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章
段璃璃穿越异世界的28天, 本世界历法的六月初四，本来手里60两8钱银子已经被造败得只剩下28两7钱。
宋老板来，宋老板走。
段璃璃入账：31两7钱，结余：60两4钱。
段璃璃有点懵, 好不容易送走宋老板, 才抓着胡祥：“我说, 镯子那个价格，真的不是宰客吗？”
胡祥于是在给珠翠阁的价格上直接翻一倍的。
胡祥却说：“宋老板既知东家给珠翠阁出货, 定是看过货询过价。东家看我报价的时候, 宋老板可有不高兴的样子？
段璃璃回想一下，好像没有, 而且好像全程那个宋老板都还挺愉快的样子。
胡祥说：“那说明, 我们报的价，还是低于珠翠阁报的价。唉，也是我见识，还是底气不够！”没有胆再往更高报。
他当时一看到宋老板听报价后的神，就知己报低, 但已经无法挽回, 只能遗憾。
卧槽，所以珠翠阁这么黑的吗？
段璃璃此时觉得卖他家卖亏。
“也不算亏吧。”胡祥说, “东家昨日初来乍到，是个外乡人，若是软弱可欺之辈，只怕被压价压得更低。但东家一来就立下万儿来，显『露』神通。又有方伯作陪，他是个本人。珠翠阁倒也不敢压得太低。只是进货价和出货价到底有差距。东家要当生意人，对这种事, 得想得开。”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段璃璃还是气闷。毕竟只是个学生，没有经历过生意场，除家庭方面，其他事上也没受过挫折，脑子还是有点直的。
只能说：“好叭。”
但坚定决心：“真的以后还是己卖！”
胡祥笑说：“最好是能把店开大，开到大城里去。咱们方小，出货价也提不起来的。运到大城去，价格几倍翻。”
但那样又要跟多人打交，段璃璃脖子一缩：“再说吧。”
又：“屏风和马桶卖那么贵没题吗？”有点担心。为别家木器行买的好几个货架、柜台一共才不过4两而已。
“那怎能一样。我瞅着货架子都不会觉得货架子好看，但我一眼瞅见那屏风，就一个想法：真好看啊。”胡祥一想到他东家要把那么精美的东西摆在家的茅房里就蛋疼。“宋老板一进大堂，也是一眼视线就落到屏风上。”
宋老板也是老生意人，并没有表现出对这屏风的别喜爱，但胡祥当伙计察言观『色』许多年，这是基本功。
“而且以前也曾听别的行商说起过，于某得一屏风精品，30两银子才拿下。”胡祥说，“我便寻思着，便是报价太高没谈成又怎样。反正东家本来是想放到茅房去的。”
段璃璃：“……”
胡祥：“再说，又不是不让他还价。这东西跟货架、柜子、箱子不一样。它就不是实用的东西，全在别人觉得它值不值。这定价，还是在人啊。”
这个理段璃璃其实也懂的。就像毕加索的画，它到底为什么这么值钱。段璃璃反正是看不懂，但就有人能懂，有人觉得它值钱。
只是这些技巧学校老师也不会教，段璃璃也算是学到。但还是不明：“他买那么多木碗干什么。”
那些木碗算账的时候胡祥还给打折，算是走的批发价。在所有东西里，100只木碗的总价真不算什么，但给打折，又给赠品，顾客总是会心好。
“其实，虽然也称一老板。但宋老板其实只是个管事。”胡祥说。
段璃璃：“咦？”
原来宋老板只是别家的管事，负责带一支商队采购而已。
“我跟他说咱家木碗行商路上用，也不怕磕也不怕碰的，比瓷碗带着方便。这是小东西而已，宋老板顺手的事。”胡祥说，“其实买的东西里，只有那两只镯子是他私人购买的。”
除两只玛瑙手镯，原来其他的东西，木碗是为给商队使用。屏风、座椅马桶、高档精品纸都是给他的东主搜罗的。乌桐镇只是个小镇，消费能力有限。但是在其他的大方，有钱人多去。
胡祥说：“用、送礼，都合宜。”
“另外，”他说，“得补货。”
还没开业呢，有一样货就估清。
算是开门大吉吧，段璃璃也挺高兴：“好。”
现在用的是铁锤呢，做什么东西不是分分钟的事啊。毫不畏惧。
方伯遛一圈旺财回来，还带回来一份契。
段璃璃：“？”
方伯：“得签个契啊，你和小胡。”
段璃璃：“啊！”
胡祥一直没提，是为他以为段璃璃会『操』心这个事呢。他就着段璃璃弄好唤他盖手印就是，没想到原来段璃璃根本没想到这一茬。
也是扶额。
那便签吧。
段璃璃一看，这契居然是印刷的。
胡祥说：“这是官契，统一的，往上面填东西就行。一式三份，东主、被雇和中人。”
中人不是保人，并不担任何责任，只是见证两方签订契约，保证契约的真实有效。方老爷专门跑一趟镇所买契回来，然是默认己来当这个中人。
段璃璃通读一遍，发现人家这契已经成熟。居然也有试用期。
方伯说：“一般填三个月，三个月内若觉得不行，和气解约，勿生是非。有事的话，去镇上所理论，镇守裁决。”
又说：“试用期一般工钱减半。”
段璃璃看一眼胡祥。
“不用。”说，“他值这个价。”
胡祥努力作出淡然模样，圆脸盘上却凹出酒窝。
其实也是年轻人啊。
三方都签。三个人都识字，便都签名字，也按手印。那些不识字的劳工，通常就只按手印。为不识字，若是雇主和中人一起坑人，就只能被坑。
段璃璃：“那小栓也要签吗？”
“他不用。”方老爷说，“学徒给口饭吃就行，转成正式伙计有工钱再说。”
都弄完，方老爷抬头看看天『色』。
段璃璃说：“让旺财送您回去。他认得路吧？”
不知发生什么，但方老爷察觉得出来，胡祥这小伙子已经在短短的时间内获取段璃璃的信任。
人跟人之间的距离常常是相对的。
段璃璃一个人的时候，跟老沟村的人有距离，但相对而言，说话有分量、人生经验也多的方伯就是跟他们沟通的一个中介。
到乌桐镇，跟镇民有距离，老沟村的人尤其是方老爷，就成己人。
然后有胡祥，按手印为打工的（优秀）员工，又在短短时间内获得的信任和倚重。这么一对比，胡祥是比方老爷更“己人”的己人。
方老爷倒不在意，他又不是小小子、小丫头，还在意“你跟他好不跟我好”。旺财把他送回去，回来的时候段璃璃看见他嘴边的『毛』上有油，这不知方老爷又给他偷喂什么。
一个错眼珠，小栓已经钻进厨房在做饭。
段璃璃不太放心，进去看一眼，发现小栓是真的会做饭。拿出来新鲜的肉块给他，在旁边看着小栓下刀，一直在说：“切厚点，再厚点……再厚点啊。”
唉。
切完剩下的新鲜肉块，段璃璃小栓：“怎么保存鲜肉？”
肯定以后是要走的，走之前会给两个员工留一些肉。题是又没有冰箱，大夏天的怎么保存。
小栓说：“可以包荷叶放在桶里吊到水井里澎着。”
倒是个办法，那井水真的挺凉的。但也不能长期大量保存，顶多是到一块肉吃完。
做主食的时候小栓有点犹豫：“只有面吗？”
不然咧？段璃璃说：“昂。”
但又想起村民们的杂面饼子，补充说：“你就做面的。”
小栓小心，烙面饼。
段璃璃对他是真没脾气，切肉薄，放油，反正就是什么都舍不得。
“我管饱的，你尽管放啊。”段璃璃说，“我好歹是个仙姑不是？”
小栓这才狠心又倒些油，饼子有香气。
段璃璃一直只看着，忍着不动手。胡祥说得对，这孩子出来做学徒，就是为学着活下去。
胡祥在前面摆货品，小栓在后面厨房做两个菜。段璃璃才发现没有餐厅，在隔壁房子里放桌子椅子和柜子，以后做餐厅用。
不过现在天气热，这季节大家伙都是在院子里吃饭的。
段璃璃把给水井挡鸟屎的亭子扩一下，延展出来一块，也摆桌子椅子，做户外餐厅。
今天三个人一顿饭在院子里吃。
胡祥看看小栓做的饼子和菜，觉得还行。这孩子利落。
段璃璃拿出一个石桶：“这是老鸭汤。夏天喝鸭汤好，除湿气的。”
又拿出来一盘泛着紫『色』诡异的东西：“咳，我当时煮的时候放的调料有一个颜『色』深，就成这样，但挺好吃的。这是猪头肉。”
小栓根本都不知猪头肉该怎么吃。胡祥去拍蒜调沾料。
小栓做饭的天赋不及段璃璃，也可能是为家里条件不太好，就没吃过什么好东西的缘故。
段璃璃就指点他该多放点什么什么，该怎么注意火候。胡祥一听就知己这东家是个会享受生活的人。
小栓一筷子肉都不敢夹，段璃璃看心酸，给他夹两片猪头肉：“多吃点，你长身体呢。”
胡祥也说：“吃吧。”
小栓才吃，那模样，好像舌头都化掉似的。
段璃璃发现，在小栓的心目中，胡祥的权威居然高于这个真正的老板。微微有些意外，但快就明。
县官不如现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