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一章 焦头烂额的黄县令

衙役们的意见几乎一致。

那就是朝着学子们挥动屠刀,并趁乱离开这里,事后再给这些学子们扣上罪名,解决此事。

反正他们搜刮商队的那些钱财,作为他们顶头上官的黄县令,也没少扒他们的皮。

只要离开这里,并让黄县令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们相信,黄县令一定会保他们的。

因为保他们,就是保黄县令自己。

可是。

谁当这第一人呢?

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集中到了赵衙役的身上。

赵衙役心里打了个突,却也知道,如果自己不当这第一人的话,恐怕他就会沦为刀下亡魂。

想透这一关,他咬紧牙关,等到同僚们排列好阵形后,扯着嗓子大喊一声。

“你们之中有细作,我们是追着他来了,如今他趁乱逃跑了!我们必须要抓住那个细作!杀啊!”

“杀啊!”

“让开!快让开!”

面对突然开始抡刀相向的衙役,学子们全部愣在当场。

特别是当看到他们那狰狞可怖的脸庞时,学子们直接惊呆了。

细作在哪里?

这些衙役不会是想杀了他们灭口吧?

“庄兄尚兄,拦下他们,打伤了我负责,别打死了。”

宁无恙确认了自己的猜测,眼中闪过一道寒芒。

胆敢走到这一步,看来这些衙役,犯下了比渎职罪更严重的罪名。

而且他们脱身的理由,是声称追击着细作而来,那么事后,一定会带几个具有细作嫌弃的西域人来认罪。

至于生死也好猜,只有死人不会开口说话,罪名由他们随便捏造。

在这种情况下能够想到这种办法,说明平日里没少干这种事。

“难怪平县靠近江南,地势占尽优势,却没有客商在此地留宿,而是和我们一起在城外驻扎,我还以为他们是喜欢露营,或是为了省钱,现在看来,是想着与我们宁家车队一起经过平县。”

他的话音刚落。

有两个身着锦服、大腹便便,商人模样的中年人,从人群里挤了过来。

宁无碍也被衙役们的行动吓了一跳,此时看到有陌生人接近,手里的青龙刀,直接拦在了两人面前。

“宁三公子刀下留人,我们只是尾随宁家车队一起来的商队,想提醒你们一声,这平县的衙役就像山上吃人的老虎,你们强龙不压地头蛇,还是给他们留条活路,放他们走吧,免得一会儿事情闹大,黄县令来了,那黄县令与这些衙役是狼狈为奸,你们占不到便宜的。”

哦。

宁无恙抱拳一拜,道了声“感谢”。

却并没有让场中将十几个衙役打得落花流水的庄石成与尚善停手。

免得一会儿事情闹大?

早在衙役们准备把他家一车香水拉去县衙私吞时,这件事就已经闹大了。

而前来提醒的两个商人,见他油盐不进,急得面红耳赤。

“宁诗仙,你怎么还不让他们停手呢?”

“宁诗仙你是不知道他们的厉害,他们是真的敢动手杀人的,当初我就遇到过这种事,为了扣留我的一车货物,他们还从牢里把一个快出牢的囚犯放了,装成了追击犯人,让犯人死在我那车货物旁边,把价值三千两的货物给我扣了不说,还让我交了一笔与那个囚犯无关的保证金才放了我的商队离开平县。”

哦。

宁无恙了然地点了点头,转头对着沈幼初问道:“能让菊香查查,洛河道的韩刺史在何处吗?”

“没问题。”

沈幼初朝着梅香打了个响指。

梅香吹起一声口哨,之后又发出布谷鸟的声音,长短间隙很有规律。

不出意外,应该是在传递他交代的事。

等到梅香声音停熄,沈幼初便好奇的追问他:“宁公子是打算让韩刺史来处置这件事情?”

“不然呢,平县的天都是黑的,只有请韩刺史来拨开云雾见天明了,两位大哥出了这些事后,只是自己认栽,没有想过去向平县的上官状告吧?”

他可记得,苏瑞与洛河道刺史交好。

这洛河道又毗邻关内道,凭着这两层关系,洛河道的韩刺史应当也是天子门生,老皇帝信赖的人。

没道理为了仨瓜俩枣,与黄县令合伙做吃拿卡要的事。

根据衙役们的行为推测,这应该是地方特色,而他们截获货物的目标,大多是过路客商,还是好欺负的那种。

像这种客商一般都本着破财免灾的想法,被劫了一次只会规避,绝不可能会声张闹大,以免损失更大。

甚至像现在这样,可能会有性命之危。

所以韩刺史对平县的事,要么官不告民不究不知道具体情况,要么这黄县令欺下瞒上,对此事甚至会一无所知。

再加上秦时刚带着章知达离开,黄县令就派人来搜查车队。

这黄县令极可能是晋王派的人,韩刺史除非是觉得他的主子老皇帝快死了,想舍本逐末站队晋王派,不然,绝对不可能出现包庇黄县令的行为。

再加上之前提起韩刺史深受苏瑞信任,韩刺史得知今晚之事后,会如何决断,宁无恙心里已经有数了。

而那两个商人,听到宁无恙提及洛河道韩刺史,不由得双眼一亮,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他们不再力劝宁无恙,反倒开始期待起韩刺史的到来。

“两位,韩刺史应该会来,你们今晚是离开平县,不?这滩浑水,还是留下来作证人?”

宁无恙对于两人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劝告自己,还是非常感谢的。

因此。

他给了两人一起讨回公道,顺带着讨回货物所得的机会。

二人对视一眼,眼神由开始的害怕,变得果决起来。

“我们留下!”

……

商县通往平县的官道上。

黄南明坐在马背上,随着道路颠簸而起伏,身体与心情也变得不安定起来。

“驾!”

他想催促着马儿再跑快一些,身边的师爷连声提醒。

“大人,你马术不好,如今夜深了,万一着急出了事可是得不偿失,你放心,我已经让人给县衙传了信,只要那贼人去了平县方向,一定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而且商县这边也严格盘查过了,如果只是那贼人一人离开也就罢了,他还带着一个受伤的章知达,绝对跑不远的!”

师爷的分析很有道理。

可万事不能只讲究道理。

贼人跑不了,是基于那个贼人,可能是康王派来的,或是宁无恙派来报复的。

若是这两者的话,黄南明知道就算他们抓到章知达,那章知达也绝不可能供出王爷,绝了自己的后路。

无凭无据就算告御状,也伤不了王爷分毫。

黄高明抚了把额头的热汗,心里升起一个想法,紧跟着额头又蒙上了一层冷汗。

怕就怕,那贼人不是康王派来的,更不是宁无恙的人,而是陛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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