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营校场。
早就已经人满为患。
无数后续来迟的百姓，只能站在栅栏外面，翘首观望。
可奇怪的是。
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没有丝毫喧哗嘈杂的动静不说，就连哭泣和哽咽的声音，也都尽量克制。
整个校场之中。
唯有那一道道痛彻心扉的哀嚎，响彻四方。
而伴随着哀嚎响起，就是肉片割落。
一刀……
十刀……
百刀……
千刀……
大仇得报！
这才是大仇得报！
百姓们咬牙切齿，心绪难平。
遗孀们强忍悲恸，任由泪水无声滑落。
纵使眼前的场面血腥无比，可众人依旧一动不动。
没有人主动离去不说，就连目光都未曾从那行刑的高台上移开过。
血腥？
这有什么血腥的！
在那上面被剐的，都是自己的仇人。
看到仇人被慢慢折磨至死，你会感觉血腥吗？
恰恰相反，应该感觉畅快淋漓才对吧？
至于会不会做噩梦。
呵呵！
噩梦？
能手刃仇人的梦。
那还能算是一个噩梦吗？
估计即便真做了，也会在梦中笑到流泪吧！
毕竟。
现实中，不能让自己亲自上手。
可在梦里，总该让自己得偿所愿了吧！
……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
在天色渐渐开始变黑的时候。xizu.org 柚子小说网
挺到最后的一名部落首领，也毙命当场。
伴随着刽子手的当众宣布，人群瞬间哭声一片。
之前还一直克制的战亡家眷，此刻再也没了束缚。
哭声震天！
涕泗滂沱！
宽阔的校场，瞬间一片哀鸿。
无数百姓不约而同，齐齐朝着皇城方向叩首。
原本还参差不齐的感恩声，渐渐变得统一、整齐。
“谢陛下隆恩！”
“谢陛下隆恩！”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
仿若雷鸣！
百姓们奋声呼喝。
将所有对陛下的感激感怀，全部融入到这一句句话语当中。
王直等百官身在其中，眼眶一片湿润，心潮也是澎湃不已。
敌酋授首，百姓归心！
厘清吏治，重改税制！
盛世之期，指日可待！
……
乾清宫中。
一片肃杀气氛，凝重至极。
朱祁钰满面冷峻，坐于龙椅之上。
森寒的目光，笔直落在殿下跪着的一道身影上。
大殿之下。
曹正淳惶恐无比。
自昨日在殿上接旨之后。
他还窃以为，自己这是逃过了一劫。
可陛下的心思，又岂是他这种凡夫俗子可以揣测。
谁又能想到。
事情都过去一天了，陛下却突然将他召进宫中，重新问起了朱祁镇的事情。
曹正淳诚惶诚恐，颤颤答道：
“启禀陛下，在袁统领强攻瓦剌大营前，东厂所属曾在营中发现朱祁镇踪影，并安排高手前去行刺，可……”
曹正淳话语一顿。
脸颊更是不由自主紧紧皱起。
在犹豫了几息后，方才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可谁曾想，马失前蹄，兵败垂成。”
“请陛下降罪！”
话语说完。
曹正淳直接以头触地。
惶恐不安等待着雷霆一怒的到来。
但。
想象中的一幕，并没有如约而至。
一道平静的话语声，打破了殿中的宁静。
“这也就是说，他真的还活着？”
曹正淳满面紧张，不敢有丝毫松懈大意，慌不迭回答道：
“禀告陛下，据探子回禀，在后续大营搜查过程中，并未发现他的尸首。”
“所以说，他应该是……还活着。”
呵呵！
朱祁钰冷笑一声。
暗道这朱祁镇的命，也是够大的。
逃过东厂高手的刺杀也就罢了，居然还能在大雪龙骑的冲营下，逃出生天。
“有点意思。”
朱祁钰脸色阴沉，缓缓出言，道：
“曹正淳，你说是他命不该绝？”
“还是说，是你们这些奴婢办事不利呢？”
嘶！
曹正淳心中顿时一悸。
身体瞬间紧绷的同时，忍不住倒吸凉气。
不过。
眼下不是他该惊恐的时候。
如何回答陛下这句话语，才是重中之重。
曹正淳一念至此，心思百转之余，拱手高声表明立场，道：
“启禀陛下，昏君丧权辱国，早该化为黄土。”
“此事是奴婢办事不力，何来那昏君命不该绝一说。”
“奴婢斗胆敢问陛下，这话是谁先传出来的，奴婢定要找他好好问个清楚！”
曹正淳一脸愤慨。
明明开始还是在承认错误。
但到最后，却渐渐变得义愤填膺起来。
“朕说的！你想问朕什么？”
呃……
曹正淳闻言，气势瞬消。
神情转眼变得谄媚之余，下意识就要出言赞同。
可转念一想。
自己要是赞同这句话语的话。
岂不是在侧面认可了那句，朱祁镇命不该绝？
曹正淳后知后觉，硬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语憋回去后，改口说道：
“请陛下再给奴婢一次机会！”
“半个月，就半个月的时间，奴婢定将他的噩耗带回来！”
哼！
朱祁钰神情冷冽，寒声喝道：
“这次若是再办不利索的话，那你也不用回来了！”
轰！
曹正淳满面惊恐。
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让他浑身冰凉之余，不禁身抖如筛糠。
而与此同时。
朱祁钰那冷冽的话语声，继续在其耳旁响起。
“另外，朕听闻传国玉玺曾在察哈尔部附近出现过，你此去草原也顺便查证一番。”
“若有消息，及时回禀就是。”
嘶！
曹正淳一愣。
瞳孔猛然一缩之余，忍不住倒吸凉气。
听陛下话语中的意思，分明是让自己亲自前往草原。
他不是不乐意去，只是不想此时前去。
毕竟。
陛下之前交代的选秀之事。
在他紧锣密鼓的操持下，诸地秀女都已陆续入京。
自己若是眼下离开，那这到手的功劳，势必也将鸡飞蛋打。
曹正淳心中苦涩万分，不甘心功劳旁落，最后挣扎道：
“启禀陛下，诸地选拔上来的秀女，如今已经全部进京，奴婢此去草原，这选秀的事情……”
朱祁钰出言打断，道：
“朕会安排其他人接手。”
呃……
曹正淳话语一滞，脸色瞬间变得一片灰呛。
伴随着朱祁钰这句话语的出口，他心中最后一点希望，也彻底破灭。
失落！
苦涩！
但转瞬之间。
曹正淳的满腹委屈，瞬间化为对朱祁镇的熊熊怒火。
朱祁镇！都是因为你！
等咱家寻到你后，不把你千刀万剐，我曹正淳誓不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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