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圆见状被吓了一跳,关心地问道,“萱小姐,您没事儿吧?”
白蓉萱声音嘶哑,浑身难受地道,“没事儿……”
小圆却担心得不行,一双眼睛紧紧地盯在白蓉萱身上,唯恐稍不留神就有什么意外。
白蓉萱只觉得气闷,有种透不过气的窒息感,她轻声吩咐道,“把窗户都打开吧。”
小圆依照吩咐开窗,又小声问,“萱小姐,您今天还去上课吗?”
白蓉萱此刻心里只有自己的哥哥,哪还有心思去上课?她缓缓摇了摇头,“不去了。我昨儿写的信送走了嘛?”
小圆一边倒水一边道,“哪有那么快呀,荛少爷还没出门呢,就算去了渡头,也不一定有适合的商船帮着捎带呀。”
是啊……
南京离得那么远,岂能一朝一夕便收到消息?
白蓉萱怅然若失,心里似乎被剜去了一角,只剩空落落的疼。
白蓉萱心情复杂,远在南京的白修治却一切如常。
自从商校长突然去世之后,商君卓的身体便一直不怎么好,她素来健康,谁也没想到这一病居然如此地严重,躺在床上休养了几天仍旧有气无力的吃什么吐什么,脸色难看不说,人也瘦了一大圈。白修治要去找大夫,商君卓却说什么都不答应,“你放心吧,我没什么事儿,就是急火攻心,养养就好了。就算请了大夫也是一样的话,何必花冤枉钱?你就相信我吧。”
白修治说不过她,只能尽心照顾,生怕她病情加重人会受不了。
商君卓微微一笑,脸色苍白地道,“不用这样紧张,过两天就好了。”
白修治每天牵挂她的情况,还要顾着学校那边的课程,一时忙得团团转。偏偏又有闲话传出来,一条街上住着的邻居见白修治三天两头的往商家跑,一待就是个把个时辰,说什么难听话的都有,一时间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好像两人有什么不正当关系似的。
自然也有人愿意站出来说句公道话,毕竟商君卓的人品摆在这里,大家还是有目共睹的。不过声音却不怎么大,很快便被淹没在一阵流言蜚语之中。
等商君卓听说这些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休养得差不多了。对门的嫂子说得活灵活现,恨不得将那些说闲话的长舌妇名字供出来,她还使劲儿地往隔壁努了努嘴,“属她说得最欢!你之前拒绝了老石家的婚事,可算是把她给得罪透了,说起闲话来连个把门的也没有,简直都没处听去,你今后再和她交往也得留个心眼才行,邻里邻居的住着,哪有这样做小人的?”
商君卓这一病消瘦了不少,脸色显得越发冷峻,她冷冷地道,“知道了。”
对门嫂子见目的已经达到,笑着点了点头,还不忘顺势卖了自己一个好,“别人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嫂子却是心知肚明的,在外头一直帮着你说话呢,只是这个时候大家都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没一个喜欢听真话的,我说得口干舌燥也没有用。”
商君卓感激地道了谢,不耐烦地送走了她。
刚好白修治下了课,又买了水果和高点来看她。商君卓见他跑得满头大汗,白皙的脸颊浮上了一抹好看的红,她叹着气道,“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已经好多了,不用这样两头跑,你小心落下了课程,回头要被先生说的。何况我有手有脚,这些年都是自己过来的,难道还不能照顾自己?”
白修治冲她微微一笑,“那时候不是没有我吗?现在有了我,怎么还能让你自己照顾自己,那要我还有什么用。”
商君卓一怔,感动如同潮水一般卷上心头。
她站在商家的大门前,只见街上不少人正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想到这些日子的闲话,她心中不免有些气恼,索性干脆地握起了白修治的手,大声道,“背地里说闲话算什么本事?我大大方方地给你们看,要是嫌离得远看不真切,欢迎来我家做客近距离观看。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又何必躲在后头讲究人?常住这条街上的人都知道我的脾气,你们当着面说什么我都不往心里去,若是背后敢非议我半句,可别怪我不给情面,非把你家的大门砸烂了不可,你若不信,尽管试试看,大家真刀真枪地比划,看看谁更厉害些。”
吓得那些看热闹的人抱头鼠窜,很长一段时间连商君卓的名字也不敢提。
可偏偏也有那不怕死的,商君卓家隔壁的婆娘因没有促成婚事少了谢媒礼,心中一直有些不大乐意。她总觉得商君卓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女人,还能厉害到天上去?因此便没怎么将她的话放在心上,逢人就说商君卓的坏话,“哎哟哟,一个女孩子家如此不自重,那男人说往家里领就往家里领,咱们也不知道她做得是什么营生,隔壁邻居住着,我都没脸抬头做人了。”
也算她倒霉,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的,却刚好被商君卓给听到了,抓着她的头发抽了一顿耳光不说,还拿着斧子劈下她家的两扇门板,在门口点了一把火烧了。那婆娘被吓得瑟瑟发抖,缩在一棵柳树后头不敢回家。平日里在家里耀武扬威的男人居然也不敢露面,直到门板烧成了灰,商君卓也回了家,那男人才提着棒子出了门,却不是找商君卓麻烦的,而是将那多嘴的婆娘当街揍了一顿。
后来那婆娘连门也不敢出了。
大家都见识到了商君卓彪悍,却也没想到彪悍到了这个地步,拿着斧子砍门的架势实在吓人,大家都知道惹不起,以后便再没人敢去招惹了。
商君卓的耳根总算清净了些。
她的身体逐渐好转,也渐渐接受了商校长离开的事实。
有些事情,还得自己想明白了才行。
商君卓感激白修治这些日子的悉心照顾,趁着天气好,决定请他吃顿饭犒劳一下。白修治自然高兴,笑着问道,“你想吃什么?”
“我请你,自然是你做主了。”商君卓道,“只有一点,千万别给我省钱。”
白修治选了一家他们过去常去的馆子。
孟繁生很喜欢他家的菜。
商君卓自然想到了,“要不要叫上繁生和文佳?父亲去世的时候我脑子乱糟糟的,恍惚记得他们两个似乎是来了的,对吧?”
白修治道,“没错,一直待到夜里才回去呢。”
只是他和商君卓两个人难得吃顿饭,他实在不想被人破坏了。白修治道,“哪有临时请客吃饭的?过几天我们正式一些,下帖子招待他们好了。”
他说‘我们’的时候表情自然,说得顺嘴极了,仿佛他和商君卓两个人已经被捆绑在了一起,成为不可分割的一个整体。
商君卓听得面色微红,缓缓低下了头。
白修治没有听到她的回答,又问了句,“好不好?”
商君卓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们常去的馆子店面虽然不大,但凭借着大厨的好手艺,每到饭点的时候都要等上半天。今天也不例外,两个人在店门外一边等一边闲聊,谨慎的商君卓却感觉到了一丝异样——好像在看不到的角落里,有一双眼睛正在暗中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商君卓环顾四周,并没有任何可疑的人。
白修治见状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商君卓怕自己多心,笑着道,“没什么,有些饿得站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