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章太子薨了

她身前的那几人,两眼僵直,嘴里反复重复着一句话。

不时不节的,突然敲这么多下,再结合着他们此时表情,就算姚蝉再无知,也清楚出事了。

虽不清楚丧钟敲了这么多下,究竟是谁没了,是宫里的太后太妃,还是哪个妃嫔小皇子?

该不会,就是这次她入宫要给看的那个病人吧?

察觉到落到她身上的目光,姚蝉隐约读出里面的怜悯跟不忍。

好像,她隐约明白为何邬易要带她离去的真正原因了。

姚蝉还在猜测那人身份的时候,身边传来利刃落地声,她循声望去,只见那些禁卫军们,摘下帽佩剑,朝着东宫所在的位置,重重的跪地,磕头。

“太子薨了……”

“太子?”

姚蝉猛地抬头,这死去的竟是太子?

这也太胡闹了,一个储君,太医院里那么多太医伺候着,还来找她一个乡野大夫做什么!

这不胡闹吗!

可是,不管她如何猜想,这个事实已经发生了。

她心乱如麻。

…………

怪不得,怪不得邬易不让她蹚这趟浑水。

怪不得会出动禁卫军来找人。

怪不得他们连邬易的命都不顾,非要把她带过来。

一个太子的性命,一个状元郎的性命,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除了自己,怕都是会选择太子那边吧。

说来说去,其实都是天意。duwo.org 比奇小说网

不然怎会阴差阳错,在这节骨眼两件事撞到一起。

但是此时此刻,你问她后悔吗?

她仍旧不后悔。

即使那人是储君,即使邬易跟他有天差地别,但那会选择救治邬易,她还是不悔。

很复杂的情绪。

就算俩人之前闹得那么不欢而散,就算她无数次告诫自己,再不跟他打交道。

但还是不后悔。

人啊,果然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缝。

她苦笑了一下,这条命,没准今天真的要交代在这了。

太子薨了,还是唯一的储君没了。

整个皇宫内的时间,都好似是停摆了。

他们跪在地上,面露悲苦,姚蝉也不能免俗,此刻同他们一起跪在这。

他们此时好像距离那太子寝宫不远。

跪在地上的时候,时不时听见内侍们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也时不时看到有官在面前疾走来,疾走去。

当然,也时不时有消息传了过来。

说是伺候太子的那一宫的下人,贴身的几个全都被杖杀,剩下的伺候的,打了五十大棍,发卖出宫。

那日当值的大夫们,全都下了大狱。

天子之怒,果然可怕。

跪的时间长了,关于太子的死因,多多少少也听了些,组合起来,大概也明白了。

好像是太子今日精神头儿稍好些了,主动开口,说想吃些甜汤。

后来也不知吃急了,还是呛着了,就开始咳嗽了。

他身子本就不好,咳嗽的没完没了。

一口气没上来,竟然就这么咳嗽着,没了。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太子身子每况愈下,水米未近,只靠补药来扛着。

但,昨天还有今天凌晨,突然好转起来,能吃能喝不说,精神头也稍些了不少。

大家嘴上说,是太子爷得天神庇佑,身子才逐渐好转。

但是谁心里不跟明镜似的,这太子啊,现在是回光返照了。

本来就是等死的份了,偏要把这份罪责,推到别人身上。

只可惜伺候他的那些人,以及那可怜的几个太医了。

哎,宫中此时人人自危,都自顾不暇了,谁能在意一个跪在外面,跟蝼蚁一般的姚蝉呢。

储君没了,宫内动荡可想而知。

姚蝉她同样心有戚戚。

虽说死因跟她没关系,但痛失爱子的圣人,他会考虑那么多吗?

那些只是没救活人的太医,都受了连累,更何况是抗旨不遵的她呢。

哎,这种皇命为天,任人鱼肉的日子,真是太难了。

从早上,直到正午,再到傍晚,跪在地上的他们,始终维持着一个姿势。

天儿越发的热了,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不动,姚蝉后背的衣服,湿了干,干了湿,湿了又干。

等待的时候是最熬人的。

尤其不知未来如何,朝不保夕的焦虑,更让人心中难受。

等到天边最后一丝晚霞,快要被黑暗彻底吞噬时,前面终于跑来了一个匆匆忙忙的内侍,他示意这些人起来,不知在那些禁卫耳边窃窃私语了些什么。

他们面色严峻。

等到公公离开后,那禁卫首领走到姚蝉面前,语气还是先前那般冰冷无情,但隐约,还是透出些许不忍。

“姚大夫,请吧。”

请吧?

往哪儿请?

她抖着毫无知觉的双腿站起来,等着那股酸麻劲散去。

看对方模样,不是把自己请到宫里,当然,更别指望他们要放她走。

也是,她这个大夫,在人还活着的时候,啥都好说。

一旦人没了,还有啥利用价值啊。

不过就是个从乡下来的野大夫罢了。

姚蝉叹了口气,有一天的时间来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当灾祸真的降临时,已经没那么恐慌了。

就是不知等她的,是死罪还是活罪了。

姚蝉下了大狱。

说起来倒跟大牢怪有缘分的,这也不是她第一次下大狱了,只是上次是在青山镇上。

而且那次也是小打小闹,进去只呆了一晚上就被人放了出来。

跟玩似的。

眼下的大狱跟青山镇的牢狱可不一样。

比以前环境更恶劣,更为森严。

耳畔弥漫的全都是受刑之后,哀呼喊疼的声音。

也没有电视剧里那种到处喊着冤枉的。

因为只要稍稍聒噪些,那些狱卒有法子让你住嘴。

果然是天子脚下,就连看护,都格外的不近人情。

姚蝉用枯草将她所住地方的蜘蛛网给扫掉,又把干草踢了踢,盘腿坐在地上。

连续两日提心吊胆的生活,让她险些忘了,她几乎有两日未进水米。

这汴城的大狱空旷又森然,就算你扯破嗓子,都未必有人会给你送水送饭。

闹得狠了,没准要挨揍。

算了,还是省些力气吧。

坐在阴森潮湿的地上,看着外面过道那盏跳跃的,也是这牢里唯一的一点光亮,她思绪翻飞。

不知道这次自己是死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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