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是你的决定？”
林远辰心底也有些唏嘘，做最后一遍确定。
“医神先生，求你了，杀了他吧，再捱下去他就彻底变异了。”
石川凉介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眼泪夺眶而出。
他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胸膛的衣服，禁不住悲从中来。
眼前这无声无息的人，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与他流着相同血脉的儿子。
可是因为种种关系，这二十多年来，他却始终不能给他名正言顺的身份。
他只能称对方是自己的义子，一直将这个秘密深埋在心底。
竭尽自己全力将这个儿子精心栽培，可最终，自己还是负了他。
视线渐渐模糊，他眼前似乎又浮现出自己拽着儿子小手学走路的画面。
自己一遍一遍教他说话，教他认读书写字，教他自己最喜爱的华夏文明。
手把手让他学会如何打理生意，如何用权谋为自己争取利益。
自知自己亏欠儿子，所以哪怕石川海飞扬跋扈，哪怕他能力平平。
他也从未放弃过对方，并非想要对方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干出一番大成就。
只是想把自己拥有的，都教给对方，也算是弥补自己的亏欠。
也可以让对方在未来的人生道路上，凭借自己的能力过得更顺畅一些。
如今想想，他教给了石川海许多东西，却独独忘记告诉他，怎样做一个人。
如若不是自己给他那么大的压力，让他学会那么多权谋之术。
他会不会活得轻松一些，不会像如今这样精于算计。
他们父子俩也不至于落入如今这般田地。
他心底隐隐有些后悔，是不是自己不该自私地把秘密藏这么久。
若是早些告诉他，是不是整件事情都有不同的走向？
这世上什么都能买，独独没有后悔药卖，哪怕他后悔莫及，也已经是回天乏术。
他刚把这个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告诉儿子，还没来得及听他叫一句父亲。
就不得不面对即将到来的天人永隔，不对……也可能他们父子要一同命丧黄泉。
他突然觉得，或许这样的结果他更容易接受些，否则以后的余生都要活在痛苦中。
林远辰见他一脸的哀恸，长痛不如短痛，他缓缓举起了捏在手里的苏罗。
逼近谷川心脏的位置，只要将苏罗刺进去，石川海就必死无疑。
他现在还未完全变异，所以还是与那些变异人不一样。
而自己苏罗的实力之前早已印证了。
哪怕青木右钱再厉害，也不可能让苏罗刺死的人死而复生。
“慢着……等一下，等一下，让我……让我再抱抱他。”
他的身体已经很虚弱，手脚并用爬到石川海的身边。
老泪纵横地盯着儿子的脸，抬手轻轻抚摸着他的眉眼。
最后展开双臂将他用力地抱进怀里。
“麻烦医神了，行动吧，我想让他可以死在父亲的怀里。”
林远辰看着他老泪纵横的模样，心下也不由得难过起来。
他本来就是个感性的人，面对这样的场景有些于心不忍。
可就在他感伤的时候，突然看到石川海的睫毛微微一动。
他知道这是要变异的前兆，他不能再继续优柔寡断。
他深呼吸一口气，将手里的苏罗往前一推。
只听得“噗”地一声响，苏罗便径直送入了石川海的胸膛。
他的手指一用力，苏罗一挑，藏在他身体里那颗已经变黑的心脏便彻底裂开。
“唔！”
石川海瞳孔陡然瞪大，眼底的光亮渐渐涣散，四肢和躯干也一点点僵硬。
石川凉介一直将石川海的身体抱在怀里，咬着嘴唇极力隐忍着。
他可以察觉到怀抱里的身体逐渐僵硬，冰冷，直到最后，他才仰天恸哭出声。
看着这对父子，林远辰摇头叹息。
事情闹到如今这样的局面，这对父子都有责任。
不得不说，这又是一场因为误会导致的人伦悲剧。
而青木右钱就是利用这父子俩之间的间隙，挑起石川海的野心。
甚至还不用他出面，这父子俩便开始闹起了内讧。
而如若不是自己出面，最后的结局肯定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等这对父子都元气大伤的时候，青木右钱一定会出手。
想到青木右钱，林远辰不自觉眉头微蹙。
那老家伙比自己想象中更难对付，城府比自己形象中还要深。
而自己想要和他玩，很容易被他牵着鼻子走，所以必须站占据主动权。
“杀死他是最正确的选择，我不想说安慰你的话。
可是我希望你能够化悲痛为力量，只有杀了青木右钱，你儿子才能瞑目。
现在你能否跟我说，青木右钱现在到底藏在哪儿？”
石川凉介擦了擦子眼角的泪水，稳定了情绪，悲戚地摇头。
“青木右钱这人老奸巨猾，我也算与他相交甚密了。
可是他在我面前从没有一句真话，他或许从不会相信别人。
所以，我也不清楚他藏在哪里。”
“你都不清楚？”
林远辰惊讶地瞪大眼睛，他们一直找石川凉介，就是想以他为突破口。
以为可以找到青木右钱的线索，可对方居然说他也不清楚。
林远辰心底不由得有些失望，事已至此，石川凉介也没必要忽悠他。
现在他们起码有共同的敌人，那就是青木右钱。
石川凉介叹息一声，凄楚地说道。
“虽然青木右钱的药品和实验样本，都是我帮他找的。
可是按照他的指示，这些东西兜兜转转往往要转悠很久。
期间不停地换运送的人，所以我也不知道最后的目的地。
但是……我知道你可以杀了青木右钱，所以我愿意给你一些有价值的消息。”
林远辰又看到了希望。
“什么消息？只要能帮我找到青木右钱就行！”
“我留有一些线索在我的书房里，那里边有个隐蔽的暗房，连石川海都不知道。”
石川凉介的声音顿了顿，急促喘息几下，视线灼灼盯着林远辰。
“在……那暗房里，放着一本笔记，我也不是对青木右钱毫无防备。
所以便在笔记本里，留下了我对于那老狐狸的认知。
除了沙纪之外，谁也没办法打开着这家暗房。”
对上石川凉介意味深长的眼神，林远辰很快会意。
“我明白你的良苦用心，你想用这本笔记本，保得沙纪的周全。
这点要求并不难，我可以答应你。
沙纪和你们不一样，她是个很单纯善良的女孩儿。
我也希望她活得快乐简单，不想她卷入这泥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