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他证

“没有的话,为何口齿不清,浑身颤抖?”宋氏厉声。

白露下意识回头,看向陆清旸,微妙的眸光瞬间宋氏捕捉到,她眉头皱紧,这小妮子,竟然跟她的旸儿有暧昧,自己问她话,她居然回头看旸儿?

陆清旸皱了皱眉,无情移开了目光。

见三公子压根不在意自己的模样,白露心头被猛刺一刀。

“回话!”宋氏冷声砸来。

白露胆颤心惊,情急之下,竟然心生一计:“是大少夫人,是大少夫人吩咐我将药丢掉,我刚将其装入袋中,不曾想被大公子发现,便被绑来了。”

话语一落,在场所有人表情可谓千变万化。

有人得意,有人吃惊,有人阴沉,有人恨不得口水沫子直接吐白露脸上。

白露一句话,不仅给自圆其行,连带着翟纤云的那份,也给圆上了。

而矛头,再次指向了叶秋漓!

宋白晴唇角微动,表情甚是微妙。

此事到底是有些超出她的掌控,转圜来转圜去,最后居然依旧落在叶秋漓身上。

这事,果真是她叶秋漓做的!

白露是她身边出去的人,卖身契还在她手上了,可不是雇进来的长工短工,是奴才,是归属于侯府的个人私产,与物件无异,犯了错,主家自行处置便可,不必送到官府。

如此这般,是断断不敢在她面前撒谎的。

而叶秋漓此罪若是落定,那也是依照家法,私刑处置,陆清旸说的那些律法疏议,也是故意吓她罢了!

毕竟,这勿私赏以格公议,勿私刑以亏国律,这家法私刑,也不能凌驾于国律之上,凌驾于礼法之上,否则来日被人告发,亦或参奏弹劾于朝堂,可是一桩大麻烦。

总之,不到不得已,上京城高门显贵的官宦之家,谁会把自家府中之事,闹到官府衙门去。

那都是告他人之家用的。

自家事,自家处理。

所以陆清衍说因为一滑胎小事,还要将宋思卉送到官府时,宋白晴只觉无理取闹,荒唐至极!

而眼前,白露这个奴才,奴籍卖身于她侯府,若敢在她面前撒谎,那笞杖之刑她会受得了!?

所以宋氏断定白露不会撒谎,也不敢撒谎!

她皱紧眉头,冷冷看向叶秋漓。

“叶秋漓!”

“你当真这般表里不一?”

话音刚落,门外刘妈妈请了陈嬷嬷,带着云紫霞红到了,宋氏看着来的人:“怎的衍儿没有来?”

陈嬷嬷欠了欠身子:“回大夫人,二公子说,二少夫人服药安睡下了,他不放心,要守着,红花药膳一事,只得拜托大夫人您做主,若要审问青雅居下人,您直接带走便是,无须问他,这是公子原话,老奴代为转达。”

闻此话,陆清旭墨色黑眸一扫,眼神凝重了不少,他这二弟当真打得一手好算盘。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是铁定了主意,要将脏水泼在他家娘子身上?

陆清衍同他,表面风平浪静,但陆清旭一直都知道,当年自己生母云氏之事,害得陆清衍母亲邹氏孕期郁结,后来又得了产褥之症

此事,陆清衍一直记得。

这边,宋白晴听了陈嬷嬷的话,轻轻吁了一口气,到底是病弱之身,成不了大气候,这事,他来了也没什么用,只得自己帮他全权解决掉。

“大儿媳,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叶秋漓半个身子被陆清旭护在身后,她原想走到前面回话,谁知陆清旭手暗暗拦住她,他回头,目光示意她就这般说。

于是,叶秋漓站在原地:“母亲,秋漓有几个问题,想问白露姑娘。”

宋白晴不想事情弄得太难看,她是想搅乱两个院子的生活,这生活婚姻乱了,功成名就的气运也必得乱,只有他们足够平庸,才能凸显旸儿的卓越不凡,那未来爵位,便只会落在旸儿身上。

但弄乱即可,不必将棋盘毁掉,更不必将棋子泯灭。

所以面对叶秋漓的请求,她点头:“且问吧。”

“我是何时吩咐你,将红花等物销毁的?”

才问出第一个问题,白露心脏砰砰乱跳,抗压能力不足之人,大多说出谎言之时,便慌张失措,更不要说正面对峙时,根本能撑不住几个问题!

白露大脑一片空白,额头虚汗四起,屋外蝉鸣渐起,更搅得她心脏虚空,舌头打结:“您被大夫人叫走之时。”

“不可能!那时只有奴婢伺候少夫人,你半个身影都没瞧见,如何吩咐得了你?”春桃听言立刻反驳道。

白露跪在地上,手指发颤,脑中还闪过被陆清旭抓到时,对方充斥利剑杀意的眸光,心脏跳得更加紊乱。

“可,可就是那个时候”白露硬着头皮。

叶秋漓抿唇:“那我再问你。”

“我是何处吩咐你的?”

“我让你将红花等物销毁,那我是在何处置放药材等物?”

“房中药材等物,除了红花,桃仁等害人之药,还有什么?你仔细想想说出三四样便可。”

“最后,若红花药膳出自我之手,那你作为帮凶,替我销毁赃物,事情查实,你也难逃罪罚,这些,你可想过?”

最后一句出来时,白露瞳仁猛睁!

原是扭转乾坤之语,如今却成了背刺自己的利刃!

这简直!

“我,我”白露疯狂吞咽喉咙,几句话,便吓得她瞠目结舌,难以辩解。

“少夫人一下问这么多,分明是故意为难奴婢”

“说不出来是吧。”叶秋漓一双似湖水般深邃的眼眸看向春桃,淡然道,“春桃,你说。”

“是。”春桃再次跪下身子,“回禀大夫人,我家少夫人今日并未吩咐过白露任何事,房中药材置于正堂侧屋一黑漆匣中,无红花等物,都是程府医处要的滋补方子,有茯苓,甘草,党参,白术,黄芪等。”

叶秋漓继续道:“你到底为何诬蔑于我?又是受谁指控?是害人的帮凶,还是受人胁迫不知情的局外人?你大可自己掂量。”

说话间,叶秋漓始终恭恭敬敬,声音柔和似清泉,不慌不乱。

诬陷之局,最忌自证,只宜他证。

她几个问题出来,又将其中轻重厉害挑明,只要是个明白人,心中自会定夺。

陆清旭侧眸垂眸看了她一眼。

一双寒潭般的眼眸尽显深沉,目光闪动间,流露出克制隐忍的复杂之色,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旋即慵懒地收回目光,依旧冷漠,只不过那唇角间缱绻几分柔和。

个头还没他肩膀高,说话倒挺头头是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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