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堂前的校场上，除了已经退出的刘谌之外，这一日何卫与栾廷六人又一早打起了拳，眼看已拜师学艺三个月，只见他们的拳脚是虎虎生风，已经初见赵业内心期望的成效。
而站立在他们的后面，赵业却又莫名的无奈，因为他知道，何卫留不住，其他这几个人里，或许也早已埋下了迟早要离开的种子，这不是赵业希望看到的，可赵业又比任何人都清楚，哪有一辈子都死心效命的人，除非都是叫花子出身，就像张皋他们一样，这也正是他有意偏心张皋他们的原因之一。
再后来，赵业也想到了两全其美的法子，那就是只有壮大自己，才能更好的收揽人心，想着想着他也不想了，与其空想，还不如交给时间来安排。
半个时辰后，他又去到了二层楼，与何卫坐到了一处，此刻何卫的脸上有些难以掩饰的疤痕，这也是赵业一大早便看到的。
“想好了？过几天真的要走？”赵业在淡然问道。
何卫的脸上竟没有一丝愧疚，而是直接回道:“走是自然要走，原本我也是想着练武就练几个月，没想到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都三个月了，酷暑的季节也到了！”
很显然，何卫要走，不是因为炎热的原因，赵业便又淡然问道:“是打擂台来得银钱快，还是又找到了高官厚禄的门道？”
何卫一听，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头，回道:“是谁的嘴把不住风，嚼耳根子？”
“这汾州城小的很啊，你觉得这事还能瞒得住谁，都是堂堂正正的汉子，有啥不能明说的！”赵业此言一出，顿时便让何卫无言以对了，顿了一顿，赵业又跟道:“你跟了我三个月，我这为人处世的脾气，你也清楚，我做事向来不喜欢藏着掖着，能做就做，不做便不做，我见你资质聪慧，又知道勤学上进，所以才让你成了他们的大师兄，给予了不少厚望，我只是没有想到，这才几个月就要走了，说起来，真是有些可惜！”
哪知赵业还在流连忘返，何卫却毫无避讳地说道:“他们几个不都要走吗，我倒是觉得，这真没什么，毕竟这只是武堂，不是门派，迟早都是要离开的！”
何卫说的不假，其实就是门派，也有人会离开，是赵业想的太过美好，所以才不愿意接受，见何卫把话说开了，赵业便又释怀了不少，还有意调侃道:“那我开山立派，你们就能留下来吗？”
“不会！”何卫想都不想便斩钉截铁的说了一句，接着又回道:“练武最主要的还是强身健体，我又不是武痴，总而言之，我们就是要走吗！师父，现在我还尊您一声师父，您到底是怎么了，何必一直纠结于此，没有了营生，可以再收徒弟吗，又不是离开了我们，凡人堂就没人了！”
说着说着他还不耐烦了起来。
引得赵业又无奈一笑，只能回道:“是啊，你说的对，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那我就不再问了，希望你们出去以后，能越来越好！”
看着赵业，何卫的脸上多半是莫名其妙，这也怪赵业没有把心里的话说明白，没有什么其他事，何卫随即便离开了，接下来他也只是多留了三天，待三个月刚满之时，离开了凡人堂，且没有在跟赵业多说一句废话。
让赵业心痛的是，与何卫一起离开的，竟然还有李靖与曹达，这令他万万没有想到。
实在是不愿意面对，赵业曾一度把自己关在了房间，但这一日，栾廷又带头做好了午饭，见赵业迟迟没有出来，便上去敲起了门来。
“师父，师父！”还叫了两声，听里面没有动静，栾廷便又离开了。
又隔了一天，栾廷还是在赵业的门外喊着：“师父，师父！”
还是不见动静，栾廷便又再次离开了。
校场上打拳的人，由六个变成了五个，又从五个变成了四个，再后来也只留了栾廷、严禁与孙钺三个人，几天下来，凡人堂的院子里连野草都没有人拔了。
又过了几日，赵业独自一人在后山上练起了功夫，只见他腿法与拳掌齐施，不但灵活的飞上飞下，还处处刚劲有力，他好像从来没有这般认真过，不时，他竟又一拳打到了一处山石上，只听“嘣”的一声，那山石竟被他的肉拳给击的粉碎，在借武消愁的同时，他无不表明着自己倔强的斗志。
午饭的时候，栾廷又一如既往去敲门，这时候终于有了动静。
“师父，师父！”还好，在这时候还有栾廷他们三个。
透着房间的房门，只听得赵业回道：“你们先吃吧，我还不饿！”
听师父终于有了动静，栾廷忙又回道：“那灶台下的火，我便先不撤了，今日吃的是汤面，得趁热才好吃！”
又听里面没了动静，栾廷转身便又要走，哪知刚刚迈出去两步，赵业推门便走了出来，栾廷见状，忙又停了下来，走了回去，看着师父赵业便又冷静地说道：“师父，您这是怎么了，不就是走了几个人吗，还有我们三个呢，我想了想，要不我去城里再张贴一些告示，招一些新人过来，肯定也不成问题！”
赵业见他是在宽慰自己，不禁一笑，随即便又回道：“不碍事的，告示就莫要去贴了，树大招风，他们几个走了正好，等我过几天，从东京回来再说吧！”
栾廷听后便没有再言，忙跟着一起，帮赵业盛饭，跑到了前头。
本来他们几个吃饭的地方，已经空旷了不少，等赵业吃饭时，已经吃过饭的栾廷他们三个还刻意躲开了，便只剩下了赵业一个，自顾自地吃着。
也是在赵业吃饭的时候，他也听到了院外的孙钺正在嘀咕：“何卫某到了好的差事，早就想走，留不住，曹达听说要参加后半年的会试，也快到了该上路的时候，可这李靖，真不知是怎么想的，师父对他那么好，他也好意思走！”
“可不是吗，有时候连我都羡慕李靖，他的条件那么好，师父也最亲近他，竟也无缘无故走了！”严禁还跟道。
接着便又听栾廷在管教他们道：“你们去那一边说去，师父好不容易才跟我说上话，这话被师父听到了可不好，以后啊，最好少在师父跟前提这几个人的名字！”
随即这三人便没了动静，赵业的耳朵灵，刚刚的话尽数听到了耳中，不由得又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就跟好几天都没有吃饭似的，吃了这一碗，他自己还去盛了一碗，打着嗝还要接着吃，至少吃饱了饿不着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