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竹见张莹莹端着一个放着肉的铁盘子却不说话,好奇道:“怎么了?”
“没烤熟,唉,这个窑不行……”张莹莹尝试着掰开一点猪肉脯看了看,里头还是有点没熟。这肯定是不能吃了。烤得这半拉拉的也不能就丢掉,张莹莹想了想,指挥着王宣去生了堆火,直接架火上烤吧,就当吃烤肉了。www.)
回头见沈修竹还是一脸好奇,张莹莹难得好心地解释:“我本来打算砌个窑用来烤点东西吃的,但是你刚刚也看到啦,烤不成功,我估计是温度达不到,毕竟这就土堆成的,但是实际上做窑肯定没那么简单啦。”
沈修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该需要怎样的温度才好?”
“呃……”这咋解释?两百多度?两百多度怎么类比?
“就比这个再热点吧……”张莹莹含糊带过。
沈修竹见状知道张莹莹估计也不太懂,索性不问了,跟着张莹莹去用膳。
面对着一桌或多或少有自己劳动成果的菜,沈修竹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也不要卫敏达侍膳了,亲力亲为地先夹了一筷子韭菜炒蛋。
好吃!自己摘了自己洗了自己烧火做的韭菜炒蛋就是香!
连续把几道菜挨个都尝了一遍,沈修竹的表情赤/裸/裸表示出了:朕下次还要做!
对此张莹莹表示:你开心就好,下次记得直接给银子就行。
等香云她们吃完,一起把桌子拾掇干净,张莹莹就打算午睡了。回头一看,沈修竹还没走。
张莹莹莫名其妙,很想问一句你还不走干嘛,奏折批完了吗就到处浪?
到底是忍住了,耐着性子问沈修竹:“皇上可要午憩?”
沈修竹从善如流:“可。”
张莹莹:我想锤死我自己。
一起睡是不可能的,伺候他午睡更是不可能的,张莹莹把沈修竹引到了偏殿,抱了新被褥给他,又端了一壶茶来,自认为已经仁至义尽的张莹莹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守在门外的正一脸乐呵的卫敏达见着张莹莹径直往自己卧房去了,惊得差点没把下巴掉下来。
不是,你就这么把皇上一个人丢在偏殿了?旁的人求也求不来的皇上,你倒好,直接丢掉?
卫敏达屁滚尿流地滚进了偏殿,却正对上怡然自得准备就寝的沈修竹:“你来干什么?”
……
成吧,您开心就好,您没意见就好。向来是只要沈修竹高兴,其他原则全无的卫敏达打了个哈哈,麻溜地滚出去了。
看来这个张氏确实是不一般啊,卫敏达一边走一边啧啧赞叹。
冷不防屋内忽然又传召:“来人。”
卫敏达麻溜地再滚进去。
“去把奏折抱来,朕午后便在此处批阅。”
从善如流卫敏达:“是。”
又候了候,确定沈修竹再没有吩咐了,卫敏达这才告退了出去忙活。
张莹莹一觉睡到自然醒,迷迷糊糊地起身靠坐着醒了会神才喊香云:“小云云!这会什么时辰啦?”
香云一脸压不住又拼命压的通红羞涩地快步进来扶张莹莹:“未时六刻(下午两点半)了小姐,小姐快些起身吧,皇上还在咱们宫里呢!”
“啥!”张莹莹惊得没控制住音量,慌忙捂了嘴小声,一脸不敢置信的震惊和烦躁,“他怎么还没走!他想干嘛!”
“小姐?”香云有些慢热地疑惑:“小姐,为何你听到皇上没走却好似总是不大开心呢?皇上在咱们这不是好事吗?”
“好你个头!”张莹莹敲了香云一个栗子,赶紧起身下床穿衣服:“他在这,你怎么不早点喊我起来呢?”
香云捂着脑袋苦恼地揉了揉:“小姐,奴婢本来是想叫的,但是皇上不让。”
张莹莹一脸古怪地揪着眉毛:“他不让是什么意思?”
“说是叫小姐您多睡会,早间忙活了许久也累着了,左右也没什么事。”
张莹莹眉毛揪得更深了:“他还能这么好心?”
香云点了点了,随即问道:“小姐,我想不明白,您到底是想见皇上呢,还是不想见到皇上啊?”
“当然不想!他永远不来才好呢!”张莹莹愤愤。
“哦……”香云若有所思地点头,“可是为什么啊?皇上来了不是很好吗?我跟别的小姐妹聊天,她们都说,皇上去哪宫里最勤快,哪宫才得宠,为什么小姐就不想见到皇上呢?我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别想了,你这本来脑细胞就少,再给烧没了,可不就成傻子了。还有,虽然你还算警醒,知道什么场合不能叫小姐,但是在宫里毕竟不比府里,各方面还是要多注意点。
我也不是拦着你交际,但是你对你那些小姐妹还是留个心眼,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你要有个数。对了,你以后还是直接喊我美人吧。”张莹莹边穿衣服边念叨。
香云应了是,张罗着帮张莹莹穿衣服。
“这些话你可不能往外说啊,自己心里有数就好,记住了就赶紧忘掉,免得哪天不小心给说出来。”张莹莹又加了一句。
“好,我保证,我马上就忘掉。”香云一脸严肃。
张莹莹转身理了理衣领,看着香云这一脸严肃相,半是好笑半是嫌弃地捏了捏她脸:“你呀你,我就是叫你别往外说,就这么个意思,也不用这么紧张认真。”
说着就拉了香云跟在后头:“好了好了赶紧走吧,伺候祖宗去。”
香云挠了挠头,那到底是严肃还是不严肃呢?算了,小姐怎么说就怎么做,一个字都不能往外说!
“他什么时候醒的,醒了都在干嘛?这会人在哪呢?”张莹莹边走路边小声问香云。
“约莫躺了半个多时辰吧。”香云也小声回道,“这会在前殿书房呢,我见着那会卫公公出去好像交代了什么,没多会就有好几个小太监抱着一摞摞的书过来了,有这么高呢!”
香云伸手比划了一下,随即啧啧晃脑:“皇上也不容易呢,每天要看这么多书。”
张莹莹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并且小小地腹诽了一下,希望皇上越忙越好,最好忙到根本进不来后宫。
说话间的功夫也就到了前殿,张莹莹远远地就看见卫敏达守在书房外头,伸手轻轻招了招,卫敏达会意,小心往里看了一眼,这才蹑手蹑脚地出来,朝张莹莹打了个千儿:“见过张美人。”
“公公免礼。”张莹莹快快地示意香云把卫敏达扶起来,“皇上在书房里头吗?可是在批折子?”
卫敏达点了点头:“约莫有三刻多钟没歇过了。”说着又苦了张脸,“奴才也不敢叫皇爷耽误国事,可是这么一直熬着也不是个事,坐久了总得走走不是。”
张莹莹:我什么都没听懂,我脑子笨,我不知道。
转身就准备开溜。
卫敏达是什么人精啊,哪能看不出张莹莹想跑的架势,先手一步拦住,谄媚一笑:“张美人,奴才早叫熬好了茶,您看?”
哼哼,想跑是吧?装听不懂是吧,咱家给你把话掰开了说!这总不会不懂了吧!
被拦住退路的张莹莹:……
生平第一次对太监起了嫌弃:一堆狗腿子!就知道察言观色,我呸!没一个好东西!王宣孟文光除外!自家的崽还是好崽的!
看着张莹莹的脸色就像在骂自己,卫敏达却不为所动,依旧笑得一脸热切,开玩笑,皇上都不会对这个张美人置气,自己也配?好生讨好着才是硬道理!
张莹莹到底是架不住这厚脸皮,举手投降:“公公有心了,我这便去将茶端给皇上,请皇上多歇一歇。”顺便再说一句,这茶可是你烧的,也是你让端进去的!打扰大猪蹄子工作的是你不是我!哼!
卫敏达一脸笑眯眯:“有劳张美人了。”仿佛完全没看懂张莹莹内心小九九的样子。
张莹莹端了茶,在门口踌躇了片刻,到底还是咬咬牙敲了敲门。
彼时沈修竹正在烦恼着,皖州知州上了奏报说是自入夏以来皖州连日大雨,大江水势见高,恐会成灾,请求朝廷拨款修建堤坝,防患未然云云。
按理说地方请求拨款,又是为了民生这样的事,朝廷该速速拨款才是。但是问题在于,沈修竹清楚地记得,去年就给皖州拨过一笔款子,由头也是差不多,修建堤坝。
如今不过才一年的功夫,也不见报说堤坝损毁,皖州又上书请求拨款修坝,沈修竹有心驳回,又怕真的是水势过大堤坝不够,到那时若是溃堤,少不了又是一片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
正在叹气踌躇间,蓦地响起了笃笃敲门声,沈修竹只当是卫敏达又来喊自己休息了,不耐地抬头,正要呵一句滚出去,却忽然瞧见是张莹莹。那一句呵斥就这么噎在了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的。
“进来罢。”沈修竹颔首。
张莹莹稳稳当当地把茶搁下,福了福身:“皇上心系天下百姓,废寝忘食不辞劳苦,实为明君。然而案牍劳形,不是一时半刻就可看完的,皇上也要顾惜身子,该多歇一歇才是。须知身体才是革命……”
张莹莹自觉说错了话,赶紧补救,“……公民工作的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