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因缘巧合

温热的菜端上来,两道素菜,分别是家常豆腐、炒青菜,还有一盆蘑菇炖鸡汤,一盘黄焖炒鸡块,简简单单四个菜。

这在程愿和叶婳的家乡,算是很日常的家常菜色,但是在园子乡,在孔家,已经是过年般丰盛的菜式了。

这也算是园子乡待客的最高级别了。

程愿挺感动的,也十分不好意思,“孔伯父,今天真的让您破费了。”

“哪里的话,程老师,这是我们自己家养的鸡,尝一尝,很新鲜。”

孔父给程愿和叶婳夹鸡块。

孔宴清夹了个鸡爪细细地啃,“爸爸,这个鸡爪都很入味,好吃!”

“孔宴清,你吃鸡腿。”程愿怕孔父把鸡腿留给自己吃,赶紧给孔宴清夹过去。

孔宴清躲避不及,看着肥美的大鸡腿落到自己碗里,他瞧了瞧自己的爸爸。

吃还是不吃?

他们原本想把最好的鸡腿留给老师吃的。

孔父又想给程愿夹另外一个鸡腿,程愿道:“给孩子们吃吧,他们正长身体,需要补充下营养。”

孔父转而把鸡腿夹给了叶婳。

叶婳吃饭斯斯文文,她看到落到自己碗里的鸡腿,小声说:“叔叔,我不吃,你们吃。”

“你吃吧,好孩子。”孔父格外喜欢叶婳,关切问道:“孩子,你上学就住在学校吗?”

叶婳点点头,专心吃饭。

孔宴清说:“爸爸,叶婳是小公主,家里很有钱,她周末回家都有司机来接她的。”

孔父听了,更加好奇叶婳的身世。

他给她夹了一筷子青菜,柔声道:“这些菜还合口味吧,是江浙菜,一点辣子都没放。你和程老师都是南方人,应该喜欢吃的。”

叶婳夹了汤碗里的蘑菇,轻声细语:“叔叔,很好吃,和家里的一样。”

蘑菇咬进嘴里,满口鸡汤的鲜汁味。

叶婳好吃得眯起了眼睛。

“你喜欢吃蘑菇?”孔父注意到她的表情。

“我爸爸也喜欢小鸡炖蘑菇。”

今天的菜格外合叶婳口味,她吃掉了一碗米饭。

程愿都觉得很神奇,平日里叶婳就跟个小鸟胃一样吃得少之又少。

饭后,孔父去厨房洗碗。

孔宴清拿出一个魔方,问叶婳:“你玩过这个吗?”

叶婳点点头。

孔宴清很宝贝这个玩具,话语里一股子骄傲,“这是我爸爸去镇上给我买的,呐,给你玩。”

叶婳摇摇头,不肯碰这个魔方。

孔宴清见她不玩,便自己玩了起来,他把每一格图案重新拆开、打散,又重新一个个聚拢起来,拼凑成完整的图案。

孔宴清玩得聚精会神。

叶婳看得聚精会神。

程愿则站着,细细打量孔父那把挂在墙上的老二胡。

孔父洗完碗出来,见两个小孩在一边玩得开心,便走到程愿身边。

“程老师。”

“孔伯父,你这把二胡岁数很久了吧。”程愿问,“上回来,见您在院子里拉二胡,伯父您非常有才华。”

“程老师哪里的话,我那点二胡手艺,都上不得台面。”

“伯父以前也是个饱读诗书的人吧。”程愿听闻过关于孔父的一点传闻。

才华是西山村人贴在孔父身上最大的标签。

“什么饱读诗书,饱读诗书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没出息的样子了。”孔父很惭愧,想起年轻时候的往事,他心里起了很多的怀念和感慨。

他回头看了眼孔宴清,轻声说:“是我没有本事,对不起宴清这个孩子,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他能靠着读书出人头地。只要他肯读书,我哪怕是砸锅卖铁都要供他继续读着。”

“伯父太谦虚了。”程愿温和道,“不知道伯父有没有听过一句诗,芸香吹满读书亭,不为时名困一经。这大概讲得就是伯父吧,藏于深山,不露才华,不为功名。”

正所谓小隐隐于山,孔父从城里到山村,隐居十来年,这也不是一个普通人能轻易做到的。

“不管怎么说,属于我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是宴清辉煌于世的时候。”孔父真切道,“程老师,以后的教育之路,宴清就拜托你了。”

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

父母之爱子,都欲望子成龙。

程愿能理解孔父的心情,“虽然我只是一个支教老师,但是伯父你放心吧,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会尽到身为班主任的责任。”

“谢谢你,程老师。”

孔父很感动,他怜爱地看向自己的儿子,看了一会儿,目光又落到一旁的叶婳身上。

他问道:“程老师,叶婳几岁?”

“十二岁。”

“比宴清小一岁。”孔父呢喃道。

叶婳正好望过来,视线与孔父对上。

她没有跟往常一样,因为怕生而立马收回目光,而是直直盯着孔父。

孔父朝她和善一笑。

叶婳也朝他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这让程愿很意外。

回去的路上,路过杨家村,程愿在村子口稍微停顿了下步伐,她看着黑漆漆的村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大晚上去打扰杨子明一家。

回到宿舍,程愿端来洗脚水,叶婳脱了鞋袜撩起裤腿,程愿发现她左脚踝有擦破皮,此刻稍微有些青肿。

程愿担心道:“疼吗?”

叶婳摇摇头,“刚开始有一点,现在不了。”

程愿不是医生,也看不出她到底摔得怎么样,于是说:“明天早上起来看看,如果还疼就告诉老师。”

叶婳乖巧地点头。

“对了,你今天在孔家表现得很好,你都不害怕孔叔叔。”程愿想起晚饭时候叶婳的反常,还是有点好奇。

叶婳低着头用脚踩玩着盆里的热水,声音细细地说:“这位叔叔长得很像我爸爸。”

程愿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只当是个巧合。

“这个世上,如果相隔两个遥远的地方,两个人没有血缘关系,又长得很相像的话,那实在是一种缘分。”

孔家。

孔宴清认真坐在收拾干净的饭桌上写作业,孔父在一旁辅导他。

头顶的白炽灯时间长了,灯光昏黄。

孔父看着昏黄灯光下孔宴清清秀白皙的面庞,脑子里一直回想着叶婳同样秀气的模样。

“宴清,你见过叶婳的父母吗?”他突然问。

“没见过。”孔宴清写字的手不停,“但是我见过她家的汽车,又黑又贵。”

孔父倒不在意车子,只是问:“她父母周末会来接她吗?”

“她总是要回县城里过周末的,当然会有人来接她了。”孔宴清从作业本里抬起头来,“爸爸,你今天好像特别关心叶婳,她只是我的同学。”

“爸爸知道她是你的外乡同学。”

“那爸爸喜欢她吗?”

“你同学长得这么乖巧,是个好孩子,爸爸当然喜欢了。”

孔宴清突然笑道:“爸爸,我还小。”

“你当然还小,你才几岁。”

“那你就不要再问叶婳的事情了,我不想那么早娶媳妇儿。”

孔宴清一本正经。

孔父懵了一下。

“你这个臭小子,你在说什么?”

“爸爸,你不是要给我物色媳妇儿吗?”

“你才多大啊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孔父拿手指一指作业本,“好好写你的作业。”

孔宴清嘻嘻一笑,乐道:“爸爸,我要好好读书,以后出息了,娶一个比叶婳还要漂亮的媳妇儿!”

孔父拍了下他的后背,“好好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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