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疟疾

疟症就是疟疾。

要说流求的移民们最怕什么,除了爱吃人的毗舍邪人,就是疟疾了。

这种民间叫做打摆子的恶疾,最常分布在亚热带和热带地区。中国古代常说南方有瘴气,其实多半就是指的疟疾。

后世大航海时代,西方殖民者也饱受这种病的折磨,一直到19世纪,疟疾还是全世界最普遍的传染病,每年染病的人超过3亿,死于疟疾的达到300万。

身处十二世纪的郑庆,对疟疾也是束手无策。

在能够人工合成奎宁之前,这种特效药只能从金鸡纳树的树皮中提取,而金鸡纳树,此时还生长在大洋彼岸的美洲大陆上。

不过古书中记载了不少治疗疟疾的方子,按道理说,黄药师不该不知道。

郑庆觉得应该先看看黄药师他们以前是怎么处理疟疾的:“敢问黄先生,过往你以何方应对疟症?”

没能听到郑庆有什么神术,众人多少还是有点失望。

“我和父亲曾试按葛洪的《肘后方》中记载,以青蒿渍绞取汁,但效果甚微……”黄蓉的声音其实很清脆,蛮好听的。

郑庆拍拍脑袋,这才想起青蒿素也是治疗疟疾的特效药,后世屠奶奶就是凭借成功提取青蒿素,获得诺贝尔医学奖。

“你们用的青蒿,是那种味道很重的臭蒿么?”

后世的青蒿和黄蒿是两种不同的东西,郑庆记得看过屠奶奶的一篇文章,提到青蒿素是从黄花蒿里提取出来的。

见到黄蓉点点头,郑庆便明白多半是方子本身的问题了,青蒿素的萃取光靠榨汁析出的量太少了。

黄蓉又继续说道:“我们还试过用民间偏方‘截疟酒’,以常山、柴胡、黄芩配酒,加入青蒿汁,效果时好时坏……”

“你们不会是把酒煮热了再给病患喝吧?”郑庆打断了她的话。

黄蓉眨巴着闪亮的大眼睛:“对啊,先生知道这个方子?”

郑庆对方子完全不了解,但他知道肯定不能加热。

其实黄蓉他们的思路是对的。

青蒿素溶于乙醇、乙醚,酒精就是乙醇,屠奶奶在用乙醚提纯青蒿素之前,一直用的是乙醇。

但是屠奶奶之所以最后选择沸点更低的乙醚,是因为乙醇沸点太高,提纯加热的过程中会破坏青蒿素的活性,导致其失效。

郑庆不考虑提纯弄出正儿八经的青蒿素,他也没有那个条件,弄不出乙醚。

但是高浓度的酒精是可以的。

他的方案就是拿酒精把臭蒿里面的青蒿素溶解出来,让其自然挥发一段时间,再稀释一番让病患直接喝就好了。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把患者全都培养成酒鬼,所以郑庆又让黄药师配几副解酒护肝的药让患者一同吃……

交代完这些,郑庆对郑广道:“兄长再安排人去蒸酒吧,这次要多蒸几次,蒸个十次八次的……”

众人无语。郑庆这简直是要当酒神的节奏。

黄药师一脸难以置信:“二郎,这酒成了精,不光能杀死外邪,难道还能治疟症?”

郑庆摇摇头道:“这很复杂,臭蒿里面有一种叫青蒿素的东西,它能治疟疾,不过这东西跟盐不一样,很难溶进水里,但它能溶进酒精里,所以之前你们的药酒比直接榨汁更有效果。”

“喝酒就能根治疟症吗?那不是以后我们都不用怕疟症了?”最兴奋的莫过于郑广。

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移民倒在了这种恶疾之下,特别是来自北方的移民,本身对这种病的免疫度就低,一旦发病九死一生,就算好不容易挺过来,人也算是废了。

郑庆还是摇了摇头。

在没有真正的青蒿素和金鸡纳霜之前,想要完全靠药物根治疟疾基本是不可能的。

这种土办法,原理是抑制体内疟原虫的生长,同时加强病人的体质让他自行痊愈。

可想而知抑制的效果也不会有多理想。

“治疗疟疾的神药是有,但是我们根本弄不到。这病防,比治要容易得多。”郑庆带着一脸遗憾对众人说道,他也很想现在就去找金鸡纳树,但那和送死没啥区别。

黄药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确是如此,老夫也发现有些人哪怕和患者待在一起,也不会染上疟症。”

郑庆知道他说的情况。

确实有一些人不会得疟疾,但多半是地中海贫血症或者镰刀形贫血症患者,天生的血红细胞就有缺陷,使得疟原虫无法在人体内繁殖。

但总不能因为不得疟疾就让人都得上贫血病吧?

更何况除了用配种的方法,也没让人得上这些先天疾病的方法……

“黄先生难道没发现所有得疟疾的人,都被蚊虫叮咬过吗?”郑庆赶紧把黄药师快弯了的想法掰回来,然后给众人普及起了防疫的知识。

疟疾是典型的血液传染病,只要切断了疫蚊这一条传播途径,疟疾就很难传播开。

古代大多数恶性传染病都有很简单的防治办法,只是受当时人的卫生习惯和环境限制很难执行下去罢了。

“比如要保持个人卫生,勤洗澡,勤洗手,内外衣物要常换……”郑庆兴致盎然地给众人普及防疫知识,众人看他的眼光越来越奇怪……

也不能不奇怪,从郑庆穿越到这个世界起,除了跳桅杆的时候到海里泡了几次,他好像确实没洗过澡。

这个时代海船的条件太差,根本不要奢求海贼们能有好的卫生习惯,他们连生存条件都极度糟糕。

本来昨天靠岸之后,他是想第一时间就泡澡的,却又被林七的事情耽搁了。

讲到这里,他自己也觉得开始难以忍受,也难怪众人会用看叫花子的眼神看他了。

“都散了吧,黄先生麻烦你们按阿庆的方法试试,如果有效,我们以后至少不用如此担心疟症了。”郑广挥挥手,对众人吩咐道,“阿庆你先去洗澡,回头把防治这些疫病的方法弄个条陈出来,我们在寨子里实行。”

众人瞬间如鸟兽散,让郑庆不得不怀疑自己是颗威力巨大的毒气弹。

最可怕的是时间太久了,估计他的鼻子已经对这种毒气免疫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恢复正常。

给老黄吩咐了声让他盯紧林七,千万不能让他有偷喝酒精的机会,郑庆就准备离开。

却不想林七一脸若有所思的拦住了他:“郑二,你不会真的要教你丫鬟医术吧?”

郑庆有点纳闷,诧异道:“她要学我就教呗,咋,七爷有意见?”

边说边用手给他简单测了个体温,好像挺正常,还以为这货发烧把脑袋烧坏了,居然关心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林七没回话,挥了挥手示意他快滚。

这人,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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