红了脸,皱着眉打了他一下。

严琅摸了摸脸,咧嘴一笑:“老婆打的真好,听声音就是一张好脸。”

何瑞真是无语了,这人跟个大金毛一样,又粘人,又爱闹腾,他总是乐呵呵的,也不知道在傻乐什么。

何瑞低着头,红着脸小声说,“你叫什么呢……”

严琅故作不知,睁着眼睛无辜的眨了眨,“老婆啊,都见过爸妈了,你可不就是我的老婆吗。”

“胡说八道。”何瑞的脸彻底红,说话也结结巴巴的,抓着他的衣领,却低着头不敢看他。

严琅高兴的抱住他,在床上滚了一圈儿,更加变本加厉,在他耳边不停的说,“老婆我爱你,世界上第一超级无敌爱你,不要抛弃你的狗狗好不好,我虽然嘴笨,人也笨,不会说话,也不会办事儿,一脑子都是愚蠢的想法,但是老婆你很聪明啊,你又聪明又能干,你以后多教教我,好不好。我应该怎么爱你,我们应该怎么继续走下去,你教我,我一定认真听,认真学,好不好嘛……老婆,好不好嘛?”

这大狗真是疯了,抱着他摇来摇去,何瑞头都要晕了,又顾及到他身上还有伤,也没敢用力推他,好一会儿,才终于受不住了,叹了口气,“好,好好。答应你了。”

“那你也答应是我老婆了?”严琅眼睛都亮亮的,咧嘴笑着,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何瑞红着脸,“嗯,答应你了。”

“耶,有老婆喽!”严琅直接欢呼起来。

何瑞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小点声儿,伯父伯母还在楼下呢。”

两个人胡闹了一会儿,又抱在一起看留学的信息。

严琅突然想起来,问了一句,“榷哥要去哪里啊?”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何瑞陷入沉思,“最近好像也没怎么见过他,不然问一下吧,如果我们离得近的话还可以相互照应。”

“好啊好啊!如果我们都在欧洲,那没有课的时候,说不定还可以一起出去玩呢。”

“你呀,就知道啊,我们出去的是留学的,那是玩的吗?”

“都说了是没课的时候嘛,平时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毕竟以后还要赚钱养你。”严琅憨憨的样子。

“一天天的脑子都在想什么,我需要你养吗?”何瑞无可奈何地瞥了他一眼。

严琅立马滑跪认错,“不不不,我不是说你要靠别人养,我是想对你好嘛。”

“知道了。”何瑞心跳加快,移开视线,继续看手机。

严琅看着他精致的侧脸,突然伸手,把他的手机拿开,把自己的手指塞进去。

何瑞愣了一下,“怎么了?”

严琅认真的说,“别玩手机了,玩我。”

何瑞:?

“我比手机更好玩哦。”

何瑞:……

“呜呜呜你跟手机过日子算了!你心里还有没有这个家啦呜呜呜我老婆不要我了……”

何瑞:“行了。”

严琅立马打蛇随棍上,死皮赖脸,扑过去,拉过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老婆,玩我。”

何瑞抬眸看他,白日里没做完的事情又重回脑海,让他也有些心猿意马,但他理智在线,知道现在不行。

他安抚地捏了捏大狗的脸颊,询问道,“我们今天晚上出去住酒店?”

严琅呆了一下,而后兴奋起来,“好!”

何瑞面容发热,“好了,别闹了。”

“那要先亲亲。”严琅凑上去,被打了也不在乎,黏糊糊地跟他抱在一起,甜甜蜜蜜地接吻,深深地注视着他,“何哥,我爱你,永远都爱。”

“……嗯,我也是。”

111-捧着肚子的兔子

何瑞邀请墨名榷出来聚餐的时候,墨名榷却并没有回应,一直到了晚上,他才匆匆打了个电话,非常抱歉的说他去不了,因为家里出了点小事。

何瑞突然敏锐的察觉到,这件事情可能跟唐玉有关,犹豫了一下,还是问:“是唐玉的事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对面的墨名榷沉默了很久,才说:“过几天吧,过几天看看,能不能等他恢复了一些。”

“行,都按你的来,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何瑞叹了一口气。

说起来,最近他也是的,正在跟严琅热恋,每天要么就约会,要么就电话,要么什么都不做,就只是依偎在一起,偶尔闲聊,日子过得蜜里调油,就忽视了自家兄弟。

何瑞开始自责,心想着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他俩,到底怎么回事,也让他心里有个底,知道该怎么帮。

墨名榷挂断电话,立刻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带着哭腔的“老公……”

墨名榷吓了一跳,连忙扔下手机,转身,回到房间里。

“老公,你、你在哪……又、又走了吗……”躺在床上的人已经开始哭了起来,努力的撑起身躯,眼泪汪汪的朝着门口看,还笨手笨脚的从床上爬起来,想要跑到门口去。

“乖乖!”

男人连忙跑过去,坐在床边,伸手把他抱进怀里,轻声细语,“宝宝乖,老公在呢,不哭。”

唐玉还是不停的流着眼泪,泪滴子大颗大颗的滚下来,可怜极了,扑进男人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嚎啕大哭,“老公,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兔子很、很乖,你别走,好不好?”

剧烈的情绪起伏,几乎是喊出来的,男人听了,眼中满是痛苦,下意识把他抱紧,声音干哑,“好,不走,宝宝乖。老公刚刚只是去接了个电话,你还记得小何哥哥吗?就是他给我打……”

“不要,不要,不要!”唐玉用力摇着头,突如其来地大吼着,哭的眼泪汪汪的,“兔子求求你,不要跟别人打电话,不要跟别人走!好不好。老公……你不要爱上别人……我会难过死的,兔子会死掉的!”

听见他这么撕心裂肺,歇斯底里,男人心里痛苦万分,却无法解决,只能抱着他一遍一遍的安抚,“好好好,老公是兔子一个人的,不跟任何人走,只爱你一个。”

唐玉哭累了,身躯才慢慢的软下来,精神也松懈了,安静又很乖的靠在他的怀里,可眼睛还是肿的,鼻子头也是红的,格外可怜。

见他在自己怀里睡着了,男人也不敢松懈,一直陪着他,手掌轻轻拍在他的背上,哄着,直到他进入深度睡眠。

墨名榷还是不敢走,过了一会儿,卧室的门开了,管家轻手轻脚的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摞文件,是刚刚从医生那边发过来的传真。

“少爷……”

管家一看着躺在自家少爷怀里的人,看见他脸上的泪痕和红肿的眼睛,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极为轻声的问,“小唐他还是老样子吗?”

男人眉头紧锁,沉默的点了点头,累的连一句话都不想说。

墨名榷垂眸看了一眼怀里睡得不安稳的人,心里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苦涩。

这几天唐玉突然变得非常奇怪,情绪起伏特别大,本来墨名榷都以为他要恢复了,可这几天偏偏像是突然触底反弹了一样,智力和表达能力都大幅下降,甚至比之前还不如变得敏感,易怒,喜欢哭,情绪化,有的时候气急了还会吼他,骂他,有的时候发起火来,也会自己伤害自己。

墨名榷不知道这是怎么了,赶紧跟医生发了消息,同时也只能百般顺着宝贝的意思,他要怎么样就怎么样。

唐玉变得非常爱哭粘人,每天睁眼,如果见不到男人就会发好大的脾气,哭的特别厉害。

墨名榷不过是出门买了点东西,回来才知道,唐玉哭着就跑出去了,说是去找他。

墨名榷快吓死了,连忙出门,正巧遇上跌跌撞撞的小兔子,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扑了个满怀,小兔子埋在他怀里,哭的喘不上气,声音又奶又软又破碎,“老公……你去哪儿了,求求你不要走,好不好?”

“乖宝宝,老公去给你买了草莓吃呢。”

“真、真的吗?”

“嗯,宝宝昨天不是说想吃草莓吗?老公这就去买了呀。”

“不要、不要草莓……”唐玉特别拗,看都不看一眼男人手里提着的草莓,固执地抱着他,“只要老公,其他什么都不要!”

“好好好,都听宝宝的,老公一步也不离开了。”

男人把他打横抱起,一路抱回了房间,把大兔子放在小窝里,然后抱住他,唐玉这才安静下来,抽抽答答的不再哭了,慢慢睡过去。

他不仅情绪变得很反常,也越来越爱睡觉,好像体力和精神也在慢慢下降,这让墨名榷一筹莫展,他也不知道发生什么,只能问医生。

医生说这个可能是用药之后出现的副作用,他们已经在想办法解决了。

墨名榷心里其实很恐慌,他本来以为这个疗程结束,小兔子就会恢复正常,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把什么车啊,房子之类的不动产,还有一些资产,都过户到了小兔子的名下,保证他哪怕把自己忘记了也可以过上很好的生活,可没想到居然出了这样的差错。

医生那边很快就研究好了解决方案,目前是要先稳定唐玉的情绪,顺便要带他去做一次检查,看看有没有发生意外的病变。

检查结果幸好是还不错的,唐玉的大脑并没有发生什么生理性退化现象,反而比平时的智力确实是有恢复了很多,可是为什么会出现突然失控和退化的现象,医生也说不太好。

“小唐的智力总体水平的确是有朝着正常恢复的迹象和趋势,他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或者是遭遇了什么打击吗?”

“没有啊,我天天都跟他待在一起,他如果受什么打击,我肯定会知道的!”墨名榷皱着眉,声音很冷。

“您先别着急,一定会有办法的。”

“事关唐玉,我怎么能不着急啊。”墨名榷眉头紧锁,低低叹气,向来行事雷厉风行,运筹帷幄的脸上,也出现了少见的无措和慌张。

“会不会是一直待在别墅里,太压抑了?带他出去散散心吧。”医生提议道。

“目前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男人叹了一口气。

他们说话的时候,唐玉都想缩在他的怀里不出来,墨名榷没有办法,只好给他带上了耳机,里面放着兔子最喜欢的歌谣。

此刻谈完,男人低下头,望着怀里天真无辜,不谙世事的人,心里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那种痛楚像是一个拳头,突如其来的,狠狠的攥在他的心上,他没有办法找到痛感的来源,但却有一种强烈的感受。

不好的感受。

回到家,唐玉一直粘着他,要他陪自己玩积木,喂兔子,拿着兔粮逗弄它们,男人都一一顺从他,从后面抱着他,轻轻的左右摇晃着。

唐玉一边喂兔子,墨名榷一边喂他吃草莓,吃得软软的嘴唇都是绯红色的甜腻果汁,再又跟他接吻,缠绵。

唐玉糊涂了,竟然顺手把喂给兔子的提摩西干草傻乎乎地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哎,宝宝,这不能吃。”墨名榷还好是看见了,连忙拦下,“宝宝,这是兔子吃的,你不能吃。”

唐玉鼓了鼓脸颊,嘟着唇,小声说,“我,我也是兔子嘛。”

很熟悉的场景。

墨名榷无奈,耐心地一遍遍教他,“宝宝,你是人类。”

“哼!”唐玉不高兴了,但也没有执意要吃,本来就只是不小心塞进嘴里了而已。

过了一会儿,突然,唐玉毫无征兆地哭了,手里的兔粮袋撒了一地,把兔宝宝们都吓到了。

墨名榷睁大眼睛,惊诧不已,忙问,“宝宝,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唐玉嚎啕大哭,“我、我伤到宝宝了……”

“宝宝?”墨名榷目瞪口呆,真的跟不上他的脑回路。

唐玉小心翼翼捂着肚子,泪眼朦胧,眼泪挂在睫毛上,哭得打嗝,“我、我吃错东西,宝宝会不会死掉……”

“兔子,你、你怎么会有宝宝呢?”墨名榷一个头两个大。

“不要!不要宝宝死掉!”唐玉很自责,也很难过,小心翼翼捧着肚子,好像里面真的一个小奶兔。

墨名榷只好陪他演,坐过去,把他抱在怀里,隔着衣服轻轻抚摸他的腹部,温声哄着,“宝宝乖,不会有事的,干草叶儿吃一点点,不会有事,别怕。”

唐玉吸了吸鼻子,奶声奶气:“肚、肚子里的宝宝会不会、受伤?”

“不会。”

“呜呜呜都怪我……”

“不怪你。”墨名榷大手轻轻覆盖在他的手背上,温柔而深情,“辛苦宝宝了。”

“不、不辛苦……”唐玉红着脸,摇摇头,轻轻抓住男人的手掌,塞进自己衣摆下面,贴在肚子上,“老公也、也摸摸它……”

墨名榷看着他胡言乱语,心如刀绞,却还是要强撑着笑容,叹道,“好,老公跟小宝贝打个招呼,好不好?”

唐玉果然笑逐颜开,点头,“嗯!”

112-意外发生

唐玉越来越嗜睡,胃口也越来越大,墨名榷一度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怀孕了。

“老公……酸奶、打不开。”

唐玉坐在他怀里看动画,拿着零食吃,抬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拿着酸奶递到他面前。

唐玉手指都拧红了,还是不能把酸奶瓶拧开,可是他好想喝,委屈巴巴地哼唧了一下,“坏酸奶。”

墨名榷失笑,正要给他打开,瞥见桌子上的零食,一个小时之前还是满满当当的,这会儿已经吃到七七八八了,不禁愣了一下。

“宝宝你……你都吃下去了?”墨名榷目瞪口呆,甚至有些被吓到。

这些零食以前拿出来,唐玉要吃一个星期才能吃得完,他平时也不爱吃零食什么的,怎么这会儿一下午不到就……

唐玉委屈,软绵绵道,“我、我想吃嘛……”

“宝宝,不是不要你吃。”墨名榷连忙安抚,轻轻揉揉他的肚子,“可是你都吃了好多了,还喝了很多汽水,我怕你肚子不舒服。”

唐玉低下头,非常可惜的摸了摸男人的手背,一抬头又是楚楚可怜的样子,小声的试图反驳一下,“我、我现在又不是为自己吃的……我是为、我和宝宝、吃的呀。”

还在说怀了兔宝宝的事儿呢。

男人忍不住一阵无可奈何,但还是顺着他的话,亲亲他的脸颊,哄着说,“宝宝,我明白,但是吃太多对孩子影响也不好,你说呢?而且零食只能作为调剂,不能当饭吃啊,你现在吃了这么多零食,那晚餐如果你吃不下去的话,我会很担心的。”

就这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终于让他可爱的宝贝放弃了继续吃零食的想法。

自从男人陪他演戏,假装他肚子里真的有一个小兔宝宝之后,他的情绪就变得稳定多了,每天都小心翼翼的护着自己的腹部,有的时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都会不由自主的摸一摸自己的小肚子。

在家里的时候,唐玉穿着的是非常可爱的家居服,这样的动作就让他变得更加憨厚可爱,也让人心动不已。

男人抱着他,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跟他搭话,“那宝宝有没有想好,把小兔子生下来,要取什么样的名字呀?”

“呀,还、还没有想……”唐玉有一些急了,仰着头求助似的看着他,“叫、叫什么呀……”

“宝宝来决定的啊。”男人温柔的笑着,慢慢引导,“嗯……叫唐什么呢?叫唐糖好不好?”

“不要!”唐玉听见这个称呼,便飞快的摇头,一脸一正言辞,脸上还有一些小傲娇,“不要……糖糖是我,不是、别人。不要让别人、叫糖糖……”

唐玉拉住男人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糖糖只是我呀,好不好……”

“好,好好,是我说错了。”墨名榷连忙认错,“糖糖只是你。”然后又赶紧哄他开心,“那,那叫唐小兔好不好?”

“不要。”唐玉一扭头,微微勾了勾嘴唇,却还是十分傲娇,“好、好敷衍的名字,我不喜欢。”

“嗯嗯,老公好笨,兔子惩罚老公,好不好?老公不是故意的。”

“不要……原谅你啦!”小兔子眉开眼笑的,就是不会藏心事,刚刚还在闹脾气呢,这会儿又飞快的扑进了男人的怀里,按着他的手贴在自己的小腹上,感受着男人手掌的温暖,歪着脑袋,“那取什么名字呀?”

“我们一起翻一翻书,找找看,好不好?”男人提议道。

“嗯,好呀……”

说起书,墨名榷愣了一下,好像……很久没有督促宝贝做题了。

这么说起来可能有些扫兴,但他还是很为唐玉的前途考虑,想着过几天等情绪稳定了,先给何瑞他们报个平安,再复查一下唐玉的智力和能力水平,嗯……

“老、老公。”软软糯糯的一声,从怀里传来。

“怎么了?”男人连忙从想象中出来,低头。

唐玉绷着小脸,一本正经,“宝宝,宝宝踢我了……”

“啊?”墨名榷愣了一下。

唐玉抓着他的手按在自己肚子上,“你、你摸摸看,真的、真的踢我了……”

男人这会儿是彻底不会了,但也只能顺着他的话说,“来,老公听听。”

说完,低下头,很捧场地将耳朵贴到他肚子上,隔着衣料,听着并不存在的胎动。

唐玉满脸期待,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听、听到了吗?”

“听到了。”男人温柔一笑。

“是、是什么样子的声音呀?”唐玉特别好奇,他自己不能听见。

墨名榷抬起头,笑着凑过去,贴在他耳边,低声说,“它在叫爸爸。”

唐玉一愣,而后脸红了,小声抗议,打了他一拳头,“哼!胡说、胡说八道。”

墨名榷越演越上瘾,抱着宝贝,在他耳边说着一些不三不四的话,“我们的兔宝宝说,他在你肚子里的时候,以前见过我。”

“怎么可能呀……”唐玉呆呆的。

“嗯?你忘了吗?”墨名榷一脸坏笑,暧昧地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就是那个时候……”

唐玉原本很认真在听,慢慢脸色变了,睁大眼睛,一张小脸红得快要滴血了,尖叫起来,一巴掌拍到男人脸上,“流氓!坏蛋!老狐狸!坏老公!不、不理你了!”

说着,还真的扭过去,鼓着脸颊生闷气,闹别扭。

男人哭笑不得,宝贝脸皮就是薄,随便逗一逗就红得像苹果,让人想啃一口,尝尝是不是也甜到了心里。

于是老狐狸就凑过去,抱着自家生气得快冒害羞烟儿了的软兔子,酿酿酱酱,做小伏低地认错,祈求宝贝不要不理他。

“呜呜呜,心脏很痛……宝宝救我,要宝宝亲亲才能好……”

这一招果然还是百试百灵,宝贝心里还是最爱他的,一听这话,就立刻转身,慌慌张张,“老、老公……怎么了……”

墨名榷也不忍心让他担心太久,一伸手就抱着他,顺势窝在沙发上,“宝贝儿。”

“嗯?”唐玉窝在他怀里也很舒服,忍不住软了嗓音,有些懒懒的,“怎么了?”

“嗯……就是,下周三我们跟小何哥哥见一面好不好?”墨名榷试探着说。

他还记得之前就因为自己跟何瑞打了个电话的功夫,回来小兔子已经哭得炸了毛,偏不许他跟别人多接触,占有欲爆棚的那种。

他还不知道原来自家又乖又甜的兔子,还有这么炸毛的一面。

这会儿唐玉倒是很冷静了,听见他问自己,只是想了想,就好说话地点点头,“好呀,但是为什么呀?”

墨名榷缓声说着,抚摸他的背,“乖,小何哥哥最近没看见你,很担心你呢,也想跟你一起吃个饭,你说呢?”

“嗯,都好……听老公的。”唐玉笑了笑,说完,又说出一句让男人如雷贯耳的话,“也、也把我们的宝宝介绍给小何哥哥。”

靠。

墨名榷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

这不得把何瑞吓死。

但何瑞向来冷静,应该也不会说什么,可能心里会觉得奇怪,但自己事后跟他解释一下,就没事了。

这么计划着,男人打断下周三带自家宝贝出去跟何瑞吃饭。

然而,意外还是来了。

周三,何瑞等在餐厅里,距离约定的时间过去了十分钟,然后是二十分钟,然后是三十分钟……

他知道平时墨名榷都是很守时的,现在应该是有了不得不应付的意外情况。

等到一个小时的时候,何瑞再也忍不住了,打个电话过去,却发现对面接电话的并不是墨名榷本人,而是他们家的管家卢叔。

墨名榷跟唐玉出门的时候,一切都还好好的,墨名榷开车去加油,唐玉想要下来,去追路边的蝴蝶。

就在一刹那,一辆车子冲过来,疾驰着,按了震天响的喇叭,一下子把唐玉吓到了,吓得尖叫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啊!!”

车子擦着他的腿过去,没有造成实际伤害,却把他吓得不轻。

墨名榷听见声音连忙回头冲过去,唐玉浑身都在发抖,眼睛通红,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神智有些不清,“不要、不要!”

“宝贝,怎么了?伤到了吗!?(男人迅速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上,发现没有什么伤痕,应该是没撞到,只是吓到了。

唐玉却像是突然疯了一样,大声尖叫起来,抱着脑袋往角落里缩,“不要,不要,别过来!别伤害我……”

男人吓到了,眼睁睁的看着他,伸出的手都在颤抖,无力又痛心,“宝贝,你怎么了?”

唐玉的眼神空洞洞的,就好像一台坏掉的机器一样,短路了,又或许是想起了一些很恐怖的事情,撕心裂肺的哭喊,胡言乱语:“妈妈、我不喝,不喝!……不,不要打我,救命……求求你、放过我,好痛……”

他脚踢手打,身上满是灰尘,抗拒任何人的靠近,直到突然抽搐了一下,靠在墙上,直接晕了过去。

墨名榷红了眼,立马打电话给卢叔,让他来开车,送唐玉去医院。

113-唐玉恢复正常

意外发生的很突然,匆匆忙忙送到医院的时候,唐玉已经昏迷的不省人事了,急诊的担架车一路狂奔,一下子就送进了急诊室里。

男人焦急的等在门外,突然想到了些什么,手都在颤抖……

刚刚那突如其来的惊吓,是不是让宝贝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他刚刚还说“不喝”,难道是记忆突然倒退回到了童年时候,妈妈逼他喝药的场景中?

在门口坐立不安的等了半天,过了一会儿,医生出来了,第一句话就说他可能摄入了某些精神抑制类药物,并且是长期服用的。

“他的身体里已经检测出了不少含有这些药物的成分。”

听了这话,墨名榷立刻拉住医生的手,把他叫到一边,仔细叮嘱,“医生,是这样的,我之前就送他去检查过,欧洲那边的医生也说药就是从他那里买的,但现在我不想你提这件事情,我只想让你赶紧把他的情况稳住,能答应我吗?”

医生愣了一下,本来以为这男人是来闹事的,可以看见他认真而执拗的眼神,也忍不住有些认真了,仔细想了一下,还是咬咬牙,“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你现在能联系到欧洲那边的医生吗,我们开一个短的线上会议,至少要仔细了解一下这个事情的来龙去脉,用了什么药,什么成分,什么效果,我们都要搞清楚才好对症开药。”

“好。”墨名榷一口就答应了,现在只要是能对唐玉有好处的事情,他都愿意做一下。

马上打电话把欧洲那边的人吵起来,求着他们给自己打了个视频电话,电话那头的医生知道事态紧急,也没说什么,赶紧就开了视频会议,跟这边的医生交谈。

会议持续了二十多分钟,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凝重的表情。

“需要立刻进行手术。”

“医生,手术风险大吗?”墨名榷脸色都变了,整个人都有一点失神。

“风险不大,但是预后并不好,可能会有比较严重的后遗症。”

听到这里,墨名榷竟然诡异的松了一口气,“只要他能平安,其他的什么我都不要。”

有了他打的包票,医生们也敢放手去做。

手术室的灯亮起,一时间恢复到了紧张氛围。

墨名榷坐在外面椅子上,连呼吸都不是很畅顺,胸口堵着一口气,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过了一会儿,他让管家把律师叫来,再次确认自己赠与唐玉的那些东西不会出现任何差错,他甚至都准备好了,拟了一份遗产协议。

假如自己出了任何意外,唐玉可以分得他70%的遗产,如果他没出意外,那么唐玉每年就可以获得他资产增值部分的50%。

无论结果如何,他都要尽力保证唐玉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他拿出手机,翻了翻里面的照片。

有一张是他跟唐玉一起拍的,唐玉的手里还抱着那一窝小兔子,笑的可爱极了,眼睛都是亮亮的,头上还戴着毛茸茸的兔子耳朵。

拍照的时候,男人转身凑过去亲了一下,他就从脸颊红到了鼻子尖,软软的靠在男人身上,“老公……再亲一下嘛。”

墨名榷淡淡笑了,低下头吻住他,瞬间按下快门记录下了这一刻。

照片上甚至可以说的上是一张全家福了,连一窝小兔子也在。

这样的场景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男人苦笑。

两个小时过后,医生从手术室走出来,“结束了,很成功,就等他醒过来看看情况。”

墨名榷一下子愣住了,站在原地杵了很久很久,才轻轻点头,“麻烦您了,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可以,但是不要待太久,病人需要休息。”

墨名榷点头。

医生走了之后,他突然觉得浑身有一种脱力的感觉,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被抽走了,有些站不稳,一下子跌坐到地上,转瞬之间,连扶都没有机会扶一下。

一旁的管家见他这个样子,心脏疼的不行,忍不住想要过去拉他一把,却被墨名榷轻轻推开了手,“没事,卢叔,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陪陪他。”

“少爷,您这样我怎么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管家叹了一口气,“至少我留在这里,有什么事我们也能有一个照应,一个人本来就够难的,心里还有所牵挂,出点什么事也容易乱了阵脚。让我留下来吧,我想陪着您。”

墨名榷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管家在他心中跟他父亲是同样的地位,他尊敬,也依赖。

“那就麻烦您了。”墨名榷朝着管家深深地鞠了一躬,他现在心力交瘁,又时刻担心着唐玉的情况,实在没有办法说出更多的话来表达感谢,只能用语气和动作。

管家见了眼眶一热,连忙把他扶起来,“少爷,别这样,这都是我该做的。”

墨名榷轻轻的走进病房里,连关门的动作都很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宝贝吵到了。

唐玉昏睡在床上,不知道是因为麻醉的药效还没过,还是他真的太累了,精神遭受了重大打击,此时还没有恢复过来。

墨名榷坐在床边,看着他留在外面输液的时候,瘦瘦的,泛着病态的白,能看清楚手臂上青色的筋脉。

他的手是冰冰凉的,摸上去像是握住了一个冰块儿。

男人小心翼翼的把他的手指包裹进掌心中,看着他的脸,突然就失了神,许久,才轻轻伸出手,用手指细细的描摹他的五官。

他的宝贝啊,生的漂亮……这是光洁的额头,这是俊秀的眉眼,这是挺翘的鼻梁,还有小巧的鼻尖……

他最喜欢亲吻小兔子的鼻尖,兔子是个很害羞的宝贝,男人亲在他鼻尖的时候,他会缩缩脖子,温顺地露出软绵绵的笑容。

墨名榷心口一揪一揪地跳,他的兔子那么敏感脆弱,却把最信任的一面给了自己。

男人不知道,假如唐玉醒来之后真的忘记了他,自己会有多么难以接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空已经渐渐出现了明亮的迹象,墨名榷痴痴的看着爱人的面庞,心里却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就在这个时候,口袋里的电话震了起来,他一看,是教授的电话,愣了一下,连忙起身走出病房,接起电话。

“小墨,我最近有一个专项研究,你看看能不能请小唐那孩子过来,一来是来观摩学习一下,二来如果真的有机会,他也可以帮上忙,那也正好发挥一下他的天赋才能。”

听见这话,男人彻底愣住了,这段时间兔子变得非常粘人,有时候像小孩子,有时候就像动物,就是不像一个正常人,他都差点忘记了,他的宝贝还有非常高的天赋在大脑深处等待发掘。

不知道这次如果他智力恢复的正常,会不会连带着他的天赋也冒出来呢?男人竟然轻轻笑了一下,有些为他的宝贝感到欣慰。

想了想,还是很谨慎的说,“教授,最近唐玉出了点事情,如果他能恢复的话,我一定把他推荐到您那里去继续进修学习。”

听出他的声音有一些苦涩,教授也愣了一下,然后问:“怎么了吗?”

墨名榷想了一想,还是如实告知,“唐玉的智商可能会恢复。”

“这是好事啊!”教授立刻说。

“嗯,是好事。”男人笑着点头,握着手机的手又紧了紧,“可是他可能会忘记我,忘记曾经的一切。”

这一句话让教授愣住,沉默了很久。

墨名榷不想从任何人嘴里听见同情的话,便先说:“好了,我还要去守着他,等过几天我再给您打电话,好吗?”

教授回过神来,连忙说,“你去吧,是我打扰你了。”

“谢谢您,再见。”

墨名榷挂掉电话,正从消防通道往回走,却远远就看着病房门外围了一圈医生,心里突然咯噔一下,瞳孔都狠狠的颤了颤,疾步走过去,声音发着抖,问:“是……是他醒了吗?”

护士点点头,脸上一脸担忧,“是,可是……他状态似乎不太对劲。”

墨名榷心急如焚,正要挤着过去,就听见里面传来淡淡的一声:“请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听见这个声音的时候,男人的动作霎时都凝固了。

这个声音他多熟悉啊,他听见这个声线喊过无数次“哥哥”,喊过无数次“老公”,说过无数次“我爱你”。

可曾经的声音是懵懂的,稚嫩的,痴傻的,充满依恋的,而现在,虽然还是熟悉的声音,但已经变得完全不同,那么冷静,淡漠,透着浓浓的明朗感……却,很陌生。

墨名榷秉着呼吸,走进去。

同时,坐在病床上的人同样的抬头看向他,视线交汇的一瞬间,墨名榷打了个冷战。

那个目光,太冷了,又透着疏离,好像根本不认识他。

那道目光看过来的时候,墨名榷甚至觉得自己好像在看一个完全的陌生人。

面前的人再也不是他的小兔子,而是另一个青年。

114-唐玉还记得老公,但是……

围在唐玉身边的医生面色凝重,一筹莫展,手术之前从欧洲那边得到的消息并不足以支撑起整个治疗的过程,只是应一下急,当下若是需要再对他进行进一步的诊断治疗,还需要更多的信息才行。

医生看着他现在的模样,应该是有些不对劲的,但也不好下定论,毕竟医生原本也不认识唐玉,只是匆匆送过来的一个患者,也不知道他之前是什么样子。

医生便回过头,求助身后走进门的男人。

墨名榷脸色同样很差,视线有些躲闪,但又忍不住感到担忧,直勾勾的盯着病床上的人,像是想要从他的眉宇间看出点什么来。

——他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或许兔子恢复正常了,但是也没有忘记他,对不对……

还没等他开口跟医生说什么,唐玉先开了口,很有礼貌,却十分虚弱的对医生说,“医生,可以请您先出去一下吗?我有话想单独跟他说。”

他?

男人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个字。

虽然话语间并没有点名这个“他”指代的是谁,但字里行间都是说的墨名榷的事儿。

墨名榷霎时就愣住了,心中一喜,望向他的眼神也充满了希望和期盼,嘴唇一张一翕,吐出两个极为温柔的字,“宝贝……”

医生见状,只好先等病人稳定下来,再做进一步了解,况且唐玉现在各项指标都正常,也没有什么急需要医生护士的地方。

医生出去以后,病房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墨名榷一刻也不能等了,两步冲过去,声音颤抖,但却带着一抹劫后余生、失而复得的笑意,“宝贝,你、你恢复了……太好了,你终于没事,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说着说着,男人一时没控制住,一把抓住了唐玉的手。

唐玉的手放在外面太久了,已经冷的像冰块儿一样,刚拔针,瘦瘦的,泛着冷白色,衬的上面的针孔更为清晰。

男人心疼坏了,大掌抱着他冰冷的小手,放到唇边,低头亲了一下,“宝贝,你……”

话还没说完,唐玉脸色大变,被他亲了一下手背,就像是如同触了电一样,猛的把手收回来,声音冰冷的呵斥了一句,“你干什么!”

这一声呵斥回响在寂静的病房里,显得尤为讽刺。

男人也愣了一下,惊讶的抬眼看他,脑子里那根弦突然崩断了——

面前这个人,哪里还是他心心念念的宝贝,那看上自己的眼神,虽然不像在看陌生人,但绝对说不上是在看爱人。

漂亮的眼眸,如今冰冷似雪,甚至都没什么光亮,淡淡的盯着他,仔细看似乎还能看出几分……恨意?

墨名榷彻底呆住了,呆呆的盯着他的宝贝看了很久,突然,一个念头窜上脑海,该不会是……

一瞬间,男人脸上的表情更为难看,竭力忍耐着,才能把那一阵翻涌的情绪压下去。

唐玉的记忆该不会是……恢复到了自己欺负过他的时候。

所以他现在看自己的眼神才这么冷,恨不得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了一般。

这个念头比唐玉彻底忘记他还让男人感到绝望,然而只是一刹那,墨名榷竟然荒诞的觉得有一些庆幸。

还记得他,总比完全忘了要好。

哪怕现在宝贝恨透了他,已经忘记了他们曾经的那些甜蜜时光,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他早就发过誓要,陪在兔子身边一辈子,倘若兔子忘记了那些甜蜜,那他就再制造一次甜蜜回忆,不就可以了吗?

虽然这可能要花上他五年,十年,一辈子,但那又怎么样呢?

墨名榷打从重生回来,就下定了决心,他这一辈子就是为了唐玉而来的,可以说他的这第二次生命,就是唐玉给的,所以把一辈子全都砸在唐玉身上,是早就确定的事。

受再多的苦,他都觉得是自己应得的。

想到这里,他心里竟然多了几分释然,甚至还轻轻笑了一下。

“你在笑什么?”唐玉冷冷的问,过分冷漠的语气要把男人从幻想中拉了出来,逼迫他面对现在的棘手情况。

墨名榷深呼吸,然后慢慢在床边坐下,轻声问,“唐玉,你还记得我,对不对?”

坐在床上的人微微皱眉,似乎很不解,男人为什么突然转变了态度。

唐玉可是记得曾经他见自己痴傻,把自己欺负的体无完肤的时候,墨名榷这个校霸可从来都没有这么温柔过,偶尔的温柔也只是为了骗他付出更多身体罢了。

看见唐玉皱眉,男人就明白了,自己这样没有道理的亲近只会让他感到警惕和反感,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无奈,但明白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墨名榷攥了攥拳,但还是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唐玉,你做了一个手术,医生说手术的后遗症可能是失忆,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唐玉打断了,“是啊,我确实失忆了。失去了作为傻子的记忆,但你别以为我忘了你。”

「你别以为我忘了你。」

这句话若是放在任何一个时候,都会是很浪漫的对白,可现在却被他的爱人说的如此冰冷,不近人情。

男人的心脏抽痛了一下,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心脏病了,明明这只是以前哄骗唐玉的把戏而已。

墨名榷低下头,轻轻的“嗯”了一声,低声道:“以前的事情都是我做错了,我向你认错,你想要我怎么样,我也会全部都做到。”

“我不想要你怎么样。”唐玉脸色淡淡的,说话的声音也没有起伏,嗓音还是一样的好听,说出的话却十分残忍,“我什么都不要你的,因为我根本就不想看见你,我也不想我的人生跟你有任何交集,这次我来医院是因为我出了车祸,对吗?我感谢你帮我送过来,但出院之后我不会再跟你有任何瓜葛。”

这话让男人如遭雷击,如当头棒喝,打在他的脸上,比响亮的耳光还让他觉得羞愤难当,心脏狂跳。

怎么、怎么会是这样……

他有做过打算,他有想过如果唐玉要报复他,或者是要奴役他,强迫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用一辈子的赎罪,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但没想到唐玉说出来的竟然是……要他们再无瓜葛?

世界上比恨更让人心碎的,是没有了任何感情。

他可以接受现在唐玉不爱他,甚至恨他,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唐玉想跟他做陌生人。

墨名榷有些着急了,连声音都大了一些,“宝贝!别这样,好不好,你想惩罚我可以,但你……”

“够了。”唐玉一脸的不耐烦,出声打断他,脸上是沉沉的低落,似乎想起了以前被欺负的事情,脸上还多了几分不安与胆怯,声音也开始颤抖,“我、我要请医生进来了……请你出去。”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强行留下来,可能就要惹他,让他更不高兴了。墨名榷不敢强迫他接受自己,只能起身,恋恋不舍的离开了病房。

路上遇到了被叫进去的医生,墨名榷连忙拉住他,说,“医生,你好好给他检查一下,检查结果及时告诉我,之后不管出了什么问题,需要怎么治疗,费用都由我来承担,麻烦你们了,可以吗?”

听他这话,医生也发现了端倪,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了一句,“后遗症失忆还是没能避免吗?他把你忘记了吗?”

墨名榷苦笑了一下,“差不多吧,比那个情况还要糟糕一点。”

见他这样,医生也没再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救治患者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你就放心吧。”

虽然唐玉不想看见他,但墨名榷也没有放弃一切接近他的机会。

每天早上,起大早去买唐玉最喜欢的粥,送到医院去,在他住院期间送各种水果,送唐玉习惯用的生活用品,喜欢吃的东西。

但墨名榷却绝不在他面前露脸,每次都点到即止,不过分越界。

正好唐玉现在在医院里,想跑也跑不掉,也没有其他的朋友关照,就默默收下了他的好意。

墨名榷去的时候,唐玉就认真跟他道谢,但依旧是淡淡的语气,冷冷的表情,也不说多的话。

墨名榷虽然心里面十分酸楚,但也知道这事儿急不来,宝贝能收下他的东西,他就已经很满足了,其他的还是慢慢来吧。

唐玉出院那天,墨名榷来接他,却被拒绝了。

那天外面下着大雨,温度也降了好几度,地面湿滑泥泞,墨名榷几乎要跪下来求他了,情真意切,万分诚恳,好说歹说才让他答应自己把他送到别墅去。

唐玉犹豫了很久,他甚至都不想去男人为他准备的别墅。

但墨名榷说:“这都是我自愿的,我以前伤害了你,应该补偿你,我求求你了,收下吧。”

说了很久,唐玉才默默的伸手,接下别墅的钥匙。

车子一路平稳,开到别墅门口,这栋别墅闲置很久,墨名榷昨天才叫人来打扫过。

唐玉慢慢走进去,脸上浮起几分疑惑。

墨名榷小心翼翼看着他的脸色,问,“不喜欢?”

他耍了点小心机,他故意把这幢别墅,软装成家里一模一样的样子,就是为了看看能不能勾起唐玉的回忆。

他们在那个家里,过了一段非常甜蜜的生活。

可唐玉只是四处看了看,而后收回视线,默默看向他,说,“等我找到房子,我会立刻搬出去。”

墨名榷愣了一下,苦笑,“好,都依你,你想怎么做我都支持。”

唐玉“嗯”了一声,把包放下,“谢谢。”

墨名榷叹气,“在这里住你很安全,不用拘束。”

唐玉不说话了,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115-唐玉离开了别墅

唐玉并没有在别墅里住很久,只留了一个星期,而后如他所说,找到了租的房子就立刻搬出去。

墨名榷本来想挽留,但看着唐玉一副对他警惕又抗拒的姿态,也只好放他走。

唐玉的东西很少,就像他现在整个人一样,简单安分,唐玉身上穿着白衬衫,微风一吹,衬衫就鼓起来,衣摆在风中翻飞。

墨名榷默默站在远处看着,想靠近,却又不敢看见他那冷漠的表情。

他住在别墅的这一个星期里,墨名榷每天都来,有的时候会进去陪陪他,但唐玉的兴致一直都不是很高,也不是很愿意搭理他,所以男人也不在人面前晃悠讨人烦,只是远远的看着。

有的时候男人坐在车里,一坐就是一整天,晚上回去的时候魂不守舍的,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墨名榷经常在唐玉的小窝里呆坐着,一整夜一整夜的枯坐到天亮,管家心疼他,提醒他注意身体,男人嘴上答应着,可脸上仍然是一副失神的表情。

床铺干干净净的,堆满了小兔子玩偶,胡萝卜抱枕,还有唐玉最喜欢的小胡萝卜被。

摆放位置都像他们离家的那天一样,没有动过,好像随时都等着它们的主人回来,抱着它们睡觉。

只是一朝一夕,一切都变了。

接唐玉出院的那天,墨名榷还担心他没有小胡萝卜安抚被,在陌生的环境里会睡不着觉,连夜冒着雨帮他把被子送过去,却被唐玉拒之门外。

“你回去吧,我休息了。”声音听不出丝毫的感情。

隔着门,男人浑身都泛着冷气,紧紧攥着手里的被子,手臂青筋暴起,声音低沉透着痛苦,“宝贝,你没有这个被子会睡不着的……乖,听话,把它拿进去,我马上就走,好不好?”

“我不需要。”唐玉已经有点生气了,怒气冲冲的隔着门说:“我不要你过来,你马上回去,否则、否则……”

“否则什么?”男人苦笑着问。

唐玉立刻大声说,“否则我就会讨厌你!”

这两个字一出来,男人彻底愣住,眼睛通红。

他想起了以前的兔子。

那个小傻子趴在自己怀里,哪怕只是简单的提到这两个字,便难过得红了眼睛,红着鼻尖,稍微碰一碰就要掉下泪了。

兔子软软糯糯的在怀里撒着娇,哭诉着捶打他的胸口,“不、不许说讨厌……呜呜呜、不许、讨厌兔子!”

当时宝贝在自己的怀里哭的有多伤心,现在他说出那句讨厌的时候,男人的心里就有多痛。

紧紧攥着手里的被子,他甚至可以听得见自己的心脏在震颤,许久,还是勉强忍下来,轻声说,“好,我不强迫你,你别害怕,我马上就走。”

说完,把名片放进了门口的邮箱里,说:“兔子,我电话号放你邮箱里了,我知道你换了手机,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打我的电话,没有需要也可以,没关系的。”

屋子里面没有传来任何的声音,男人的心情一点一点低落下去,许久,等到外面的雨都停了,他才转身离开。

唐玉搬离别墅的那天,墨名榷家里有一点事,父母回来了,他陪着吃了顿饭。

饭桌上爸妈还问他,“那个可爱的小孩儿去哪了?怎么不带出来一起吃?”

墨名榷把最近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爸妈,连爸妈都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吃完饭,他才迟迟的看到管家的消息,说唐玉已经从别墅搬出去了。

男人匆匆忙忙赶过来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他的兔子不知去向,也没有提前发任何信息告诉他。

男人站在空别墅前面待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转身去那个邮筒里,看看打开邮筒,果然里面的那张名片还留在那儿,没有被拿走。

墨名榷说需要的时候可以给他打电话,不需要的时候也可以打,可他的宝贝到底还是没能收下他的联系方式,看样子现在唐玉是真的不需要他了。

最开始唐玉离开的时候,他心里很慌,但是也立刻冷静下来,暗中找人调查了一下,不难查到现在唐玉所在的地方正在做的工作。

没想到唐玉居然租到了秦哥的房子,那个曾经跟他相依为命跟他情同手足的秦哥。

为了讨好唐玉,墨名榷还从秦哥手上买下了一块地,连小兔子游乐园的地基都打好了,他本来想着等房子开始建了,就带宝贝过去看一看。

没有想到意外来的如此之快,他甚至都没有留意到施工进展到了哪个地步,这段时间一直焦心着唐玉的事情,其他的他什么都没管了。

男人开着车,匆匆赶往秦哥的住处,那是一片废弃的空地,旁边的一个地下室,简陋潮湿。

更要紧的是,他之前去过一次那个地方,只有一个房间,一张床,如果唐玉过去处,那他们岂不是要……同床共枕?

这个想法让男人脑子都要炸了,手紧紧握着方向盘,简直像是要把方向盘从前操作台上扒下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才不至于失控。

唐玉自从恢复记忆以后,也想起秦哥来了,其实很多次都想去找秦哥,谢谢他在自己呆傻了这么多年来对自己的照顾,但是一直都没找到机会。

因为墨名榷把他看得很紧,有事没事就往别墅跑,不给他一点自由,他觉得很窒息。

但是看着男人那卑微讨好的样子,他心里又有一点疼,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这个人曾经伤害过自己那么深,自己跟他之间只有偿还不清的仇恨,唐玉搞不懂自己内心的情绪到底是什么,只好匆匆离开。

这几天他都睡不太好,可能是刚从医院出来的缘故,受到的损伤还没有完全恢复,唐玉也没有多想,每天也是需要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才能稍微睡上一会儿,好不容易睡着了,也是噩梦连连,经常半夜就醒了,一身冷汗的睁开眼睛,眼神空洞的望着天花板,心里总有一种不上不下的慌乱感。

他凭着记忆匆匆来到了秦哥家里,敲开门的时候,秦哥还有一些难以置信,再三确认,真的是他,才连忙跑过来扶住他的肩膀,上下左右的仔细打量他,嘴里念叨着“小唐,你怎么来了?受欺负了吗?是不是那男的对你不好,别怕,秦哥给你撑腰!”

唐玉呆呆的看着面前的人,总觉得他跟记忆里的还是那么像,可是他呆傻的时候看着秦哥,和现在恢复了智商,看着秦哥的感觉又不一样了。

可是无论如何,还是会有一种被保护、可依靠的感觉。

他笑了一下,轻声喊,“秦哥。”

他这声一出来,秦哥立马就明白了,整个人都呆了一下,然后说:“你……你治好了吗?”

唐玉淡淡的笑着,微微点头,“嗯。”

秦哥立马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姓墨的那小子欺负你了。”

提到这个人,唐玉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

“你怎么了?”

见他表情不对劲,秦哥问他。

唐玉轻轻摇头,老实的说,“其实……我忘记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我只记得他曾经对我很差。”

这话对秦哥来说又是一次暴击,张着嘴巴呆了很久很久,“怎么会这样……”

唐玉摇了摇头,“不说这个了,我可以住在你这里一段时间吗?他的房子我有点住不下去。”

“啊,当然可以,我们什么关系,你就算想在这里住一辈子,只要你不嫌弃,我也没有意见。”秦哥朗然一笑。

唐玉有些哭笑不得,秦哥还是对他一样好,一如既往。

但他当然不会在这里住一辈子,他曾经呆呆傻傻的时候就已经承了他的情,再多麻烦他一点,唐玉都觉得自己不要脸了。

只是住在这里几天,做一个过渡而已

他过来这边住,秦哥也很高兴,做了一桌子菜,给他接风洗尘,两个人刚放下筷子,外面就传来了汽车的声音。

抬头一看,车上下来一个人,正是唐玉最近不太想见到的男人。

一看见他,唐玉曾经被欺负的记忆都上来了,顿时警惕起来,放下筷子,起身往外走,脑子里面只想着不能让秦哥受他牵连。

可走出去才看见男人并没有靠近,而是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这里,身影有些孤零零的,眼神十分期盼,像是很期待跟他见面,却没有贸然往里走,似乎在害怕什么。

跟他视线对上的一瞬间,唐玉的心脏狠狠的震了一下,从内心深处很深很深的地方,泛起来一阵疼痛。

他找不到根源,只能等这一阵疼痛慢慢消失,然后他转身回了屋子里,关上门的一瞬间,靠在门上用力的呼吸着。

“怎么了?谁来了?”秦哥收拾完餐桌,从厨房出来。

“没……没谁。”唐玉低着头说。

过了一会儿,他匆匆跑到窗边,踮着脚尖往外看了一眼,地下室的窗户很矮,基本看不见,但从一个小小的窗也能看见,外面已经没人了。

男人走了。

唐玉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有些空。

116-唐玉再次在墨名榷怀里睡着了

唐玉在一家书店找到了兼职,晚上的时候会去帮那边整理书籍,如果缺人手的话,下午也要过去帮忙接待读者。

有时得了空闲,他还会在书店里面找一个角落坐着,自己看看书。

他很喜欢看书,各种各样的书都喜欢,但最喜欢的还是那本关于宇宙和天体的百科全书。

唐玉把那本书买了回来,秦哥看了,也有些意外,把手里提着的菜放到桌上边问,“你买了本书啊?”

唐玉点点头。

“好深奥啊,看不懂。”秦哥扫了两眼他手里的书,笑得有些局促。

唐玉微微一笑,“还好吧,多看看就看懂了。”

其实唐玉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可深奥的,有些东西好像就在他的记忆里似的,不需要怎么理解就可以清楚明白。

他记得自己以前曾经跟家里的哥哥姐姐们一起学习物理,生物,还因为学的比他们都好而饱受欺负,光是被拖到家里的地下室里打,就不知道打了多少顿。

想着想着思路就飞了,想起了自己在大学预科班里的那些事儿,那个母亲勾搭上的土大款把他塞到了最容易混日子的文学班里,但他一窍不通,连学好本职都非常难,学校里面还有一群混混,天天堵着他欺负,就因为他是个傻子,还有那个,那个……男人。

晚上的时候,秦哥炖了汤,是很香甜可口的排骨玉米汤,煮出来的汤汁都是甜丝丝的,又不会太过清淡,恰到好处的拿捏了口味。

唐玉一直很好奇,便在饭桌上问,“秦哥,外面那个地是谁的?要做成什么,游乐园吗?”

听了这话,秦哥犹豫了一下,而后才说:“嗨,那块地啊,是墨先生的,他早前的时候买下了地,想要做成一个小型的游乐园,你就当……就当是一个兔子主题的树屋吧。”

兔子主题?

唐玉有点奇怪,好像脑子里有什么东西隐隐若现,但又没有办法看的真切。

兔子……

他记得之前男人脱口而出的时候,好像也喊过他“兔子”。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是说他很弱小可欺吗?他搞不懂,越想头越疼。

外面的那个秋千已经有了雏形,挂在水泥做的假树上,坐上去的时候也能摇晃的起来,可是树光秃秃的,还没有进行仿真设计造型,像是冬天的树一样,让人看着心里特别难受。

唐玉叹了一口气,起身收拾餐桌,刚一起来,就从地下室的窗户缝里看见了外面熟悉的车子。

又是那男人来了。

这男人就天天要来,可也不进来,也不做些什么,就在外面静静的看着,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小唐啊,你下午书店还有事儿吗?”

“没、没有,怎么了?”唐玉连忙回过神来,“哦,我没事儿,下午休息,怎么了吗?”

秦哥一脸为难的走过来,很抱歉的对他说,“能请你下午帮我送个东西吗?我下午有点忙,要去进货。”

唐玉立刻说,“可以的,可以的,不用担心。你要去哪里送什么,我帮你吧。”

“之前有一个客人在我们那里订了冻货海鲜,我最近才拿到货,你帮我送过去呗,我待会儿把地址发给你。”

唐玉点头,“好。”

秦哥还拿他当小孩子,仔细叮嘱,“你过去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骑那个电动车的时候也要带头盔,靠着路边走,知道吗?”

唐玉哭笑不得,但也明白这是秦哥关心他的一种方式,便乖乖点头,承受他的一切唠叨。

下午,唐玉休息了一会儿,就拿着那一箱冷冻的海鲜出了门去送货。

他有一些不会用导航。

刚开始恢复智商的时候,他还有一些步履维艰,就像是中间这几年的记忆凭空消失了,他有些衔接不上,跟社会脱轨。

在书店里面工作了将近小半个月,才慢慢的恢复了学习的能力,而他本身就有很好的基础,只要恢复了学习的能力,一切都能学的很快。

唐玉在一个路口停下车子,看了一下导航,确定了方向,然后就左转进了下一个路口。

越往前走,他觉得越不对劲,面前的建筑似乎有些熟悉。

等到他真正想起来这是哪里,已经驶入了别墅区,在停车已经晚了。

这是洛宁祁的家。

那个他从小讨厌到大的哥哥,小时候把他往泥坑里扔的哥哥。

想到哥哥这个词的时候,唐玉心里还有一些怪怪的感觉,他又突然觉得,洛宁祁不是他哥哥。

因为想起“哥哥”这个称呼的时候,他的心里并没有太多抵触的情绪,反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和依赖感。

他一个走神,车子就差点倒了,他赶紧扶住,犹豫间,就听见大门外面的对讲机传来的声音,“是送货的吗,怎么还不进来。”

唐玉深呼吸了两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端着那箱子海鲜,走了过去,他本来是打算放在门口,让管家来签收一下,他也不用跟洛宁祁见面,但事与愿违,可能今天恰好家里帮忙的人不在,出来开门的正是洛宁祁本人。

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他看见洛宁祁的脸色也变了,像看见鬼一样盯着他,“唐玉?”

唐玉也没有像以前那样躲闪,而是迎着他的视线,静静的跟他对视,不卑不亢。

洛宁祁显然没有发现唐玉已经有了改变,只当是他现在仗着墨名榷跟他撑腰,有点飘了,冷笑了一下,满眼都是轻蔑的神色,“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的糖糖宝贝啊。怎么回事儿,你老公对你又不好了吗,怎么还让你出来送外卖?”

这一句句话说的唐玉根本听不懂什么,老公什么对他不好,但他今天并不是来跟洛宁祁叙旧的,更不是来听他在这里发疯的。

他端着那个箱子端了很久,也没见对方伸手接一下,唐玉便俯身,将东西放在地上,抬头,淡淡的说,“东西已经送到了,告辞。”

“你什么意思?!”

手腕被猛的拉住,往回一拽,几乎要把他推倒,唐玉下意识的反抗,“放开我!”

似乎也没料到他会这样,洛宁祁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来看他,看他脸上的神态已经跟以前那个傻子完全不一样了,立马皱了眉,“你什么东西?”

唐玉不甘示弱,甩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拿出手机,镇定的说,“抱歉,我的工作已经做完了,你要是针对这次的货有什么问题,直接找老板联系,否则我要报警了。”

这话显然激怒了向来桀骜不驯,高傲的男人,洛宁祁现在也不想唐玉是不是还傻着,直接冲上去几步,揪着他的肩膀,往后一拖。

“今天没男人在你身边,你还敢这么嚣张,是吧?”

唐玉比他要瘦弱一些,很容易就被他压制住了,唐玉又被拖进了屋子里,顿时,一阵熟悉的绝望感从记忆深处窜起来,一下子让他淹没。

他就像是受到了攻击的小动物一样,出现了僵直反应,脑子里除了害怕,恐惧,绝望,疼痛,再也想不出其他的东西,饶是现在智商已经恢复,也没有半点反抗的力气。

“怎么了,哥哥才几天没教训你,就忘记了谁是老大,对吧?”洛宁祁非常嚣张跋扈,拽着他往地下室走。

好几次唐玉都差点摔倒,却还是阻挡不住他把自己往地下室拽的动作。

“小祁,又不听话了是不是?”身后传来一声。

洛宁祁一愣,而后猛地转头。

西装革履的男人慢悠悠走过来,手里还夹着烟,优雅,缓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洛宁祁看呆了,手上力气一松,就被唐玉挣脱了开。

唐玉还是陷在僵直反应里,没有恢复过来,接着,身后伸过来一条手臂,搂住了他的腰,把他往怀里一带。

唐玉愣了好久,才呆呆的回头,看着男人熟悉的面庞,眼神颤了颤,“墨……先生。”

这个称呼让男人的脸色变了一下,但还是一言不发,沉默的把他抱起来,“别怕,我们回家。”

把他带离了洛宁祁的别墅,坐到车上,唐玉还是呆呆的,甚至叫他他都没有反应,男人很着急,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匆匆的拿出小胡萝卜被子,轻轻的裹在他身上,把脆弱虚脱的人抱在怀中,不停的安抚。

“乖,不怕。”

“唔……”

唐玉其实这段时间都没睡好,好像时刻都在紧绷着,可现在不知怎么的,那条胡萝卜毯子披在他身上的时候,他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特别神奇。

兔子身躯慢慢放松,趴在男人的怀里,不一会儿,就觉得眼皮打架,然后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男人还担心这怀里的宝贝一直不说话,是不是因为受了太大的委屈,还在难过,低头一看,没想到这傻宝贝已经睡着了,甚至还打起了小小的鼾。

墨名榷愣住,有些手足无措,这么多天过去,再把宝贝抱在怀里的感觉,太不可思议了……

他鼻子酸涩,想哭。

许久,还是轻轻落下手掌,慢慢抚摸在兔子的背上,就想无数次他哄宝贝睡觉。

117-我当然爱你,你那么漂亮那么软

唐玉做个梦。

梦里很混乱,有人骂他,有人打他,有人把他堵在学校后面的巷子里欺负。

还有人……抱着他,很温柔地亲他,哄他,把他宠到心尖上。

可是梦里的那个人的脸很模糊,他看不清楚,只知道那人的笑容非常温柔,抱着自己的时候温暖,安全,好像可以为他抵挡一切的痛苦……

突然间天崩地转,所有的一切都倒塌了。

那些温暖不复存在,好像一个个黑黢黢的洞,咧嘴笑着,血盆大口,嘲笑着他的单纯好骗。

唐玉孤立无援,只能孤独的承受着那些人的嘲笑,努力把自己缩起来,不跟任何人交流,也拒绝任何人的接近。

“为什么……这么对我……”

哭着醒过来,唐玉满脸泪痕,睁开眼睛,突然发现面前有一个人在看着他。

男人英俊的面庞,深邃的眸子里面满是担忧,手半抬在空中,刚刚替他抹去眼泪,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看见他醒了的一刹那,男人有点惊讶,还有点恐慌,“你,你醒了。”

男人声音沙哑,带着一点试探,还有些卑微。

唐玉低下眼睫,下意识与他拉开距离,从他怀里起身,然后才发现自己身上披着一条毯子。

愣了一下,唐玉把毯子扯下来还给男人,刚刚那一觉虽然也噩梦连连,但是可以说是他最近一段时间睡得最好的一觉了。

“你……你还好吗?抱歉,我看见你在哭,我没有办法才……才抱了你。”

唐玉轻轻摇头,惜字如金,像是并不想跟他多说话,“没事。”

虽然他说没事,但是男人却并不敢松懈,他拿着毯子,又争取了一下,“那个,唐玉……我知道你现在嫌我烦,但是你可能真的很需要这条毯子,你把它带回去吧,我不会再烦你了。”

唐玉犹豫了一下,想起刚刚披着这条毯子的时候,自己真的入睡很快,睡眠质量也比平时好了很多,还是点点头,把毯子接过来,轻声说:“谢谢。”

男人有些受宠若惊,“没有,没有,是我要谢谢你才是,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把话说完。”

唐玉没说话了,手里紧紧拿着毯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哥哥那边……”

“没事儿,你不用担心,刚刚过去的另一个男人是你哥哥的男朋友,他会处理好的。”

“……原来如此。”唐玉点点头,没再说话了。

“那,那我送你回去吧。”男人有点失望。

“嗯。”

把唐玉送到了秦哥的住处,男人目送着他进去。

“那个,真的没有机会再聊聊吗?”男人还是忍不住跟上去,想要争取一下,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这完全是习惯性的动作,在和唐玉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他也一直这么拉他的宝贝、他的兔子。

他记得唐玉很喜欢自己搂着他,也很喜欢抱住自己的手臂撒娇,可他忘记了,如今的唐玉早就不是他的宝贝了。

他拉上去的一瞬间,唐玉猛的甩开他的手,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睁大眼睛,眼睛中已经出现了怒火,“你干什么?拉拉扯扯的!信不信我报警了?”

“不,不……别报警,我错了,对不起。”男人竭力克制着心中翻涌的不安,还是松开了手,低三下四的道歉。

唐玉甩开他,皱着眉往前走,心里很乱。

梦里面一直欺负他的那个人,跟梦外面温柔的抱着他的人,让他觉得非常矛盾。

可是曾经那些被伤害的记忆他真的忘不掉,他觉得不报复墨名榷,这已经是自己能做出的最大忍让,他再这么一直纠缠自己,唐玉也觉得可能会真的发火。

回到屋子里,唐玉抬起手,看着手腕上的红痕。

刚刚男人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他又在拼命挣扎,所以还是不可避免的留下了痕迹,这也就是他为什么不喜欢这个男人的原因。

总是不讲道理,不听他说,很强势,动不动就上手,把他当成某种动物,让他很容易就想起曾经被霸凌的那段日子。

关上门,靠在门上,深呼吸了好多次,才把心里面那股怒气和不安压了下来。

再抬头看,外面男人已经走了,车子也不在了,只有树屋下面的秋千在风中摇摇晃晃的。

唐玉,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毯子,心情格外复杂。

今天遇见曾经的哥哥,他还是那么不知悔改,恃强凌弱,盛气凌人,见到自己就是骂,一点礼貌都没有。

要是放在以前,唐玉会哭,会无助,会泪眼朦胧的求他放过自己,但今天他没有,他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任人欺凌的小傻子。

唐玉心里还是很紧张,但他已经学会如何面对这些事。

他不会再任人欺凌了,洛宁祁不可以,墨名榷也不可以-

唐玉和墨名榷走后,整个别墅都安静下来。

地下室的门口,站着两个人。

洛宁祁低着头,心里很害怕,但表面上还是嘴硬,“你来干什么?”

“呵呵,当然是想我们家漂亮宝贝了。”柯奕安随口就可以说出情话,却带着轻浮的危险,声音一点点低下去,“但我可不喜欢随意搞霸凌的宝贝。”

“要你喜欢,关你屁事?这是我们的家事,你非要来掺一脚是什么意思?!”

柯奕安气笑了,猛的揪住他的领口,直接把他提起来,“怎么,你欺负我朋友的爱人,还有理了,是吧?”

洛宁祁觉得特别委屈,他今天明明是因为那个傻子对自己很冷淡,才想着教训他一下,根本也不是他的错,这个男人的心都是偏的,胳膊肘往外拐,也不问自己是什么原因,不分青红皂白就教训他。

洛宁祁一想到这些鼻子里就忍不住酸酸的,眼睛红了,马上就要掉下眼泪了。

“哭了?”柯奕安见他这个样子,愣了一下。

但洛宁祁却觉得他这个反应是在嘲讽自己,立马用手背用力的抹去眼泪,大笑一声,哑着嗓子吼他,“关你屁事啊,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我才没哭?单纯累了不行啊?那小傻就有什么好的,蠢货一个,也值得你们这么护着他!”

柯奕安被他出言不逊地骂了,也一下子点燃了怒火,他向来不容抗拒,也不缺情人,任何人都是对他言听计从,百般温顺,比洛宁祁听话的多的是,洛宁祁能留在他身边就已经该感到幸运了,还挑三拣四的。

“你哪来的资格对我吼?几天没教训你又开始皮痒了是吧!”

“不要!”

洛宁祁被他拽着走,一看就是朝着卧室的方向,立刻睁大眼睛,害怕的挣扎,“不要……我错了,不要惩罚我!”

愤怒中的男人是不会听他的话的,见他挣扎,只能更强势的镇压,直接把他整个人都甩到床上,扯开领带压上去。

洛宁祁看他这个样子,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身躯颤抖进入了应激状态,不停地发抖。

男人动作停了一下,眼中浮起一抹不可抑制的心疼,然后又立刻想到这个人曾经欺负了唐玉那么多年,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可以随便伤害他,也就无所谓了,心里只剩下轻蔑。

洛宁祁尖叫着,哭喊着,到最后都没有力气了,失去了意识,像一个破布娃娃一样在床上任由他摆弄,唇角还有裂口,沁出鲜血。

……

一切都结束之后,洛宁祁全缩在墙角,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脸上挂着泪痕,也哭不出来,就像死了一样。

“乖,这就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的。”

男人把他搂进怀里,敷衍的安抚,他也没有回应。

柯奕安点燃一根烟,然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脸,简单警告,“我告诉你,唐玉已经恢复了,也不是傻子了,现在还有墨名榷在守着他,你最好别对他有任何动作,否则我向你保证不止墨名榷,我也会对你不客气。”

“……”

男人又用温柔语气哄着,“我这也是保护你,你应该知道,伤了唐玉,墨名榷会对你下死手的,我这是为你好啊。”

“……”

洛宁祁心里的委屈、痛苦越来越强烈,连呼吸都牵动着胸口,他颤抖着声音问:“是不是在你心里,所有人都比我重要?就连路边一条狗都比我重要,对不对?”

柯奕安抽了一口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吐出烟圈,视线含着情意,却浅薄的达不到眼底,摸了摸他的脸,“怎么会呢,宝贝,我当然爱你,你这么漂亮这么软。”

“滚!别把我当宠物。”洛宁祁用尽全力甩开他的手,背过他起身,勉强的撑着墙壁去了厕所清理自己。

看着他一瘸一拐的背影,耳边是他刚刚那声声质问,脑海中浮起他那双通红的眼睛,里面的爱意,渴望还有失望,就连柯奕安自己也无法忽视。

他知道洛宁祁很爱他,很迷恋他,所以他才利用这一点,更加大肆玩弄。

男人又点了一根烟,抽到一半,随手将烟湮灭在了烟灰缸里,起身,跟着走进了浴室。

118-柯奕安,我们结束

忙碌了一周之后,公司拿下一个大项目,保证了近亿的资金链运转,柯奕安心情大好,请手底下几个得力干将聚餐。

“柯董,您不来么?这么好的日子。”手底下的副总裁勾着他的肩膀,调笑着。

这个副总裁是管理公关产业的,平时生活作风就十分风流糜烂,荤素不忌,男女都来,此时热情邀请柯奕安去,想必作陪的也都是俊男靓女,娱乐圈的当红明星。

柯奕安心情也很好,笑了笑,锤了一下他的肩膀,“好啊,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公关业副总裁朝他挤眉弄眼,好兄弟似的勾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说,“哥,我最近手里来了个新男模,人又乖又听话,年纪小,还特别仰慕你,要不要试试?”

柯奕安挑了挑眉,悠然反问,“仰慕我?我有什么好仰慕的?”

“哟,你这可就明知故问了。你身居高位,又帅又多金,对情人出手还那么阔绰,想往你床上爬的人可不少呢。”

“是么,那就见一见吧。”

说这话的时候,男人脑海中想起了另一个人的模样。

长得很不错,合他的口味,但并不乖巧,有性子,像一只小野猫一样,牙尖嘴利的,好几次还跟他动手见了血。

真是荒唐。

想往柯奕安床上爬的人那么多,他随便挥一挥手,就数不胜数的人前仆后继,为了讨好他什么都能做,一个个乖的跟小狗一样,唯独那个人,不仅不听话,竟然还挑战他的底线。

无意识的转了转戴在手上的戒指,男人的脸色渐渐沉下去,冷笑了一下,正好,最近也得把那个不听话的小野猫晾着才行,否则他真不知道谁才是主人了。

夜幕降临,灯红酒绿酒吧里散发着魅惑的气息,不知道是点燃了哪一种香薰,浓情蜜意,让人意乱情迷。

柯奕安拎着西装外套走进去,刚在包间落座,一旁就凑上了一个乖巧可爱的男孩,拿着打火机给他点烟。

柯奕安扫了他一眼,长相十分清秀,甚至可以称得上清纯,但那双眼睛里的野心和诱惑明晃晃的,似乎并不打算吃清纯这碗饭。

这倒是让男人非常有兴趣。

咬着烟偏头让他帮自己点上,抽了两口,拿下来轻轻将清冽的烟雾吐在男孩儿的脸上。

男孩儿顺势闭上眼睛,嘴角带着一抹笑,并不抗拒,但是也不故意迎合,只是安安静静的承受着。

“叫什么名字。”男人开口。

“柯董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怎么,还要我给你取名字?”

“可以吗?”男孩儿慢慢趴下来,趴在他的膝盖上,抬着头,无辜的看着他,眼中水波流转,格外诱人。

放在平时,柯奕安是最喜欢这种,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心情没有任何的波动,望着面前这个秀色可餐的乖软小猫,他总是无法集中注意力,看着看着就走神了。

“柯董,您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小猫很乖顺的靠在他的肩上,抓着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并不做出更加亲密的举动,只是很温柔、很体贴的陪伴着他,“有什么心事,跟您的小猫说,好吗?”

柯奕安轻笑了一下,顺手捏了捏他的下巴,晃了晃,“这么说,你有办法帮我排忧解难?”

小猫羞涩的笑了一下,很诚实的摇摇头,说,“小猫咪很笨,也不懂做生意,不能帮主人解决问题,但是小猫会一直陪着主人,主人什么时候需要,我都在。”

“提供情绪价值吗。”男人笑了一下。

“嗯。”小猫点头。

这话说的非常乖巧熨帖。

柯奕安搂着他,摸了两下脸,还是觉得心沉不下来,只能做罢,把他放开,“去别处玩吧。”

“是不是小猫做错了什么?”被推开,男模特呆呆的望着他。

“没有,是我的问题,我今天没心情。”柯奕安微笑地揉揉他的脑袋,给他奖励,很大方的给了一沓钞票作为小费,然后拎着西装外套起身,说了句“你们好好玩,我去一下洗手间。”

刚从包间走出来,男人就靠着墙边抽了一根烟,在银灰色的烟雾里似乎看见了一个人,眯了眯眼,抬起手掌将烟雾拂散,这才看清楚远处坐在开间沙发上的人。

倒也真是好兴致。

两只手里都搂着一个穿着清凉的兔儿爷,两个男孩儿一前一后的往他嘴里灌着酒,他也照单全收,哄的两个男孩娇笑不已。

看着这一幕,柯奕安眼神沉了下来,变得危险,闲散的咬着烟,嘴角扯了一下,从墙壁上直起身躯,直接走过去。

“洛总,再喝一口嘛,求求你了~”

“洛总~别喝他的,喝我的……”

声音甜软可爱,简直让人想……掐断他们的脖子。

男人直接走过去,一手一个,把身娇体软的小鸭子掀开扔到地上,健壮的手臂一把伸过去,揪住男人的衣领,把他提起来。

“怎么,几天没见宝贝儿,居然这么寂寞,跑到酒吧来找小鸭子?”

洛宁祁一看见他的脸,带着醉意的眼睛瞬间睁大了,闪过一瞬的慌乱,然后又梗着脖子,红着眼睛瞪他,“关你屁事!我告诉你,我们已经玩儿完了,你没资格再管我!”

“哦?玩儿完了,谁说的?”柯奕安气笑了,咬牙切齿,提着他的领子往外面走,出了酒吧,把他按到一旁的小巷子里,“来,说说来,怎么就玩儿完了,我同意了吗?”

“需要你同意吗?我不想玩了,我们结束。”洛宁祁红着眼眶,抬头看着他,声音颤抖。

男人愣了一下,然后轻蔑的笑着,一把掐住他的下巴,“你说结束就结束,我要是偏不呢?”

“放开我!”洛宁祁尖叫。

男人的吻劈头盖脸的压下来,不容抗拒,抵死纠缠的唇舌泛着血腥味,在痛苦中狂欢。

眼泪从脸颊滑下来,洛宁祁卯足了劲儿用力一推,“滚开!”

“我滚?没有我你受得了吗,还有别人能满足你吗?”男人气上心头,竟然开始直接上手撕他的衣服。

下一秒一个耳光甩过来,就落在脸上,抽的他脸都向一旁歪去。

男人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嘴唇动了动,正要骂,却看见面前这个人眼睛通红,嘴唇颤抖,几近崩溃。

洛宁祁死死攥着拳,声音带着哭腔,“我不喜欢你了,柯奕安,你听见没,我不喜欢你!”

“你再说一遍?”男人眼神狠狠的颤了一下。

“我不喜欢你了,我恨你!我恨你!”洛宁祁嘶吼着。

“好,这可是你说的。”柯奕安英俊的五官都扭曲了,眼中浮起疯狂的光芒,掐住他的脖子,“你喜不喜欢我,没关系,但你逃不掉的。我不会放过你。结束?你做梦!”

洛宁祁剧烈咳嗽起来,极度绝望之际,他居然笑了出来,“哈哈!看来还是你更离不开我……你不是说、你很,你很抢手吗?怎么,还要死皮赖脸的纠缠着我!?”

这句话像是戳到了男人的痛点,洛宁祁脖子上一紧,又一松,从空中掉下来差点摔在地上。

男人甩了甩手,冷声道,“你还不配我纠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洛宁祁揉着脖子,生理眼泪流了出来,看着男人毫不留情的离去的背影,眼泪越来越多。

不过也好,他们这段孽缘终于是结束了,洛宁祁扶着湿冷的墙壁,眼泪不停地流,却疯狂大笑来-

自从唐玉从洛宁祁家里出来之后,过了很长一段宁静的日子,每天去书店帮忙,回来之后就跟秦哥一起学做菜。

他找到了一件新的出租屋,环境还不错,房东人也客气,是一个很和蔼的老太太,他立刻就搬出去了,不想着再麻烦秦哥。

搬去的那天,唐玉经过一个餐馆,被里面的老板娘叫住。

“哎呀,小唐呀,这是干啥,搬家吗?”唐玉愣了一下,四处看才看见,原来是旁边这个店面出来了一个女人。

老板娘没发现他的异常,还是热情的跟他打招呼,“小唐,你一个人呀?哎呦,这个月没看见你们俩姨都急坏了,还以为出啥事儿了呢。”

唐玉有些手足无措,他不认识面前这个女人,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她,只能随便的打了声招呼,低着头,也不管阿姨怎么喊,他都不搭理了,闷头走自己的路。

餐馆老板娘还觉得奇怪呢,就看见远远的从路口进来了一辆车。

这辆车她倒是认识,是墨家那孩子开的车,过了一会儿车子停在路边,墨名榷从车上下来,走过来。

老板娘就赶紧过去跟他说,“哎呀,我刚刚看见小唐了,他今天是不舒服吗,有点奇奇怪怪的?”

墨名榷轻轻摇头,前思后想,还是把前因后果都跟老板娘说了。

老板娘也是一脸的心疼,“哎哟,这孩子命真苦,你也别担心啊,说不定只是暂时的呢,会想起你来的,他那么爱你。”

“但愿吧。”墨名榷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对了,姨,我看他租的房子好像是你们家同一条街道上的,平时你能不能帮我看着点儿他,有什么事就立刻跟我说,他现在不认识我,我也不好跟他靠的太近。”

老板娘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一拍脑袋,“我说怎么这么熟悉呢,我这几天总是听人叨叨租房子的事儿,就刚那家对面,老陈家女儿出嫁了,就想着把女儿的房子租出去呢。”

墨名榷笑了一下,“真的吗,那麻烦你把陈家的联系方式给我,好吗?”

“哎,好,姨去找找,别担心啊,老陈家跟我们关系好,肯定会把房子租给你的。”

墨名榷暗自下定决心,不管是租还是买,他都得住到宝贝身边去。

119-唐玉:“要不要跟我回家?”

唐玉搬进了一个弄堂,里面邻居都很好,淳朴,热情,出租屋条件差了点,水电什么的都得悠着点用,但他已经很满足了。

唯一一个还没有见过面的邻居,就是住在自家对面的那个。

这天,他做了自己刚烤好的饼干,端着出门,敲了敲对面的门,打算把饼干送给他吃。

过了很久,门里面才传出来了声音。

“谁?”

这个声音低沉沙哑,不知道是生病了,还是说天生就是这个嗓音,反正听上去脾气不太好,人也比较冷淡。

唐玉沉默了一下,而后深呼吸,很有礼貌的说,“你好,我是最近搬来对面的,我做了一点烤饼干,想送给你尝尝。”

他也知道,很多时候远亲不如近邻,跟邻居搞好关系,他以后有什么事情要找别人帮忙,也方便开口。

门里面又沉默了很久,才十分冷淡的说,“抱歉,我现在有点忙,你放在门口吧,谢谢你的好意。”

唐玉觉得很奇怪,这个人好像个性不太合群,也有一点没有礼貌的感觉,但他也可以理解,毕竟现在都是陌生人,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太信任。

他想了想,还是把饼干放在了地上,“我给你放门口了。你什么时候方便就出来拿吧。”

“嗯。谢谢。”

唐玉回了自己的房间,收拾完东西,就出门去了书店上班。

楼梯间里空荡荡的,安静了十多分钟,而后门慢慢的开了。

墨名榷从门缝里面探出头来,再三确认确认宝贝确实是去上班了,才飞快的把那一盒饼干捞进来。

关上门,墨名榷痴汉一样抱着饼干盒,捧在手里狠狠的嗅闻了一下。

好甜的味道。

软软的,香香的,糯糯的,像他的宝贝一样。

馥郁的糕点香气弥漫在鼻尖,墨名榷的心意也渐渐的安定了下来。

拿起饼干咬了一口,味道十分熟悉,他一下子就想起来,这是自己跟宝贝以前在家的时候跟厨师太太学的烘焙,味道一模一样。

墨名榷叹了一口气,曾经学会的东西,哪怕在宝贝失忆之后也会无意识的表现出来。

那宝贝到底有没有机会能够成功想起他来呢?

坐在沙发上,默默的把饼干全部都吃完,在里面写了一张感谢字条,然后又把饼干盒子放到了唐玉家门口。

他现在暂时不能让唐玉知道,对面住的是自己,否则宝贝肯定会更生气。

厨师太太打来电话,说送去宠物医院做体检的兔子已经回来了。

墨名榷“嗯”了一声,说:“我马上回去看。”

那几只兔崽子现在生的极好,毛发柔软,颜色和质地也都不错,性格也被养的乖乖软软的,就像他的兔子一样,也越长越大了。

几只兔崽子聚在一起的时候,趴在墨名榷的腿上睡觉,不到十分钟就能把他的腿压麻。

想念曾经的乖宝贝时,墨名榷就抱着那堆兔子,让它们在自己的腿上打盹,轻轻摸着兔子的脑袋,想着这也是自己和宝贝一起养育的生命,心里的那点痛苦,也就慢慢消解了一些。

他想着兔子曾经犯傻,抱着肚子非说自己怀孕了,怀的是小兔子宝宝,每天能吃能睡的,就忍不住被可爱得想笑。

现在想来,应该也是恢复智商的前兆吧。

现在唐玉对他形同陌路,有的时候逼得太紧了,还会惹他生气,墨名榷心里郁结,也只能在这些小兔子宝宝身上找一点安慰了。

“你们啊,都长这么大了,有机会真想把你们带给他看看……”墨名榷轻轻抚摸着兔子长长的耳朵,低声感叹着。

他忙的时候,兔子的照料就是厨师太太负责的,自从唐玉恢复智商以后,厨师太太的心情也十分复杂。

一方面为唐玉感到高兴,另一方面也十分惋惜,尤其是看着自家少爷茶饭不思的模样,说不心疼是假的,但也心知肚明,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只能是尽量照顾好墨名榷的起居,让他过得更舒服一些。

墨名榷已经打定主意要搬出去,住在唐玉的对面,所以他想着,把这一窝兔子一起带过去。

为此,他特地学习了很多饲养小兔子的知识,把自己在小巷子里的出租屋也改造成了适合兔子居住的环境。

墨名榷本来想着去国外留学,带上唐玉一起,现在这个情况,也只能暂时搁置,以后再做打算。

爸妈给了他一年的时间用来gap,一年之后就要继续将生活恢复到正常的轨道上,按照父母的要求出国深造。

墨名榷也答应了,他只有一年的时间,这一年的时间是他最后的陪伴兔子的机会。

他其实不奢求唐玉想起他来,因为这样的强迫也会让唐玉不舒服,他只想着用最后的机会好好陪伴兔子。

唐玉在书店的工作做的越来越好,但相应的,麻烦事儿也越来越多,他早就想过,进入社会肯定少不了要跟别人交流,也少不了会遇到很多奇奇怪怪的人,他有这个准备,但是真遇到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

这天他值下午班,书店的下午班是从两点钟到六点钟。

本来晴空万里的天上突然乌云密布,远处还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唐玉看了两眼,也没多想,反正他带了伞。

没想到等下班的时候,天一下子就黑了,跟晚上一样,唐玉关上书店的门,想了一会儿还是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然后撑起伞踏入了雨幕中。

这条路平时就人不多,现在天气不好,更是少有人走,唐玉打着手电筒,撑着伞,艰难地走在雨中。

突然,雨声里传来了脚步声。

唐玉一惊,回头看去,身后空无一人。

他咽了咽口水,觉得有些害怕,无意识攥紧了手里的手机。

继续往前走,那个脚步声又出现了。

“谁?”唐玉猛地回头,气喘吁吁地望着身后,战战兢兢道,“我报警了。”

身后还是没人。

唐玉一扭头,面前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人。

“啊!”

凄厉的尖叫声划破夜空,唐玉吓了一跳,面前站着一个身上脏兮兮的男人,肥头大耳,满面狰狞。

左手的袖子空空荡荡,失去一条手臂。

唐玉下意识往后退,“你、你是谁?”

那男人身上穿着工地干活儿的衣服,恶狠狠地盯着他,嘴角一咧,猥琐地笑着,“原来是小唐玉啊,怎么,这么多天没见,忘记我了?”

唐玉脑袋一疼,巨大的恐慌让他暂时无法思考。

他看着面前这个男人,本能地觉得害怕,男人一靠近,他就闻到那股腥臭味,一阵恶心,连忙往后躲。

中年男人死死盯着他,像是在看一块肉,脸上的横肉都在抖,“老子不就是摸你两下吗?你居然敢找人来打老子!老子的手臂也废了,他妈的……”

唐玉根本不记得他,自然也忘了,这就是当初在砖厂把他抵在厕所里猥亵的男人。

后来墨名榷私底下教训了他,弄断了他摸唐玉的那只手。

男人越说越激动,猛地扑上来,要掐唐玉。

唐玉连忙往后躲,脚下一滑,连人带伞摔到地上。

接着,从旁边窜出来一个黑影,一脚将男人踹开。

“操!奶奶的,不想活了是不是?!敢坏老子好事……”

“嘴真脏。”低低的一声。

又是一拳砸过去。

摔在地上的男人龇牙咧嘴怒骂,本想再爬起来,结果一抬头,看见帽子下面的那张脸,顿时吓得两条腿都软了。

“你、是你!”

“滚。”墨名榷轻飘飘吐出一个字。

男人早已吓破了胆,左手空荡荡的袖子都开始打颤,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哭喊着逃跑。

墨名榷擦了擦手上的伤痕,转身,快步走到唐玉身边,“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唐玉手肘擦破了,血水混着泥水,很可怖。

“小心点,慢慢起来,不急。”墨名榷小心翼翼扶着他,心里怒意难当,想着一定要再教训那男人一顿。

唐玉慢慢站起来,轻轻推开他的手,“你怎么在这?”

见他皱眉,墨名榷立刻低声下气,“我,我就是路过……”

“你跟踪我?”唐玉冷声。

墨名榷此时心率飙升,被质问得哑口无言,因为他确实在跟踪兔子。

今天下大雨,又这么黑,他担心,打从唐玉下班前一个小时就等在门外,只想着把他安全送到家就行,没想到半路出现了意外。

墨名榷低着头,“对不起,是我的错……”

唐玉沉默着。

墨名榷心想:完了。

“但今天,还是谢谢你,你救了我。”唐玉低声说。

男人愣了一下,而后猛地抬起头,“兔子……”

“别那么喊我,恶心。”唐玉皱眉,还是很抵触他。

“……好,对不起。”墨名榷低头道歉。

唐玉看他一脸的卑微,也有点于心不忍,但曾经被欺负那么久,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对他有好脸色。

下这么大雨,这人就带个帽子,哪怕是防风防水的冲锋衣,现在也杯水车薪了。

他还受了伤。刚刚打那男人的时候被反击了几下吗……

唐玉本性还是善良,叹了口气,“你受了伤,要不要我帮你处理一下?我家就在前面。”

男人一下子眼睛亮了,化身大狗:“好好好!”

唐玉无可奈何地瞥了他一眼。

120-那我要你跪,你也跪吗?!

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唐玉看见门口放着一个饼干盒子,再一看,果然就是自己今天送给对门的饼干。

“这人真奇怪。”唐玉小声嘀咕了一句,捡起饼干盒,才发现里面原来是空的,盒子的表面也贴着一张字条。

「谢谢你的饼干,很好吃,有事可以找我帮忙。」

唐玉有些惊喜,也露出了笑容。

“怎么了?”墨名榷一边观察着他的脸色,一边问。

听见声音,唐玉才想起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便收起了笑容,用非常客气但是疏离的语气说:“哦,没什么。”

见他这个样子,男人忍不住有些失望,但还是很快恢复过来。

至少唐玉现在肯把他带回家给他处理伤口,就已经是天大的喜事了,确实是不能再要求更多。

门打开之后,墨名榷才第一次走进了宝贝的住处。

他租下的那个房子是朝北方的,唐玉的这个是朝南方的,所以采光和通风都更好。

房子有些旧,但好在干干净净,屋子里的东西也不多,是一个大单间,一张床,一个沙发,一张桌子,独厨独卫,就已经是这个家里的全部家当。

墨名榷边看边在心里想着,这个地方对他的宝贝来说够不够住,如果不够的话,自己还能再帮他添些什么。

嗯,这个房间虽然说坐北朝南,采光通透,但是楼层比较低,还是有些潮湿,宝贝住久了关节可能会不舒服,还有是水泥地,而不是瓷砖地,所以灰尘也多。

墨名榷微微皱眉,替宝贝担心起来。

“你坐吧,别站着了,我去给你拿医药箱。”唐玉见他久久不动,忍不住开口催促了一句。

“噢,好,抱歉。”墨名榷点点头,在沙发上轻轻坐下。

这个地方太干净了,到处都打扫的一尘不染,倒也符合他宝贝的性子。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唐玉也总是把兔子小窝收拾的干干净净,把自己也收拾的干干净净,后来有的时候男人从外面回来,身上出了一点点汗,想要抱兔子,兔子都撅着小嘴,不高兴的躲开,不要他抱,非得他先去洗澡。

知道小兔子爱干净的癖好,男人也总是依着他,有时一时兴起了,还会坏笑着拉着他一起进浴室……

“你笑什么?”

唐玉从电视柜底下找到医药箱,转身,就看见男人在傻笑。

“没、没什么。”

一听见唐玉问他话,男人立刻就把脸上过分露骨的笑容收了起来,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

“把袖子挽起来。”唐玉在他旁边坐下,打开了医药箱。

恢复正常之后,唐玉的穿衣风格也从以前的可爱风变成了现在的清冷风,纯白色的长袖,挽起袖口的时候看得见腕骨,手指修长白皙,扣在医药箱上,活脱脱像是艺术品,看的男人移不开视线。

唐玉在书店工作,他偷偷去看过几次,没有敢靠的太近,只能看见他的宝贝一个人穿梭在书架间,拿起一本本烫金包装的精装书,在手里翻看。

墨名榷总是会一遍一遍的为他宝贝心动,无论是以前呆呆傻傻的可爱宝贝还是现在满身书卷气和禁欲清冷的学霸宝贝,明明看上去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但是却同样的能够激起男人心中的波澜。

想要守护这份美好,哪怕付出一切代价。

“嘶……”

手臂上的疼痛一下子将他拉回了现实。

唐玉抬头看他,有些担忧的问,……很疼吗,伤口必须清理一下才能上药,否则容易感染。”

男人看着他格外认真的神色,明明不喜欢自己,却也这么温柔,他的宝贝从骨子里就是一个善良的人。

墨名榷轻轻摇头,忍下那一阵火急火燎的疼痛,轻声说,“没事,你继续吧,你觉得应该怎样就怎样。”

唐玉觉得他奇怪,但也没说什么,低头继续给他处理伤口。

墨名榷看着他沉默的样子,心里有些痒痒的,忍不住开口跟他搭话,“你怎么会处理伤口,而且手法很专业啊。”

唐玉闻言停顿了一下,抬头看他眼神有些意味不明,然后说:“以前挨了打,受了伤,就去家门口的小诊所,那里的医生很好,他就是这么给我处理伤口的,我记下来了。”

男人哑口无言,本来想着的是从唐玉擅长的事情作为切入点,好好聊会儿天,没想到这一下子就踩进了雷区。

尴尬的咳了两声,“那,那个医生现在……”

他不记得有什么医生,这么久了也没有听唐玉提起过。

唐玉摇摇头,说:“那个医生,一年多之前就已经离开了,他不在那个小诊所了,可能是另谋高就了吧。”

“这样啊。”墨名榷点点头,看着唐玉有一些惋惜的神色,又自责了一下。

又提起宝贝的伤心事了,他现在是多说多错,只好闭上嘴,乖乖等着宝贝给他处理伤口。

处理好之后,唐玉细细的帮他包扎了一下,站起来:“好了。”

看他冷淡的表情,墨名榷还有些心虚,怕事情做完了他就要把自己赶走,正在想着找个什么借口多留下来一会儿,就听见唐玉开口说,“你今天淋了雨,我给你煮碗姜汤吧。”

男人一下子跳起来,“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吗?!”

看他这么激动的样子,唐玉还有一点不知所措,觉得他的反应也太大了,皱了皱眉,“有什么问题吗?”

墨名榷赶紧摇头,“没有,没有,你也喝一碗吧,你今天也淋了雨。”

“我当然知道,我是自己想喝,顺便再给你做一碗的,”唐玉立马反驳他,“难道你是以为我要专门为你做姜汤吗?”

这么浑身带刺的宝贝可不多见,墨名榷忍不住有一些想笑,但更多的竟然是一种欣慰的感觉,起码他的宝贝现在有刺了,不像以前那样逆来顺受,也能很好的保护自己了,他放心多了。

“好,都好,都听你的。”墨名榷一脸的傻笑,看着自家宝贝围上围裙,那个舔狗一样的眼神看着唐玉都心里发慌,他印象里记得这个人应该是很凶狠的校霸才是,现在是要闹哪样?

进了厨房,唐玉认真开始煮起姜汤,锅碗瓢盆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十分有烟火气,让男人不自觉就想起了他们一起住在别墅里的那段日子,两个人一起学烘焙,他喜欢到唐玉玩儿,指尖挑着一些奶油往宝贝的嘴唇上抹。

宝贝的唇形本来就好看,沾上奶白色的奶油,更是让人忍不住想亲,男人坏笑着低下头,可怜的兔子也只能仰着头勾住男人的脖子,任由他索取。

曾经的种种都足以让男人热泪盈眶。

“宝贝,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墨名榷哽咽了。

他伸出手想要从背后抱一抱自己的宝贝,可未成想,手刚伸出去,就把唐玉吓了一跳,手里的勺子都差点掉到地上。

“你干什么?离我远点!”

那副厌恶的表情,像一把刀子扎进男人的心里,疼的他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男人低下头。

唐玉脸色比刚才更冷了一些,盛了一碗姜汤,用力放在桌子上,“喝吧,喝完赶紧回去。”

墨名榷苦涩的笑了一下,手指曲起,抵在桌面上,声音低哑,“你就不能给我一个很小很小的机会吗?我不求你立刻原谅我,连对我改观,都不可能吗……”

“墨名榷。”唐玉打断他,紧紧攥着拳,声音颤抖,“你欺负了我很多年,你知道吗?你觉得你对我带来的那些伤害,我能轻易就原谅你吗?我早就说过了,不报复你已经是最大的善良了。”

墨名榷,低头,沉默着,许久,才“嗯”了一声,“你说的对,我只是想,至少对你好一点……”

唐玉心里越来越烦乱,根本没耐心思考,怒吼了一声,“那我要你现在跪下来,你跪吗?!”

这话一出来,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唐玉也有一点意外,自己居然会说出这种话,嘴巴颤抖了一下,正要收回来,却没想到男人点了点头,“嗯,跪。”

说完,他慢慢屈膝,竟然真的跪在了地上。

唐玉看见这幅画面,整个人都被吓呆了,脑子里面抽了一下,闪回的画面是,他被一群人堵在巷子里面,浑身灰扑扑的,不得不跪在地上,那么无助,那么屈辱……

而如今,曾经领头的那个男人也一样跪在他的面前,低着头,任由他发落。

唐玉的心跳的很快,一股强烈的痛苦感,从心脏直接窜到脑袋中,差点让他休克。

“宝贝!”男人连忙爬起来,扑过去,接住他,慌乱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唐玉缓了一下,回过神来之后,连忙把男人推开,“我没事,不用管我,你把姜汤喝完就回去吧。”

男人看着他的脸色,低下头,叹了口气,“好,我喝,我滚,你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唐玉不想再看他,转过身去,站在厨房的台子边,喝完了自己的那碗汤。

过了一会儿,就听见了大门开合的声音,再转身,客厅已经没人了。

墨名榷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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