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楚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而这些事情发生的时间也极短,就算他知道,恐怕也来不及做出反应,次元融合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加上心魔的侵扰,叶楚现在也确实无暇他顾。
因此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次元融合便这么进行了下去,一切都如道一所料。
两个次元融合对生存在次元之中的生灵影响是非常大的,因为次元的核心便是法则,每个次元的法则都有基础的几种,虽然大同小异,但细微之处还是略有不同,最简单的例子便是时间,每一个次元之中时间流速不同,便是时间法则有微妙的差异。
而次元之中所有的生灵,都依附于法则生存,从最基础的时间空间法则、生命死亡法则,到修仙的五行法则,万物都遵循着一套亘古不变的运行规律,而两个法则不同的次元融合,对于法则来说可能并不算太大的变化,反映到生灵身上,那几乎是毁灭性的灾难。
时间感混乱,衰老速度加剧或者变慢,空间错乱,时空乱流遍布次元,生命和死亡不再有任何规律,风火水土基本元素紊乱,相互融合吞噬,可能形成新的能量,也可能发生剧烈爆炸,而依托于基本法则的次生法则也会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
而伴随着法则的变化,天地风云也会被彻底颠覆,这对于生灵来说便是另一轮灾难。
可以说,如果毫无顾忌地融合,两个次元的生灵都绝无生存下来的可能,就算是再强大的修者都一样,因为他们没办法跳出次元之外,便只能受限于本次元的法则。
而如果要避免这一情况,仅仅是融合是绝对不够的,这两个次元中必须有主导的一方,以一方的法则为基准,对另一方的法则进行同化,从高阶法则到低阶法则,一层层实现递进,尽量让法则在平稳之中完成过渡。
而这种一方主导的融合次元方法,通常意义上也被称为吞噬。
道一对这点一清二楚,但他自然也不会告诉叶楚和明雪,现在的情况是叶楚融合了另一个次元,两个次元融合必有一方做主导,他并不会将这控制权让给叶楚,这是一开始就计划好的。
而叶楚的心魔……随着他被两个次元吞噬,心魔自然烟消云散,当然这个人也不复存在了。
他一开始的算盘,就不是帮助叶楚度过心魔,或者说,从他选中叶楚的那一刻开始,这一盘大棋便已经开始,培养一位信任自己的永恒者,帮其度过大部分劫难,在次元制造灾难,再告知他解决方法,并将人送往另一个位面,这些……全都只是他计划的一部分罢了。
事实上,他选中的人也不止叶楚一个,那个次元被选中的有上万人,只不过只有叶楚一个人通过了层层考验,一点点爬到了永恒者的位置。
道一一开始是不好叶楚的,根骨并不算顶级,机遇也一般,论资源远不如其他被选中的人,甚至心气和修仙的决心,也不如他选中的一些底层的穷小子,那些人更有拼尽,一有机会便绝不会放过。
在道一来,叶楚从修仙根基来太过平衡,此人又太重感情,修行路上有许多割舍不下的东西,那些最终会成为他的负担,但他没想到叶楚竟一路走了上来,那些负担虽然造成过一些影响,但却在大部分时候,都成为了叶楚的动力,这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
唯一可以称得上优势的地方,便是不忘初心,但这跟修仙并没有必然的联系。
道一见过的人多了,为了执行计划,更是进行过深入研究,试图找到哪一种人最容易成功,但叶楚都在这些条件之外,他每一项都并不突出,而且还有很多起来阻碍他前进的特质,但他偏偏就走到了这一步,这让道一觉得匪夷所思。
但事情既然进展到这一步,道一还是感觉到很惊喜的,自己的计划,终于可以成功了,他都不记得自己究竟经历过多少次失败和失望,几乎都快放弃希望了,这一次绝不允许任何事情破坏自己的计划。
而此时,作为‘成功试验品’的叶楚,正处于大自在的境界之中,他其实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次元同化,但他并未感觉这有任何不妥,就算是被融合了,又如何呢?
叶楚觉得这理所当然,就算自己就此消失,就算自己珍视的所有东西消失在自己面前,他也并未察觉有任何问题。
这,是心魔最恐怖的地方,它是扭曲了人的认知,试问连自己的本心都无法触碰,又如何能够走出心魔呢?
修仙路上要经历数次心魔,从最开始的外力诱惑,到后面心中最强烈的欲望,直到最后扭曲本心,能够一路走过来的,每一个都是心坚如铁,但很多时候,突破心魔并不是靠本身参悟,而是依靠外力,不管哪一种方法,只要能够突破,便是一朝风云便化龙,若是失败,自然是万劫不复。
叶楚现在的状态,靠自己突破基本上是没可能,这种扭曲的力量太过强大,甚至比洗脑还要恐怖不管多坚定的心志,从源头上被扭曲了,就不存在突破的可能。
就在次元融合即将进行的时候,叶楚手中的木质手镯突然开始流转寒气,白色的薄雾顺着叶楚的皮肤钻进体内,顺着经脉流淌,然后直直钻进了叶楚的脑海中,或者说是灵魂深处。
就在此时,叶楚突然在识海中感觉到一双眼睛的凝视,那双眼睛呈现出神秘莫测的幻紫,其中并没有蕴含任何感情,就仿佛处在食物链的顶端一般,定定着叶楚,无悲无喜,无念无执。
叶楚激灵灵打了个寒战,陡然从大自在的境界中清醒过来,在察觉到自己处境的时候,身上顿时覆了一层薄汗,他清楚知道自己是在死亡边缘游走了一圈,能够安全回来全靠运气。
纵然是叶楚的定力,此时都忍不住想骂娘,劫后余生的震撼比喜悦要来的更加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