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无奈

打心眼里,他还是不想伤害任何人的。

就像当初没能跟陆枫霞告白。

他怕自己给不了她幸福,怕两人不是一条道上的人,怕所做的“正确”决定会成为自己最后悔的事情...

“那怎么可能会招致邪灵,好好想想,别连累了我。”

王海波说这些话时,只敢背着林子强说叨着。

事实上,他也有在寻思着自己的过往,没有任何的过错。

刚记事那会,就是单亲家庭,从小就没见过母亲,甚至连半张照片都没有。

哪小孩子不想有母亲的?

事实上,这是王海波内心不可抚平的伤。

他也怕去靠近女孩,在这么落魄的情况下。

在他心里,相恋便要有结局,有结局就要给女孩子幸福,而这个幸福必须是贯穿她一辈子的。

所以他打小就很懂事。算得上是个优秀学生,毕竟还是数次全校第一呢。

然而,他比林子强可命运多舛得多。

中考前,父亲死在了家里。

那狰狞的模样,也是他第一次知道邪灵与妖魅的事情。

他很想替父报仇,可这种事情怎么能如愿呢?

直到黄平根师傅出事了,才彻底弄清一切。

原来早在父亲死的时候,那个怨灵便消逝了。

怨灵一旦成型,想要消散,必夺人性命,别无他法。

这种飞来横祸,可不见得是一种自然。xizu.org 柚子小说网

他无奈,愤恨,张狂,歇斯底里。

在心里早就盘算过无数次的天门诛杀阵。

直觉告诉他,天门诛杀阵绝不寻常,绝对能让自己的想法成真。

为了父亲的死,为了黄平根师傅的死,为了之后不再有这种意外...

他对天门诛杀阵,只有痴狂。

钻研阵法,总归算不上一件坏事吧。

最坏的可能也只能算,在家混吃蹭喝。

而对象是自己的二叔,况且人家也是愿意养着自己,怎么也算不上坏...

他想着想着,有些心虚,有些歉意,歉疚这几年的浑浑噩噩。

事实上,王海波只是不想醒来。

一个青少年,满腔热血的时候,遇到父亲家中暴毙。

这可是唯一的亲人,谁能不恨?

他早已在心里,不知道杀死那个罪魁祸首多少。

他幻想着它没走远,就在这地盘上。

每天晚上学着道士的模样,去与它斗,只为了心中念想,为那一口气。

直到黄平根的死,才知道无非是痴人一梦。

那个怨灵早已经消逝,化为了虚无,留给王海波无数的遗憾与悲哀。

滴!

记忆这种东西,永远是五味陈杂。

当吃到酸的品味,眼泪都会苦涩。

王海波苦红了眼,不是因为邪灵的纠缠,而是当初的幼稚与不甘。

事实上,他多希望眼前的邪灵早在几年前出现,就当是为圆他斩灭怨灵的梦做个逼真的幻境。

坚强的背后总有无数的沧桑。

滴!

又是一滴眼泪,落在地上,惆怅着,夙愿未平;凄厉着,遗憾未散;淌冤着,化不尽落寞。

“我是,王海波大师!”

他给自己打气。

事实上,也只有自己给自己打气。

多少个漆黑的夜晚,只能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

他常告诉自己要坚强,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

然而没有人不会脆弱,没有人不需要肩膀,没有人生来就钢筋铁骨。

总有羸弱的回忆,钻进这铮铮铁骨中,让心腐烂在干燥的石灰中,垒成一团,分不出是什么玩意。

“你,怎么了?”

林子强听得出王海波的声音,一种示弱,一种让人同情的楚楚可怜。

“没事,沙子进了眼睛,可恶的邪灵,有我王海波大师在,休得放肆!我是,王海波大师!”

王海波只能假借着邪灵做幌子,把心中的酸水偷偷倒掉一些,反而会好受很多。

欺神骗鬼,这又何尝不是他的伎俩,哪怕是惹恼邪灵,也没办法去正面自己的苦痛。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别败下阵来!”

林子强自然不知道这一切,在他看来,没有其他依靠,只得信赖王海波。

奈何王海波现在的模样,不像是占据上风。

林子强试图摸回床沿,收了这个“玩笑”。

啃!

裂缝竟自己缓缓愈合了...

还没等林子强回到床上,一切都开始变得正常。

“你做了什么?”

“当然是施法的功劳了!”

王海波擦上一擦眼泪,双眼通红,像是送走了亲人一般。

“这邪灵真有这么厉害?”

“何止呢,能有这种较量,功力必定深厚...”

“可为什么我没有任何的事情,它不应该冲我来吗?”

“还敢说?都是你不听我的,放它出来。我用了一招封灵爪功,与它在气息上大战了几百回合,才打退它的。”

“封灵爪功?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

“切,不信拉倒,你看,我都疼出眼泪来了。”

“可你刚刚不是说,沙子进了眼睛吗?”

“不为了让你不害怕?难道告诉你,邪灵很强?”

王海波圆着谎,却在心里琢磨着。

方才好像自己哭了,邪灵才退散去。

可明明是纠缠林子强的邪灵,自己哭了却有效果?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揣测,又或者说,不愿意去相信。

要是哭真的是对付邪灵的好办法,岂不是每一次遇到这种坏事情就要哭?

“该不该告诉林子强这个推断...”

他在心里泛起了嘀咕,要是说了,可能脸面无光,要是不说,显得自己不够义气。

“吭,阿强,刚才我在枯黄纸书上找到个对付邪灵,绝佳的方法,效果应该不错。”

“什么方法?”

“哭。”

“哭?好端端的怎么可以哭?”

“缠着你的邪灵,是个抑郁的邪灵,这种邪灵最为厉害。它们失去越多,威力就大很多,到时候你所见到的各种离奇的事情会越来越多...”

王海波都不知道该怎么圆下去。

他一下子就发现自己扯远了,不敢继续编下去,话锋一转,便又回到哭上面来。

“只有哭,眼泪下来,才能让它那股气平静,从而慢慢消除怨念,说不定能从根上解决。而且眼泪别名心水,是一种至纯的圣洁之物。”

王海波硬是给眼泪加上一种给赋,生怕林子强不相信,反而折弄出尴尬来。

“心水?真有这么神奇吗?”

林子强又不知道真假

事实上,他更倾向于王海波说的是真的。

因为他满脑子都在想着佛泥,和着无根水会有奇效,要是配上心水,可能就...

心里盘算着一个创新玄学的法子,那就是用所谓的心水配佛泥,试上一试。

“难道王海波大师还会骗你?”

王海波算是从回忆里走了出来,又戴上他那层脸皮厚的面具,摆弄着高超玄术,似真似假地说叨着。

噔噔噔...

声音有些轻盈,听得出来是王福祥的脚步声。

“完了,快点下去了。”

“等一下,我还要去个卫生间。”

“楼下等你。”

房间里,灯光正常,陪衬着王福祥的脚步声,给林子强壮了壮胆子。

“林子强,别怕,别怕,它说过还有八天的,只是摆了个阵,不想看见它而已,它不会不守信用的...”

林子强跟自己反复念叨着。

所幸,一切都正常。

邪灵像是发泄完了力气,回去睡回笼觉了。

从上厕所到下楼,坐在餐桌前,一切都很正常。

这大概是林子强所见,寿材店最热闹的一晚。

当晚,王福瑞一家四口也来了,围坐在左手边,他那两个女儿看上去水灵,比王彤宝大上两岁。

一家子貌似特意换了身行头,颇有些干净,看得出来是有些品味的人。

王福祥则始终穿着那件白花纹衬衫。

与往日不同的是,他将胡子剃了,看上去年轻了几岁,头发也收拾了干净。

王彤宝也换了身靓丽的衣服,不再穿那件脏旧的背带裤,就连脸也拾弄得干净。

林子强坐下来反而觉得不好意思了些,想起自己的邋遢模样。

作为一个后生,留着胡子,本是想让自己看上去成熟一些。

然而胡子由不得自己想象,始终只长八字胡,看上去有些猥琐,整个人也没什么精神。

“好了,到齐,开饭。”

王海波早就等不及了,伸出筷子,直接往最中间的那盘鸡肉夹取鸡头。

“诶,海波,怎么这么没有礼貌,鸡头要给阿强吃,他是客人。”

王福瑞念叨着,生怕王家失了礼数。

“没事没事,我从来不吃鸡头。”

林子强推搡着。

当然,他也确实没吃过鸡头。

事实上,这种东西,他一直都觉得恶心。

“那阿强,随意吃哈,没什么可以招待的...”

王福祥本想给林子强夹些肉,但作为一个大男人,又不懂些规矩,夹起肉,往前送了一下,又缩了回来,放在自己碗中。

他还从没请人吃过饭。

这一顿,是近几年来的热闹。

“祥哥,小宝妈妈走了?”

林子强也不知道能不能问,但苏淑芬与苏芬良两人绝非巧合,定然是亲姐妹。

这让他对苏淑芬有着好奇。

这样的一个女人竟然会是王福祥的老婆,实在太匪夷所思。

“走了,回她现在的家去了。”

眼神中有种没落,但也能看得出王福祥对她的祝福。

他笑咧着。

没有人能体会他的痛,就像他自己都不知道,此刻是该哭还是该笑一样。

“也是我们王家对不起她,她过得好,也好。”

王福瑞生怕王福祥想歪,补上了一句。

作为一个男人,他知道王福祥也是希望苏淑芬过得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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