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怎就嘴贱

罗三娘气色看着好了很多,对方微微福身向叶秋漓请安时,叶秋漓都愣了一下。

抬眸看陆清旭端起茶盏漫不经心抚了抚茶沫,漠然喝着之模样,她平静收回眼神,微颔首点了点头,以作回礼。

“多谢少夫人这段日子对歆儿的照顾。”罗三娘感激道。

“罗姨娘不必如此客气——”

好久未听到这罗姨娘三个字,陆清旭猛地被茶水呛到,控制不住咳嗽起来,咳得脖子上青筋都暴起了几分。

“夫君,你”叶秋漓微怔,连忙将手中丝帕递给他,又吩咐,“恬薇,给大公子换壶茶来。”

谁知陆清旭不领情,不耐地推开她手,从自己怀中拿出块白色棉麻软帕擦了擦嘴角。

叶秋漓悻悻收回手。

陆清旭眼底多了几分狠辣戾气,瞟了叶秋漓一眼,森寒气息刺得她有些疑惑迷茫。

他这是何意?

外室刚接回来,她也没说什么啊?

怎么眼神就这样了?

空气忽然有些尴尬,叶秋漓看着罗三娘,又看了看陆清旭。

罗三娘亦是如此。

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跳动。

但她心里都明白,为何陆大公子会这般。混迹兰花门的她,对这些情情爱爱,一眼便能看穿。到底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三娘在外养病许久,未曾见到女儿,不知可否让三娘去看看歆儿?”她一来想见女儿,二来也是不想扰了大公子与大少夫人之情,所以借口离开。

“歆儿在琅妈妈那里,住的是你原先的厢房,不过,罗姨娘待会再去,也不迟”叶秋漓话锋一转,抬眸看向候在门口的春桃,声音依旧轻柔,却暗暗藏着几分锋芒,“春桃,将门关上。”

对于突然带回来的人,春桃心里很不高兴,但面上没有发作,只听从主子吩咐:“是,少夫人。”

陆清旭眉底露出疑惑,盯着叶秋漓。

只见她站起身子,朝着他福了福身子,礼毕才开口,“夫君,今日罗姨娘回府,正好你也在,妾身有些事情想问罗姨娘,不知夫君可准允?”

陆清旭眼底幽然,邪肆面孔露出几分看戏模样,“你要问何事?”

罗三娘深呼一口气,心中不免虚了几分。

“罗姨娘刚进府时,曾给过妾身一纸书信,书信内容惊人,不知真假,妾身看过之后,原想找罗姨娘问清楚,可她骤然消失,夫君护着,带去外面养病之后,也不愿妾身去探望,所以此事一直拖到现在。”

“如今罗姨娘既然回来了,夫君也在,妾身便想当着夫君之面,将此事问清楚。”

护着?

他何曾护着?

陆清旭磨了磨后槽牙,无奈冷笑。

不过好像也对,她一直以为罗三娘是他外室想到这,陆清旭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他当初怎么就嘴贱。

在叶秋漓都同他说,罗三娘已告知孩子不是他的时,还强行说孩子就是他的。

“嗯,你问。”

陆清旭强装镇定,面色高冷。

“那信纸上写着——”越州晟王,尔九皇叔,通敌叛国,南疆之乱,早已平定,做戏多年,拥兵自重,只为来日谋反中原,占领上京,自立为王。万望辰王殿下请奏出兵,斩杀逆贼!’,你可,还记得?”

一字一句,叶秋漓心中早已滚瓜烂熟。

话音一落,陆清旭心里陡然一惊,目光刺向罗三娘,晟王?

晟王!

上京城的棋局里,竟然有晟王?

罗三娘垂眸,睫毛轻颤,“此物是三娘无意中得到,想着对少夫人有利,便交于少夫人,想着您可以用其未雨绸缪,策划未来”

叶秋漓淡定摇头,说了两个字:“是吗?”

声音轻柔,却暗带力量,直接质问。

陆清旭盯着叶秋漓,黑睫轻垂,审视着她说话时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语气,甚至于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自然是啊。”罗三娘心中只觉情况有些不妙,面上撑着,心中却慌乱。

叶秋漓看着面前之人,继续开口,因为事关重大,这些日子她想了很多很多:“构陷皇亲国戚,还是谋逆此等反贼罪名,可谓死罪,还会连坐于族亲。你作为侯府大公子之妾室,将此信暗中给我,心思实在不轨。”

“不是,少夫人”

“不是?”叶秋漓盯着对方眼睛,立刻反问,“所以此事,你敢笃定,是真的?”

“我”罗三娘咽了咽口水,顿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说此物是你无意捡到,可你不将此物交于自己夫君,偏偏交予我?”

闻此言,陆清旭嘴角不耐的撇了撇。

夫君夫君!

哪来的夫君,就不能换个词?

“且不论事情真假,你的动机,便很有问题,不是吗?”叶秋漓目光坚韧,语气平和,“其实我早想与你对峙此事,可偏偏公子护着,我见不到你,今日正好,当着夫君的面,你便,将此事讲清楚吧。”

事关重大,没有当事人在,她实在不好开口与陆清旭直说此事,万一有点什么差漏,便是杀头灭族之罪。

更何况这罗三娘还是他心头肉般。

万一对方故意诓她,自己与陆清旭说了,陆清旭同罗三娘说时,罗三娘又拿出另外一套说辞,她才真是有嘴难辨。

此事怪谲之处颇多,但细细分析下来,便也只有二点,最为重要——

事情真与假,此乃一。

既她觉得,这是有利之物,为何不给她孩儿父亲,偏给自己,此乃二。

真与假暂时难以辨别,便只能细细琢磨这第二条,这越琢磨越不对,也正是因为不对,所以她一直不敢议论此事。

如今既然人都带回来了,便好好弄清楚吧,当着陆清旭的面,亦是正好。

“说啊。”叶秋漓看她迟迟不答话,直白催促。

罗三娘余光看向陆清旭,心中不免忐忑,“说,说什么”

“说你在何人何处何时,拿到此物?”

“说你为何不将其交给公子,偏给我?”

“还有,说你为何觉得,此物对我,对侯府,对叶家,皆有利?此乃不明不白,真假未辩之事,你怎么就觉得,它一定是有利的呢?”

“毕竟,信中所指,可是金戈铁马,为国戍守边疆的晟王殿下,封疆大吏,皇亲国戚!”

叶秋漓音柔却铿锵有力,条理清晰不止,还暗带几分锋刃,颇有股将刀抵在对方喉咙的味道。

罗三娘屏气凝神,眼中一片慌乱。

陆清旭听完全部,舔了舔唇,眼底一片邪肆寒芒,还未等罗三娘答话,他起身,拉住叶秋漓便往外面走。

“夫君,你这是作甚?”

“绮兰,恬薇,进屋去,关上门,将罗三娘看住!任何地方都不许去!”男人厉声吩咐,语气阴沉至极。

绮兰与恬薇眼底瞬间警惕,立刻进屋照办。

叶秋漓皱眉,被男人死死拽住的手,痛疼感剧烈。

陆清旭将她拽到书房,动作比平时粗暴不少,门关上,男人反手一拽,扯起她的手臂,眼神阴鸷,厉声质问:“此事为何不早些同我说?”

适才叶秋漓说的每一个字。

他听得清清楚楚。

她心中早有了细致分析,却直到今日!

直到今日!

他将罗三娘带回来,她才开口,表面上是谨小慎微,实则就是不信任他!

半分信任都没有!

半分都没有,一丝一毫都没有!

但凡有丁点的信任,她也不至于谨慎至此!

这么大的事情,她忍到今日才开口!实在令人难以想象!

男人压抑冰冷怒意,黑眸逼近,毫厘之间,沉郁嗓音十分可怖,他一字一句重复:“为何不早同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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