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癞子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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癞子是恶人, 做过亏心事,更怕鬼神。

裴舒满脸狰狞, 高举石头要杀人的样子, 着实可怖。

他连忙磕头求饶,还保证,再也不找裴舒的麻烦了。

裴舒不为所动, 这种恶人,连小孩子都下手, 就该死。

可她真做不出杀人的事, 望着癞子的腿, 狠了狠心,又狠了狠心, 最后把石头放下,换了个小的, 到最后还是没下手,想让癞子在这里自生自灭,最好能遇见野兽, 把他给吃了。

癞子看出裴舒心软,再次求饶。心中暗自思量, 方才这丫头定是在吓唬她。

鬼是不可能心软的。

什么鬼啊神啊的,说不定就是这丫头在装神弄鬼。

别让他抓住了, 否则一定弄死这丫头。

正当裴舒犹豫扔下石头时, 就见远处飞来一块石头, 直直朝她这边飞来。

裴舒见状, 下意识后退几步,谁知石头直接落在坑中,砸在了癞子腿上。

“啊……”

一声惨叫传来, 癞子以为是裴舒砸的,又是一迭声求饶,口内喊着姑奶奶,让裴舒放过自己。

裴舒向四周张望,见附近没人,又惊又怕,也不敢喊,扔下石头转身走了。

她两世加起来有三十多岁,却做没做过违法的事。

算了,这人已经得到了教训,想来不敢再招惹自己,就这样吧。

裴舒走后,俞临江从竹林深处走过来,到了坑边,居高临下看着癞子,不发一语,就那样静静地看着癞子,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癞子捂着脚在坑内哀嚎,从上面掉来,腿就受了伤,如今被石头砸中,腿直接断了。

他都摸到了碎骨头,想起这一切是裴舒所为,抬头向上看去,目露凶狠。

臭丫头,别让他抓住她,否则一定让他生不如死。

他坐起来,抬头一看,见换了一张脸,癞子吓得魂飞魄散,往后一仰,撞在石头上,腰差点断了,再抬头,见少年惨白着一张脸,高举石头,面无表情看着他。

癞子怕了,哭着连声求饶:“饶命,饶命啊,不是我,是裴家二儿媳妇让我做的,求你别杀我。”

他后悔了,就不该招惹那丫头。

俞临江知道这人的劣根性,一旦出去,肯定会报复,所以这人必须死。

他犹豫片刻,对着癞子的脑门,直接把石头扔了下去。

癞子来不及发出声音,就一命呜呼了。

俞临江站在坑边,半晌喊了句:“出来。”

沈千流从远处走过来,到俞临江跟前,上下打量着他:“看来我的药不错,让你内力增长了几分。”

药浴中里面加了不少强身健骨的药,都被俞临江吸收了,内力比从前高了几倍,耳力也更加好。

不过吸收药力的过程也很痛苦,每次俞临江都咬着东西,极力忍着,唯恐家人担心。

他一开始就发现了沈千流,不过没出声阻止。

俞临江没回答,只是盯着坑里的尸体,那人心术不正,死有余辜。

沈千流站在俞临江身旁,也睨了坑里一眼,便把眼错开了,不耐烦道:“这有什么好看的,处理了就是。”

这些阿猫阿狗,还入不了他的眼。

俞临江转身离开,头也不回,走了几步又道:“那就麻烦你处理了。”

沈千流:“……”

怎么出力的总是他。

他打了个响指,让暗卫处理了,然后去追俞临江,絮叨道:“你的毒还有几日就能解了,可想下场试试?”

早日回京,他们也能早日复仇。

俞临江自然想早些回去,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沈千流见俞临江答应了,追上俞临江,让俞临江劝裴舒,把会的东西都拿出来。

他是诚心诚意合作,只想赚钱,保证不会利用裴舒。

俞临江顿住步子,回头看一眼沈千流:“好,这可是你说的,你若是食言,我定饶不了你。”

裴舒离开竹林,在边上挖了一些马齿苋,匆匆回了家,脸上神色未定,一直想着癞子的事儿。

心中好像有两个小人在吵架,一个小人说,裴舒你是现代人,法律知识健全,不应该伤人,更不能使他人丧命。

另一个小人又告诉裴舒,管他作甚,他一个坏人,死了也便死了,世界上还少了一个祸害呢。

让他自生自灭吧,反正也不是你杀的。

正当裴舒纠结,摇摆不定时,俞临江突然出现,将裴舒吓个半死,她瞪着俞临江,摸着胸口,深吸一口气:“你是鬼啊,走路都没个声音。”

“我看是你做贼心虚吧。”俞临江似笑非笑道。

这只小猫,还是太心软了,那块石头迟迟未落,他才帮忙的。

裴舒好像被人戳中了心事,瞬间炸毛:“你,你胡说什么,我哪里心虚了。”

“家后,竹林,陷阱。”俞临江死死盯着裴舒,顿了顿又道,“里面好像有个……”

一言未尽,他被裴舒捂住了嘴。

裴舒瞪着圆溜的眼睛,一脸惶恐不安:“你小点声。”

俞临江垂眸看着嘴上的小手,虽布满疤痕,却柔软得紧,兴许是刚才洗菜了,还带着清泉的味道,不难闻。

裴舒没注意到他的眼神,环顾左右,拉着俞临江去了东屋,不过捂着他嘴的手,一直未放开。

到了东屋,裴舒问俞临江:“你到底知道什么?”

俞临江被捂了嘴,开不了口,眨了眨眼睛,那意思让裴舒松开手。

裴舒因为紧张,没有领会他的意思,着急忙慌道:“你快说呀,都知道些什么?”

俞临江很好,裴舒踮起脚尖才能捂住他的嘴。

看样子是全知道了,他一个病秧子,是怎么知道的,别人告诉他的,那又是谁告诉他的。

裴舒脑海中闪现一个身影—沈千琉。一定是他了,那日他就怀疑自己了。

俞临江见裴舒一直没有松开他的意思,推开她的手,冷静道:“你捂着我的嘴,让我怎么说,我就是想说,也开不了口。”

裴舒这才意识到,她方才一直捂着俞临江的嘴,连忙把手藏到后面,攥紧拳头道歉:“我不是故意的。”说完低下了头,不再看他。

俞临江没说话,抬手摸了摸唇,然后耳根红了,把目光移到别处,不再看裴舒,顿了顿道:“那人死了,你不用害怕了。”

他本不想告诉她,可又怕她担心。她是稳重的,应该知道怎么做。

裴舒听着这话后退一步,抬眸盯着俞临江,半晌才哦了一声。

她没问那人怎么死的,是不是俞临江杀的,问这些做什么,难道为了一个该死的人去质问他。

裴舒不傻,她很清楚,俞临江做做一切都是为了她。

那人本来就该死,死都死了,她再也不会害怕被麻烦缠上了。

可想到什么后,她又惊惧起来,人死了,俞临江会不会被官府抓走。

俞临江看着来回变脸的裴舒,当看见她害怕时,有些失望。

她是害怕自己吗?

觉得他杀了人,是个十恶不赦的人?

说实话,他也是第一次杀人。

想到她被男人骚扰,差点丢了清白和性命,俞临江就没办法放过那人。

谁知下一刻就听见裴舒道:“那官府会不会把你抓走,你要是坐牢,爹娘,他们可怎么办?”

声音中带着着急和担忧。他不能被抓走。

古代律法严明,杀人一定会偿命,要是俞临江出了事儿,这个家也就完了。

闻言,俞临江释然了,盯着裴舒的眼睛笑了:“无碍,不会有人查出来。”

那人或许,已经被扔进了深山,尸骨无存,官府又怎么会抓他。

裴舒这才放心,还嘱咐俞临江最近不要出门,万一被人看见,可怎生是好。

俞临江不想让裴舒担忧,点头答应,想起沈千流的话,对裴舒道:“沈千流想找你合作,你是什么意思?”

按理说,裴舒是喜欢钱的。

不然,她也不会辛辛苦苦做雕刻,手上本就布满了伤痕,因为雕刻的原因,她的手又添了几处伤口。

俞临江眸中深邃,道:“沈千流不是坏人,他诚信与你合作,你要是有挣钱的法子,可以找他,他不会亏待你。”

他顿了顿又道:“沈千流是我母亲闺蜜的儿子,人很可靠。”

裴舒第一次听俞临江解释沈千流的来历,自然也信了俞临江的话,点头道:“我会考虑。”

说完又嘱咐俞临江好好休息,这些日子不要再出门了。

裴舒离开后,沈千流从帐幔后来了,他一直在屋里,听见裴舒和俞临江的声音,便躲了起来,没想到听到了这番话。

他走过去对俞临江道了谢。只要有钱,他就可以养更多的人。

没想到俞临江够朋友,竟真会为他说话。

俞临江看向沈千流:“我要一成利润。”

无论做什么事,都需要钱,更何况是他们做的事。

一成利润还是少的呢。

可沈千流不同意,俞临江盯着他,冷冷道:“裴舒是俞家人,以后做什么买卖都要和俞家人分,你一个外人,还是不要插-手俞家的生意了。”

这话说的,好似俞家真有万千产业一样。

沈千流了解俞临江,说到做到,只能咬牙答应。

又过了几日,眼看到六月了,天更热了,隐隐带着闷热感。

苏青蓉又做了一套夏衫给裴舒。

裴舒很喜欢,穿在身上,舍不得脱下来,挽着苏青蓉的胳膊,一个劲儿夸她手艺好。

知道癞子死了,这些日子她也渐渐出门了。

村里人很多都见她了,柳翠花也知裴舒常常出门,倒是不用她想办法诓裴舒出去了。

虽然香草的婚事有眉目了,可她天生小气抠门,自然舍不得裴刘氏许诺的银子,这日,她换了衣衫出门,便去了裴家村,稍稍一打听,就知裴家住哪里。

裴老太和裴刘氏还纳闷呢,这都许多天了,仍不见柳河湾那边有消息,不仅如此,癞子也不见了。

依着她们对癞子的了解,他不能可能放着银子不要的,要是人没事,肯定回来要银子。

这出了什么事儿了吧。

两人正寻思去柳河湾,打探一下情况,就听门口有人喊。

两人对视一眼,相携出来。

裴老太不认识小柳氏,裴刘氏却认识,见她亲自上门,唯恐在门口生事,忙把人请进来。

小柳氏也不绕弯子,直接说明来意:“那丫头日日出去,可是我的功劳,我变着法子哄人。你们可要把银子给我,要是不给我,我转头就告诉那丫头。”

她虽然不知裴刘氏的目的,却也知没什么好心肠,坑自己女儿,也是个坏胚子。

裴老太不明所以,知她上门要银子,张口就骂,还让小柳氏滚出去。

小柳氏哪里肯,一面往外走,一面大声嚷嚷:“快来看啊 ,这裴家人真不要脸,说好的,办完了事给银子的,你不给还骂,还骂人,要脸不要。”

她说得又急又快,裴刘氏忙上前捂住她的嘴,对裴老太道:“娘,给银子吧,她是那丫头的三婶子。”

闻言,裴老太也怕了,他们设计陷害裴舒,这事儿不能被外人知道了。

要是传扬出去,定会坏了亲孙女的计划,于是不情愿掏出一两银子,随手扔在地上,让小柳氏赶快滚。

小柳氏脸皮厚,也不觉折辱,弯腰捡起银子,先吹了吹,又用袖子擦了擦,得意看裴家婆媳两眼,转身扭着屁股离开了。

那得意的模样,裴刘氏都想上去打她一顿。

裴舒最近雕刻不少东西,有簪子,有摆件,还有笔筒和茶叶筒,上面都刻了花草,配了诗句,意境非常好。

茶叶筒和笔筒不同,茶叶筒需要盖子,且必须配套。

为此,裴舒花了不少时间。

她算了算,应该值不少钱了,还有刻刀该拿回来了。

因为癞子的事儿,耽误了不少时间。

苏青蓉知道裴舒要去镇上,也没拦着,有些日子没见裴舒去镇上了。

不过她不放心裴舒一个人,让裴舒跟着俞大三兄弟。

三兄弟在镇上摆摊,挣了不少银子,开始俞大不去,后来俞三和俞二实在忙不过来,把俞大喊了去。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俞大专门续了胡子,现在他满脸络腮胡,就是认识他的人,一时间也难以认出来。

裴舒自然答应,向苏青蓉道:“娘,您有要带的东西吗,我给您带着。”

苏青蓉摆手:“没有,你喜欢什么,就买什么,要是有合适的布料,再买一些回来,我给你做衣裳。”

这小姑娘和浑小子就是不一样,穿上新衣服,漂亮的不像话。

尤其是裴舒这样的漂亮姑娘,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你,能把你的心看化了。

“娘,不用了,我的衣服够多了,你给牛牛和大哥做吧。”

裴舒有三套衣裙了,都是苏青蓉亲自做的,领口和袖口处都绣上了兰花,很好看,她也非常喜欢。

牛牛也想跟着去,可惜他年纪小,裴舒不放心,便没让牛牛跟着,保证给他带好吃的回来,这才让牛牛高兴了。

沈千流知道裴舒去镇上,要一起,他不是故意接近裴舒,而是俞临江的药材不多了,他要去药铺一趟,配置一些回来。

再有两日,俞临江的毒就彻底没了,他也要离开了。

镇上还有几个流浪儿,临走前,要把他们带走。

这些年,他一直在收养孤儿,加以培养,成年后为自己所用。

这次他来竹叶镇,也收养了七八个,最大的十二三岁,最小的五六岁。

大的照顾小的,只要口吃的,这些人就能活下去,很好养活。

俞临江也知这事儿,他建议沈千流挑一些好苗子,送去读书,将来运作一番,能进朝堂。

这样,将来他们也有自己的人脉。

沈千流觉得有道理。准备按照俞临江说的做。

裴舒收拾好东西,和俞大来到镇上。

路上,沈千流问裴舒,可有什么什新奇的点子,只要能挣钱,他们可以合作。

裴舒想了想,道:“你知道什么人的钱好赚吗?”

沈千流不是经商的,也没有研究过,自然不知道,他母亲是大夫,手里有几家医馆,但是价格便宜,也挣不了多少钱。

再养一些孤儿,这几年,他压根没多少存款,暗卫需要养,让人打探消息,需要给钱,哪里都是钱。

沈千流迫切需要挣钱,因此,才会一而再再而三找裴舒合作。

于是摇头,道:“不知道,还请您指教一二。”

裴舒看他一眼,有些一言难尽的样子:“只要经营得好,哪个行业都能挣钱。”

沈千流看向裴舒,更是一言难尽,这不是等于白说吗。

俞大几人听了,忍俊不禁。

竹叶镇,裴舒没有去孙掌柜的书肆,而是帮着俞大他们,卖了一会儿豆腐脑。

如今的豆腐脑生意更火了,县里很多人都来吃。

从每日一百斤豆腐,到现在一百五十斤豆腐。

排队买豆腐脑的人有很多,俞大三人都忙不过来,来回跑也不方便。因此,也没增加其他吃食。

等过了辰时,裴舒约莫着书肆开门了,才辞了俞大,去了孙掌柜的书肆。

孙掌柜见裴舒来了,还背着背篓,笑着迎过来:“姑娘,您可算来了,这次可是来卖东西?”

金少爷很喜欢那根雕财神,派人询问了几次,要是裴舒来了,一定告知他一声。

裴舒见状,就知孙掌柜等候多日了,把身后的竹篓卸下来,放地上,弯腰准备往外拿东西。

刚把笔筒拿出来,外面进来一个小厮。

裴舒抬头看了一眼,觉得有些熟悉,略微想了一下,想起这人是谁了。

他不就是金少爷的小厮吗。

裴舒还未开口,小厮开走至裴舒跟前,笑嘻嘻开口了:“姑娘,您又来镇上了,这次可有好东西?”

还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又遇见金少爷的人了,看样子,是找她有事儿。

她发现到了这里,她的运气变好了不少。

来的路上还想着,要是遇见上次的肥羊就好了,没想到竟送上门来了。

孙掌柜的笑容僵硬了,上次的东西,被金少爷劫走了,他就不说了,这次又来。

不过,金少爷是他们的大主顾,得罪不得。

裴舒也发现了孙掌柜的郁气,笑着问小厮:“小哥,您有什么事儿?”

她说话细声细语的,还用了尊称您。

他一个奴才,头一次被人尊重,小厮顿时心花怒放,当即说明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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