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红衣琵琶女

赵公子的一番感慨,正和田宁从他的诗词里感觉到的一摸一样。

“赵公子的慈悲之心,令人钦佩,“田宁喝了口茶说到,”我相信赵公子决定攻击敌方的时候,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己方更多的人。

你的决定,确实会让双方很多人员丢了性命,看起来甚是残酷。但你不妨想一想,如果你不反击,而任由敌方势力攻击,不仅你会有更多的人员伤亡,而且久而久之,敌方绝对会更疯狂地践踏你的势力,造成更大的伤亡。

所以有古人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对于该杀之人,我们必须要有背负大恶之觉悟和勇气,甚而至于能背负起千古骂名,才更能比常人有行大善之胸襟和胆色。

世人常说,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这对常人来说,其实已经是比较高的道德要求了。

可是比这要求更难做到的,就是为了大善,而能够承担大恶。

自古能成就一番事业、保得一方百姓的豪杰,在成功的背后,哪个不是经历了许多的艰难抉择和铁石心肠。“

田宁的一番话,赵公子和启明都是一字不漏地听到了,两个人也喝了不少茶水,酒也醒了大半了,特别是赵公子,眼睛里面的目光竟然开始坚毅了起来。

“相信赵公子应该接触过大乘佛学,“田宁接着说到,”佛陀曾说过: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说的就是为了普渡众生百姓的大善,为了救民众于水火之中,佛陀宁肯牺牲自己而为别人来承担骂名和背负业障。“

旁边的启明跟着田宁这么久,现在理解起田宁的道理越来越快,此时心里也是豁然开朗,也对赵公子说到:“赵公子,象佛陀这样能牺牲自己的声名和性命,即使入得地狱,也要为百姓救赎,这才是真正的能成大善之人啊!

所以,往生之人固然可惜可叹,但赵公子要看到你的铁石意志,其实挽救了更多的人和家庭,这可是你为了家族做到的更大的善。“

赵公子认真地听着田宁和启明的劝导,看了看启明,又看了看田宁,双拳一抱,掩饰不住兴奋和感激:“田公子,东方公子,赵赢在此多谢啦!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看来是天意让我在回到京城之前,在这里遇到你们。

不仅是在西域的这一年时间里,我心里备受煎熬;而且想起将来要为家族承担更多的责任,我更是倍感无奈。

你们的真诚开导,不仅解开了我这一年来的心结,而且让我对将来家族的期望也无所畏惧了。

我既然死都不怕,为何还要惧怕世俗对自己声名的评价?

只要心里装着天下人,就应该抛弃顾虑,勇往直前,用田公子提到的佛陀的那句话来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说完,赵公子的胸脯挺得更直了,双眼的忧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炯炯的精光。

德州是齐鲁境内最西端的一座城,离开德州城,镖队就要进入冀豫省境内。

早晨,启明和田宁早早地确认了踏赞已经没事了,呼雷镖队的所有队员起的比别的客人更早一些。车马都已经准备好了,才见到赵公子他们才开始准备车马。

远远地互相打了个招呼,田宁可以看得出来赵公子很是希望两支队伍能够合到一起,但是很明显的是,那些护卫们坚持不能节外生枝。

所以,呼雷镖队依旧是保持在赵公子的队伍前面一、二里地的距离行进着。

又是两天的功夫过去了,大家一路按照计划精心护卫着三辆马车,傍晚时分,就到达了整个旅程的中点,沧州。

在沧州城外住宿的行人和车队,就比德州还要多一些。

等呼雷镖局安排好了住宿,远远见到赵公子他们的队伍来到的时候,旅店已经没有空位了,他们就继续前行去下一个旅店了。

虽然田宁记得赵公子说要把护卫队员打发回西域,不过至少现在看来,他的护卫队伍依旧没有见少,看来这些护卫队员们还真是尽心。

连续四天在马背上颠簸,男孩子们都觉得很是疲乏了,田宁知道对霓罗和夏筱琳来说肯定就更是不容易。

心疼之余,也不好为她们网开一面,因为作为一个团队,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职责,并且她们自己也肯定不愿意被特殊照顾。

所以,晚饭后,田宁确认了夜间轮流值守的计划之后,想带着霓罗出去散散心。

镖队住宿的旅店,坐落在一座小山的半山腰。旅店的后面的小山上,草木倒甚是茂盛,而小山的西面,则是一片湖泊。

晚秋的夜幕,比往日更早地遮住了夕阳;送来秋虫呢喃的风儿,已经带了些寒意;一弯半月坠在高处的树梢,显得山岗更是有些寂寥。

霓罗双臂抱着田宁,让田宁的胳膊环护着酥肩和柳腰,温暖传来,霓罗心里不禁暗喜:这无人的凉夜,却是让自己得到了傻儿更多的温暖呢。

田宁看着那半轮清月,感受着侧身怀里那缩成一团柔软的霓罗,也是沉醉于这只两个人拥有的夜色里了。

沿着通向高处的小径,田宁和霓罗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山的顶部。站在这里看到西方,那夕阳依然不屈地将那最后一抔余晖抹在天空中,竟将西面湖上的那轮半月显衬得更加皎洁和清冷。

田宁和霓罗坐在一块干爽的草地上,互相依偎着,欣赏着这暮色。

忽然,山下的小路上,一团猩红裹着一个娇小的身影,正慢慢地向山顶接近,那应该是一个人身着红色的披风。秋风时不时地把那披风吹起,远看那人就像是乘着一团红雾向山顶飘来。

应该是个女人吧?这么晚了,还独自来山顶?莫非也是来赏月的?

没一会儿,那个人就来到了山顶,稍微看了一下月亮,便径直走到里田宁和霓罗几丈远的西面,在一个树桩上坐下了,一边看着月亮,一边从怀里取出来了一件物件。

田宁和霓罗也不想打扰那个人,所以依然静静地倚在一起看着月亮。

不想,却听到那个人叹了一口气,听得出来,确实是一个女人。然后,竟传来了一声琵琶的轮音。

原来,她从怀里取出来的,是一件琵琶。此刻,一声轮音过后,那女人却没有演奏下去,看着月亮又是叹了一口气。

“傻儿,她是在演奏什么乐器吧?”霓罗在田宁的怀里悄悄问到。

“是的,丫头,”田宁也是低声说道,“那是琵琶。”

“哦,那我应该在师爷那里见过,但从来没有认真听过。”想起自己以前跟着吴大师的时候那么怠惰,霓罗偷偷地吐了一下舌头。

田宁用指头在霓罗的脑门上轻轻地按了一下:“懒丫头。”

“傻儿,你也会弹奏琵琶么?”霓罗问到。

“学过一些,”田宁回答到,“琵琶四根弦,主要的弹奏技巧是用食指弹、拇指挑,既弹又挑就是滚,五指一起那是轮,还有外扫和内拂,左手单音、推拉加绞弦。”

霓罗在田宁怀里仰头看着他,傻儿这家伙怎么什么都知道啊。钦佩之余,心里也是美滋滋的,傻儿可是我的哦,双手不禁把田宁环抱地更紧了。

又是一声轮音弹过,那红衣女子还是没有弹奏下去,反而又是几声叹息。

那女子一直没有发现田宁和霓罗,反而让田宁和霓罗越来越有一种偷窥的感觉了,正想搭个话避免这尴尬,突然发现,一道白色的影子,从那女子左前方的月光里,慢慢地浮了出来。

能感觉到,披着红披风的女子马上警觉地看向了那道白色的影子。

“是你?”红衣女子清丽的声音响起,话语里带着一些冷淡。

“咳,咳。”那道白影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慢慢走近了一些,“嗯,是我。”

田宁和霓罗此时也看清了,原来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男子,腰间应该还挂着一柄剑。

“你,来做什么?”红衣女子问到。

“这……红姑娘,我们确实有着不一样的仇,但也都怀着同样的恨。这么晚了看你一个人来山顶,这不也是……也是有些不放心么。”那白衣男子说到。

月光下,那红姑娘的披风稍微一颤,声音稍微缓和了一点,叹了一口气,说到:“多谢啦。

不过,大仇得报之前,心里什么也装不下了。“听得出来,红姑娘对这白衣男子说的可是话外有话啊。

“红姑娘,此情此景,我们只谈仇啊恨的,不免有些对不住这夜里秋色半轮月吧?

斗胆相问,姑娘愿否以琵琶和我的古箫合奏一曲啊?“听起来这白衣男子也是颇有风度。

“这……”红姑娘轻轻沉吟了一下,“也罢,成败也就在几天时间里了,过后你我都生死由天。

就算是为了我们不同的仇、一样的恨,就算是为了我们浴着的这同一轮半月,那就合奏一曲吧。”

“多谢红姑娘!”白衣男子甚是欣喜,对着红姑娘施了一礼,“红姑娘,你看,哪首曲子比较合你之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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