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可以……
此刻他胸腔里跳动着的那颗心脏，正是曾经的5号啊！是他的母亲，活生生地从5号的身体里血淋淋地取出来，再安然地放置在他的体内的啊！
他在那个暗无天日的活体实验室里，孤独地呆了那么多年，又花了那么久的努力那么多的心思，才将5号引.诱到自己的身边，本以为那是老天为了回报他所承受过的千般折难而送给他的唯一礼物，可后来，真正害死5号的，正是他自己。
用她的死，换取了他的生。
而自己却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只有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数字代号。
他居然把他的宝贝给忘了这么久……
他该死……
是时候该结束了。
那个叫南之汐的女孩，既然要走，那便永远地走开，那本不该属于他的东西，一开始他便不应该去触碰。
就此结束吧。
司空凌捻灭最后一根烟，这才起身回了卧室，胡乱地冲了个澡，掀开被子上了床。
下一秒，被窝里暖暖的融意带着熟悉的香味丝丝缕缕地沁入他的整个身心。
他血丝盘染的双眸不由自主地看向面前的女孩。
女孩睡得香甜，长睫灵透，唇色潋滟，一双细白的胳膊搁在藏色的床褥上分外的惹眼……
司空凌痛苦地闭了闭眼，再次睁开，长臂不自觉地伸了出去，整个身子也跟着覆了上去……xizu.org 柚子小说网
最后一次……
就让他卑劣地最后一次……
南之汐在睡梦中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强势的力量带着坠落，而呼吸间嗅到的是她熟悉的某个人的味道，虽然激烈的震.颤让她几近难以承受，但她还是在半梦半醒中伸出双臂环住了那人的腰……
临近中午，南之汐还没醒来。
司空凌却是一夜无眠，那双冰灰色的眸子此刻血丝更甚，他折腾了她一.夜，也盯着她看了一.夜。
他一手将女孩揽在怀里，一手时不时地轻捋一下她的手指，或卷一下她的发梢，或抚一下她娇.软的唇瓣……
可惜她太累，竟然一次都没有醒来。
最后他低头对着那双被他品尝过许多次的唇再次轻轻一吻。
今天是周一，司空凌独自一人吃完早餐，很快便上了去公司的车。
司机习惯性将车停在别墅主楼门口，人人都知道那位南小姐周末回了景园，按惯例周一都是由少爷亲自送她去学校的。
高戬也是一脸的好奇，以往的每个周一，都是少爷亲自给南小姐拉开车门护着她上车的，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少爷先上了。
其实让他纳闷的何止是这一点，昨天夜里，自己都回副楼休息了，却突然接到少爷的电话，跟他要烟。
少爷从来不抽烟的。
于是他大夜晚的开着车跑到市区里给少爷买烟。
喏，就在此刻，眼前的少爷就在后座里对着摇下来的玻璃窗，吞吐着烟草带来的刺鼻之物。
司空凌慢条斯理地将一根烟吸完，这才对着司机道：“走吧。”
高戬一听，立即问道：“少爷，不送南小姐上学了？”
司空凌将身子往后倾斜，靠在椅背上，脸色难掩疲惫，轻淡地道：“你派个司机送她去吧。”说完便闭上了双眼。
高戬见状，只得遵从：“是。”
转眼又到了周末。
南之汐早早地收拾好了书包，早早地来到了校门口。
上周她离开景园时，没有见到司空凌的人影，虽然那晚她有意地做了肉.偿，但她心里始终拿不准对方是否还有在生气，于是今天她不想再迟到，早早地等着了。
可是她等了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等到校门口的大叔锁了大铁门，也依然没有等来那个人的身影。
等到最后她自己都笑了。
呵呵地对自己笑出了声。
最后她索性也不回宿舍，而是打了个车往家的方向开去，是时候去看爸爸了。
出租车在堵堵塞塞的城市道路上行驶，车厢内一片安静，陌生的司机，不需要她来找话应付。车窗外已是华灯璀璨，景物丰富多彩，一一划过她的眼幕，却什么都没留下印象。
她就像是个外出迷路许久的小孩，突然找到回家的路，一身的疲累，只想昏昏欲睡。
可是她又是清醒的。
清醒地意识到，事情就这样了。
很好，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看到她回家，南爸爸开心得不得了，指挥着李嫂做这做那，给她张罗各种好吃的。
饭桌上，南之汐告诉南轩文，她辞职了，老板找到了更好的接任者，并且答应不再追回对自己多付的薪资。
南轩文刚一听是很惊讶的，惊讶于自己的女儿泳技那么好，怎么还会被别人顶下去，但他也不能强求，只得讪讪地道：“也好，反正也干了那么久了，换个工作也行。不过话说回来，你那老板还真是个好人，那么大一笔薪水说不要就不要了。”
“嗯，是个不错的老板。”南之汐暗暗苦笑，她居然还要替那个人虚头巴脑地说好话。
幸亏她早点出来了，要是让爸爸知道自己在那里到底丢了什么，怕是要找人拼命吧。
她的这个爸爸，关心她是真的，爱护她是真的，可是他不谙世事单纯小白，也是真的。无不需要她小心地呵护，而她也真心实意地想陪着他一起简单下去。
寒假、过年，一晃就到了。
由于爸爸与妈妈老死不相往来，南木飞提前请爸爸和南之汐在饭店里吃了一顿饭，代表着除夕的团聚是一起过的。
真正的除夕之夜，是准备与秦阿姨和纪维越一起过，这已经是多年之前养成的习惯。
而今年，南轩文已经同意了秦云珠的邀请，行程是纪维越提前预订好的，趁春节大家都没什么事，四人一起去A市周边的一个新开的度假山庄玩乐几天。
南之汐一行人一大早便来到了度假村，刚到达，天空便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给整个度假区披上了一件厚厚的银装，也让这个即将到来的除夕更多了几分年味。
这是上次纪维越因腿伤住院时二人闹了不愉快之后，南之汐第一次正式与纪维越见面。但在今日里双方亲人都在，两人的隔阂也便悄无声息地淡下去了，更何况二人本来没有什么仇恨，有的只是对对方的关切和曾经的那些温暖人心的回忆。
中午陪着爸爸和秦阿姨吃完饭，实在是被这漫天飞扬的大雪吸引，再加上纪维越有意靠近，二人一拍即合，撇开两位长辈，跑到室外堆起了雪人来。
而陆亦衡这边，却给方离川下了一个死任务，就是要求方离川在除夕当天把司空凌约出来，大家热热闹闹地陪着司空凌过个年。
司空凌六年前来到Z国，就从没回去过，他们这几个好友对他讳莫如深的身世即使一知半解，但也知道他一定有他不愿意触碰的难言过往，便也纵着他。
最近几年的每次过年，陆亦衡和方离川总是想办法抽身出来陪着司空凌一起过年，以免他一个人呆在他那座空旷的别墅里可怜兮兮。
“你约不是更有效嘛？我的话他更不会听。”方离川对着陆亦衡嘟囔。
“我已经跟他说过了，度假的地址也发给他了，但他没回。现在就看你的了！”陆亦衡无奈，只能借着方离川死马当活马医。
景园内，所有的佣人都被司空凌放了假，就连刑羽扬想要到来也被他拒绝了，只留下了高戬一人在。
此时的景园，万籁俱寂，花园里的一切花草都被大雪覆盖，穿堂的气流格外地寒冷。
高戬为了不使别墅主楼因为无人而显得太过冷清，同时也想尽可能地给少爷带来一点温暖的年味，于是在一楼客厅的壁炉内生起了炉火。
吃完中饭后，司空凌照常上了楼，但很快拿着一本书重新走了下来，坐在炉边就着腾腾的炉火看起书来。
高戬知道，他烧的炉火起作用了。
这个冬天，少爷的话更少了，吃饭的味口也差了许多，夜晚的睡眠更是参差不齐，几乎夜.夜失眠，公司里的加班也越来越久，经常连晚饭都不回来吃，在公司里随便对付几口，拼命工作，然后拖着一身的疲惫半夜回来，再接着熬夜、失眠。
这样的状态，自从南小姐不再回来了以后，少爷便开始了。
不光如此，还养成了一个坏习惯，就是烟不离手。
想起以前的少爷，虽然孤冷的毫无人味，但至少管得住自己，丝毫没有不良嗜好的。
可如今的少爷，一切不似从前了。
炉火滋滋地持续升腾着，火光照得客厅的这边角落一片橙黄，落在端坐于沙发的男人身上，给他的一边俊颜打上了柔暖的光影，可他依然看起来是那么沉默、寂寥。
司空凌的手机已经响过三回，都是方离川打电话来催促他快点过去，但都被他回绝了，不论对方说什么，司空凌都是以“不去”来结尾。
直到手机躺在桌上安静如死机，两小时后，又陡地响起了嘟嘟的消息提示音。
嘟嘟、嘟嘟、断断续续地响了十来声，然后又归于平静。
直到它在桌上死得彻彻底底了，直到司空凌手上的书看到了尾声，他才百无聊赖地拿起桌上的手机，划开了屏幕。
那嘟嘟的提示意，正是来自于他们的四人小群。
他不经意地点开，一大串消息溜了出来，大部分是方离川说的话，而第一条，便是一张让人移不开眼的图片。
雪舞飞扬的天空下，身着米色长风衣，脚穿红色及膝靴子的女孩正站在一棵树杆下，那树杆上被人堆了一只大大的雪兔子拦腰抱在上面，女孩正扬起一张俏脸，笑盈盈地给兔子的耳朵插上一朵小梅花。
她修长笔直的一双腿装在那双秀气的红靴里，而红靴又陷进雪地里，小脸冻得微红，乌黑的长发被风掀起了一缕，在脑后随风飞扬。
方离川：【小汐汐今天好漂亮啊！我们居然在这个山庄里遇到了小仙女哦！】
方离川：【小汐汐也看到我们了。】
方离川：【小汐汐好温柔，跟我们打招呼了！】
方离川：【有美女在，就是回头率高啊！一路走过的臭男人们老是回头看我们的汐汐，我瞪了他们也没用……】
方离川：【小汐汐答应了，晚上会来陪我们喝一杯！】
方离川：【喂，陆辰希，汐汐都愿意来陪我了，你要不要赶紧过来呀？】
末了，方离川还At了陆辰希，但他其实很清楚，陆辰希根本不可能来，那小子今天被陆家父母压着正在跟他家莹莹约会呢！更何况，他早已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成功劝说了陆辰希断掉了对南之汐的念想，作好与方莹莹订婚的准备了。
他发这张照片，完全是为了给司空凌看的。
而此刻的司空凌，的确是盯着那张照片移不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