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死马当活马医

此时河边杨柳依依,风吹涟漪起,景色优美。

可远处那个落水的人,却紧紧抓住张小虎的心。

他大叫一声:“别慌!”

紧跑几步,边跑边脱掉外衣,扑通一声跳进水里。

什么叫浪里白条,看他便知。

三五下划到落水者身边,张小虎特意绕到他身后,抱住他腋下,将他向岸边拖去。

落水的人有40来岁,头发却花白了,居然大哭着不愿意离开河里。

“别救我,救我干啥呀?呜呜呜……”

张小虎又气又急,将他死拖活拽弄上岸。

“大叔,你这是做啥?”他抹掉头发脸上的水,气呼呼地问。

那男人仰面躺在草地上,哇哇大哭,像个孩子一样,拳头狠狠捶着草坪。

张小虎愣了一下。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或许这位大叔有什么伤心事?

张小虎擦了擦身上的水,穿好衣服,坐在一旁静静等待着。

他不敢走开,怕自己一走开大叔再跳河。

大约十多分钟后,那中年人爬起来,两眼红彤彤,盯着河面,一脸茫然。

张小虎见他似乎可以沟通,便好声劝说:“大叔,人生能有啥过不去的坎?你比我岁数大,经历的多,应该比我通透啊!”

“呵呵!等你到了我这岁数就知道了,上有老下有小,事业稍有不顺,整个家就……”

大叔喟叹。

张小虎又是一愣。

多活一年多吃一年米,人生阅历不同,的确看待问题角度不一样。

他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安抚这人,想了想,还是问他为什么要跳河吧。

“大叔,你到底遇上啥麻烦了?非得跳河不成?”

“唉!我们祖祖辈辈祖传的东西,到我手里就丢了,你说我该不该死?”大叔苦笑。

“什么东西?报警吧!”张小虎一本正经道。

大叔看了看他:“报警?那是技术,技术懂么?”

“你是做什么的?”

“烧鹅。”

“哦。”

本地是有吃烧鹅的习惯,但这玩意儿贵的要死,张小虎长这么大,还从没吃过呢。

他挠挠头皮,静静听对方诉说。

“这门手艺是我家的,可现在它被人偷走啦!”

“偷?谁偷的?”

张小虎问。

“一个从高棒国来的客人,他在我家吃烧鹅,称赞我味道好。我很高兴啊,国际友人喜欢,咱也算是为国争光不是?他就留下来,说要勤工俭学,帮我做事,我就答应了……”

原来这位大叔叫宋建,家里有祖传的烧鹅技艺,靠这个养活了数代人,祖上还曾做过御厨,几十年前也曾为某大领导崭露过手艺。

到了宋建这一代,他因为要侍奉老娘,就从大城市帝京回到家乡,开了个小饭馆。

做做外卖,弄个中餐,招牌是烧鹅,日子过的也蛮好。

结果就在那个高棒国客人在他家蹭吃蹭喝半年多回去之后,居然注册了商标,开了一家中华料理店,专卖烧鹅,生意还不错。

宋建的女儿知道这件事,起初很高兴,后来就觉得不对味了。

因为那朴客人在网络上声称,这烧鹅是他们独门秘方,已经申请法律保护。要是发现谁也卖类似口味的烧鹅,一定会告到其倾家荡产。

当时宋建女儿就很担心,告诉父亲那人怕不是好人。

“爸,他偷走了咱的东西,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一点都不像话。而且你看,他还要告我们哪!”

宋建那时一点都不以为意。

高棒人回到它自己的国家了,在人家首都卖烧鹅,也抢不走他们宋家的买卖不是?

虽然宋建心里也挺不高兴,可只要不影响一家人的生计就好。

谁知道,就在半个月前,他突然接到一封律师函,声称他侵权,要求他立刻停止用烧鹅盈利。

而对于宋建来说,烧鹅是他最拿手的绝活,全县人民,乃至全市、全省都很出名,给他带来财富的同时,也带来成就感。

宋家算是靠着烧鹅小有家财,在本地有两套别墅,两辆宝马,还有几百万存款。

其实宋建若是服软,就此罢手,日子也能过的,反正一家三口,女儿也读大学了。千万家产,够他们花销。

可他咽不下这口气,就开始打官司。

打官司本身对老百姓来说就是件很麻烦的事,何况是国际官司?

一顿官司打下来,焦头烂额不说,店被封了,钱花了不少,前途却是一片迷茫。

家产被冻,倘若输了官司,还要面临巨额罚款和赔偿。

顷刻间,小康之家,堕落到泥潭里。

就在这当口,他老婆又因焦急,一病不起。

内外交加,宋建这才投河。

张小虎听了,非常生气。

“还有这样的事?太不要脸了吧?大叔,我支持你打官司,不争馒头争口气。小偷偷走了咱的东西,居然还敢反咬一口?”

他愤怒地捏紧拳头,狠狠一挥,一股劲风呼啸而过。

宋建苦笑:“你这小伙子,上下嘴皮子一动,说的轻巧。我那老婆,在重症监护室躺了10天,一天1万多。现在人家让转到普通病房。钱倒不是问题,关键是人可能救不回来。因为那该死的高棒人,我要人才两空啊!”

说罢又哭起来。

张小虎道:“大叔,你带我去看看婶子吧,我懂点医术,实不相瞒,也是祖传的中医。说不定,能帮上忙?”

“你?!”

宋建惊讶地抬头看着张小虎。

他上下打量小伙子,暗道,太年轻了,就算他家里真有医术传承,才20啷当岁的年纪,他懂多少?

然而张小虎脸上那敦厚的笑容,却让宋建不由心生希望。

算了,死马当作活马医。

他擦干眼泪,失魂落魄地带着张小虎朝县人民医院走去。

两人来到病房,三人间只有宋建的媳妇一个人住。

张小虎松口气,这正好,一会儿治疗时,倒也不用避讳什么。

“你看,这就是你婶子。”

宋建来到病床前,心疼地抚着女人的额头。

那个女人体态丰腴,40几岁,却保养得不错,一看就知道过去家境不错。

现在却是脸色蜡黄,双目微闭。身上插满管子,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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