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直男癌晚期

挖山道的人有人拿锄头有人拿铁铲,拿锄头的就挖上面,拿铁铲的就挖下面,错开一两个身位分开挖,挖一会儿之后再交换位置继续挖土,再加上轮换,这挖土的速度实际上并不算慢。

另外,从挖掘泥山的对面也隐约传来叮叮当当的挖土声,更是让大伙儿明白到挖土的并不只有他们这边,士气自然更是振奋。

只是,士气这东西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这从早挖到晚却依然挖不通,林家村的大伙们也会感到丧气和没劲,挖土的工作便也自然变得略显懈怠。

当然,这些懈怠的人之中绝对不包含杨大郎!

他就是个憨货,既然在家里人面前打了包票会全力挖土,那就是拼尽全力地挖,那可一点儿含糊的余地都不会给自己留。

而这些,也理所当然地落到了恰好过来这边巡视的林村长的眼中。

“这个杨家,的确是可堪扶持的好苗子啊……”

林村长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口中低语喃喃,心中想的却是之前十几二十年杨家人在村子里方方面面的表现。

他在考虑,这个杨家是否真的值得他颁发出一枚荣誉小红花。

村长的荣誉小红花可不能随便颁发,每颁发一枚,就代表着林家村里多了一户外姓的人家获得了村长的背书,那枚小红花就代表着他这个村长拍胸口保证这户人家是好人。

平时没事的时候还没什么,一旦获得了荣誉小红花的那户人家做出什么不好的事,例如做出丧尽天良、伤风败俗之类的丑事,这跟着丢脸的可是他这个背书的村长,甚至村长在村子里的威信都会因此遭受到村民们的质疑!

村长凭的什么成为一村之长?

凭的是村子里的威信,凭的是村子里的人脉!

一旦村长的威信接二连三受损,即便村长本人在村子里的人脉不变,这村长的位置也会因为威信受损而变得摇摇欲坠,甚至随时可能被有心人从村长的位置上拉下来,这并非不可能之事。

所以,对村长而言,荣誉小红花的颁发一事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须慎之又慎。

这时候,恰好到杨大郎轮换歇息。他把手中的铁铲放到一边,随意找了个地方盘腿坐下,手中拿着个装着水的竹筒,一仰颈就把竹筒中的绿豆汤灌入了口中。

那绿豆汤没有加糖,但有一股淡淡的咸味,显然里面还加了些盐。

味道只能算尚可,但在这一群村民之中,这饮料已经算是很不错了,有些村民所带着的竹筒之中装的仅仅只是一般的盐水而已。

更有甚者带的还是随便从井里取上来的清水,连盐都没有,不过像这样抠门的人家毕竟只是少数。

林大力这时候也轮换歇息。他直接走到杨大郎旁边一屁股坐下,手上同样拿着一个盛着水的竹筒。

“呐,杨大哥,要不要尝一些?”林大力扬了扬手中的竹筒,却原来他带来的不是绿豆水,而是略带咸味的菊花水。

“不用。”杨大郎摆了摆手,又扬了扬自己手中的绿豆汤,“这是你嫂子给我煮的,我就喝这个。”

“杨大哥和嫂子真是一如既往地恩爱啊。”林大力笑了笑,道,“可惜嫂子现在不在这里,不然她肯定跟吃了蜜一样高兴。”

“啊?为什么啊?”杨大郎一脸茫然。为什么他就喝个绿豆汤媳妇儿就会那样高兴啊?那他今天还喝了那么多口绿豆汤呢,媳妇儿不就得高兴到飞起?

林大力无语地看着旁边的杨大郎,张了张嘴,总感觉这天有些无法聊下去了。

他说的话很深奥吗,为什么这都听不明白?明明平时说起打猎采山货之类的东西的时候两人都相谈甚欢啊。

林大力自然无法理解,杨大郎这位可是变种的直男癌晚期。

他能把媳妇儿从心底疼到骨子里去并本能地处处维护她,能在床榻之上把媳妇儿欺负得哭爹喊娘,却同时也能完全无法理解一般人眼中男欢女爱该产生的种种心理活动。

若换做是现代,像杨大郎这种性子的人妥妥的单身一辈子,但这年代偏偏大都是遵从的盲婚哑嫁,这才有了他这种性子的人脱单的活路。

让人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出生在一个合适的时代在某些事情上就能简简单单地跑赢百分之八十的现代人。

“对了。刚刚你为什么给我竖大拇指?是当时上面有什么东西要掉下来吗?”杨大郎猛然想起这个事,刚好林大力就坐他旁边,于是随口便问出来了。

林大力更加无语了,他感觉这事儿吧解释起来更加麻烦,所以干脆敷衍道:“是吧。”

就两个字,多的没了。

偏杨大郎对此深以为然,还对着林大力露出一个友好的大笑脸,如果不是手掌太脏,他都想给林大力的肩膀上轻拍两下以示亲近了。

至于道谢?杨大郎认为兄弟之间不需要这个,所以就直接省了。

林大力也没期待得到杨大郎的道谢,那就是一句敷衍的话,得到道谢反而还会让他感到良心不安。

林大力:“真不尝一口?”

杨大郎:“真不用。”

“那我可自己喝了。”

既然杨大郎不饮菊花水,林大力就自己喝了。

这可是他亲妹子林翠花给他做的菊花水,味道微淡又带点儿菊花的清香,比较和他口味,如果不是好友杨大郎,一般人想尝一口他还十万个不乐意呢。

(杨大郎:既然这么不乐意干嘛还让人尝一口啊,自己独饮岂不是美滋滋?)

(林大力:请抬头看,看到没,这天都给你聊死了!)

歇息的时间也就持续了一刻钟,一刻钟过后,杨大郎和林大力便又被重新轮上,拿着铲子继续挖土。

与此同时,坐在杨家院子里的杨正心正坐在小凳子上跟着自家老爹一同挑选种子,为接下来可能会进行的冬小麦种植事宜做准备。

不错,直到现在杨家都还没有决定是否要种植这一季的冬小麦!

原本杨正心还以为自家今年不种植冬小麦呢,原来不是不种,而是还没有决定是否种,这在杨正心看来自家这行径简直磨蹭得令人发指!

杨正心曾经私底下问过老杨头这方面的问题,毕竟这实在太奇怪了,不问反而才不正常。

老杨头对此也没有多想,横竖自家几个儿子这辈子注定要跟种地这个事儿双宿双栖,多了解这方面的知识总归错不了,因此直接就把脑海中的想法说给小儿子听了:“咱家暂时不种这个冬小麦呢,有两方面的原因。土地的肥力不太够是一个方面的原因,而另一个方面则是因为之前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暴雨。”

“咱们乡下有一句俗语是这样流传的,‘大涝之后必有大旱’。意思就是,如果前年发了大的洪水,那么之后第二年就大概率会出现干旱。虽说不久前那一场只持续了一日两夜的大暴雨还远远算不上发洪水,但也难保第二年就不会出现小范围的干旱了。”

“冬小麦的收成并不是在当年的冬天而是在第二年春水稻播种之前,如果干旱的时间恰恰出现在冬小麦抽穗之时,那时候浇水灌浆就会非常麻烦,很有可能导致当季的冬小麦出现大幅度减产。”

杨正心“啊”了一声张了张嘴,旋即又释然地闭上嘴。

无论是干旱还是洪涝,从来都是农民的天敌,因为只要它们一出现,当年的农作物通常都会减产。老杨头会有这样的想法,这也是必然之事。

老杨头见小儿子露出若有所思的小表情,嘴角微翘,继续说道:“另外,也因为冬小麦在当年的冬天并不能收成,所以咱们其实只要保证冬小麦在霜降之前能够出苗就可以了,并不需要抢在苞米收割之后就着急忙慌地种上。”

“如果冬小麦种得早了,只要天气好肯定发芽也早,到时候若是苗禾的个子长得太高利率,那么它在过冬的时候反而容易冻死。这,就是咱们家暂时不急着种冬小麦的第二个原因。”

“这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杨正心撇了撇嘴,又道,“但我怎么见到村子里已经有人家开始进行冬小麦的播种了呢?”

“这个,这个,或许他们对冬小麦的种植有更深一层的见解呢。”

老杨头被问得有点卡壳,“反正咱们家的冬小麦一直都是这样种的,也没见有太大的差错啊。嗯嗯,总之你小子跟着你爹我学种地就对了!别人家的闲事你别多管,知道了不?”

他能说别人家的做法都是错的,只有他是对的吗?心里可以这样想,嘴上却绝对不能这样说,因为这样说很容易得罪人!

老杨头知道小儿子这年纪就容易嘴上没个把门,所以多的都不愿意跟小儿子说,只是对杨正心这个小儿子一再提及只需要跟他这个父亲好好学种地就可以了,免得说得多了这臭小子嘴巴一秃噜就什么话都往外说,到时候他这个被迫的“始作俑者”得多尴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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