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血战古桥镇

武德六年五月初七,蜀宁秦省古桥镇。

该镇因一座跨河古桥而闻名,此桥是典型的拱桥,建造得非常牢固,横跨秦省境内重要的河流响川之上。历经数百年风雨仍坚挺如初,是秦省一处海内知名的名胜古迹,也是平城通往墉城的一处要冲。

为了展开对整个秦省的攻略,芈通派出了多路部队抢占要道,古桥镇这一路就是刘虎所在的甲字营。先前刘虎献佯攻打援计带两百新卒游过了响川伏击丁字屯却大败而归,甲字营营帅魏刚得知之后气得七窍生烟,将刘虎狠狠的臭骂了一顿。

五月初三,伤势刚有好转的刘虎就向魏刚请缨出击,要亲自攻打丁字屯驻守的古桥镇报仇雪恨。魏刚让其立下军令状后派了五屯之数五百人给他,要其务必快速拿下古桥借此向旅帅报功。

初四,刘虎点齐五百兵卒气势汹汹奔赴古桥镇,到了之前游河的渡口后他分出两屯,让他们绕后奇袭包抄,自己带了三屯走陆路朝古桥而去。

到了今日晌午,刘虎的队伍抵达了古桥。他并未急着进攻,反而在弓箭射程外停了下来让手下战士就地埋锅造饭准备休整。

早已从镇中樵夫渔民处得知敌袭的徐老四此时正带着几个亲信在岸边观察敌情,他见此情形面带狐疑的朝木四言道:“木兄弟,你说这帮孙子在想什么呐,怎么还就地做起饭来了?”

木四正在细细的审视敌情,听闻徐老四的问话,他皱着眉头应道:“屯帅,来人不好相与呐。他们连日奔波若是一来就莽撞出击,我等大可拒险结阵轻松应对,待其兵卒不堪疲惫之时必能大胜。他们如今停下来休整对咱们来说是祸非福。而且据之前镇中那几位樵夫渔民所言,来敌有五屯之数,我刚才粗略点了一点,到咱们这里的应该是不过三屯,还有的人呢?”

徐老四听罢哈哈大笑道:“哈哈,或许是樵夫渔民跟我老赵一样没啥文化不识数呐?”

木四突然间若有所悟的大声言道:“上次那个叫刘虎的带人袭击我们绝对不是走的古桥,他们应该是游水渡河过来的。这次怕是故技重施想要趁我们在古桥搏杀之际出其不意的攻击我们背后!”

徐老四一听这话瞬间就明悟了,他大惊失色的言道:“坏了,真要是那样咱们就腹背受敌怕是招架不住的。木兄弟,古桥道窄好守,我留二十步卒十名弓手跟你一起死守桥尾,其余人我带到镇子里去严防偷袭,怎么样?”

木四点头道:“屯帅英明,幸亏您得到消息就派了人去求援了,如今咱们要死守待援,援军一到敌人劳师远来必然不敢久战当会自退。”

徐老四拍了拍木四的肩膀道:“还有一事,那名叫徐耗子的小子是我的乡族,当初是我带出来从军的。你武艺高强,他就交给你照顾了,你我各行其是,希望在这场敌众我寡的绝命战后咱们还有见面的机会吧,走了!”

木四朝着徐老四离去的背影施礼高喊道:“屯帅保重!”

时至下午,饱餐酣睡后的定西卫发起了攻击,五十名持盾步卒迈着整齐的步伐踏入古桥朝桥尾列阵的丁字屯二十名好汉袭去,还有三十多名弓箭手走到响川岸边朝丁字屯战士做射箭袭扰。

徐耗子此刻左手死死捏着盾牌的把手,右手紧紧握住佩刀的刀柄,他面色肃穆,语气发苦朝木四的言道:“木大哥,来敌太多了,怎么办?”

木四闻言大声疾呼道:“兄弟们,敌众我寡如斯木四没有什么其他话可说了,为今之计咱们都得把自己当成死人,什么都不要想,战死方休!明白了吗?”

徐耗子听完这话觉得热血上涌,他大声喊道:“好,好个战死方休,跟他们拼了!”

众人在他二人豪情壮志的感染下都大声嘶吼道:“拼了,拼了!”

说话间,对手已然来到了近前。

“杀!”木四大吼一声,紧接着一枪朝向他袭来的一名定西卫战士刺去竟然生生的刺穿了那人的盾牌正中其面颊使之当场毙命。

“木大哥威武!”这一枪之威大大的激励了丁字屯的战士们,徐耗子怪叫一声持盾使出浑身的力气跟一名定西卫战士撞在了一起,撞得是脑袋昏沉,眼冒金星。

“啊!”被撞的人此刻看清了来人像见了鬼一样怪叫起来。

“哈,原来是你这孬种,又撞到小爷手上了,找死!”徐耗子此时也看清了那人的模样,正是他从军以来的第一个对手,那名定西卫小战士。

那人想要后退,却在这窄桥上被周围的同袍推搡着难退分毫,看上去很是狼狈,他一脸的惊怕在这样的情况下显得非常的无助与无可奈何。

徐耗子见状面带不屑的出言讥讽道:“小子,看来今天你跑不掉了!”

“我跟你拼了!”那人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一般大叫一声后举起了战刀朝徐耗子劈去。

“哐!”徐耗子举盾挡住了这一刀,然后他奋力挥出一刀朝那人而去。

两人你来我往的斗了起来,整个桥上除了木四那里都是这样你一刀我一枪的缠斗着。定西卫人数虽多在这桥上却根本展不开队伍发挥不了人数优势,一时间只能跟对手捉对厮杀。

“去死!”徐耗子跟那人斗了几回合后终于抓住了对手一个空挡一刀劈到了他的面门上。

“啊!”那人带着满脸的惊恐栽倒在地,他口中不甘的哀嚎着:“我不想死,不想,不。”

徐耗子看了一眼死去的对手,心中生起了怜悯之情。他却无暇多想,又一名定西卫战士嚎叫着一枪刺来,徐耗子赶紧举盾去挡接着一刀砍出,新一轮殊死搏杀又开始了。

死斗半晌后,木四身前已经躺下了一地的定西卫尸体,面前的行列竟然只剩下了一个对手,那人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与深深的恐惧。木四英武的脸庞如今全是血污,他死死盯着那人,持枪的右手伸了出去做了几个勾指手势。

那人眼见面前这武艺非凡凶狠无比的杀星死死的盯着自己,还做手势让他上前迎战,脸上的惊恐之色更是无以言表,他情不自禁的瘫倒在地,接着怪叫着连滚带爬的往后跑开了。

此时就连徐耗子他们手中也都有了一两条性命在手,他们人人带伤个个沐血犹在大声嘶吼着喊打喊杀很有一派英雄气概。

对手在此情形下均是裹足不前想要后撤,他们升起了惧战之心面面相觑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岸边观战的刘虎见此情形脸拉得老长,他破口大骂道:“这帮孬种玩意真他么丢咱们定西的人,让他们赶紧退回来,第二阵给我上!”

桥上的定西卫战士不久后就得到了撤退的命令,他们纷纷如蒙大赦一般长舒了一口气后不顾队列拔腿就跑。丁字屯的战士们在这样的情况下却不能追击,也没空为胜利欢呼,定西卫第二阵五十人在同袍全部跑出古桥后又气势汹汹的朝丁字屯战士杀来了过来。

战斗持续着打到了当夜,定西卫第二阵袭来后,连番应战疲惫不堪的丁字屯开始减员了。原本在岸边与对方弓手“互寄遥思”的十名丁字屯弓手背好了弓拔出利刃加入了战团。

这场殊死搏杀一直打到了第二天上午,由于木四超乎常人的个人勇武极大的减轻了同袍们的作战压力,众人被他搏杀的身姿激励着死战不休,竟然让十倍于他们的定西卫寸步未进。他们不知疲倦的越战越勇,正似一群早已死亡的地狱恶鬼。

古桥镇的后方出现了几面旗帜,那是左武卫的旗帜,丁字屯的援军赶到了。

通宵未眠一直注视着战场的刘虎此刻面如死灰眼睛红肿的看着敌人的援军,他知道如此情况下想要取胜是绝对不可能的了,他心有不甘的喃喃自语道:“这丁字屯是一群恶鬼吗?”

他不甘的是桥头有木四这样的猛人依仗地利攻他不下也就罢了,派去袭击后方的两屯那可是攻打毫无险阻的普通镇子,居然也是杀入镇中之后就再无作为,这帮孙子居然跟几十名敌人酣斗至今也没见个输赢。

刘虎就那么死死的盯着看着,良久,他更加不甘的咆哮道:“天亡我也!一个区区百人的小屯居然有堪比上将的能人,是天要绝我刘虎啊!罢了,回去是绝对要被魏刚军法治罪的,这响川古桥就是我刘虎的丧命之地了,兄弟们逃命去吧!”

吼完之后,刘虎拔出了佩刀提刀自刎,他脑袋一歪直接栽入了响川那滔滔河水之中。

伴随着刘虎的自戕,定西卫彻底溃败了,他们连滚带爬哭爹喊娘的逃出了战场,不多时就跑没了影踪。连番苦战的丁字屯战士们无力追赶,他们卸下了死斗多时的精神防备,纷纷原地坐下在是满地尸骸中喘起了粗气。

此刻他们厚重的喘息声无异于是迎接胜利的欢呼声,或许更胜。

休息半晌后,木四带着残存的桥尾战士来到了古桥镇中的战场。

镇中战场的景象看上去也是凄厉无比,到处都是丁字屯与甲字营战死士卒们横七竖八的尸骸。援军此刻正在救治伤员清扫战场。

“不!!!”战场上突兀的响起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好似被围困在死地的野兽悲鸣之声。

木四听那声音应该是徐耗子的,他连忙应声寻去。

来到徐耗子所在的地方后,木四眼中瞬间涌起了泪花,徐耗子此时在一个披头散发,战甲破损,满身是伤,浑身浴血,躺倒在地,难以动弹的汉子前跪着痛哭。

他是徐老四,丁字屯屯帅。

木四赶紧上前单膝跪地悲恫的喊道:“屯帅!!!”

原本闭目的徐老四艰难的睁开了眼,他咳着血勉力言道:“咳,咳,咳!木,木兄弟,你,你终于来了!”

木四握住了徐老四的手言道:“屯帅,您好好休息,不要多言,我去找人医治你!”

“不,不用了,我活不成了,丁字屯交给你了。耗子,是,是我儿,请。”徐老四咳着血拼命的说着,徒然间他止住了话语,眼睛却睁得大大的,脸上满是话未讲完就饮恨而终的不甘之色。

“爹!!!”徐耗子见状泪流不止的大声嚎哭起来。

木四伸手轻轻的帮徐老四合上了眼,他面带敬意语气悲恫的小声言道:“屯帅敬请放心,我林嗣业必会好好照顾令郎!”

此话一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徐老四气绝的脸庞上居然露出了一丝微笑,睁大的双眼死死的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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