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善后

赵林回想曾经看过的刑侦电影,调查案件主要通过人证物证,作案动机,案发时间地点等进行判断。

就以当前情况一条条分析。

人证不存在,胡子都死光了,他们自己也不可能举报自己。

及时清理现场,物证也不会留下。

至于作案动机,四个人都是普通山民猎户,照常理不可能与胡子为敌。

但是,他们进山的时间和七个胡子“失踪”在同一天,这就有问题了。

尤其这个季节进山的人本来就少,很容易排查出来。

也许胡子未必会觉得他们有能力杀人,但只要被怀疑上,就是天大的麻烦!

必须消除这個隐患。

“啥是不在场证明?”

赵林说出想法的时候,周炮头等人面面相觑。

“就是此时此刻,我们不在这里。”

赵林解释道,见他们还是一脸茫然,就问了他们一个问题。

“如果你是胡子大当家或者二当家,手下人失踪了,你会怎么做?”

三人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梁松说道:“我会派人四处寻找,如果还是找不到,就打听当天有哪些人进山。”

周炮头脸色变了变,“对!换我也会这么想。”

接着犯难道:“那咋办?进山这事我没瞒着旁人,还是老庄头把咱们送进来的。”

祝大春道:“听你们这么一说,咱们嫌疑很大啊。”

三个人同时把目光看向赵林,心想他既然提出问题,必然有解决的办法。

赵林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虽然进山这件事瞒不住,但我们可以修改回村的时间。”

“我们不是今天回的村子,而是昨天!”

祝大春不解道:“昨天?怎么说?”

赵林看了他一眼,笑道:“祝大哥就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我?”

祝大春更迷糊了。

周炮头理解了赵林的意图,一拍脑门道:“我明白了,就说我们昨天一进山,老祝不小心滚下山坡摔成重伤,只好当天打道回府。”

梁松也反应过来,“那我们今晚偷偷回村,不要声张,然后明天跟人说我们早就回来了!”

“不错,正是如此。”赵林微笑点头。

祝大春咧嘴道:“看来我这伤没白受。”

计策已定,当务之急便是把现场打扫干净。

他们把胡子和马匹的尸体装在木筏上,分几次运送到糙皮桦树林,扔进被大雪掩盖的坑洞。

稳妥起见,他们用胡子的马刀把尸体砍了个稀巴烂,就算有人发现也很难辨别出具体死因。

在做这些事之前,自然也要搜刮一番。

胡子身上值钱的东西不多,七个人的家当凑在一起只有二十两左右的银子和铜钱。

不过对穷得叮当响的几人来说,也是笔不少的钱财。

他们还从刁六爷身上搜出一块看起来价值不菲的玉佩,赵林故意没说话,想看看他们怎么处理。

周炮头只看了一眼就又把玉佩又塞回去,梁松和祝大春也没有异议,只当没看见。

“靠谱!”

看到同伴都是拎得清的人,赵林放下心来,很多事情都是因为贪婪和大意暴露的。

两头异兽不能带走,另寻了一个隐蔽处埋了。

周炮头只取了最值钱,同时方便携带的熊罴胆和彘豪鬃毛,至于兽皮兽骨这些不好处理大件,只能忍痛舍弃。

在赵林的建议下,他们把木筏也一并扔了,祝大春行动不便,赵林就把他背在背上。

临近傍晚,山风渐起。

四个人顶着寒风往山外走。

“这风来得好,要是再下场雪,这事恐怕除了咱们,就只有老天知道喽。”

周炮头以手捂住口鼻,防止说话的时候风灌进嘴里。

赵林没他那么乐观,世上从来就没有完美的作案,遇到有心人,一样能通过蛛丝马迹寻找到事情的真相。

消除隐患的最好办法就是把土匪斩草除根,只是自己暂时没这个能力。

来到老鸹岭附近,几个人爬到山岭一侧偷偷向外观察,看见老庄头坐在雪爬犁上,冻得直打哆嗦,时不时地往山这边张望。

“老庄头是个实在人。”周炮头把脑袋缩回来,哭笑不得地道。

“这样也好,他没看见咱们出来,你明天早上出现,他就会真以为咱们是昨天晚上回去的。”

赵林把祝大春放下来,顺手给他盖上毯子,“老庄头怪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到时你怎么说?”

周炮头眼珠转了转,“我就说老祝遭得重,我忙着照看没空。”

梁松插话道:“明天把车钱补给他吧,老庄头也不容易。”

暂时不能回去,四个人合计着把事情的经过对了一遍,免得哪个说漏了嘴。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狗吠声响起,再看时,老庄头驾着雪爬犁离开了。

四人等了一会儿,从老鸹岭上下来,摸黑往回走,等回到周炮头家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这一天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几个人都疲累不堪,挤在炕上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早,周炮头、赵林和梁松早早起床。

周炮头去找老庄头,把事情说清楚,然后在村里四处晃荡,把前天进山,祝大春受伤,当天就回来的消息有意无意说给别人。

梁松到镇上找大夫,抓些跌打损伤的药材,回来给祝大春服用。

赵林则在后院挖坑,把所有人穿过带血的衣衫和用过的武器,统统埋起来,再盖上石板,完成毁尸灭迹的最后一步。

事情办妥,已临近中午,四个人简单吃了些东西,商量以后的打算。

周炮头把此次进山所有收获摆在桌上:二十两多一点的银钱,一只熊罴胆,一挂彘豪鬃毛。

“对不住列位,差点拼掉老命,才得了这点东西。”

周炮头不好意思地开口道:“好在胆是最好的金胆,应该能卖三四十两。彘豪鬃毛做梳子、刷子、毛笔都是顶好的,也能卖二十两。”

梁松开解道:“不少了,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十两银子。”

祝大春笑道:“伱还不到二十岁,哪来的这辈子?”

赵林大致估算了一下,就算只分三成,自己也能得二十两,赎兄长出来的钱够了。

他指着熊罴胆和彘豪鬃毛问:“炮哥准备在哪出手这两样东西?”

周炮头脸上露出笑意,自己这个老弟虽然年纪不大,却特别谨慎,甚至谨慎得过头。

“放心,我拿到邻县去卖,就算哪天落到胡子手里,也追查不到咱们。”

赵林点点头,没再说话,只拿眼睛盯着桌上的银钱。

周炮头心思剔透,把银钱拢作一堆,推到赵林面前。

“赵老弟说过,你兄长服苦役,着急拿钱赎人是吧?”

“熊罴胆和彘豪鬃毛换成钱要过些时日,要不赵老弟先拿去用,老祝和梁兄弟觉得呢?”

祝大春看都没看桌上的钱,说道:“赵老弟本事大,出力也最多,拿多少我都没意见。”

梁松也无所谓道:“我不着急。”

赵林心中一暖,自己和这几个人虽然认识不久,却几番经历生死,说是过命的交情也不为过。

当下也不扭捏,数出十三两银子,道:“我拿这些钱够了,剩下的你们先花着,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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