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传统且保守

即将立秋。

白日越发短了。

酉时。

金乌已隐,星月未现。

天地间俱是一片朦胧昏沉。

城东五里,野湖。

芦苇茂盛,水泽泥泞。

因年年有人在此不幸溺亡,久而久之便传闻湖中有索命水鬼。

莫说是阴阳不分的混沌黄昏,便是日中正午也罕有人至。

四下一片宁静。

突然间,一人猛地从湖水中挣扎着露出了脑袋,只来及狼狈张嘴吸了一口气,‘救命’两字还未喊出口,便被水中伸出的手摁了下去......

扑腾起的水花砸出一圈圈涟漪,往周围扩散、变浅、直至完全消失。

眨眼,湖面恢复平静。

不大会,两名只着犊鼻裤的精壮汉子,浑身挂着水珠从芦苇丛中走了出来,往西二百步停在一辆马车旁,附身说了一句什么。

“嗯。”

马车内慵懒的应了一声。

随后,两名汉子转身离去,马车调头不疾不徐往县城方向驶去。

野湖四周重新安静下来,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偶有风过,只芦苇簌簌轻响。

半炷香后,仰面朝天的杜万才缓缓从水面下漂了起来......

......

回城马车上。

蔡婳单手托腮,斜靠在软枕上,懒懒看着车窗外阑珊夜色。

只是那双看向窗外的媚目却明显失了焦距......

“三娘,到了。”

驭车的张伯低声唤了一句,蔡婳回神,掀帘、下车,走到白玉堂进门时却罕见的被门槛绊了一跤......

“三娘子!”

候在堂内的茹儿见蔡婳摔倒,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搀扶。

跌坐在地的蔡婳却摆了摆手,拒绝了茹儿的好意,径直坐在地上发了一会呆。

好像有什么事,很当紧,比马上起身还要当紧。

“茹儿.....”过了片刻,蔡婳唤了一声。

“三娘子,茹儿在。”

茹儿急忙应了,可还坐在地上的蔡婳又发了好一会怔,才突然道:“去请陈公子来一趟,他若说有事推脱,你便说,他要找的人在我这里......”

“嗯。”

茹儿应了,急急走了出去。

‘陈公子’是谁,不用茹儿再问,三娘子整天挂在嘴边的陈公子只有一个。

酉时末。

白玉堂偏厅。

厅内燃着的檀香,都被陈初身上浓郁的血腥味压了下去。

陈初坐在杌子上,光着半边膀子,茹儿正在帮他清洗伤口周围的凝结血痂。

一旁的案几上放了一碟点心,陈初轻舒长臂,掂了一颗丢进嘴里。

斜倚在胡床上的蔡婳,盯着手里的书卷,淡淡道:“过了这么久都想不起去包扎一下伤口,也不怕流血流死。”

今天只在辰时吃了一张饼的陈初,咽了口中的绿豆糕,随口道:“每个月总会有那么几天,流啊流的就习惯了......”

“噗~”

茹儿被逗的一乐。

“笑啥?给公子我再端一碟点心.......”

“是,公子。”

茹儿应了,重新拿了一碟点心过来。

依旧歪在胡床上的蔡婳,稍抬美眸,“你倒是不见外,来了我这里像回了自己家一般。”

陈初又填了一块糕饼进嘴,有些噎,忙喝了口茶顺下去,才道:“宾至如归嘛,服务行业追求的不就是让客人到店如归家么?”

“客人?你算哪门子客人?来我采薇阁你可使过一角银子?还要我倒贴一个玉侬!”

“这话讲的......让人脸面挂不住......”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斗嘴间,茹儿完成了清洗、敷药、包扎工作。

随后,茹儿出了偏厅,并顺手掩上了门。

厅内安静了下来。

蔡婳的视线却已转回了手中书卷上,根本没有开口的意思。

“三儿?”

“嗯?”

“方才茹儿带话,说我要找的人在你这里......”

“嗯。”

“你知道我在找谁?”

“嗯。”

......嗯你奶奶个腿啊!

蔡婳依旧盯着书,眼皮都不带抬的,一副吃定了陈初的模样。

若她有心,想在桐山地界找个人,的确比常年生活在山上的杨震等人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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